何焰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是,我知道的。”
一旁的高璋也就罢了,路放却是不由疑惑。
不曾想这一世游喆竟然是何焰的父亲,只是上一世呢?
当年何惊玥远嫁大炎泗水的孙家三郎,进了洞房方知这三郎早有妾室,于是一气之下和侍卫彻夜通…奸,然后甩手而去。
原来这游喆,竟是昔日的孙家三郎?
*************
这一日,何筝要去山中打猎,单言亲自点的陪侍之人,虽则不喜,但也把方路和张篙点了。
临行之前,他面无表情地道:“我不管你们二人是什么来历,也不管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怨仇,又有何目的。但是你们若是胆敢对少城主不利,那便是与凤凰城为敌。”
说完这个,看都没看这两个人,径自走了。
方路和张篙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已经修炼得脸皮比城墙都厚,听到这句警告,真个是跟没听一样。
却说这些人到了山中,开始打猎,何筝骑着大马,英姿飒爽,却又纤细优美,方路和张篙看着,想起昔日,都觉有些痴迷。
一群人在打猎之中,不知不觉来到深山之中,后来又遇到一个麋鹿,何筝下令追赶,于是数马狂奔,渐渐地就这么走散了。
其他人也就罢了,方路和张篙却是紧盯着何筝的,何筝去哪里他们去哪里。
最后一路跑来,眼看着何筝身边只有方路和张篙了。
何筝冷笑了下,挑眉望着方路和张篙,道:“我们好像追错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方路和张篙见此,互相防备地望了一眼,便共同护着何筝回去。谁知道就在此时,天上忽然雷声轰鸣,顷刻间豆大的雨点便下起来了。
方路忙脱下外袍要给何筝披上,道:“小心着凉。”
何筝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拒道:“不必。”
方路却不容拒绝,硬给她披上了,何筝看着方路的目光有些疑惑。
张篙见此,也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袍,要给何筝披上,何筝顿时蹙眉:“我怕自己被捂死。”
张篙只好收起,不免遗憾,没想到又被路放这小子捷足先登。
方路护着何筝,几个人来到一处山洞避雨,山洞小而黑,三个人挨得很近,方路和张篙依旧互相防备着,而何筝深觉今日之事不妥,而这两个人分明都用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自然对他二人都有防备。
待到雨势稍过,天色已黑,三个人都觉得山势险峻,此时下山,极为不便,于是只好留在这山上过夜。
难得的和何筝近距离接触机会,且又没那个碍眼的单言从中阻挠,方路和张篙自然都是努力表现。
张篙赶紧生起了一堆火,方路则将刚才拽着的一个山鸡给脱了毛,又拿野果塞了一肚子,开始烤山鸡。
何筝靠着火堆坐着,浑身暖和,便慵懒地眯着眸子,看方路在那里烤山鸡,见他动作娴熟,且那山鸡烤出来色泽诱人,不由道:“你这手艺倒是不错。”
方路笑望着何筝,笑得温柔而无奈:“这手艺,是跟一个女人学的。”
何筝望着眼前少年俊美的容颜,却见他在火光映衬下,那笑里带着几分沧桑,几分无奈,又有几分宠溺。那神情,和平日里略显稚气和讨好的笑容截然不同。
一旁张篙忽然扯出一个冷冷的“哼”。
方路侧目看了张篙一眼,没说话。
火堆发出噼啪的声音,山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何筝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仿佛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有一种冰冷的,凄寒的,惆怅的,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在酝酿。
她轻咳了一声,不想自己被这莫名的哀伤所控制,便霸道而孤冷地道:“我不许你想别的女人,身为我何筝的侍卫,你心里只能想着你的主人,也就是我。”
方路闻言,心间忽然一跃。
眼前的少女,是他的秦峥,却又不是。
她是富贵乡里长大的女孩儿,自小受尽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天下之间,但凡她要,又有什么不可以捧到她面前。
这样的秦峥,是陌生的,可是骨子里却依旧是她。
方路抬首,望向何筝。
隔着跳跃的火苗,不过咫尺之远的她便变得朦胧,仿佛很遥远,也仿佛很飘渺,以至于他不知道,是不是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一个梦,是不是那个高贵明艳的天之骄女何筝只是一个幻影。
也许她是根本不存在的,只是一个假设。
假设当年段青没有离开何笑,那么他的秦峥本来就是现在的模样。
一时心间却泛起难以抑制的哀伤,假如眼前的这个不是一个幻影,那他的秦峥,他原本的秦峥,应该在哪里!
何筝隔着火苗凝视着那个冷峻的少年,却见他脸上泛起虚幻的神色,整个人仿佛就沉浸在一场梦中般。
她冷冷地蹙了下眉:“我现在怀疑,你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张篙忽然起身,落井下石地道:“我也一直觉得,他好像有点问题。”
何筝听到这话,敏锐的眸光却射向张篙:“他是有问题,不过我觉得你好像更有问题。”
张篙顿时无言。
死过一次,经历了两世后,终于在上一世成为天下共主的他,对于功名利禄生死成败早已看淡,唯独看着老对手路放,他是有些不甘心的。
不甘心为什么每次都输在他手里?
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他爱过,恨过,也想杀过。
如今,却是不知道什么滋味了。
就在这时候,沉浸在自己思绪中许久的路放,忽然开口道:“我现在心里眼里自然只有少城主,可是等我娶妻后,我心里就不再想着少城主,只想着我的娘子了。”
何筝闻听,却是微怔,转首望向那少年,一时便有些恍惚,仿佛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这人一般。
她深吸口气,闭上双眸。
她是凤凰城的少城主,将来肩上担子千万斤。
她是不允许自己有这种奇怪的情绪的。
再睁开双眸时,她眸中已经是一片清冷和矜傲。
淡淡地瞥了方路一眼,命道:“还不伺候我吃饭。”
方路和张篙对视一眼,只好赶紧帮这位少城主撕下手中的鸡肉,递给她吃。张篙则赶紧拿出水囊,伺候她喝水。
这一晚,何筝睡在山洞里,方路和张篙则睡在外面洞口那里。
两个人自然是一夜没睡,忽然提防着。
到了夜半时分,何筝在里面看起来睡得很是香甜。
路放兀自沉吟在自己的思绪中。
庄周梦蝶,不知庄周之梦为蝴蝶,还是蝴蝶之梦为庄周。
而路放,此时不免疑惑。
到底那个倔强冷僻的市井女厨秦峥是一场梦,还是如今这个高贵冷漠的少城主何筝是一个幻影?
自己如今身在梦中,还是说所谓的路家灭门、逃荒相伴、登上大宝、夫妻恩爱根本就是自己少年时期的一个梦?
若现在在梦中,梦何时醒?
若以往是梦,那梦中之人何在?
就在路放沉浸其中几乎无法自拔时,忽感到一阵杀气袭来。
高璋骤然发难。
183|论重生的第二种姿势〔3〕(77nt。)
就在路放沉浸其中几乎无法自拔时,忽感到一阵杀气袭来。
高璋骤然发难。
路放应声而起,仓促应战。
两个人武功本就不相上下。
两个人的历练和经验也是各有千秋。
于是两个人斗做一团,光影交缠间,伯仲之间。
就在这恶斗之际,忽然听的山洞之中,何筝淡淡地道:“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顿时,两个人都愣住了,对视一眼,默默地躺回去了。
**************
第二日,凤凰城人马寻找何筝,何笑亲自来的。
这一世的何笑浑身没有穿着金子,而是高贵得体,雍容洒脱的,也比上一世路放十里铺初见他的时候要看着年轻一些。
何笑一见了何筝,马上搂住她,颇为心疼担忧地道:“你也太任性了,没得让我担心了半宿。等回去后,自会罚你。”
何筝见了父亲,面上露出笑来,靠在他身上撒娇道:“爹,我昨晚可是吓得不轻,真是受苦,你怎么舍得还罚我。”
何笑宠溺地捏了捏女儿的鼻子,却故意做出严厉的神情来:“若是不罚,你怎么知道天高地厚!”
何筝便腻在那里,笑着撒娇卖乖。
方路从旁看着,忽觉得心中凄冷。
想着原来若是秦峥长在何笑身边,竟可以这样毫无忌惮地对着父亲撒娇。
或许因为此,段青才觉得自己错了。
才要执意地改变一切,一试再试?
只是那又如何,纵然她可以打造出一个受尽宠爱的天之骄女何筝,却依然无法弥补那个失去母爱的孤女秦峥。
就在此时,何笑却注意到了路放。
他笑望着女儿,问道:“这是谁?”
方路收敛心神,深吸口气。
不管眼前是梦还是幻影,抑或者根本就是现实,他都须打起精神来。
因为无论是哪一个,他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秦峥嫁给别人。
他大步上前,郑重地道:“属下姓方名路,乃少城主身边贴身近侍。”
何笑打量了一番方路,点了点头,又看向了高璋:“你又叫什么名字?”
高璋忙上前,恭敬地道:“属下姓张名篙,乃少城主身边贴身近侍。”
何笑又打量了一番高璋,最后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女儿,细眸中带着笑意。
何筝忙拉过来父亲,撒娇笑道:“走啦,我快饿死了,我们赶紧回去。”
何笑便也不再说什么,便和女儿各自翻身上马,在众多侍卫的前后拥簇下回到了城中。(s。 )
到了晚间时分,路放正躺在床上沉思,却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待出去看时,却是单言。
单言面容清冷,淡望着他道:“少城主请你过去一下。”
路放闻听,虽不知何筝找自己为何,却也忙点头道:“是。”
当下单言在前,路放在后。
单言沉默,路放便也没说话。
走了一半路程时,单言忽然停下,清冷的月光下,他的声音如冰水一般:“我不管你所为何来,可是你若想伤害她,我绝不放过你。”
路放闻听,却是一愣,恍惚间竟然有世事沧桑之感。
良久后,他笑了,道:“这个话,原本该我说。”
单言听了这话,微微蹙眉。
两个人继续前行,转瞬便到了一处厅中。
单言向内里禀报过后,却听里面何筝的声音清淡得很:“进来吧。”
单言低首遵命,于是这才命路放进去。
路放走进去后,却见何筝正立在窗前。
月芒清冷,她长身如玉。
何筝听到动静,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审视着路放良久,这才开口道:“身为我的侍卫,你是不是该对我言听计从?”
路放笑了下,点头道:“是。”
何筝听了这话,很是满意,当即道:“来人,将他绑起来。”
路放微怔。
可是此话一出,已经有四个精悍的侍卫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上前就要来绑路放。
何筝盯着他,笑道:“主人要绑你,你要反抗吗?”
路放闻听,低声道:“你便是要杀我,我也不会说个不字。”
何筝满意地点头。
路放没有挣扎,于是他很快便被一根绳子绑了起来。
绑他的那些侍卫很快都无声地退下了,如来时一般,不见踪迹。
何筝望着被绑成了粽子的路放,笑了下,道:“路公子,现在,你要老实交代,来到我凤凰城,忍辱负重潜伏在我身边,到底有何目的。”
路放定定地望着何筝:“你早就知道了。”
何筝冷笑,挑眉道:“我堂堂凤凰城少城主,岂能被你如此蒙蔽。今日你既落在我的手里,若是不说实话,我自有是一百种手段让你知道得罪我何筝的滋味。”
路放听此,却是苦笑:“我说了,你便信吗?”
何筝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你说了我未必信。可是你不说,我却是必不信的。”
路放凝视着这何筝,轻笑了下,望着何筝的眸子却有说不出的惆怅和沧桑。
“如果我说,我是为你而来,你信吗?”他的声音,仿佛从远处而来,轻轻地对她这么说。
何筝拧眉,好奇地打量着路放:“为我而来?我得罪过你吗?”
路放顿时无语,黑脸望着眼前何筝,他一本正经地道:“我倾慕少城主之美貌,不远千里,前来求娶。”
何筝闻言一笑,却是道:“胡说八道!”
这个谎言,未免也太假了。
路放定定地凝视着何筝,目光烧灼:“我知道你不信,也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不过我却自小便梦到你,在梦里,我爱你至深。”
何筝听了,若有所思,低头不语。
良久,她抬起头来,却见路放那让人看不懂的眸中隐约含着一丝期待。
她低低笑了下,却是道:“来人,拿鞭子,把这个爱做梦的家伙痛打一顿,也好让他从梦里醒醒。”
说完,她负手就要离去。
路放见她要走,那背影又是如此冷然无情,心中没来由地一沉,伸手便要去拉她,口中情不自禁地道:“秦峥……”
可是就在他伸手间,却发现自己浑身根本不能动弹,那绳子也根本不是寻常绳子,自己越是挣扎,竟然捆得越是紧实。
何筝刚刚走到门前,猛然听到那“秦峥”,却是顿住脚步,回首望着他。
蹙眉,她问道:“秦峥是谁?”
路放的黑如夜幕一般的眸子定定地和她对上,略带沙哑的声音道:“秦峥是我梦中所爱。”
何筝微眯了下凤眸,冷笑一声,淡道:“怎么,你和那南蛮王子高璋行事说话竟然如出一辙。”
路放喉间微凝,哑声道:“高璋人呢?”
何筝笑道:“他和你一样,已经捆在那里,如今我倒是要看看,这三十鞭子是不是该打完了。”
说完,这何筝是早已没回头,就推门而去了。
而单言,则是握起马鞭来,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挥起鞭子,狠狠抽下。
路放直视着眼前的单言,却见这少年眸中无情无绪,下手却如此心狠。
他苦笑一声,却没再多言。
狠厉的皮鞭带着凌厉的风声劈头而下,在他身上打出一道道血印,血很快染红了马鞭。
路放睁目望着眼前的少年,眸中波澜不惊。
而就在另一个暗室之中,何筝颇有些没好气地望着自己的侍卫。
“让你打,你怎么打起来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何筝对自己的侍卫感到很无奈。
她拿过来马鞭,对着那个依然戏谑地笑望着自己的高璋,狠狠地抽下一鞭子。
冷笑一声,她挑眉道:“不要用这种自以为是的目光看着我,也不要用那些连三岁孩童都欺瞒不过的谎言来蒙骗我。”
高璋脸上都出现了一道道血印,不过他依然笑着,越笑越开心,朗声问道:“你连路放也打了?”
何筝点头,望着他道:“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看起来很是关心彼此啊,且行事说话又极为相似!
高璋微怔,盯着她的眸子,待到读懂她的意思,忽然觉得可笑之极,于是便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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