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凤姑目睹古奇离去之后,立刻纵身而起,拉开了窗子内栓,轻轻打开窗门。但见人影一闪,白天平飞身而入。
黄凤姑微微一怔,道:“你没有走?”
白天平关上窗门,加上内栓,打量了室中一眼,才笑道:“此地的防守很严,小弟如是真的退了出去,再想混进来,只怕不是容易的事,借姐姐之助,小弟就留了下来。”
黄凤姑道:“我几时帮助你了?”
白天平道:“你和古奇说话,使他无法跟我出去,如是被他跟上了,小弟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法折转回来了。”
黄凤姑道:“你回来得很好,这地方实不适我留下去,今晚上,我就得走。”
白天平道:“小弟斗胆求姐姐一事。”
黄风姑听得一怔,道:“什么事?”
白天平道:“小弟借此房坐息一阵,姐姐请进些食用之物,以便保持体能。”
黄凤姑微微一笑,道:“我当什么大事呢?原来如此,你尽管坐息吧!姐姐替你护法。”
白天平摇摇头,道:“我要躲起来,那古奇老奸巨猾,很可能在暗中窥探。”
黄凤姑道:“房子很小,你要躲在哪里?”
白天平道:“梁上,小弟已经瞧过了,那上面可以容身,而且铜镜也照不到。”
黄凤姑低声道:“兄弟,那古奇很可能还要借故来和我纠缠,你要忍耐一下,别坏了大事。”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我明白姐姐的意思,但请姐姐放心,非姐姐招呼,小弟决不出来。”
黄凤姑想到那古奇的纠缠,如若被白天平瞧到,那可是一件十分羞耻的事,所以,特别把话点明。
白天平微微一提真气,飞上梁脊。
黄凤姑原想那白天平盘膝坐在那横粱之上,却不料白天平跃上粱脊之后,竟然一仰身,仰卧在梁上。身体完全伸缩在梁面上。梁上有些积尘,落了来。
黄凤姑捡起一块抹布,擦去积尘。也不过刚刚收拾干净,古奇也正好出现在门外。
黄凤姑微微一笑道:“找到了一点眉目吗?”
古奇摇摇头,道:“没有,事情有些奇怪,我准备禀报二爷了。”
黄凤姑道:“你为什么不解开那被点了穴道的人,问问他。”
古奇道:“怪也就怪在这里了,那人不知用的什么手法,我竟然无法解开他点的穴道。”
黄凤姑嗤的一笑,道:“原来如此。”
古奇脸上一红,道:“老夫对点穴一道,自信十分精通,但却对此……”
黄凤姑接道:“但却解不开人家的点穴手法。”
古奇道:“那也不足为奇,当今之世,点穴的手法很多,各门各派,有所不同。”
黄凤姑谈淡一笑,道:“你解不开那些人的穴道,不明内情,万一被人混进了此地,如何得了?”
这正是古奇心中为难之处,沉吟了一阵,缓缓说道:“我瞧这件事,虽然有些奇怪,这里的地方不大,老夫已很仔细的搜查过了很多地方,竟然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黄凤姑心中一动,说道:“古爷,他会不会藏了起来?”
古奇目光一掠黄凤姑身后的内栓,道:“但他藏哪里呢?”
黄凤姑道:“你看会不会藏在我的房里?”
古奇摇摇头,道:“他没机会。”
黄凤姑道:“除了正屋和这东厢外,西、南两厢,全都门窗紧闭,自然更不会藏进去了。”
古奇道:“这个,很难说啊!”
黄凤姑道:“咱们搜搜看好吗?”她对两厢房中,存放的何物,一直甚感好奇,希望能一睹究竟。
古奇道:“南面的厢房,万万不能打开,那小子如若混了进去,亦是必死无疑,不过,西厢倒是可以打开看看。”
黄凤姑道:“咱们不能有一点失误,我帮你去瞧瞧。”
古奇摇摇头,道:“不用了,那里门窗之上,都有特殊的暗记,只要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否有人来过。”
黄凤姑心中暗暗骂道:老奸巨猾的古奇,早晚犯到我手中,决不会饶过你。口中说道:
“咱们堡中,防守森严,怎么会有奸细进来,得快些禀报堡主。”
古奇微微一笑,道:“堡主也管不到这里来。”
黄凤姑奇道:“一堡之主,堡中事事人人,都在他治理之下,怎会管不到这里?”
她心知这古奇乃是一世故深沉的人,想从他口中套出一点什么,实非易事,所以,试试看激将之法,是否有效。
古奇笑一笑,道:“这中间有很多内情,等你成了我的朋友之后,咱们再谈不迟。”突然转身而去。
黄凤姑随手掩上了木门,进了些食用之物,斜靠榻上休息。
她明白现在最需要保持着极佳的体能,以便随时应变。
这座小小院落,确然充满着神秘,但真正的隐秘,似是在那座假山之中,和紧闭门窗的南、西两厢。
就算不能混入那假山密室中去,至少也该想法子瞧瞧那西、南两厢中,有些什么东西?
暗中盘算了一阵,黄凤姑也闭目调息起来。
真气流转,缓缓上了十二重楼,渐人物我两忘之境时,耳际突然听得白天平的传音呼叫,道:“姐姐小心啊!”
黄凤姑悚然一惊,赶忙集聚真气。
就是这一瞬间的工夫,木门突然大开。一个身着葛布及膝大褂,金箍束发的独目怪人,出现在门外。
这人年约五十上下,留白长髯,但故意的穿着一身短褂长靴,极为潇洒的衣服,看上去样子很怪。
黄凤姑一面提气戒备,一面跃下木榻,一欠身,道:“二爷。”
独目怪人微微一笑,道:“不错,什么人告诉你的?”
黄凤姑道:“古奇。”
独目人道:“他还告诉了你些什么?”
黄凤姑心中一动,暗道:“何不挑拨他们一下。”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他还说二爷独目高颧,丑怪的人,而且又不知怜香惜玉,举动粗暴,辣手摧花。”
独目人脸色大变,沉吟了良久,道:“这都是实话吗?”
黄凤姑道:“一字不假。”
独目人冷笑一声,道:“古奇好大的胆子!”
黄凤姑嗯了一声,道:“他还要小婢先和他交往,然后再侍候二爷。”
独目人哼了一声,突然放声叫道:“古奇老匹夫,给我滚出来。”
随着那独目人呼喝之声,一道人影闪飞而至。那人的来势奇快,脚落实地,才瞧出是古奇。
黄凤姑虽然用心在挑拨两人,但目睹古奇出现,却不禁心头一跳,如是要面对面的对质起来,必有很多言语羞于出口。
白天平隐身在横粱之上,更使得黄凤姑心中极感不安。
不知何故,黄凤姑希望自己能在白天平面前,保持着淑女的端庄。但眼下的处境,却使她无法再保持着淑女的风范。
古奇欠欠身,道:“二爷呼叫老奴?”
独目人冷冷说道:“古奇,你的胆子是愈来愈大。”
古奇道:“老奴不太明白二爷的意思。”
独目人道:“古奇,别以为老大很庞爱你,你就敢对老夫不敬。”
古奇一欠身,道:“二爷,老奴怎敢轻藐二爷。”
独目人目光一掠黄凤姑道:“你曾对她说些什么?”
古奇微微一欠身,道:“二爷,可容老奴和这丫头对质吗?”
独目人道:“可以,你问问她……”目光转到黄凤姑的身上,接道:“有什么话,你只管说,老夫在此,量他不敢对你怎样。”
古奇轻轻咳了一声,目光盯到黄凤姑的脸上,道:“珍珍,你对二爷说些什么?”
黄凤姑道:“你告诉我的话,我都讲给二爷听了。”
古奇脸色一变,道:“你这丫头胡言乱语,只怕存心挑拨。”
黄凤姑道:“我说的都是真话,没有加一字虚言。”
古奇道:“二爷,你不能相信这丫头的话,老奴追随大爷、二爷数十年,难道二爷还不相信老奴吗?”
黄凤姑道:“古爷,我没有说一句瞎话,也没有故意害你。”
古奇冷笑一声,恨声道:“你这丫头别具用心,只怕大有可疑……”
黄凤姑道:“你逼我先和你交往,难道这是假的吗?并且告诉我前面一个丫头,因为不听你的话,被你一掌震断心脉而死。”
独目人脸上泛怒,神情肃奇書網電子書然地说道:“古奇,你还有什么话说?”
古奇道:“二爷,这丫头的用心可怕,不能听她的……”
独目人冷笑一声,迫:“这丫头的用心,在老夫看来,还不如你古奇可恨。”缓缓扬起了右掌,接道:“我给你个机会,咱们动手一战。”
古奇道:“二爷,老奴怎敢和你动手。”
独目人冷冷说道:“我不信你会束手待毙。”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古奇一跃闪开,道:“二爷,手下留情。”
独目人脸上泛升起浓重的杀机,道:“古奇,你受老大宠爱,平常之日,也没有把我这个二爷放在眼中,你背后骂我几句,那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古奇一皱眉头,道:“二爷,话不是这么说,别说老奴没有暗里中伤二爷,就算是确然在暗里中伤了二爷,二爷要杀老奴,也该等大爷回来再说。”
独目人道:“由大爷替你做主,二爷就杀不了你,是吗?”
古奇道:“二爷不要误会,老奴的意思是等大爷回来之后,给老奴一个辩解的机会。”
独目人道:“只怕你没有机会了。”缓步向前逼去。
古奇步步向后退去。
黄凤姑暗中观察,发觉那古奇虽是步步后退,神情惶恐,但并不是特别害怕。
古奇左右闪躲,始终不敢还手。
躲过了五六掌之后,独目人突然一招“流云掩月”,左掌封住了古奇的退路,右掌快如奔雷般,击向了古奇的前胸。
不论古奇身法如何的刁钻,也很难逃避这凶猛的一击。
情势逼人,古奇不得不出手硬封。
右手一挥,砰然一声,硬接下了那独目人的掌势。
独目人冷哼一声,道:“好,古奇,再接二爷几掌。”双掌急如暴雨,倏忽间,拍出了十七八掌。
古奇一面挥掌封架,一面沉声说道:“二爷,老奴追随二爷数十年,二爷怎能听那丫头一面之词,要杀老奴。”
独目人掌势愈来愈快,古奇也只好振起精神,全力迎敌。
这是很激烈的搏斗,独目人着着攻势,古奇却是以守为主。
搏斗了三十余合,仍是一个不分胜败的局面。
黄凤姑细看两人搏杀的情形,那独目人虽是招招凶厉,但古奇的武功,并不在那独目人之下。
独目人连劈了数十掌,一直没有伤到古奇,心中大是恼怒,厉啸连声,掌势越发凶厉。
古奇在那独目人连番的迫逼之下,也放开手还击,掌势翻飞,激烈绝伦。
开始之时,古奇不敢还手,搏斗虽然凶险,却不见激烈,但古奇这一放手还击,情势就大不相同。
但闻掌风呼呼,指影点点,双方攻击之处,尽都是对方的要害大穴。
黄凤姑心中大感奇怪,暗道:一个老仆,敢和主人动手,而且是这等舍命相搏,更奇怪的是,仆人的武功,竟然不在主人之下。只觉个中有着重重疑问,和很复杂的关系,叫人无法想的明白。
古奇一欠身,道:“二爷,老奴为了保命,不得不全力自卫,二爷如觉着老奴确有该死之罪,那何不等大爷回来之后,再处置老奴。”
独目人冷冷地说道:“你现在这样讲,不觉太晚了一些吗?”
古奇道:“二爷,老奴一直不敢以下犯上,但二爷的掌掌指指,无不击向老奴的要害,老奴为了自保触犯了二爷……”
独目人冷笑一声,道:“古奇,你现在说这些,不觉着太迟一些吗?”
古奇道:“二爷,你老可否暂忍一两天,等大爷回来之后,老奴禀明经过,如是大爷觉着老奴确有该死之处,老奴自会引颈受戮。”
独目人怒道:“你心目中只有大爷一人,哪还把我这二爷放在眼中。”
古奇道:“老奴不敢。”
独目人道:“你敢和我动手恶战,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右手一探,突然取出了一对铁板,道:“你亮兵刃吧!”那铁板长不过二三寸,每个铁板上,有四个圆孔。
古奇愕然一怔,道:“二爷,要动家伙?”
独目人道:“这些年来,你在大爷指点之下,学了他不少绝技,我要看看你究竟学了多少。”
古奇接口道:“二爷,兵刃无眼,二爷击伤老奴,倒还罢了,万一老奴……”
独目人冷冷说道:“你怕伤了我……”
古奇道:“动手相搏,难免失误。”
独目人接道:“你如真能伤了我,那就只怪二爷我学艺不精了。”突进一步,双手分握一对铁板,一开一合,响起了一阵怪异的尖啸之声。
黄凤姑只觉那声音入耳惊心,立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心中大大吃了一惊,暗道:“这声音奇怪得很,似乎有分人心神之能。”
古奇脸色大变,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这一次,他似是真的有点害怕了。
独目人又向前走进一步。
但古奇却疾快向后退出了三步,道:“二爷,你当真的要和小的拼命吗?”
独目人道:“不错!”
古奇道:“二爷杀了老奴,大爷回来之后,问起小人,二爷如何答复?”
独目人道:“我有很多的理由可讲,我可以说你偷愉的跑了,也可以讲你偷偷离开了这里,也可以说你抗我之命,被我杀了。”
古奇道:“二爷,一个人一生只能死一次,老奴未见大爷之前,决不愿不明不白的死在二爷的手中。”
独目人冷笑一声,道:“可以,只要你能在我消魂铁板之下,走过百招,我就饶你不死。”
古奇道:“不!老奴自知无能在二爷的消魂板之下,走过百招,但老奴相信可以逃走。”
独目人一怔,道:“你要到哪里去?”
古奇道:“不知道,老奴为了逃命,天涯海角都可以去。”
独目人道:“你敢逃?”
古奇道:“二爷如是非要杀死老奴不可,老奴不逃也不成了。”
独目人沉吟了一阵,道:“可以免去你的死罪,但活罪却是不能免除了。”
古奇道:“二爷吩咐,如何处置老奴?”
独目人冷冷说道:“跪在院中。”
古奇一怔,道:“这个,这个……”
独目人右手恢板一场,啸声盈耳。
古奇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独目人轻轻咳了一声,道:“跪足一个时辰。”
古奇应了一声,垂下头去。
独目人转过身子,移步向黄凤姑的房中走去。
此人的暴虐,使黄凤姑感到比古奇更难对付,心中暗作思忖:看来决不是言语所能打发,必得找一个出手的机会,一举击中了他的要害,再和白兄弟合手,除了古奇。心中打定了主意,立时泛起满脸娇媚的笑容。
独目人收起铁板,行入室中,道:“你叫珍珍?”
黄凤姑道:“是,小婢叫珍珍。”
独目人道:“名字很好,关上房门。”
黄凤姑怔了一怔,道:“关门?”其实她心中早明白,只是故意装作不懂。
独目人冷笑一声,突然一伸手向黄凤姑右腕上抓去。
他出手快极,快得像一道电光。
黄凤姑惊叫一声,身子似是站不稳,向后一滑,几乎跌倒在地上。就是这一滑,使那独目人一抓落空。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独目人一招落空,心中忽生警觉,独目人神光闪闪,盯在黄凤姑的脸上,冷森一笑,道:“好!这一招‘风摆柳絮’的身法,已有了七成火候。”
黄凤姑心知再也装不下去了,面且也不愿再装下去,装下去,必然要被这独目人沾染肌肤,就算是被碰碰,也觉得心里窝囊。当下一提气,笑道:“二爷好眼光。”
独目人冷笑一声,道:“老夫走了眼,没有瞧出你这一身好功夫,武家堡除了两个金字排名的丫头之外,玉、珍两辈中,决没有你这样的好功夫,说,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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