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蝉鸣的聒噪声被屋子里说笑逗趣儿的声音遮盖住了,八娘子一如既往地早说笑,逗得大家捧腹大笑,而唐锦黛也是用帕子掩了嘴微微笑着,虽然她并不知道这句话的笑点在哪里。
唐锦画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着实有些夸张,“八妹妹这一张巧嘴可真是尽得惠姨娘的真传呐!”
唐锦茹嘴角的笑容一僵,随后又绽开了一个更大的笑容,道:“那可是好事!母亲的口才若是八娘能够学的一二,那便已经足够了。”
惠姨娘出身于讼师世家,一张铁嘴谁也辩驳不过,于是有人暗暗给她取了外号,让三爷好生不喜,别人不知,唐锦茹确实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才会有片刻的尴尬。
老夫人咳了咳,端起了茶杯吃了一口茶,才勉强遮掩住到嘴边的笑声,笑嗔道:“你这小皮猴,真是片刻都不得安宁,你看看你二姐姐多么端庄娴静,你七姐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心却也是可以定下来的,哪里像你似的?”
唐锦茹撒娇道:“老祖宗——爹爹都说八娘性子天真烂漫,相信老祖宗也不会舍得扭了八娘的性格,七姐姐你说呢?”
唐锦黛突然被点到名楞了一下,随后马上笑道:“七娘认为八妹妹的性子天真,而且古人常说,笑一笑,十年少,那八妹妹可不就是青春永驻了?”
“还说八妹妹是一张巧嘴呢!我看七妹妹也是……”
“就是就是,咱们姊妹里头就七妹妹和八妹妹最会说话,两人出生的日子近,性子也近!”
一时间说话打趣的声音不绝于耳,唐锦黛喜静不喜闹,对此虽然暗地里蹙了眉头,但还是装着笑脸与她们说笑。
“想起当年,二爷偶得了一缸白莲,刚好开了并蒂莲花,不久之后就添了七娘八娘,大家也都欢喜,说是应了花瑞。”老夫人笑道,言语中对当年还是有几分怀念的,起码那个时候老爷还在。
唐锦瑟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些怀念当初,那个时候安姨娘还没有进府,她还是五岁的时候就跟玉人一般,被人娇宠着,但是自从有了唐锦黛……
用过饭后,姐妹们提议去梅园赏花作诗,这些个女孩子都是有读过书的,才情也非比一般,就是平常闹腾的唐锦茹都能作出一首巧妙的诗呢!
唐锦黛却犯了难,她素来不喜欢这些东西,虽然以前学过,但都是原主的记忆,她对作诗这种东西还是敬而远之的,虽说可以抄袭,但是禁不住限了韵脚,她也一时想不出来。
好在善解人意的唐锦画解了唐锦黛的危机,“依我看平日里头的规矩都有些老套了,不如我们这次不限韵脚,就定题目,看谁写得多,写得好。”
四散凋零
唐锦黛闻言暗自舒了一口气,虽说这对她来说还是有些难度,但是不限韵脚,也给了她几分选择的余地。
老夫人也不去凑那个热闹了,只是吩咐杭嬷嬷跟着,以防小孩子玩得太过火,糟蹋了梅园的花草,到时候惜花如命的宋老头可不会答应。
到了梅园,唐锦瑟叫人备了笔墨,浅笑道:“半个时辰的时间,妹妹们若是想到了什么就写下来,标注上自己的名字,然后贴在架子上。”
众人连连点头,然后四散而去,寻了个清静的地方赏梅观景,以求能有一灵感,多做出一些诗句,能在这儿出出风头也是好的。
唐锦黛自己一个人走入了梅园深处,没有意外地碰见了正在打扫梅园的钰哥儿。
“钰哥儿,帮我想想,梅花的诗到底该怎么写?”唐锦黛的主旨就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钰哥儿头也不回地打扫着梅园,淡淡道:“随你怎么写,不过我倒是认为开得正盛的时候最美,白雪衬着红梅,那景象,真是绝了。”
唐锦黛却有别样的想法,“我倒是认为梅花四散凋零的时候最美,满天的花雨,香气也没有消散,白色和红色交织在一起,那才是真的绝了。”
钰哥儿一怒,摔了扫把,道:“你就想着花谢的时候最美,可是你又没有想过打扫这些破玩意儿的人有多辛苦?啊!”
唐锦黛弯了嘴角,看了一眼被钰哥儿无情摔在地上的扫把,幸灾乐祸地说道:“原来如此,那这景色就更美了!尤其这个打扫的人是钰哥儿。”
说完这句话后,唐锦黛立刻就离开了,她可不想被钰哥儿飞来的扫把打中脑袋,万一青了可不好向人解释,相信她,钰哥儿干的出来这事儿!
不过钰哥儿还是给了唐锦黛灵感,拿了笔墨唰唰唰地就写了一首没有韵脚,也不出彩,但是却符合她年纪的一首诗来,就十岁的年纪,能作出什么好诗?
梅花落尽春风起,四散飘零亦是景。香气散尽闻人醉,道是花谢才最美。
最后在纸上上头写下了一个小小的黛字之后,唐锦黛就把它贴上去了,旁人见了莞尔一笑,还真是小孩子作出来的诗。
不过唐锦黛倒是最快的,第二快的就是善诗书的唐锦书了,她写了一首藏头诗,诗中还以物喻人,暗指梅花落尽春天到,十分出彩。
唐锦黛却在这首诗中体会到了别样的情感,备受嫡母打压的唐锦书还真是有了恨意,梅花不就是二夫人吗?只有二夫人不在了,才有她们娘俩的出头之日。
也不怕被人看出来了,唐锦黛嗤笑了一声,转身离去,这种按捺不住自己情绪,反而将它暴露在众人眼前,无疑是最愚蠢的做法,虽然心里一时是爽快了,但是后果却是十分严重,让她追悔莫及的。
唐锦黛靠在梅花树上,抖了抖身子,树上的积雪随之而落,甚至还调皮地钻进了唐锦黛的衣服里,结果第二天唐锦黛就真的生病了。
no ;zuo ;no ;die!
唐锦书凭借着第一首诗夺了魁,不过唐锦瑟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不是因为唐锦书的原因,而是因为唐锦玉,这个庶女竟然也压在了她的头上,这让高傲到不可一世的唐锦瑟受不了。
反正最后还是笑闹而散,不过人后她们是怎样的情绪我们就不知道了,反正一定有人欢喜有人恼怒,有人得意,有人失意。
最得意的当然要属夺了魁的唐锦书了,唐锦黛真心觉得这个三姐姐平日里温声细语的,今日走起路来的时候都带风。
唐锦黛也不理她,只笑道:“我还要去看看姨娘,三姐姐先回去罢。”
唐锦书笑得眉眼弯弯,“那七妹妹小心些,姐姐就先回去了。”
唐锦黛看着唐锦书的身影逐渐远去,最后消失不见,嗤笑了一声,道:“愚蠢,最可怕的是愚蠢的人还不知道她有多么的愚蠢。”
转身离去的时候,衣袍纷飞,带起了一片雪花,留下了淡淡的梅花香味,那是独属于她的,别人没有的一种异香。
芷昀有些奇怪自家七娘子的反应,不过还是跟了上去,“七娘子,咱们现在是要去安姨娘那儿吗?现在那个时候安姨娘怕是已经睡了罢。”
唐锦黛摇了摇头,道:“这个时候已经快门禁了,去安苑那儿转悠一圈儿就回去,我也好久都没有和宋婆子她们见过面了。
唐国公府里的钉子芷昀也知道,人其实不多,只有十来个,很遗憾的是都没能入侵到内部里去,最成功的一个只是一个三管家,插手不到炭火的事情上来,不过有一个人至关重要,负责厨房采买,那就是宋婆子。
“见过小主子。”宋婆子行了一个礼,恭敬地说道。
唐锦黛淡淡地看了一眼宋婆子,道:“府中可有谁最近有异常的?”
宋婆子细想了一番,蹙着眉头说道:“没有什么人有异常的,不过惠姨娘最近似乎很爱吃酸的,而且脾气有些反复,送吃食的婢子好几次都挨了骂。”
唐锦黛细细思索了一下,道:“惠姨娘会不会是怀上了?现在虽然还不能确定,但是你暗暗在给惠姨娘的东西上加些桂圆红枣什么的,吃多了若是真的有了反应肯定不会小。”
宋婆子点了点头,瞧着有黑影过来了,连忙走开。
唐锦黛带着芷昀往回走,一边还装作失落地说道:“可惜现在都快门禁了,我还想去看看姨娘呢!只好明儿个找个时间去了。”
黑影高声道:“七娘子,夜深了,您快些回去罢!”
唐锦黛嗯了一声,带着芷昀回到了琴楼。
芷昀脱下唐锦黛身上的披风,道:“娘子,万一惠姨娘真的怀上了呢?对我们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唐锦黛摇了摇头,“她是三叔的姨娘,就算生了孩子也是三婶烦去,与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这么做不过就是想搅乱这滩浑水,好让他们有机会潜入进去罢了。”
除夕之夜
想起今日做的那首诗,唐锦黛不禁想着:自己以后的命运是会如落花一般四散凋零,还是有个好结果,这个不得而知,但是前者,自己一定不会让它成为事实!
再次见到含烟的时候是除夕的晚上,含烟依旧美的摄人心魂,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十分大方得体,一点都看不出她曾经是风尘女子,一颦一笑间风华绝代,气质飘渺出尘,没有一般的烟花之地女子的风尘味。
含烟对着唐锦黛勾唇浅笑,唐锦黛回之一笑,芷昀看在眼里,只以为是面子上的情谊,但是并不知道含烟竟然也是唐锦黛的一颗钉子。
这个时候在外的唐国公唐寅唐二爷也回来了。
二爷笑着把唐锦黛高高抱起,“黛儿有没有想爹爹啊?”
唐锦黛笑得如春花般灿烂,“黛儿可想爹爹了!”
二夫人面色不虞,不过还是强压下心中的不满,轻斥道:“二爷也真是的,七娘子现在都十岁了,怎么还可以如小时候一般呢?”
唐锦黛往二爷怀里缩了缩,有些怯懦地看着二夫人,成功地挑起了二爷的怜惜之意。
“夫人,黛儿也不过十岁,还有几年才及笄呢!况且在这儿的都是自家人,有谁会说三道四?”二爷有些不高兴地说道,说到后面甚至语带了些许寒气。
二夫人无言以对,只得悻悻地闭了嘴。
唐锦瑟看着父亲怀中笑得开心的唐锦黛,暗暗握紧了双手,那个位置只有她唐锦瑟唐家的嫡长女有资格,她唐锦黛凭什么?
唐锦黛察觉到了唐锦瑟充满妒意的眼神,笑了笑从二爷的怀中下来了,规规矩矩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依着安姨娘做好。
二爷也落座于二夫人的身旁,今年的除夕和往年有些不同,往年都是在老夫人的平安居守岁,可是今年老夫人突然生病,各房人都在自己的屋子里守岁。
在场的娘子们都有些昏昏欲睡,反倒是姨娘少爷们精神抖擞,二爷端坐在主位上,时不时抿一口杯中的茶,眼皮子也有些耷拉下来。
唐锦黛看着杯中色泽鲜艳如同玫瑰一般的红茶渐渐出了神,这种红茶让她想到了后世的祁门红茶,色泽浓郁,口感极佳,每当唐锦黛做完一次任务之后都会在自己临时下榻的地方喝一杯红茶,舒缓心神。
安姨娘轻轻地推了推正在发呆的唐锦黛,问道:“黛儿,你怎么了?可是困了?要不就靠着姨娘睡一会儿罢,守完岁我会叫你的。”
唐锦黛回过神来,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淡淡道:“不用,我还撑得住,倒是姨娘,每日都早睡,今儿个怕是有些难熬罢。”
安姨娘摇了摇头,抿了一小口茶,道:“我还好,柳妹妹现在有了身子,正是嗜睡的时候,她才是真正的难熬。”
唐锦黛转头一看,柳姨娘早已经靠着唐锦书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平稳,但是由于坐在里头的原因,没有多少人发现。
绚烂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开,留下了生命中最美好的画面,众人听到这一声,也知道是解放了,纷纷站了起来,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二夫人脱去了二爷的外袍,温柔地说道:“二爷在外头这么些时间可受苦了?妾身在家里好生担心,日日都睡不着觉。”
泪盈于睫,平日里强悍的二夫人现在也是楚楚可怜,很容易就激起了男人的保护欲。
二爷心疼地将二夫人揽进怀中,柔声安慰着,把原先对她克扣唐锦黛炭火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原本的不满也全都灰飞烟灭。
唐锦黛早就料想到了这个结果,二夫人在后宅这么多年,把控住整个国公府,把小妾姨娘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纵然有笨的时候,但是又能笨到哪里去?
安姨娘塞给唐锦黛一个红包,笑得慈祥而温柔,“黛儿,这是姨娘给你的压岁钱,回去之后放在枕头底下,能保平安。”
唐锦黛接过红包,对着安姨娘行了一个全礼,“多谢姨娘。”
安姨娘红了眼眶,骨肉在身侧,却不能亲口叫一声娘,这样有口不能言的苦楚太过心酸,让人忍不住就要掉下眼泪。
含烟现在在撰风居内一切都好,原本还有几个通房来找麻烦,不过无一例外地都被唐肆风给骂了回去,现在的含烟就是他的心头宝,谁也碰不得,就连二夫人想要收拾含烟,唐肆风也不许,足以可见含烟的手段有多么高超。
“娘子,小主子方才传来消息,二夫人怕是有意要为五少爷寻觅妻子,娘子这段时间要多加小心。”一个小厮对着含烟说道。
含烟点了点头,拿给了小厮一封信,道:“我已经基本把五少爷身边的情况摸清楚了,这些你拿回去交给小主子,告诉她,我在这儿一切都好。”
小厮立刻走了,含烟恢复了平日温柔的笑容,端着一小碟糕点走入撰风居中。
唐肆风用手撑着额头,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含烟柔媚一笑,用温柔到极点的声音说道:“少爷快起来,若是困了到里头睡去,在这里只怕会着了凉。”
唐肆风听到含烟的声音睁开了眼睛,一把把含烟拉入怀中,埋首在她的颈窝里,贪婪地吸入淡雅的香味,“含烟,母亲要为我寻一夫人,可是我偏偏只中意你该怎么办?”
含烟不着痕迹地挪了挪身子,叹了一声,温柔地说道:“含烟现在已经是少爷的人了,按理说不应该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可是含烟……”
含烟一副快要流泪的模样,声音也越发悲伤,暗藏着无尽地愧疚。
唐肆风听了立马柔声安慰着:“含烟放心,我唐肆风绝对不会亏待你,不哭了,宝贝儿。”
含烟止住眼泪,道:“少爷,是含烟不好,气了不该有的心思,还请少爷责罚,含烟只求少爷能让含烟侍奉左右,全了含烟的一片痴心。”
“含烟放心,本少爷不会亏待你,绝对不会!即使以后有了夫人,你也是我今生挚爱。”
公子无双
除夕过后,便是春节,唐国公府好好地热闹了一番,戏班子也开唱了,整日都忙的脚打后脑勺,不过唐锦黛可就轻松了,除了陪老夫人听听戏,游游园子,就在琴楼里吃茶练字,现在一手的簪花小楷已经写得端正端庄了,虽然暗暗隐藏着杀气,但是若是存心遮掩,还是看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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