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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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影寒-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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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是十二寨中唯一的女寨主。”

彭夫人呼出一口长气,打起话题问:“世间使用重兵刃的人,有名的人以谁第一?”

“以黄泉二鹰之一的九地人魔崔真为第一,他的铁童子全长三尺二,重有一百二十斤,一击之下,磨盘大的巨石碎如齑粉,号称无敌。

上月初,小可在九华山麓,发现一位陌生的青年人,带了四名棋童游山,一位俊童扛着一根怪兵刃,像是三刃剑,也像带回钩的三尖枪。重量可能不下六十斤。小可一时好奇,想和他攀交,岂知转过一座山壁,五个人却像幽灵般平空失去踪迹。小可找了三天,宛若泥牛入海,音讯全无。”

“这人的年纪……”

“约在三十上下。”

“这不是我要找的人。”彭夫人自言自语地说。

“前辈所要找的人,能见告么?小可在江湖走动,或许可以碰上,亦可托朋友留心打听,愿为前辈效劳。”

“不必了,这事如果张扬,恐有有便。少侠可知道一个姓狄名如柏的人么?”

五湖浪子目中放光,意气飞扬地笑道:“前辈所问的人,可能是指蟠龙堡的青云居士狄如柏。”

“青云居士,他在家修行了?”老夫人问。

“他是净土宗的弟子,奉佛十分虔诚。他的蟠龙堡是武林三大堡之一,他的儿子武林剑客狄华,是目前江湖八大名人的游龙,与破扇竹箫两位老前辈齐名,叱咤风云,名震天下。

他本人却在堡中修行,不问外事,隐居在望月楼中,连堡中的事也一概不加过问。”

彭夫人脸上的神情有点黯然,颊内轻微的颤动。

“他的儿子有多大年纪了?”老夫人问。

“年约三十上下,少年英雄,剑术通玄,二十岁便名震江湖,是近百年来最杰出的剑术名家。”

“他有几个儿女?”

“他有两房妻妾,两儿一女,皆已成家。”

“哦!他总算很有出息。杜少侠,老身这儿全是女眷,十分不便,不便留少侠多耽搁。

有关夏安平的事,如果有消息,尚请不吝赐告。”

老夫人直率地送客,五湖浪子知道不可久留,只好另打主意,赶忙与了尘起身告辞。

两位侍女送客出坞,五湖浪子一面走,一面向她们问:“请问两位姑娘,男主人是否有事外出呢?山坞内,难道就是老夫人作主么?”

小棋到底年轻识浅,不假思索地说:“老夫人带着夫人和小姐到各地名山遨游,老太爷带着小少爷则到通都大邑远游。也许公子爷认为老夫人女流之辈,在深山大泽中难以照顾,但事实并非如此。家主母与江湖人无仇无怨,有大青与大黄负责对付猛兽,何所惧哉?再说,小婢等的艺业,也足以自卫而有余.前面已是谷口,小婢不送了。”

两侍女的身影已经消失,五湖浪子仍依依不舍地停留在原地。

“老弟,不必胡思乱想了。这些花儿的刺太利,千万惹不得,还是早早断念为妙,走吧!”

五湖浪子冷冷一笑,说:“和尚,你要走请便。无论如何,我决不罢手,婢亦佳丽,你想我会罢手?尹姑娘比起这位皓姑娘,简单成了粪土啦!和尚,你看出她们是何来历么?”

“你如果也看不出,我更是毫无所知,问我不啻问道于盲。但我知道的是,神剑王泰在十八豪杰中,论艺业名列第二,却被那位彭夫人一剑制住,虽然是出其不意,但已够令人吃惊的了,相信目下以剑圣自豪的银剑徐文和游龙剑客狄华,在她手上也讨不了好。咱们这种身手的人,五六名恐怕也不是她的敌手。老弟,放手也罢。”

“和尚,咱们斗智不斗力,她们再强,也不过是女人。听她们的口气,对那姓夏的小子极有好感。咱们必须先将他像拔眼中钉似的拔掉,方可如意。上官兄,无论如何你得帮忙。”

“如何帮忙法?”了尘无可奈何的问。

“咱们及早将夏小子引出山区,秘密解决。”

“一个小辈,还用得着咱们两人动手?”

“你等他出山动手,我在这儿候机行事。”

“你有何打算?”

“设法与小丫头亲近,凭我五湖浪子的仪态才华,绝对可以将她弄到手。”

“我呢?”了尘怪声怪气地问。

“尹姑娘让给你,我答应助你成功。”

了尘淡淡一笑,扭头便走,一面说:”一言为定。就这么办。走!明天将夏小辈遣出庐山,今天及早布置陷阱。”

安平在幻海山庄等候了一天一夜,天将破晓,五湖浪子到了,告诉他说,了尘已经在昨晚返回龙池寺,听说警幻仙子曾在九江府出现,要他速往九江府一行,了尘将在龙池寺等他。

五湖浪子却拒绝同往,说是有事将至南康府落星湖一行。无法奉陪他到九江了。

安平信以为真,谢过五湖浪子,立即取道出山,迳奔九江府城。

了尘并不笨,昨天他离开五湖浪子,展开轻功赶赴九江,被他探出安平大闹烟波楼的事,令他大吃一惊,他怎敢独自向安平下手?一不做二不休,立即化装易容,将一封书信偷偷递交给天长羽上的手下,透露安平行将从庐山出来的消息,然后重行入山,在途中等候结果。

安平不知凶险将至,踏着晨曦,取道原路急急出山,近午时分,他到了莲花峰下。龙池寺在甘棠湖,他必须走原路回到九江,以便到甘棠湖找了尘打听消息。

小径通过一条小溪,溪旁布满了乱石,野草丛生,两侧十余丈内没有大树,只有些少小灌木丛。

他感到口中发干,看溪水冰凉清澈,正好解渴,便在西南岸止步。溪中怪石甚多,游山的人不须涉水而过,可踏石而行。

他一时兴起,趴伏在岸旁,将头伸入水中。溪水冷冽,令他感到十分舒畅,精神一振。

喝饱了水,他仍将头埋入水中。

也是他命大,洪福齐天。对岸附近的灌木丛与怪石后,高手遍布,正在严阵以待,准备出其不意突起袭击。有两名高手不知他突然伏下有何用意,藏身在石后看不见他伏下的地方,心中起疑,便将头伸出石后,向上徐移,想看个究竟。

鬼使神差,他突然一跃而起,眼前虽有水珠,但却挡不住视线,首先使发现石侧的人头。

人头突然缩回石后,一闪不见。

他疑云大起,赶忙抹掉脸上的水珠,定神看去,看不出任何征兆.

“难道我会眼花?”他自问。

他对自己的目力深具信心,怎会眼花?刚才的人头决非眼花,毋容怀疑。

“老兄,还不出来,想等什么?”他大声叫。

没有任何声息,他拉起一块拳大小石,向空一抛,小石划出一道巨大的孤影,不偏不倚,堕落在七八丈外的怪石后。

“噗!啪!”石子落地,但声音甚怪,前一声不像是接触泥土的声音,后一声表示小石跳荡在石上的声响。

他心中一懔,火速将寒影剑改插在腰带上扣好,小包裹改背在背上,拾了五颗拳大小石,一面忖道“这家伙背部挨了一石,竟然不现身找晦气,定是冲着我而来的人。难道说,三厂的人还未撤走,在这附近等我出山么?”

他不走小径,沿溪岸向西移,缓缓而行,一面留意对岸的动静。

埋伏的人沉不住气,暗袭失效,只好明截了。

灌木丛中跃出了改用齐眉棍的天龙神僧,生死判也从一座大石后闪出。

神剑王泰跃登另一座石项,身旁还有一个校尉。

接着,共出现了二十余名劲装老少。

“夏安平,就缚。”有人大叫。

安平吃了一惊,扭头向回路狂奔。

“哈哈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却要闯进来,哪儿走?”来路的山坡上树林前,出现了八名凶猛的青衣人,一字排开,狂笑声震耳。

向上冲,别无他途。他火速撤剑,仍向上跃进。

“小心暗器!”青衣人同声大吼,每人飞刀闪亮,钢镖耀目。

他脚下稍一迟疑,后面追兵将近。神剑王泰和生死判首先飞渡小溪,街尾狂追。

“先让老夫收拾他。”神剑王泰怪叫。

溪东的上游三二十丈,南岸山坡密林前缘,了尘躲在一棵半截树桩后,凝神向这儿细瞧,隔岸观火,心想:“妙哉!果然被他们等着了,省了佛爷不少手脚。在这许多高手名宿的围攻下,这小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却不知,在他身后四五丈,两双神光闪闪的大眼,一面注视下面溪岸的动静,一面监视着他的举动。

他西面的密林中,三条青影幽灵般向西端的斗场移动,藉草木掩身,倏现倏隐,去势奇疾。

安平见对方已经合围,显然已落入对方已预先布好的陷阱了,走不掉了!他激怒得怒火中烧,不走了,退至稍空旷的滩岸旁,横剑相候,俊脸上泛起重重杀机,嘴唇闭得紧紧地,在压抑一发不可收拾的怒火。

神剑王泰第一个到达,天长羽士第二个跟到。老道的胁下伤势仍然严重,裹着伤巾。天龙神僧的背部也缠着布条,一手挟着方便铲。

生死判却不走近,在一旁看风色。

神剑王泰在两丈外止步,扭头向天长羽士轻声地说:“天长道长,你看这家伙像不像一头困兽?”

天长羽士咬牙切齿地说:“这小辈像是暴虎凭河,他要和咱们拼命。”

“哈哈!你是说,一个乳毛未干的小子,敢奢言和咱们拚命?”

“王施主,不可轻敌。”老道正色答。

“这人就是夏安平?”

“正是他。”

“是从烟波楼逃走的人?是他伤了道长和天龙大师?”

“不错。”天龙神僧沉声答。

“老夫委实难以置信,我得问清楚。”神剑王泰冷笑着说,一面向安平走去。

四面合围,近三十名高手刀剑并举,并准备暗器袭击,剑拔弩张,严阵以待。

神剑王泰在安平身前丈余止步,凛然地说:“好小子,你有一把好剑。”

安平冷冷地注视着对方,横剑屹立,如岳峙渊停,神色冷静肃穆,毫无惧容。

“小子,你真是夏安平?”神剑王泰冷笑着问。

安平纹风不动,不予理睬。

“你就是杀了周贴刑官的逆贼夏安平?”神剑王泰再问。

安平冷然撤撇嘴,不言不动。

神剑王泰无名火起,大吼道:“呸。!你是个哑吧不成?”

安平神情依旧,如聋似哑。

神剑王泰忍无可忍,踏进一步徐徐撤剑,厉声再问:“小狗!你敢装聋作哑?你知道老夫是谁么?”

安平仍然不加理睬,默运神功,神定气闲,在神色上,他已占了上风。

神剑王泰暴跳如雷,踏进一步,剑啸乍起,突然一剑点出,声势汹汹。

安平屹立如山,视若未见,看距离,他已看出这一剑根本就够不上,显然是虚招,不必理会。他虎目神光似电,不稍瞬地紧吸着对方的眼神,站得笔直,点尘不惊。

神剑王泰在安平的身前掠过,相去不足五寸,他纹丝不动,直待神剑王泰到了身左,方泰然地挪动左脚,身形徐转,保持面向敌人的部位,真有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稍瞬的气概。

神剑王泰又是一惊,他知道,今天遇上了高手,安平那冷静从容的神情,也令他愤怒如狂,一声怒啸,疯狂上扑,拍出“游蜂戏蕊”,在疯狂中却隐含虚着,凶猛凌厉中隐有无穷玄机,淡淡的剑影扭曲着在野进扑,展开了他的所谓神剑绝学。

安平第一次碰上真正的高手,不免有些少紧张,定下心神,打算先看看再说,向侧一闪,从容避招,并未还手回敬。

神剑王泰心中大喜,他的剑术出神入化,对方假使心中略虚,他便会放胆进攻,而且攻势更形凌厉。果然不错,被他料中安平必定不敢贸然接他的“游龙戏蕊”,洞烛机先,胜算在握。

“呔!”他沉叱,身形微转,剑幻出一道淡淡光孤,如影附形跟踪追袭。接着,绝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没给安平有还手的机会,风雷似的剑啸刺耳,罡风直迫八尺外,重重剑网连续罩出,主宰了全局。

安平虚晃着寒影剑,左遮右拦八方游走,逐渐稳下来了,一口气接了对方狂风暴雨似的十三招共计二十五剑之多,在三丈圆径内绕退了四匝,竟然未出招回敬,只是封拆错拨,似乎有点手忙脚乱。

该死的神剑王泰居然未看出危机,仍然放手抢攻,以为安平被他的神奇剑术所震撼,在他那狂风暴雨似的袭击下回手乏力,却不知他所谓的奇招,皆被安平—一看破了。

安平摸清了对方的剑路,找机会反击了。寒影剑的剑身,比普通的长剑整整短了一倍,十二寸比二十寸,剑把同是六寸,因此,他必须近身出招;假使近了身,对方必定落入危局,短剑利于挥拂,不攻则已,攻则凶险无比。即所谓一寸短一寸险,不发则已,发则必中,不然自己也同样危险,也易陷入死境,这就是为何他不敢进击的原故。

机会来了,危机也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光临。

神剑王泰勇悍如狮,得意洋洋地奋勇进击,一声暴叱,乘安平错身左闪进招,脚下未定身形未稳的刹那间,剑出绝招“射星飞虹”,剑从安平的右胁向上斜飞,接着下半式幻化出三颗银星倏然射向安平的胸口,控制了整个胸部,银星所指处,正是玄玑和左右期门。胸腹部位任何一处皆可致人于死,只有那些初学乍练刚会练习出剑的人,或者是功力奇高不将对方放在眼下的老手,方会认穴出剑。他的剑尖虽指向三角形的重穴部位,其实是几近卖弄而且是乱人耳目的诡谋,对方如果认位封拆,必定上当。

安平已决定下重手,怎会上当?剑在左肩前垂置,剑尖距左眼下方不足一寸。猛地扭身挫腰,身随剑转,“开门迎客”先拆对方的来招,用轻手法错偏来剑。

“铮!”龙吟乍起,火星飞溅。

神剑王泰的剑被封偏,余势未尽,“嘎”一声刺耳的怪响传出,剑身横在安平的胸前,右胁完全暴露在安平眼下。他并不害怕,这并非表示他失招,而是被安平封住而已,人在此种情景下,安平是无法向他反击的,绝不可能撤招攻他的右半身。目下唯一的变化,只有双方皆向右侧方推剑,借力飘退,谁的力道不够,谁就倒霉;即便劲道相等,分开时他的剑长,仍是他占上风,以后的攻势将益形猛烈,以压倒性的优势抢攻,锐不可当。

危机来了,他竟未看出死神在向他招手。

外围观战的人,正替神剑王泰喝彩。唯一看出凶险的人,是用短兵刃判官笔的生死判;他也仅看到“危险”而已。

谁也没看清变化的始末,谁也不知其中的经过;变化太快,太不可思议了。

安平身形顺势下挫,挫得更低。快!快得令人眼花,一挫之下,随着双剑的挫动刺耳厉鸣,他的剑尖已急滑而下,快逾电光石火。

“唰!”神剑王泰的推剑力道已发,糟了!阻力亦在这刹那间消失,他的剑凶猛地拂过安平的项门,下身空门大开,一无遮掩。

“糟!”他惊叫,知道完了,百忙中沉剑。双足急点,火速暴退。

慢了,慢了一刹那。

安平向左前方掠出,剑尖一拂之下,连人带剑远出丈外,倏然转身凝神持敌,静候变化。

神剑王泰暴退丈余,突见他身形一晃。他感到右胁不对劲;异样的感觉令他失惊,赶忙低头一看。不看犹可,这一看看坏了,看到胁下裂了一条半尺长的口子,鲜血如泉水般涌出,已染透了腿跨。

他如中电殛,浑身力道尽失,痛楚突然麋临。

“啊……”他虚脱地狂叫,声如狼嗥。

“铮……”长剑落地,身形急晃,摇摇欲倒。

安平徐徐向侧退,大喝道:“谁再上?他得死!”

喝声如乍雷,前面挡路的两名高手,脸色大变,骇然向两侧跃开,震惊已令他们麻木,不敢阻拦。

他乘机纵出三丈,脱离重围。

神剑王泰倒入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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