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发了撕心裂肺的尖叫。视线所及全是无限的黑沉沉,她扭转,双手接连不断拍门:“救命!救命!啊!救命!”
可这荒郊野岭,又有谁救得了她?不会真的是索命的唐画春!她神经紧绷,一触即破。双手捂住耳朵“啊!不可能!不可能!你不是唐画春!唐画春死了!死了!”
“我就是死了的画春啊,清清你不记得了吗?我们说过要同生共死,我等你太久了……”低沉、异化的声音持续久久回荡。
“不!不!不!骗子!”黑暗加重了她的惶恐,又真的心里有鬼,半蹲在地上,哭喊不止。声音尖锐,慌张,却沉沉埋入了无边的黑暗。
不可能!不可能!人死不能复生!两年前,警察捞了三天三夜无果,一个被撞得路都不能走的人,在滔滔大江里怎么可能生还!一周后捞上浮尸,面目狰狞,身形无异,脖子上还有唐画春的银链子!林西诀给她订制的,楼刻着“hc”字母!怎么可能错!唐画春死了!
“到底是谁!”她蹲在角落,闭眼,撕心裂肺地吼着、问着,心悬到嗓子眼。
不堪承受!
“清清,真是是我。你睁眼,看看我!”
无处不在的声音招引着她的心魔。
“不要,不要!”她怕真的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沙哑着喉咙再度嘶吼。整个人缩成一团,只希望一切不过一场噩梦!
“快睁眼,清清,我是画春啊。你记不记得当年,你及时递给我瓶牛奶,我们因此结成朋友。”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她回头,条件反射,睁眼,吼,入目的是半空中的头,惨白的一小簇光,好不到哪里的脸色,满脸浮肿,水浸泡久了的浮肿!“啊!”再一波高分贝的尖叫在逼仄空间四处回荡。
“因为我就是你的好闺蜜,唐画春啊。”
这句话压断了顾清清最后一根弦,她早喊岔气了,彻底晕了过去。“砰”一声巨响,荡漾在逼仄的空间。
吊在半空徐徐下降的沈眉冷笑,白光下,那张贴了东西的脸恐怖得异常。顾清清,你怎么这么不经吓。
还是因为,心中有鬼、良心难安?
一点一点撕下伪装,她熟门熟路走到门口,把晕倒的顾清清踢到一边,开门,透进昏黄的光线,想着怎么处置晕倒的女人。
“你……”忽而顾清清飘弱的声音再起,乍断,扑通一声。
预感不好,回头,果然,半明半暗里,是周砚诲暗如深的脸色。眸子黑沉地可怕,薄唇紧抿:绝对不是好心情。
“你跟踪我?”她大脑飞速运转,最先质问。
刚才顾清清清醒过来,是周砚一手敲晕。他转了转周砚,凉薄的唇几乎不动:“如果不跟踪你怎么阻止你做蠢事?”
明明很成功,她做的哪里是蠢事!她倔强的眸子逼视他,不愿承认。
“如果不是我,顾清清醒了。你岂不是功亏一篑?沈眉,我什么时候教过你急功近利?”男人半边脸隐逸在黑暗里,愈发深不可测。
如果他没有在她手机上安装监控,没有跟顾清清同一时间进了仓库,她又要怎么处置好这场闹剧的结尾?
一时语塞,明白她刚刚是她倏忽,明白他说的“急功近利”更是对极了,还有满腹私心!
“我……”声音绵长,飘飘忽忽。
“下不为例。”周砚沉稳的话再度回旋在耳边。
“啊?”沈眉不敢置信地回望半隐半露的目光,这是,原谅她了?
不禁怀疑,眼前的男人是不是周砚。
亦或是,只是她想简单了?
第63章 重口味鼻祖
“眼下你重要的,是去赴林西诀的约。”周砚不惊不惧,一语点醒梦中人。
就着晚霞,看手表。五点五十五分,赶回公司,绝对比林西诀来接早。公司她进出的视频。倒是可以以赵凡之名命令剪了。
“那我走了。你?”她目光移到彻底晕厥的顾清清身上。
“我没有杀女人的嗜好。”男人目光有几分隐晦的促狭。
她心虚,终归思虑不周,没有底气说话。讪讪转身,就着夕阳踩着灌木丛,步步远去。运动服加运动鞋,手脚都没遭殃。
走了很久看到顾清清红艳的保时捷。勾起冷笑。不想紧挨着停着顾栩生的车,他看到她当即下车,给她开了车门。夕阳西下,笑得白牙闪闪,漂亮得不像话的男孩子。
看在他帮忙帮得利落干净的份上,给他个好脸色吧。扯了扯嘴角,越过他撑起的手,依旧选了后座。
顾栩生耸肩缩手,不觉得尴尬,合上车门,快速上了车。道路狭窄且坑坑洼洼,一段时间一直处于颠簸之中,明明该集中精神的,他却笑嘻嘻问沈眉:“怎么样,效果怎么样?”
“不错。”沈眉是客观评价,后来是她疏漏。
“你和这对南城模范夫妻到底有什么仇怨?”顾栩生能查到的,是已死的唐画春和毫无疏漏的沈眉身份。一模一样的脸,撞上两次似真似假的勾引和这次引来顾清清……无论两个身份能不能重叠。顾栩生可以断定,沈眉在报复。
“没有。因为林西诀,我们互相看不顺眼。”沈眉不愿多说,记得他威胁过她,“你答应过我,吃过饭,忘记。”
“那加上今天这次,可不可以再吃一次?”顾栩生在她面前完全不介意死皮赖脸,得寸进尺。
“等我有空。”
模棱两可的答案,足以点燃顾栩生的激情。毕竟周砚第一击猛烈,所以他把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专心开车。
一个转弯,沈眉看到灼烈的火光。烟云四散,逐渐声势浩大,不染黑、涂红了半个蓝天不罢休!而火源,正是旧仓库。
“停车!”她大喊。
车趔趄了停住。她下车,远望越演越烈的火苗。明明隔得很远,却好像听到了烈火熊熊燃烧的声音,好像闻到了刺鼻的焦味。熏出了几滴眼泪,骤然一惊,似乎感觉到周砚就在身边逼破她,如他,不动情。擦干寥寥几滴泪,上车,“走吧。”
“那么在意那个旧仓库?”他察言观色而问。
她低着头,像是当初被诬蔑的孤僻小女孩,嗫嚅:“那是我的记忆。”无关林西诀和顾清清,只是因为,那地方,原本纯粹是她的朋友,陪着她走出阴暗岁月的朋友。周砚火烧殆尽,有他的考量,只是……忽然不舍。
“变了质的东西一把大火烧掉也好,干干净净。”顾栩生出声,深有体会。
抬头,晶亮的眸子没有泪意,只是诧异。终究顾栩生是局外人,不能跟他说太多,淡淡应声嗯。而后靠在背椅上闭目养神,不再多言。
透过反光镜欣赏了一番她的倦容,顾栩生再次哀叹自己走火入魔。
一到“诚创”,沈眉第一时间找的就是负责摄像头的小张,说是赵凡要她来取。
小赵仓皇:“摄像头换了,沈经理有什么重要的事吗?”他也着急,明明一直好端端开着,吃了个晚饭就黑屏,而且全天记录都没了。他本来想着没重要事只要及时修就行了,可现在……挠挠后脑勺,急得发慌。
下垂眼睑遮住了一闪的眸光,沈眉敛色吩咐:“没大事,例行检查,既然坏了就算了。马上修好知,别出岔子。”
小张唯唯答应着。
周砚,我再鲁莽,你都会为我收拾烂摊子对吗?
往回走的步子有点轻盈。
不过转瞬的事,周砚要扳到林西诀,周砚容不得闪失力求最好……飘起来的心情又沉下去了。抱着文件夹进公司,“预知”了明天六进三顾清清不能出席的她,联系了张瑜让其做特邀嘉宾。张瑜冷然,推拒,她凭借口舌,说动了。
林西诀全然不知顾清清的灾难,带沈眉去了“小桥流水”饭店,说起了两人的缘分。她虚虚应着,心知肚明,两人若有缘,只有孽缘!
当菜一盘盘上桌,她再次“犯恶心”,呕得厉害,起身仓皇说了声抱歉便急匆匆跑去洗手间。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唰唰唰”的声音盖过一切。她停止呕吐动作,拢住些冷水洗了把脸。镜子里如珠如玉的眼睛,一派澄澈。
估量时间差不多了,她出去,并不意外撞上倚在墙上等她的林西诀。男人穿着深紫色的衬衣,背后是明晃晃的镜墙,映出人影、花色。手指上夹着烟,积了长长的灰。听到动静,面向他,问:“沈眉,你是不是怀孕了?”
低哑,磁性,亦或是半分不敢相信?
“嗯。”沈眉低头,不愿多说。径直往前走,继续吃饭。
手被他拉住,“是我的?”
她真假都动气:这个男人!赌气般:“不是你的。”挣开她的手回包厢。拿起包,直接走人,被林西诀堵住。
“别跟我赌气,我不是怀疑你,我是太惊讶。”
你就是不想负责任!
她没回话,目光凉凉。
一顿饭吃得尤其不快,她都在赌气,而林西诀,意外沉默,不玩弄他那些花哨手段。林西诀还是送她回家,沈眉怀孕,怀了他的孩子,他的确需要消化消化。
和清清结婚前,她确实怀孕。她不想大着肚子婚礼,流掉了。第二次怀,她说还年轻,不想被孩子绑住,又流掉了。之后偶尔漏做措施,清清肚子里也没动静。扪心自问,他也不希望孩子牵绊他生活……但时间会证明,他需要孩子。
摆脱林西诀,她才得以松了松紧绷的脸,刚要踏进电梯,后背被一股大力加速推荐。气息快过人面,是周砚。她表情并无波澜,她闯了祸,他不找她才奇怪。
从后面抱住他,男人的手交叠在她小腹出,下巴抵在她头顶,死死固住她。她艰难伸手按了楼层。台爪讨号。
“沈眉,你今天玩翻篇了,”他在小腹处的双手微微下移,点到为止,“让我想在这里要你。”
桀骜的马上,众目睽睽之下;她怀孕,电梯有摄像头……周砚不愧是是重口味鼻祖。感知到他的变化,她浑身一僵,怕他付诸实际行动。
幸好“叮”的一声,电梯很快上楼。
魏玛没留灯,估计睡了。和顾栩生分手之后,魏玛十分颓丧。不过倒好,省得她再把周砚躲躲藏藏还惹他生气。
“老规矩,罚写毛笔字。”周砚换成拉她胳膊,拖她到书房门口,“进去。”
他连她住的地方都了如指掌,唉,上回不还破门而入直接换锁么。
她僵在原地不想动弹!这绝对是周砚惩罚里过火的!她有生之年“享受”过一次:那次她擅自过问他的事,他写了“自知之明”四字,让她抄写五十遍。如果仅仅是五十遍,那只是时间问题……但他,在她写毛笔字时四处挑火,还不让发抖写跑偏,不然重来。他身体力行,还要了她几次!她不是金刚侠,毛笔滑了好几次。于是没完没了不知写了几个小时!
不想再第二次,何况她现在还怀着孕……天!难以想象!
不顾她惊怕的脸色,他走进书房,备好笔墨,摊开宣纸。大手起落笔,挥洒自如。
三分钟写好,目光沉沉投向她。她知推拒不得,反手关上书房门,反锁,还反复确认。走进,白色写的是行书,狂妄中不乏独特风格。勉强……字如其人。
“忌急功近利”就算了,怎么还有“远离顾栩生”?
“一百遍。”
“啊?上回不是五十遍吗?”
“你犯了两个错。”
第64章 瑟瑟发抖
得,冲动,托的人还是顾栩生。全冲撞他了。走到他身边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水。她问:“为什么要一把火烧了旧仓库?”
他把她的颤栗和逃匿看在眼里,看来上次效果留到了现在。欺近她,不容抗拒地由后抱住了她。唇贴在她耳廓。“你在害怕。”
不再一个频道!
她不愿认怯,继续追问:“不烧也没事吧。”
“害怕要记在骨头里。”
继续鸡同鸭讲。
他右手覆上她的右手,虚虚碰到笔,主要是带着她的手挥笔。试写了个“忌”字。
沈眉有点毛笔字功底,单写毛笔字怕什么?可被他握着手背像是烧了起来,怎么使力都不利索。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回忆起了上次过火的惩罚。高级警备状态,嘴上继续顾左右而其他:“你怎么处理顾清清的?”
他慢条斯理继续带动她描画字,黑白相衬。视觉效果不错。
怎么处理?紧随而来的周清用带好的工具火烧了那个破地方,给惊吓过度的顾清清浅催眠,把她的记忆彻底清成目睹了一场火灾。记忆碎片里,有死了的唐画春找上门。火燃起来,他站在顾清清旁边,丝毫不动弹。火烧得视野通红,窝成虾米的女人在火光中十分清晰。据说是个自私的女人,他蹲下,任由火舌虚虚吞噬他的衣服,她的衣服。他端详,果然女人都差不多一个样子。林西诀眼光不怎么样。噗嗤噗嗤,火势愈大,门口着了火。走出去都困难。
“周先生,您快出来!”周清站了几米远,喊得很迫切。
他适才抱起女人,冒着火光冲出去。
他享受烧成灰烬的危机感。生死边缘的快感。他脑子最清晰的画面,永远是毫无人形在她皮鞭下血肉模糊地翻来覆去。她没死!也因此,他更加培养她。
周清接过顾清清,吩咐送到市区。
而他,凝望着火舌,将一切化为虚无。
“你手在发抖,重写。”他没回答她,更在意她写的字。她扮鬼吓顾清清,虽然莽撞,但半好半坏。但她求助顾栩生,绝对触碰他的逆鳞。顾栩生?看来毅力不错,呵。
“啊?”台欢住划。
话音刚落,男人松开她扯走宣纸。
揉成一团,扔进纸篓。
她赶紧又铺开一张,重新落笔。抑制住微微的颤栗。
不知突然怎么了,他由着她写,自己走到窗前,开了窗,抽烟。偶有夜风,吹进浅淡的烟味。她不觉得刺鼻,因为就是他身上的味道。气氛诡异悄变,她说不上来怎么了为什么。趁他抽烟,手上动作加紧。
他浓烈的气息稍远,她自在很多,写得逐渐顺手。
原本她毛笔字写得也不错,周砚找大师给她指点过一二。写完一张与周砚笔下无异的行书,她看了一会觉得不错。继续写,一百遍可不是开玩笑,又不能草草应付。
写到第十张,她手酸稍作歇息。男人还站在窗前,面瘫的脸弥漫在烟雾缭绕里,说不出道不明的距离。烟掐在手里积了长长的灰,她望着燃烧的星火,莫名发愣。烧到头了,估计灼到手了,他扔了烟蒂,又拿出一根烟,点燃,继续任由它燃尽……
“你怎么了?”她被无形的气流网住,情不自禁地问。
“看来我不该心软,上次的效果都没了。”他回头,鹰般狠绝的眼神摄住她,勾起冰冷的笑意。她瑟瑟发抖的模样,莫名让他想起了多年他对着周准同样无用残弱的模样。他嗜血了二十年,二十年!为的就是,凌驾于周准之上。将周准给过的睥睨、残酷,加倍奉还。他在南城初露头角时,周准车祸,派来的探子实在不足为惧。
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周准,我多么期待!
笑容太诡异了,沈眉琢磨不透:“哦,对不起,我继续写。”回过神,毛笔沉没在墨水里,还没来得及抖落饱满的墨汁,男人的手已经毫无预兆地掌握她的前胸。下手很重,比起石投大海的激浪,更多是猝不及防的疼痛。她手一抖,墨汁飞溅,晕开在白色的宣纸上。
“沈眉,你的身体,在想皮鞭。”他动作不止,声音沉沉,有如坠入无边黑暗。
……
耗到凌晨三四点,她才写完了。后来宣纸不够,写得密密麻麻,又找了报纸。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现在看到毛笔、闻到墨水,听到顾栩生,听到急功近利都会犯恶心!周砚缺法子整她?
她熬不过去时,宁愿她不是怀孕。干干脆脆和他做几回,还不用如此。他还差点掐死她……
他让她消灭证据,疲了乏了,去她卧室淋浴。不是她邪恶,她就是为他准备好了内衣裤。她收拾书房,恨不能一把火烧了那一堆纸。终究包了团成一团使劲压缩,不能让魏玛看到。何况她也恶心得慌。浑身还手软脚软。
撞了俩垃圾袋,先扔进她卧室,明早亲自扔楼下。
至于周砚的笔墨,她细致折叠好,塞在了那副油画后面。
“你在干什么?”
她踮着脚还没收回,浴室门开,男人声音传来。她手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