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而稳的脚步声,直到她紧随其后,她的手不受控制上下抖动。暗骂自己没骨气,才抓起小内和外衣一把扔在床上。
闭眼,咬牙,反正刚刚他都看光光了,一壮胆,快速解了浴巾:想速战速决。她刚伏身,他的手放在她肩上,惊人的凉。她一哆嗦,僵在原位,等他动作。
不想他抓起一把她的头发,轰隆隆响起了吹风机的声音。
他……居然在给她吹头发?更是不敢动了,怕他突然一把扯住她头发……他破天荒的行为,真的只会让她惊悚。
“还不穿?”再大的吹风机运作声,他贴耳传给她的话她也听得清清楚楚。
“噢噢,”她回神,不敢再耽搁,“马上。”手脚出奇利落,一件件穿上。初春,她线衣外加薄外套,很快穿好。其间因为她动作大,他的手扯住她的头发反应不过来,她头皮发麻,疼得呲牙咧嘴,却不敢抱怨。
几乎同一时间,她穿好,他关了吹风机。按住她双肩,不让她动。她感觉到他在捣腾她的长发,不知他想弄成啥样,后来大概败兴了,直接甩手,让头发落在她背上。
“你的头发,留着。”他突然开口。
发怔:“好。”
她而今的及肩长发,就是因为那时他一句话。后来他好像对她头发没在意过,她为了招人弄了大卷,他完全没有意见。
他真带她去登山,一路走在前头,她跟不上永远是她太弱,他不等。
大晚上,还没月亮,只有细碎的灯光。密密匝匝的树、和密密匝匝的岩石路,在斑驳中显得可怖。风一吹,窸窣乱响。她还是怕的,山很高,真爬上去了一个不稳摔了,能粉身碎骨。
周砚手拿小型伸缩手电筒,大步往上,开路。她更不敢一个人被扔在这荒无人烟的山麓,跑出个什么野兽来她打不过的。不敢松懈,神经紧绷,紧紧追上。
山麓地区还算平缓,她走快,攀上岩石的瞬间大腿、小腿全酸得厉害。白天的恶魔式训练不是看看的,她累啊累!
到了半山腰,天更黑,万籁俱静。只听得到她的喘气声,上气不接下气,叉腰半弯着身体,抬头看站在高处回头俯瞰她的周砚,弱弱地求:“休息一下,好不好?”
“跳下去。”周砚的手电筒照着她,她望过去真是死神的即视感。
才不,一跳准没命。
狗急跳墙,她急了也乱来,换个方法,朝他伸出手:“我累了,你拉我一段好不好?好不好?”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又软又柔,最近学到的,撒娇吧。
她以为他会打击、告诫她,没想到他伸出了完美缔造的长手,拉住她的手。猛然用力,当即把她提到和他一样的高度。
一阵天旋地转,她愣愣看着他。手心传来属于男人的温度,鼻尖弥漫属于男人的气息……真的在做梦吗?
他帮她吹头发,还在她软弱之时帮她?
如果当时他不那么快地把灯光指向前路,也许她会看清他的表情,也许她能猜得到他的情绪的。
只是,也许。
爬了几个小时,她命没了半条,春寒料峭冒了薄汗。终于到了山顶,夜黑得纯正,像是即将迎来光明。她脱了外套扔在地上,整个人瘫坐在衣服上。
手电筒的光芒让她看得到他在俯瞰山下,她以为不过是无尽的黑的山下。
“沈眉,你知道从这个世界消失有多容易吗?”一路来他们几乎不说话,他突然冒出去。
条件反射,她问:“你怎么了?”
他什么都没说,翻身快手覆上她的身体,在青山之巅,在黑暗之至中,要了她。
他很不正常,沈眉在巅峰都拂不去这个念头。
被忽而密集的声音惊倒,沈眉睁眼,懊恼,她迷迷糊糊回想中居然睡着了!适才发现自己横躺在长椅上,身上披着那件黑色西装,而它的主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第26章 差点要了她的命 为自己的巧克力加更
她把西装抓在手里,捧到面前,脸埋在光滑的布料里,深深吸气。熟悉的气息,糅合极端的记忆。残酷的周砚,冷面的周砚……有秘密的周砚。
童年影响人的一生,她还是唐画春时,讲文学的老师就把冰心和鲁迅做了对比。因而如此周砚,肯定有不一样的过往。她想过多心,他扼杀了。
她问过他周准是谁,他发怒,怒得厉害,那是他头回在床上差点要了她的命。
而他现在,突然给他坚实的肩膀,突然搅动她平静的心。
心和她一样惶恐,想动却滞在原地。
天色不早,黄昏只留了尾巴。大片大片晚霞即将被璀璨的灯光取代。音乐喷泉也停止了,如果没有留下西装,她会觉得,他那么平静的出场,是梦一场。t轻摇乍醒的脑袋,起身,把西装搭在右臂,哪里敢扔?
回到现场,人散得七七八八,只留下几个工作人员整理现场。刚刚她就是被观看散后的人潮惊醒,果然睡觉误事。讪讪,回公司,打卡,下班。
不想又撞上等在公司的林西诀,他反倒一直盯住她手里的西装:“沈眉,是不是男人给你西装你就要?”他怒火上冒,他不到手把她好好蹂躏一番,他绝不甘心!哪个女人,给他脸色到这种地步?
“林先生,你的西装干净吗?”她故意拿起西装,又披在肩上,用周砚的气息自我折磨。回身,又一个风情万种的背影。
林西诀摸出烟,点燃,在烟雾缭绕中凝视女人风情的背影。怒极后忽然冷静下来了。沈眉绝对不是处了,眼角眉梢的韵致,他看得出来。他钓过很多雏,虽然后来觉得没意思,但眼光毒辣了。她的身材,男人看着就有欲望,他要的是慢慢把玩。
把烟蒂一抛,看它划过弧线后落入垃圾桶。嘴角上扬十五度:沈眉,你最好继续拒绝我,不要太快投降。
魏玛晋级她一点不惊讶,毕竟人纯、还美。魏玛倒是很高兴,像是完全坚定了闯荡露脸的意志。晚上回去,魏玛特别高兴,饭做得丰盛,跟她滔滔不绝。
吃完饭魏玛要洗碗,她拦住:“魏玛,先坐下。你过初赛和我没关系,你不用感谢我。”
魏玛坐在她对面,隔着一米的花桌布,眼睛水汪汪地望:“不是……过几天七夕,我想把男朋友叫到家里,可以不?”
眉毛一动,她想起周砚来时她的窘迫:“行吧,房子是你的,你有权利。”
“我更希望你愿意。”魏玛双手拖住下巴,真是朵娇花啊。
“行。”她起身收拾碗筷,“以后还是分工吧,二四六我洗碗,饭钱我照给。”见魏玛不高兴,她追加:“你不同意我也不同意你男朋友进门了。”
****
现在七夕过得淡了,但对沈眉来说却是忙得焦头烂额的日子:任何节日都是销售者的商机。夹在初赛复赛之间的七夕,忙得沈眉喘不过气。晚上八点活动落幕,她走访专柜,得知顺利,销售量也不错。感觉忙得值了:虽然是随意找的,但是她需要证明自己是有用的。
“我要买你们最新款‘温柔风’的晚礼服,沈经理。”林西诀的声音响在她身后。
沈眉回过头,退开一步让出路,笑得可堪狐媚:“可以啊,不过林先生,八点已过,活动结束。”
“没事,我不是冲着活动来的。”不多看,直接包装刷卡。
她不留恋,直接踩着高跟鞋出门。
正值下班高峰,招呼不到低,反倒招到了刺眼的白色玛莎拉蒂。
车子停在她面前,车窗缓缓下滑,露出林西诀的脸。
“沈眉,你要是赶时间,我可以送你一程。”
出乎他的意料,她回答:“好。”
第27章 你的男朋友是他?
林西诀动作很快,按了中控锁,沈眉更直接,开门,落座。男人对捉摸不透的女人应该会更有兴趣,她不管怎么玩,都要他沦陷,在商场上影响他的判断力。
周砚那天之后,没有找她。但她关注到南城的变化,周砚携带周氏回国,屡出奇招。在南城树立声名,直逼林氏。她知道,周砚有强大的资金和无与伦比的头脑,取代林氏,甚至立于南城之巅。在她看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不过,业界成周砚的周氏为“小周氏”,周准的“大周氏”。周砚给她全南城的资料都不会给周准的资料,她曾经查,被他发现,免不了皮肉之苦。不过一个在一城最东,一个在一城最西,暂不引起战火。
周砚选择先吞食小虾,再对抗大鱼。
她知道,周砚最终的目标,是周准。
她看过周准的照片,妖异得不像话。很美,美到应该在舞台上表演,很难让人相信是商场上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辣之人。她猜测过他们是兄弟……可没半分相像之处。
拧眉,忽而惊觉再为周砚过度担心,甚至刹那热度高过自己的复仇!单手掐大腿,告诫自己清醒,她偏头,望着温润多金,嘴角挂着柔和笑容的林西诀,聚起恨意。盖过任何儿女私情。
林西诀熟门熟路送到,并且把玫瑰红的晚礼服送给她。
她拒绝,男人故技重施,又落了锁。
“沈眉,我认真追你。不要赶尽杀绝。下次对我心动时,选个好天气,穿得漂漂亮亮的,来见我。”目光含情,声音低柔。
真会说情话。
她饿了,而且真不想“赶尽杀绝”,装出微微松动的样子。她接过玫瑰盛开的包装盒:“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吧,如果林夫人允许的话。”
勾起意味深长的笑:“会的。”开锁,放人。他目送她,摇曳多姿、风情自生。但是为了她,离婚?放弃顾清清,放弃顾远峰,放弃林氏稳固的地位,他不会。女人,再玩过火都要有底线。他的底线,是他自己。
“沈眉,你回来了?”她一进门魏玛就欢迎她,围着围裙,笑容满面,很幸福,“咦,收到礼物了啊?大美人果然不一样。”
换好鞋,她扯起嘴角:“别开玩笑。”径直走回卧室。
魏玛在她背后喊:“差不多就出来,一起吃晚饭。我和男朋友准备了很久。”
她随口一应。魏玛还真是纯得可爱,七夕不好好过二人世界拉上她干嘛?
魏玛真心喜欢沈眉这个人,不一样,神秘,看似冷漠还是会心软的沈眉。魏玛想法很简单,喜欢的人放在一起会更融洽、更高兴。
一关上卧房的门,沈眉厌恶地把嵌满玫瑰花的包装扔在地板上,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随后快速,补妆,整理头发:外人面前她不会露怯。开门,看到挺拔的背影,长手摆弄着饭桌。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不禁赞叹漂亮。
没走几步,他回头,大大落落展露一张熟悉的、干净的、漂亮的脸。
顾栩生!
他看到她也明显一愣,眼底似卷过惊涛骇浪,不过很快折身去厨房。
她惊讶,脚下突然重了许多,看到捧着热腾腾白色浓汤的魏玛,不禁问:“你的男朋友是他?”
“对啊,我们是不是很般配?”绽放甜蜜的微笑,纯然恋爱中小女子模样。
第28章 我的女人,你碰了
魏玛和顾栩生,外貌倒真般配,两个都粉妆玉琢,花儿似的金童玉女。个性,沈眉了解的,一个不靠谱,一个有点傻,也真和谐得可以。
心底莫名失落,不,类似失落的微微惆怅。她以为,顾栩生是她遇到最干净、最奇特的男孩子,他对她表现出想法,她知道。但,他有女朋友,还是她室友。
如果说,顾栩生摆在面前本来有那么一点机会,现在,灰飞烟灭。
“般配。”她说得真心实意,彻底把顾栩生划入黑名单。
魏玛更是笑得人比花娇,“来来来,一起吃,我和顾栩生,哦,对,他叫顾栩生,一起做的呢。”
入座,四方的碎花桌布上,摆得很满。色、香、味俱全吧,她知道魏玛的厨艺,这回更精致,应该是顾栩生的功劳。
她随便坐在东面,魏玛坐她对面。顾栩生拿着碗筷摆上,紧接着开了红酒。长手一伸,瓶口碰撞酒杯发出清脆声息,先给魏玛斟酒。玫瑰红的液体,让她想到血液。他坐在西边,给自己也倒了,走到他身边,依旧是干净的脸、灿烂的笑,她阻开他的手:“我不喝。”
魏玛执意,那么她陪,她提早吃完,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沈眉,那你是不给我面子。”顾栩生仔细看她媚到极致的脸。他无数次想,她不该叫沈眉,而该叫沈媚。原来阿玛口里的冷艳室友,居然是他的心尖刺。命运如此,他因为沈眉遭了殃,加之阿玛温柔可爱挑不出毛病。如果……今天不是七夕,如果没有再撞上沈眉,如果他可以继续装作找不到她……也许,他不会像现在那么澎湃。
男人心底都有点私欲,不到必要时刻,舍不得放弃眼前的安宁。
魏玛给他的是温馨,他深信,沈眉可以给他爱情!从他顺遂的人生遇到她开始倒霉、开始跑偏起,从他魔怔了挂起她的衬衣起。
沈眉哪里管他脑子里的百转千回,不曾松手:“我不知道顾警察那么喜欢强人所难,我不喝,也对你们在一起毫无意见。”
魏玛见气氛尴尬,忙说:“阿生,沈眉不愿意就别到了,快吃饭吧,再僵下去饭菜凉了。”
他顺着台阶下,讪讪收手,放好酒,入座。手搭在酒杯上,漫不经心抚摸:“沈眉,你有所不知,我不是警察了。”
她惊讶地回看他,总觉得话里有话。
魏玛比她先开口,笑吟吟:“沈眉,你怎么知道阿生是警察?”
“哦,有次他执行任务我看到过,所以刚才惊讶。”她把头偏向顾栩生,“为什么?”
耸肩,他满不在乎地回答:“莫名其妙,扣了个‘渎职’的名头,把我开了。”警察做久了他遇上大事脾气不要太火爆,他哪里渎职?他功劳数都数不过来,渎tm屁职!他几乎大闹警察局,王柯平时骂他不软嘴,关键时刻绝对义气。后来得到回复:他倒霉,得罪人了,最近又正好错失过几个罪犯,被死咬住不松口。
他不甘心,问头儿那个得罪的人,头儿本来不说。被他缠得烦了又真心想他快走少惹乱子,就告诉他了。他踩了狗屎运,如愿见到住在豪宅的周砚。
周砚逆光而在,明暗中看不太清。他站在玄关处远远望着,固执不想踏进那个于他肮脏的地方。
“为什么?”他问。
周砚的声音很冷,冷到可以冻结空气:“我的女人,你碰了。”
第29章 注意分寸
顾栩生思维甚至没有转弯,直接想到沈眉。沈眉背后的男人,是周砚,那上次的林西诀?他来之前就知道,他斗不过周砚,不如认了命,去找其他工作。他想上前和周砚干一架,却被赶到的助理周清送至门外。
周清比周砚礼貌、温和:“顾先生,事已至此,您纠缠没用。”
他不想和一个助手打架,愤愤然走了。
他爸疏通了关系在公司里找了不错的工作,干了没几天没啥激情。
沈眉预感到什么,但故作不知,淡淡“哦”了一声。低头吃饭,他们聊天很少参与,实在被点名道姓了才说点。而顾栩生,更是坚定了狂妄的想法,辞职,和魏玛分手。
他不年轻,甚至魏玛如果大一点毕业了他会和她结婚。前提是没遇到让他心痒难耐的沈眉。
除却一些自私,他尚算敢爱敢恨。
沈眉吃完后去书房,今天不加班又没什么事,她想看看书。得,她以前是辛苦的“学霸”,周砚让他变聪明一点,更爱看书一点。《美学散步》,她费劲要拿,奈何换了平底拖鞋的她够不到。双脚踮起,左手攀住书架边沿,右手使劲往上窜。
猛的她感觉背后贴上了厚实的墙壁,不,是宽厚的胸膛!顾栩生!她甚至没听到脚步声,果然不能看轻曾经荣耀满肩的顾警察。
懊恼之间,他的手臂无缝隙贴上她的,轻而易举拿到那本白色精简装帧的书。保持原动作,用身体从背后把沈眉牢牢禁锢住。
“走开。”她声音带点怒。他在轻薄她,在女朋友的眼皮子底下轻薄她,他跟林西诀就是一路货色!
顾栩生深吸一口气,将她魅惑的香气吸入肺中,不愿放弃:“不想要书?”
“顾栩生,你注意分寸。魏玛随时会推门进来!”她压低声音,思虑如何偷袭他。头顶响起笑声,更是激怒她。
“分寸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