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的乐章- 第109部分

　　“旅者”对面浑身黑色毛发的狼人开门见山地用粗鲁的语气说道，他暗黄色的瞳孔里头满是憎恶与愤怒。但似乎有什么东西限制着他，狼人少见地没有冲动地扑上来试图撕碎他们，只是保持这距离开口说道。



　　“你们进入的是阿利克爵士的领土，现在折返归去，我们就不计较你们毁坏屏障的过错。”双手抓在座狼皮质缰绳上的狼人呲着牙说道，而克拉克则半闭着眼睛看着它，一脸若有所思。



　　“我从未听说过这个人”大概沉默了有一分钟，分团长开口高声说道。然后抽出自己腰间镀银的长剑，这光芒让对面的狼人都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但他们很快因此恼怒而发出呜呜的低吼声。



　　“狼人德尼拉，你与你的同伙被控犯了滥杀与谋害之罪，我等尤里兰卡的湛蓝之剑前来讨伐，认命吧。”克拉克高举长剑义正言辞，但表情之中装模作样的意味任谁都看得出来。



　　“旅者，我们只是想在这片土地生存下去而已，不要再步步紧逼了。”肩部毛皮还有着未愈合伤口的这头狼人显然是克拉克他们的老相识，但它少见地抑制住自己的愤怒，连咆哮都很少地开口说道。



　　“认命吧！”异样的表现让克拉克心中警惕性抬得更高，他没有回应狼人的话语，只是摆着一副大气凛然的模样义正言辞，但在青年分团长身后的萨妮娅等人却知道他是在试探对方。



　　事出反常即为妖，这些无脑的野兽能够控制好自己的野性，想来也只有一个可能。



　　“旅者！”被克拉克叫做德尼拉的庞大狼人头子亮出了爪子朝他咆哮了一声：“你们已经夺去了我三十七名族人的性命，在此止步归去，我们就不会再做计较！”它呲着牙，瞳孔中隐有血丝浮动，显然是极为愤怒。



　　但比这种克拉克他们熟悉的愤怒更让年轻人在意的是它的克制——从这十三头狼人时不时转头看向身后城堡的举动他们可以看得出来。



　　异化的狼人虽然还有人这个词组在内，但实际上已经和野兽一般无二。因此唯一能够使得他们这么克制的，也就只有更加强大的野兽了。



　　于是克拉克接着开口，他显然是要尝试那个能够压制住它们的目标有多强大。



　　“不，你们是邪恶的生物，我将代表圣骑士的名义斩除你们！”帕洛西亚人的一根筋在某些方面不会输给卡密西亚人，但以青年分团长的智商这显然只是他的一步棋。



　　然后——



　　“嗷吼！！”秀才遇见兵——或许这么讲不太正确但是总而言之——狼人们都咆哮了起来。它们受野性本能奴役，但不代表没有智慧，克拉克明显的玩弄它们还是感觉得出来的，但就在双方都剑拔弩张的时候，一阵高频的声音自城堡传了过来。



　　“啊——”为数不少——以约翰他们的小队那些菜鸟居多——的佣兵都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皱着眉显得十分不适。而狼人们皆回头望着城堡的方向——然后，紧绷的肌肉和爪子松懈了下来，神情也变得缓张。



　　“……”这一点让克拉克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得十分严肃，但他紧接着再次换成玩世不恭地试图激怒对方的模样，只不过狼人回过头来看着他，这次却没有再显示出那种明显的将他撕碎的欲望。



　　“旅者！这是你们自找的，阿利克爵士将应对你们的宣战。”狼人们出奇地平静，就好像是无机质的人偶一般放下了毫无感情的威胁话语，然后一拉缰绳朝转身着城堡的方向跑去。



　　“……不攻击吗？”萨妮娅问向克拉克，而年轻人收起了之前的那副表情，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先摸清楚底细”他说道，然后挥了挥手，让一直保持警惕的弓手们放下了长弓。



　　……



　　“吸血鬼？”千重领缺的东西有很多，但唯独不缺木头，湛蓝的佣兵们在附近砍下了许多原木——在整队平均高达七阶半的这支队伍面前，即便是直径达到30公分的硬木都扛不过一击。



　　甚至由九阶的剑圣出手的话，一击斗气斩砍下好几十棵树都没有问题——只不过那除了浪费宝贵的体力和毁灭生态来显得十分酷炫以外没有什么实际效用就是了。



　　而在用这些木头以及麻绳、铁钉制作的临时营地之中，萨妮娅等一群算作是领导阶层的人呆在了克拉克的大型帐篷里头，看着铺在木桌上的地图，商讨着对策。



　　“嗯”黑发少女点了点头：“确实那种超声波似的传音方式像极了吸血鬼的作风，而且以狼人的耳朵也能够听得清楚内容……”她用食指轻轻点着自己光滑的下巴，对面的克拉克注意到这个细节——他知道这是萨妮娅有保留意见的时候会做的习惯性动作，于是年轻人开口说道。



　　“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吧，萨妮娅。请你来的目的没办法实现的话，至少你要给我贡献一下头脑才行。”青年副官用轻松地语气说道——也难怪他会这样，即便战略已经有所改变，但狼人之前的行动已经证明了他们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



　　攻打了那么久的结界都毫无动静而在攻破之后派出了一支骑兵队伍，青年分团长若不能由此读出对方兵力不足想靠威慑逼退自己的话，他就没有令人信服的资格了。



　　更别提他们很清楚逃掉的狼人不超过十五头，且其中有不少都带着伤。



　　“嗯……那我就直言不讳了”萨妮娅点了点头，然后上前一步过来伸手指在他们现在所在位置的不远处，一个用大陆通用语写着镜谷的地方。



　　“嗯？”分团长显得有些疑惑，而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里德副官眉毛小幅度地抖了抖，然后用稍微带着一丝恍然的语气说道：“征战圣地……”



　　“原来如此。”克拉克也想明白了萨妮娅想表达的东西，少女指着的地方离这片盆地仅仅数公里的距离，从地图上显眼的白金色徽记可以看得出来，那片区域是属于旧时代大战场残留痕迹的其中之一。



　　征战圣地是一种非常特别的场所，它的危险程度简直和恶魔气息盘踞的地方不相上下。唯一一点不同的，恐怕就是那边造成伤害的是圣力。



　　在过去的战争之中由于有太多的圣殿骑士们在那里战斗乃至于战死在那里，其强大的神圣属性魔力改变了那片地区的特性，使得不单单是魔物，只要心灵有一丝歪斜的人进入那里就会被打成飞灰。



　　因此常人也极少涉足，甚至于在地图上都会特意标记出是重度禁地。



　　而萨妮娅之所以指着这个地方用以提示众人，则是因为它的另一个重要用途。



　　——大陆上所有神殿的，吸血鬼猎人的驻扎点。



　　吸血鬼是很强大的存在，不论是强悍的生命力还是悠长时光学习得来的那些的战斗手段，他们都不是常人可以匹敌的对手。



　　因此要对付这些家伙，就要求战士本身必须有极其强大的身体能力。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选择这种高危地区作为驻扎点的缘故，在保证战士灵魂的纯净的同时。常年生活在圣力浓郁如同实质的区域，会使得那些吸血鬼猎人们变成似人非人的存在。



　　在一个紧邻征战圣地的地方有吸血鬼存在，理智上考虑实在是有些荒唐。



　　“……嗯，但是这个可能性依旧不能被排除。”克拉克说道，然后萨妮娅也认同地点了点头。



　　“灯下黑的可能性依旧存在，毕竟那个结界的视觉欺骗性极高，远处根本看不出来……”克拉克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转过头去，看向那位六阶的魔导士——对方是现在在帐篷内的十数人之一。



　　“解析结果出来了吗？”克拉克问道，在场的人里头对于魔法的理解最高的就是这位女士。青年分团长可不是一个莽撞之人，那个强大的结界显然与那些狼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那是日曼尼克人的城堡自带的结界。



　　“是人为的”



　　然而魔导士小姐的话语却让那座城堡的神秘性再一次增加，所幸她随即摇了摇头，说道：“施法的人应该是和我同一阶级的，复合结界的失败率很高，并且构筑时间也非常长，想必两位也有所了解。”她看了看克拉克，又看了看萨妮娅，然后用不紧不缓的语气接着说道。



　　“但是在我攻击的时候对面没有出现任何的应对措施，而且以这个结界的复杂程度而言，它的魔力强度远远没有达到饱和。”



　　“即便在这之前已经承受了三位剑圣大人的剑气，但损耗也应当不至于到这种程度才对”魔导士小姐看了一眼那位留着黑色胡茬的寸发剑圣，对方点了点头，确定了她的计算。



　　“你的意思是？”一旁的萨妮娅单刀直入。



　　“他们或许曾经有一位能够制作出这个结界的魔导士，但现在应当已经离开，又或者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离开了。”魔导士小姐朝萨妮娅小小地点了点头，然后退到了后面不再发表意见。



　　“嗯……不确定的东西有很多啊”克拉克皱起了眉，他之前就有考虑过这些狼人不是毫无目的地逃向这个方向，但也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么麻烦。



　　“萨妮娅”分团长抬头看向我们的主人翁，萨妮娅没有开口，只是用她黑色的眸子看着对方，克拉克清楚地从里头看出了“嗯？”这一句话，他扯了扯嘴角，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接下来的战斗会很麻烦，你们就别参加了，我分出几个人去陪你们斯特堡（注释1）那里。”克拉克显然是考虑到了某些原因，他朝着萨妮娅说完，转脸看向了一旁的奥兰多。



　　依旧装扮成红发少年模样的未来城主显得有些迷茫，而后我们的主人翁弯下腰，凑在她的耳朵旁小声解释道。



　　“啊……”奥兰多叫了一声，然后左右环顾了一下充当会议室的大帐篷里头的景象。



　　“嗯……”她似乎是在考虑什么，然后大概过了有一分半钟，终于开口说道。



　　“不，分团长，我们留下，助你一臂之力。”萝莉城主认真地说道，她显然有着自己的考虑，这让一旁的萨妮娅十分欣慰的同时又若有所思。



　　这种自主独立，并且能够冷静思考的模样，让她不得不想起某个人来。



　　“嗯，那就这样吧，约翰”克拉克转脸看向了金发青年，约翰稍稍愣了一下，然后朝他点了点头。



　　“你的队伍由萨妮娅指挥，我会安排一些我们的人加入。放心，全权交给她就行了。”克拉克朝着萨妮娅眨了眨眼睛，然后再一次被无视。



　　“真没想到啊……”青年叹了口气，然后转头看向敞开的帐篷门外。



　　“我的第一场战术级别实战竟然会是最麻烦的攻城战”



　　离城堡约三百五十米的半坡道上，在绿茵地中，佣兵们正简洁而快速地加工着原木，从那形状和大小看来，显然是某种支撑用的支柱。



　　而一些圆形的木制轮子，也正在快速地被制作出来。



　　注释1：斯特堡，指千重领首府斯特洛安德里克城堡。
第二十四节：攻与守（二）
　　显而易见，‘猫’式攻城掩护车是一个经典又实用的大型工具。



　　近十米长，差不多三米宽的车体从背面看来是一个等腰三角形。



　　粗大的原木构成了它的主架，而后则是一块块劈砍成相近大小的厚长条木板，这些长长的木条从三角形的顶端一直遮盖到下方的木制滚轮处。然后是它的开口，一块倾斜的巨大木板抵挡着从上方袭来的攻击的同时，也并未阻止里边的战士的视线



　　“吱呀——吱呀——”沉重的‘猫’在泥地里缓缓地前进，朝着面前灰色的日曼尼克式城堡的城门处。



　　克拉克显然在他们驻扎营地的——仅仅离城堡七百米远——的坡地上用鹰眼术观察过了它，在确定没有护城河或者干护城河（壕沟）的时候他就命令下属造出了这台庞然大物。



　　这仅仅是个试探。



　　因此‘猫’里面仅仅只有十六个人。



　　其中八人负责推着这庞然大物前进，而另外八人则保存体力，做好攻击这座城堡以试探防御力一类的准备。



　　萨妮娅和米拉自然在这其中。



　　即便只有五阶，但以两名少女的配合默契以及她们的知识水准，比起其他更加强大的佣兵而言要更为适合作为斥候。



　　‘猫’在缓慢地前进，这座仅仅用了一天就搭建出来的庞然大物有着许多临时用品的缺点，许多原木都没有处理好，负责推进的佣兵们不得不戴上厚重的手套以防止木刺扎到皮肤里头。



　　斗气的光芒不时闪现，‘猫’以丝毫不输给常人快速步行的‘高速’朝着城堡接近。



　　“……”萨妮娅警惕着，无阶的冰系魔法随时准备释放出来。



　　巨大的‘猫’的外部防御层已经由佣兵们事先浇上了水——这还是他们快马加鞭回到森林里头的小溪取来的——这一点是为了防止敌人用火攻，日曼尼克人的城堡通常都有浇油口，即便现在守城的人可能只是一群魔物而不是人类，但萨妮娅他们承担不起任何的损失。



　　熟悉战争的人都明白，守城的一方一般只需要攻城方三分之一的兵力就足以应付，而萨妮娅他们这支讨伐队远远没有达到对方的三倍之多。



　　这也是克拉克会选择在原地消耗时间制作这台巨大的‘猫’的原因，假若队伍里头的人数有两百的话，他会直接派遣一两名斥候接近去探查城堡的细节。



　　一般对付人类的话会选择在晚上借助夜色接近，但狼人那敏锐的五感让佣兵除非使用特殊手段，否则一旦接近不分昼夜绝对会暴露——甚至晚上还会更加吃亏。



　　因地制宜，人类之所以会比其他任何智慧生命的版图都更为辽阔的原因，就在于他们强大的适应能力和智慧的累积。



　　会被发现的话就做好防护，厚重并且浇水了的木制战车让狼人们的爪子无法派上任何的用场，愈加的接近让‘猫’内部的人耳中城堡内的动静变得越来越清晰，萨妮娅和米拉一同皱起了眉——因为她们明确地听到了金属撞击的声音。



　　“吱呀吱呀——”遍布杂草的泥地被实心的木制轮子压出一道深深的痕迹，使用斗气增幅身体力量的佣兵们每在地上踩一脚就是一个不小的坑。



　　“咔嚓——”灰色的外墙已经出现在面前，萨妮娅抬手成拳示意负责推进的佣兵停了下来。



　　“维奇，斯洛”她回头看着两名算得上熟悉的湛蓝佣兵——这两人都是一手长矛一手大盾的标准重步兵配备，年纪都在30岁上下的两名佣兵点了点头，然后弓着身子当先走出了‘猫’。



　　“嗤——”攻击瞬间来到。



　　“嚓——”斗气加速过的发光投矛撞在盾牌上，但这力道细弱的一击被两名七阶佣兵轻易地用盾牌弹开了。



　　“人类？”黑发少女听见名叫斯洛的那名佣兵惊讶地说了一声，但他并未有什么犹豫，红色的斗气光芒凝聚有若实质，然后长矛手丢出了它。



　　“啊——”两声惨叫先后在两侧响起，维奇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