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
“我们不需要保护她,庞巴沙克。”
“自德鲁伊照看下第一片森林长遍了坦布尔山脉的山脚的时候我们就存在并且观察着这个世界——但这一次不同了,庞巴沙克。”
“旁观无法改变任何,观测者将不再只是观测者——”他说,而大恶魔瞪大了瞳孔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紧接着大主教抛下了第二枚炸弹:“——并且”他说:“就好像任何的势力沙盘一样,出于势均力敌状态的几方势力,一旦有一个新的角色入场的话……就会被尽数打破。”
“……你的意思是?”大恶魔一概之前轻佻的模样用沉着之中带着一丝警惕的语调问道——他并不觉得对方会轻易地告诉自己这些秘密——庞巴沙克对于这个人类非常熟悉,明白他不是那种会因为囚禁了自己就掉以轻心肆意透露消息的人——但大主教回答了他。
“我们要解放‘守旧者’”——他的语调并不高,用词十分平静就好像在说“我今晚要吃土豆炖肉”一样平淡——但庞巴沙克呆住了。
身为大恶魔且历经了无数时光的他在听见‘TefiOrd’这个仅仅在巫师语当中存在的词汇时,能够联想到的唯一事物仅仅只有那些让他都感到颤抖的恐怖存在。
“你们疯了!想要毁掉整个世界吗!”庞巴沙克咆哮着呼吼道,灯光在他的魔力威压下一阵晃荡——大恶魔的情感第一次表达得如此纯粹,用词和语调让人感觉好像站在他对面的才是一头以破坏著称的恶魔一般。
“圣贤甘迪曾说过生是由死而来的,庞巴沙克”大主教的脸上依旧带着慈祥而平静的神色。
“那些随着漫长历史的河流消失在人们眼帘之中的古旧存在,一直都在伺机回到这片大地——远古的条约现在也已经无人知晓,破损的封印不是你我得以解读的,更不用说维护。”
“因此与其让它们再经历一千或者一万年,休养生息之后破笼而出,倒不如趁现在破釜沉舟”他说:“预言之中统一了世界的人现在已经出现,一直以观测者自称的我们,这一次也必将加入到历史的进程之中了。”
“这是为了更好的世界,潜藏在深渊之中的危机如果不能被消灭的话,无人得以安眠。”大主教说完,陷入了沉默。
火光微微摇曳,半响,庞巴沙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最疯狂的恶魔也不及人类的千分之一……我算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恶魔领主颓态尽显地说道:“荒魂议会不会让你们好过的,就算是预言当中的救世主也好,她现在也仅仅是凡人之身吧”
“不论如何,恶魔们肯定会得到那个女孩。不论——你们有多么地想要保护她”庞巴沙克抬起脸看着大主教,而几乎已经走到了洞口的大主教又一次停下了脚步。
“所以我说,你没有亲眼见过她,庞巴沙克。”他说道。
“她不需要我们的保护,她需要的。”
“是有勇气追随在她身后的,独一无二的支持者。”
大主教没有再回过头,而是直直地朝着外面走去。
失去了魔力源的灯瞬间暗了下来。
庞巴沙克安静地坐在原地,沉默了许久,之后朝着本应空无一物的黑暗缓缓开口。
“嗯,这下子第二个预言也应证了,虽然阿蒙贝不知道,但他的所作所为确实是那支传奇军团再现的征兆”
“是吗……银发的女龙骑士英灵啊”
“命运的双子线本就是盘旋缠绕的,但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没这么简单”
“回地狱去一趟吧,去找巴罗鲁萨,虽然出来一趟不容易,但这件事情你必须亲口告诉他。”
“我这边没有任何的问题,阿蒙贝自以为囚禁住了我,但庞巴一系的恶魔本就是以智慧过人而著称的……”庞巴沙克抬起了脸,黑暗之中一双猩红的瞳孔耀眼不已。
“回去吧,罗芬,就算是你要透过这么强大的结界来交流也是十分困难的”
“我?”
“既然阿蒙贝说我没有亲眼见过她所以不了解的话……我就去到那个人的身边看一看吧”
“看看身为我等一族的创造者——‘夜天’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存在”
暗色的环境之中,庞巴沙克的嘴角挂起了一丝淡淡的弧度。
R:叮!系统提示:主线任务正式开启XD。
第九十二节:变故
今天的太阳不同以往冬日应有的模样,耀眼得像是盛夏的初晨一般。
时间大概已经是早上七点。
但没人真的去查看。
即便怀表这种东西随着魔导科技的普及和平民化已经变得随处可见——但显然眼下谁都没有这个帕洛西亚时间去看看是不是该吃早餐了。
血流成河。
这个词语老套而庸俗,无数的各国民间流传的三流骑士小说之中都曾经引用过它来描述一场战争——通常这都是主角‘高傲地拿着无坚不摧的神剑’站在‘无数强大敌人的尸首堆之中’这样的场景下会出现的词语——但不论如何,它是现在最适合形容‘山城’斯特洛安德里克第二城墙和内城区之间的工业区——
或者更准确一点,是工业区通往外区的那座大门前面场景的——最佳词汇。
失去生命的躯体一个个瘫倒在地上——大部分是穿着银白色盔甲的奥托洛正规军军人,期间夹杂一些穿着白金色护甲的圣殿骑士。
不论身份高贵,在战场上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破碎的护甲,瞪大的瞳孔,变形的胸甲和头盔,折断的武器。
即便是最为精锐的战士也无法做到冲进数以千万计的敌人军队之中仍旧毫发无损地回来——只要是战争,就必然会有牺牲和减员,不论己方还是敌方。
洒满石板上逐渐干涸的血液变的浓稠发硬,但在完全干裂之前又源源不断地有新鲜的血液加入到其中。
没有人能在这种地方保持优雅的姿态——即便是我们的萨妮娅也一样。
“怯”她披散着一头黑发,咬着牙啧了一声,紧接着单手持剑朝着前方重重砍下。
“叮——锵——”长剑落空了,体力与斗气含量都严重不足的她的这一击连一个新兵都躲得开——“哈啊啊啊!”西森克派系又投入了一支生力军,精力充沛的其中一名身材高大的斧锤手直接舞着斧子朝萨妮娅撞来。而她立即缩下身子躲到了刚刚捡起来的一面鸢盾后面——这也正是萨妮娅会单手持剑的缘故,所幸一手半剑本身就是作为双手剑和单手剑的中间型而被开发的——“咚——!”
盾面包边的金属被震得变形,特殊工艺压制的木制盾面飞出许多的碎屑,萨妮娅整个人朝着后方倒去——但她是幸运的,如果没有这么一挡这一击恐怕会使得她小臂骨折。
“噗,咳咳”重重摔倒在地上的黑发女骑士因为受到冲击短暂缺氧而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同时呛鼻的粉尘和战场特有的血腥味、汗水以及排泄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呛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来——但女孩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哒——”她靴底重重在地上一蹬,即便双眼因为条件反射而渗出的泪水使得她的视界模糊不清,但我们的主人翁本身就不是一个单纯依靠视觉战斗的人。
“唰——轰锵!”身后石块与金属武器重重碰撞的声音响起,不少小石子打在她盔甲的背部发出细微的声响,而萨妮娅一手持剑一手持盾迅速地朝着旁边跑去。
“咻——”足足四把长矛重叠着朝着她突来——萨妮娅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当她努力想要激发斗气来试图避开时,却忽然感到左腿一软。
“锵——当——”所幸伤痕累累的板甲依旧发挥着它应有的作用,并非锥形枪头的长矛没有能够击穿它,仅仅只有一枝击中相对薄弱的右侧腋甲让萨妮娅受到了些许的冲击。
——但比这更糟的事情还在后头,经过三个多小时持续不断的高强度战斗她似乎已经出现了肌肉疲劳,左腿小腿部分的肌肉在刚刚的发力以后就几乎完全失去了知觉。
女孩知道这是自己力竭了,在使用斗气作战的常规职业者们当中这种问题并不少见,长时间地由这个部位爆发斗气会导致肌肉损伤以及反应迟缓——这只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静养就会康复——而她之所以出现在小腿的部分,显然是因为己方人数无法与敌军匹敌而采取了高机动的缠斗模式这个原因。
“竟然犯了这种低级错误……”萨妮娅轻叹一声,被长矛击中虽然因为护甲的缘故没有造成割伤或者刺伤,但冲击力依旧让摆出躲闪姿势下盘不稳的她整个人摔倒在地。
加上她力竭的左腿,在混乱的战场上只有一个词能够形容现在的萨妮娅。
任人宰割——吗?
“咻——夺呜呜”粗壮的黑色羽箭贯穿了拔出短剑想要过来杀掉她的那名正规军长矛手的面门——这里要提到的是他们使用的是4米多长的那种军团式长矛,在对付危险的目标时这种长矛可以列在塔盾手的后方并且因为长度的关系可以层层叠叠罗列好几排,但因为事先造成的混乱的关系长矛手并没有能和塔盾手合流而是直到现在才出场——而也因为这个关系,要扛着厚重的长矛以及与敌人之间的巨大距离,他们身着的护甲都是轻量化的半身甲。
——而这种护甲那薄弱得可怜的面甲在面对比制式长弓更加强而有力的大弓时,结局往往只有一个。
“唰——”
“锵——”沾满了鲜血的利刃几乎毫无阻拦地劈开了薄弱的链甲和皮甲,为了舒适性和续航性的考虑而不穿板甲的行为再一次被证明是十分愚蠢的——以这些士兵的生命为代价。
“咻呜呜——”细小的手腕灵敏地翻动着两把短刀,身材娇小宛如幼儿的女武士唰地一声从拔出贴身短剑的长矛手胯下钻了过去,紧接着迅雷般反手停身一个交叉回身斩。
“哧——啦”呈V字型相对着自左右腰切下的两把刀轻而易举地使这名长矛手的内脏破损,鲜血和肠子一起喷涌而出溅满了地面,而堪堪从另一侧赶来的南她们四人迅速上前扶起了萨妮娅。
“吾主……”同样身上沾了不少血迹与灰迹的女武士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虚弱的黑发女孩——身为半英灵生物的她们很少感到疲累,即便能量消耗是确实存在的,但相比起普通人而言她们的体力几乎是无穷无尽的——可这在眼下也派不上太大的用场,战争不是长跑比赛,只有体力这一点胜过对手并不能确实地带来胜利。
南扶着萨妮娅,平静而温婉的眸子当中一片担忧——她的最后一枝箭已经用完了,持续两个小时的战斗当中圣殿骑士一方已经损失了超过五百名成员——这不能怪他们弱小,不论是护甲与武器的质量还是接受过的训练甚至于战斗经验圣殿骑士们都可以碾压单个的奥托洛正规军士兵甚至于老兵——但战争永远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正规军用的长剑无法劈开、长矛无法刺穿的板甲,当手持骑枪的西森克派系重装贵族骑兵入场以后,就连这一丁点的优势也损失殆尽。
即便西森克派系的重装步兵们之前对于贵族骑兵是破口大骂,但当这残存的两千多重骑冲进场来并且直接在第一波攻击就让超过两百名圣殿骑士殒命的时候,他们仍旧为这个战果欢呼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劣势越来越明显,但不论是萨妮娅还是她的副官们都不打算就这样坐以待毙,战场之上容不得犹豫,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城墙上方依旧未能夺得胜利——说实在的谁都不抱希望了,因此黑发的指挥官迅速改变作战方针,采取了整场战斗一开始的时候那种化整为零的小规模作战——这也正是她所擅长的。
在己方拥有优势的情况下自然将敌人尽数阻挡下来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降低标准——那位兰姆考克团长带着的兵力也有一千多人,尽力截击不要让敌军成建制地冲上通道,这是她最后制定的战术。
小队阵列,各自为战,尽全力将这一段的通道制造出混乱的形势——即便有人冲过去,如果数量不大的话也不要理睬。
果断、但却无奈。
因为即便已经做出这样弃卒保车的决策,如果上方不能取得胜利的话,城墙下的这一批圣殿骑士——连同她本人和四位女武士在内——道路的终焉等待着的都只有投降或者被杀的结局。
不论己方如何努力创造混乱局面,西森克派系生力军的加入都会让局势一次又一次的重新稳定下来。
同样是死人,己方死一个少一个,对方却还拥有两倍于己的预备队。
——这就好像被渔网网住的鱼奋力向下钻试图回到水里一般,不论再怎么努力,能够做到的也仅仅是延缓失(si)败(wang)的到来罢了。
“嗷吼——!”
就好像现在的局面还不够绝望一般,伴随着震天动地的咆哮声,几头飞龙闪动着翅膀从另一侧飞了进来——它们的身上无一例外地都带着些伤口,但相比那庞大的身躯而言,这些伤口真的不足一提。
“是绯火龙,有喷吐能力的……不是千重本地产的,应该是随着西森克家族从西方迁徙过来的”萨妮娅用平和之中带着一丝虚弱的语调说道,紧接着挂起了一丝微微的苦笑:“怪不得之前的夜战仅仅露了一会儿脸,绯火龙是少见的夜盲症亚龙亚种,但也因此白天的视力比起其他许多飞龙都要好,现在光线这么充足的情况下,内城区的床弩怕是派不上用场了。”
黑发的女骑士说道,南扶着她,西、东和北三人则在外围搏杀着。
“啪——咻——”而就好像是听到了她的话一样,几枚急速的黑影从高高的内城墙顶端射向了半空中的飞龙骑士,但远远的距离使得它们轻而易举地被避开。
沉重的重型长矛划着弧度飞向更高的第二城墙,然后撞击在坚硬的花岗岩表面,磕了一下之后落到了下方混战的人群当中。
“嗷吼!!”龙骑士的登场不仅仅是被她们几个人注意到,更多的正在战斗之中的人都发觉了这一点——西森克派系的军人们因此而士气大增,而圣殿骑士一方则沉下了心来。
——然后。
——“!”萨妮娅呆呆地瞪大了双眸,看着那一道在一瞬间出现于天际之中,比今天早晨的太阳更为耀眼的光芒——
紧接着充斥在她感官之中的是那即便隔着一百多米距离也丝毫没有减弱的巨大轰鸣声。
“轰!!!啪——!”
半空之中炸开的巨大火球那无数的灼热碎片直接射穿了飞龙的皮翼和身躯,刚刚还耀武扬威的飞龙骑士们与坐骑一并惨叫着向着下方坠落——但萨妮娅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一边。
“安达在上……”在之前迅速靠近过来想要掩护他们指挥官的圣殿骑士其中一人呆呆地停下了动作,望着半空之中让太阳都逊色了许多的那道光芒念道。
“滋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