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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泠然保持着一张笑脸听了二十分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笑容一下子憋了下去：她是有点感觉的。这些天不但工作量加大，还尽挑她不熟悉的方面扔给她——想不出错都难。开始她还能安慰自己，是因为刚转作正式工、难以适应。这下子，想都不用想，不是有人在整她，就是公司不想要她了。
但她还是礼貌地问：“主管，那我会调到哪个部门呢？”
Lisa见有戏，笑道：“我知道你是肯定想去HR的，但不巧HR满员了。所以，我们准备先把你调到市场部，锻炼锻炼，等HR有空缺了就调你回去。”
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市场部那就是销售部门，想她莫泠然一个不善言辞的宅女，怎么可能舌灿莲花地去推销。这摆明了就是逼她主动辞职的节奏。
既然已经谈到这份上了，她也不打算装小绵羊了，当机立断道：“主管，市场部我恐怕不能胜任的。”
Lisa还是挂着笑容：“泠然，我知道，突然让你调部门确实不太好。但，一切都是为了公司需要嘛。而且，去市场部也很锻炼人的，对你以后的发展很有好处。”
莫泠然真想仰天“呵呵”两声，但仍耐着性子问，“主管，我对市场部不敢兴趣，如果是HR的话，我还比较乐意。”
“不是HR没有空缺嘛。”
“那我就呆在总经办，我试用期才过了一个多月，现在说我不合适还太早了，总得给我改正的机会吧。”
Lisa见莫泠然并不如平时那么好说话，立刻改了口风，又打起感情牌来。说了一通职业规划和生活感情问题，又隐晦地讲了自己的难处后，见她还是油盐不进，Lisa怒了：“莫泠然，如果你真不想换岗位，那就试用期不合格离职吧。一会儿自己去HR拿辞职申请。”
莫泠然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怒意，闻言也站了起来：“凭什么，明明是你们不合理，还要我主动辞职！”——反正都撕破脸了，她怕个屁啊。
“你专业不对口，英语也才四级，现在工作表现也一般，我们为什么要留你。”
莫泠然都给气笑了：“主管，当初简历怎么写你们都有看，既然不合适为什么要招我进来。还有，我都实习半年了，现在说我工作表现一般，太搞笑了吧。”
Lisa见莫泠然丝毫没有说动的念头，只能冷冷地扔下一句：“那好，你等HR来跟你谈吧。”
莫泠然攒了一肚子气，也没心思工作了，借口上厕所去小角落跟叶浅浅控诉了。
“你说我倒不倒霉啊。”莫泠然拿着手机，“不要我就早说，弄到现在三方协议也签了，合同也拿了，才跳出来说我不合适。”
叶浅浅也很不平：“你们公司是不是有毛病啊，你以前可再三确认过。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耗着？”
“耗什么呀，我硬呆着也没前途。我就是心里气不过，不会这么容易答应他们离职的。”
“那行，你看着办，我这边也帮你网上搜搜，有什么新工作。”
跟叶浅浅发泄了一通，莫泠然觉得气略顺了点，就准备回办公室。有一阵脚步声从墙的背面传来，还有两个人的谈话声，好像都是HR的人。
“你说，这上面把HR当什么了。明明是自己惹出来的事，还要我们解决。”HR的Kiki说，“就说莫泠然吧，当初Lisa死活要到总经办，明明我们部门也缺人的好不好。现在可好，一脚踢了，就把这麻烦扔给我们了。”
“莫泠然平时看起来很和气啊，应该不难沟通吧。”
“唉，这事搁谁身上身上不生气啊。都实习这么久了、事务都熟悉，还给人安一个试用期不合格，这不明摆着耍人吗。而且，我还听说，她以前申请调到HR来，Lisa是否决的，说会好好培养她。”
“我看莫泠然挺好的，工作效率什么都行，干嘛辞退她。”
Kiki哼了一声：“还不是周楠。”
“周楠，那个没来多久还老请假的总经办实习生？”
“是啊，周楠上面有人。一开始呢，说只会在总经办实习、但不留下，现在不知道怎么改变主意了。总经办助理的编制只有一个，就只能让莫泠然让位了。”
两人说着说着渐行渐远，莫泠然才行拐角处走了出来，脸上全是寒意，恨不得现在就冲进质问Lisa——她想过很多种自己被离职的原因，什么不会察言观色得罪人啦、做事效率不够高啦，没想到却是一个这样可笑的障碍。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心情，直接去了HR。
“给我份离职申请单。”莫泠然对Kiki说。
Kiki显然大松了一口气，赶快将离职的文件都给了她：“我正想找你呢，没想到你倒来了。”
“留在这里也没意义，还不如早点搞定找新工作。”莫泠然拿好离职资料，又转头说，“哦，Kiki，挽留面谈就不必找我了，我没兴趣配合那个形式。”
利落地签好了离职的所有资料，莫泠然将它们交给Lisa签字。Lisa检查了各个资料，拿出一份，皱眉道：“你最后工作是今天，那怎么有时间做交接？”
莫泠然小幅度地翻了个白眼：大姐你开什么玩笑。虽然主动离职是需要提前一个月申请，可我是被迫的，怎么可能还乖乖地做好一切的交接——活雷锋都干不出这么圣母的事儿。而且，交接又是什么东西。想她刚来的时候，根本没人跟她交接，电脑里的资料也一塌糊涂。全靠她一点一点摸索，四处找资料、挨了多少骂才熬过来。到了周楠这里，就希望面面俱到——想得倒美。
她淡淡道：“早一天离职，才能早一天找到工作，我不想在没必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Lisa将离职资料推给莫泠然：“我不签字，你必须留出至少半个月的交接期。”
莫泠然没有接，只是笑着说：“Lisa，我挺希望我们好聚好散的，你也不希望我们闹去劳动仲裁吧。”
下了班，莫泠然老远就见到来接她的叶浅浅。她忙走过去，给了叶浅浅一个大大的拥抱：“还是你最好，知道来安慰我。”
叶浅浅拍拍她的背，问：“怎么样了。”
“交辞职报告了，主管居然还让我交接半个月！”莫泠然拧着眉头，“周楠我都带了三四个月了，只是她自己老不好好学，怪谁啊。”
“你当初就不应该教她，弄得现在挤走了你！”
莫泠然歪着脑袋，唉声叹气：“当时天真呗，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又看周楠也是新人一枚，想到我以前做新人吃了好多苦，将心比心的。没想到把自己比到阴沟里去了。”
叶浅浅勾着莫泠然的肩：“你不会真答应再留下来半个月吧，那也太没骨气了。”
“怎么可能。我就答应交接三天。到时候，我以最快的速度给她过一遍，保证她什么都记不下来！”
老实说，她真的一天都不想多呆，办公室的情感果然最虚伪也最廉价。Lisa平时知性大姐姐的模样，今天却薄情至此。要不是Kiki从中周旋，她估计能和Lisa吵起来。不过，事已至此，她也不指望做人留一线了。她把电脑里的资料恢复成以前一样——她刚来什么样子，现在还什么样子！
跟叶浅浅吃完饭，莫泠然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才鼓足勇气回了家。她知道，只要她宣布她即将失业的消息，这必将是一场恶战。
果然，莫妈妈听说了之后，呈现一副呆滞状，然后，就是将她的原公司从上到下骂了个底朝天。而莫爸爸，一直在安慰，还以他多年创业（失败）的经验鼓励她要振作精神。连莫晴然，也在莫妈妈的要求下赶了回来。
莫晴然先是劝慰妈妈：“妈，现在不是以前了，工作又不是铁饭碗，随时都可以换的，不需要太担心。”又跟莫泠然说，“你做得有点过激了，要是下一份工作背景调查，你那主管说你坏话怎么办。“
看着她不赞同的目光，莫泠然也知道自己太意气用事，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再说她也忍不了：“姐姐，我是太冲动了，可他们，也欺负人呐！”
莫妈妈难得认同莫泠然一回：“就是，都是些不要脸的，泠然哪里比那个周楠差了，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给开了，我都要找他们算账了！”
“妈，你别激动。那个公司确实也不地道。”莫晴然蹙眉，“这样吧，我找找人，从中说和说和，起码不会让它成为泠然下份工作的障碍。”
莫妈妈吁了口气：“那行，这交给你了。”接着又说，“还有件事。这次叫你回来呢，是想让你帮泠然重新找份工作。你认识的人多，渠道也广，能帮泠然多条路也好。”
莫晴然倒没推辞：“没问题。我去找林枫，他做猎头几年了，人脉不少。”
莫爸爸和莫妈妈立刻眉开眼笑，莫爸爸说：“诶，晴然啊，那你赶快去找林枫，好早点安排。”
莫妈妈一拍莫爸爸的手：“急什么。”又道，“让林枫介绍个好点的工作，气死那个周楠！”
“行。”莫晴然一口答应，又对莫泠然说，“泠然，过会把你的简历发给我。”
被父母和姐姐这么一说，失业的问题好像已经在三言两语中迎刃而解了。莫泠然本来失落的心情也渐渐转圜——她也很怕找不到工作彻底宅在家里，闻言立刻说：“好啊，谢谢姐姐！”说得真心实意。
作者有话要说：
1、HR：人力资源部——这是废话
2、一般离职需要一个月交接时间，方便新员工熟悉工作
☆、第十二章 柳暗花明
重新找工作的事情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称心如意。首先，莫泠然的经验只有短短的实习期，还是基本的菜鸟水平；其次，现在这时候，大部分要应届毕业生的公司刚刚招好了人手，空缺并不大。而莫晴然那边，虽然也请林枫帮忙，但情况也不容乐观：一是因为林枫是高级猎头，手上的资源很少有莫泠然适合的；二则是即使有相应的职位，要求也非常高，最起码得英语六级，不少还只要硕士。
就因为这，她没少被莫妈妈数落——不是说她当初不好好学英语，就是怪她懒惰不肯考研究生。
她现在的日子比上班还辛苦，从早到晚都拼命刷新着各大招聘网站，期间还得应付莫妈妈不停的唠叨——真是苦不堪言。毫不夸张地说，如今随便有份工作摆在她面前，她都能火速胜任，只求摆脱这种不尴不尬的处境。
而在她一片惶惶不安中，蔡初唐联系了她。
她已经快一个月未见蔡初唐了。蔡初唐交叉着双手坐在咖啡馆的藤椅上，面容明朗依旧，却更添风采。
“蔡老师。”莫泠然快步走过去，“不好意思，来晚了。”
蔡初唐一笑，略有些夸张的弧度却很有阳光的味道：“没事，等女士是绅士最基本的礼仪。”
还是一样的大度和幽默。莫泠然心里的紧张感降低了许多，说：“蔡老师，你还是这么喜欢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他挤挤眼睛：“哟，一个月没见，你也还是这么不给面子啊。”说得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这一笑，那无形的隔膜就仿佛尽去了，两人也如从前那般随意。
蔡如唐问：“泠然，你跟楚颜的事，我知道了。”
莫泠然一愣，续而耸耸肩：“蔡老师，你能不能不提这档子事啊，好丢脸的。你看我一直没怎么联系你，就怕你揭我短。”
“我这叫安慰、安慰懂不。”蔡初唐强调，“其实吧，你不用难过。楚颜那小子没眼光，他就喜欢花瓶，你这样有内涵的、他不懂欣赏。”
“蔡、老、师。你这是变相地说我相貌不佳吧。”莫泠然怒目而视。
蔡初唐按按手，笑道：“泠然，你息怒，我就那意思。楚颜呢，咱不管，我们之间的师生情谊还是要维持下去的。”
莫泠然眨眨眼睛：“当然。”
不得不说，蔡初唐此人很有本事。不管怎样低落的心情，被他感染，都能变得好起来。跟他说了会儿话，莫泠然原本郁郁的心情也消退了不少，脸庞重新焕然起来。
蔡如唐一瞧，说道：“小姑娘笑笑多好。刚才绷着一张脸，怎么，还伤心呐。”
莫泠然搅着咖啡的手一顿，抚抚额头：“哪有。就是最近我失业了，忙着找工作。”
“你失业？”蔡初唐奇道，“不是说才签了合同嘛，怎么一转眼就……”
莫泠然将前因后果略微说了一遍：“也是我运气不好，本以为能混个几年经验的，现在被炒了。”
蔡初唐听着，但没有立刻发表意见。他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年青，自然不会去同仇敌忾什么——因为那样没有意义。他思索片刻说：“要不，你也发份简历给我，我帮你留意留意。”
“真是！”莫泠然大喜，眼睛闪闪亮，“蔡老师，太感谢你了！”
蔡初唐回到楚颜的公寓——没错，他仅在家住了一天又麻溜地搬回来了，很快就收到了莫泠然的简历。当他正努力下载简历的时候，被楚颜看到了。
楚颜瞄了一眼，问：“难得，你居然也会关心公司的人才问题。”
蔡初唐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我就是个搞编程的，哪里会招人。是泠然，她因为被人挤下去失业了，在找工作。”
楚颜愣了愣，“哦”了一声。
“诶，你认识的人多，看看能不能帮忙介绍个助理之类的工作。”蔡初唐点开简历，瞟了一眼，“还有啊，泠然说了，她英语只有四级、学校也不是特别出众，介绍个一般以上的就行了，太好的她怕面试不上。”
楚颜站在电脑前扫视了几行，不动声色道：“把简历发给我吧。”
……
莫泠然穿着一身黑色正装，拎着公文包走进一间大厦。在前台登记确认后，莫泠然进了电梯，直达17楼。对着明光可鉴的电梯门板整整头发，才信步走出了电梯，来到她要应聘的公司门口。
前台小姐微笑着接待她，并给她泡了一杯茶，请她稍候。莫泠然坐在会客的沙发上，才有心思打量起这个公司。这个公司是昨天主动联系她的，说是在网上看到了她的简历，觉得很合适。一开始，她还挺不以为然——一般这样主动搜索简历的公司要么急缺人、要么开出的条件吸引不到求职者，而她莫泠然又是条件平平、也不可能有公司来挖角，所以她对这公司充满了不信任感，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而来的。
不过，现在一看，倒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公司的位置在黄金地段不说，装潢也是大气而富有现代气息。一个才刚组建的公司居然占据了高级写字楼里的整整一层，不能不说是极有气魄的。莫泠然突然有些懊悔：照她的经验，这样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公司要求一般不低，她居然没什么准备就来了，简直就是将机会拒之千里嘛。
临时抱佛脚也来不及了，前台小姐已经将她引了进去。她的面试官是个年轻的女子，一头短发英姿飒爽，穿一身剪裁合度的休闲式西装，正平静地看着她。
莫泠然忙鞠躬：“面试官好，我叫莫泠然，今天有幸过来面试。”
“请坐。”面试官微微笑了，“我姓孟，好高兴见到你。”
接下来的面试流程很是崎岖，这位孟面试官显然更喜欢非结构性面试，常常抛出些满是陷阱的问题让莫泠然回答，害得她左支右绌、差点就想当场败退。终于熬到了结束，她扯着一张僵着的脸笑着行礼再见，风一般地逃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前台小姐见莫泠然走了，忙悄悄地走到一个一直抱胸冷眼旁观的女子身边：“Aimee，那就是顶了你师妹位置的空降兵？看起来也就那样嘛。”
“什么啊，比我师妹差多了。”Aimee说起来就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