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累得晕倒在办公室都不知道?工作有这么重要么,这么拼命?钱要那么多干嘛,把身体都搞坏了。”兰姨心疼的说着,将手中的保温桶打开了。
一阵浓郁的香味在病房里散发开来。
“我晕倒在办公室里?”
他拧着眉回忆了一下,记起了自己好像是在看婚纱图册的时候,突然觉得腹部有尖锐的痛意传来,后来怎么样了,他就记不清楚了。
“医生说了,你这是劳累过度,又没有规律的饮食,血糖偏低造成的晕厥,兰姨给你炖了汤,你快趁热喝了。”
“兰姨,你又去所里找我了吗?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
最近,兰姨似乎有事没事就会去事务所看他,经常也会带一些汤给他,只是,他根本没有什么胃口,大多数都进了同事的肚子。
兰姨看着路辰北,眼底划过一抹心疼。
“我能有什么事?就是你好久也没有过来吃饭,我熬了点汤,准备拿去给你喝的。当时可是吓坏我了。”
“对不起,让您操心了。”
“傻孩子,这说的什么话?兰姨要不是有你,也不会有如今这安逸的日子,你现在一个人在这边,也没有个知冷暖的人,兰姨也就会弄点汤,你别嫌弃就好。”
“当然不会。”
路辰北有些苦涩,曾经,他也是有知冷暖的人,只是……
“不会就好,不会就好!”兰姨很开心的将汤端给他,“那你快喝,我加了很多料,很补的!”
路辰北看着那厚厚的一层油,有些无奈,却也为兰姨这份心感动,乖乖的喝得精光。
“好好!多喝汤身体才恢复得快,明天想喝什么,兰姨给你做。”
“不用麻烦了,兰姨!”
“不麻烦,我无儿无女,这人老了,每天也没有什么事可做的。店里的生意很稳定,我也不用操什么心,你就当是给兰姨找点精神寄托好了。”
“这……”
“别这那的了,听兰姨的,就这么说定了。”
“……好吧,下次您别跑来跑去了,弄好了,我让人去拿。”
“不用,你们都忙,我闲着呢,没事!”兰姨十分热情的全部包揽了,路辰北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开心,就没有在拒绝。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感觉,兰姨似乎哪里变了。
………
出院后的第三天,路辰北突然接到了李明昊的电话,卢友生那个案子的判决下来了。
除了贪污受贿之外,他还涉及控制黑恶势力,身负好几条人命案,包括当年的身份败露而被害的路于飞。
被判死刑,路辰北并不意外,不管是为了于飞,还是为瑞丽江上那场行动中殉职的警员,这都是他欠下的债,他必须还。
当然,除了他之外,公检法系统里,还有一批被牵扯出来的黑手,都分别受到了相应的制裁。
“辰北,还有件事……”李明昊在电话端,有些迟疑。
“撞伤我大哥的那辆车找到了?”都二个月了,他不得不质疑,李明昊的办事效率太低了。
“……是。”
“什么人做的?”路辰北沉声问。
“这个肇事者已经抓到了,据他供述,是有人给了他二十万,答应事成之后再给十万。”
“是什么人找的他,招了吗?”
“他说对方带着口罩,他没见过她的脸,不过……”
“不过什么?”
“据他所说,以他当时的观察,可以确定对方是个……孕妇!”
孕妇!?
路辰北的沉冷的眸猛的收敛,太阳穴处的青筋突突然跳了两下。
可以说,这个结果在他预料之中,可是,被证实,他还是怒不可遏。
“我知道了。”
“喂?辰北,你等等!”
“还有事?”
“你要冷静一点,千万别冲动,你……”
“耗子!”
路辰北沉沉的出声,打断了他。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他知道明昊是在担心自己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但是,他不会的。
他还想看着她幸福,他要暗暗守护着她,一辈子。
…
二个月前,安陌离开后,路辰北回了滨海,她也跟着回来了滨海。
因为有他有地方,才是她的归宿。
可是,回来后,除了那一纸空谈的订婚,她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
去事务所,永远的答复就是不在,去他家,只有一室冷清,打手机,永远都是秘书转接。
明明就是在一个城市,他不允许,她就在也找不到他。
她知道,他在惩罚她。
六个多月了,水肿折磨得她几乎穿不下任何鞋子,弯腰都无比困难。唯一的亲人骆凌被报社派去了西部,没有人跟她说话,寂寞孤独啃噬着她,她不知道自己还能熬多久,无数个深夜梦回,留给她的都是一脸冰冷的清泪。
她开始问自己,她真的错了吗?
她爱他,错了吗?
门铃声,尖锐的响起,骆珈神色恍惚的盯着紧闭的大门,仿佛那门铃声像是一种幻觉的存在。
很快,她飞快的奔向了门口,紧张的打开了门。
“辰北?”看着门外站着的冷面男从,骆珈几乎要喜极而泣,“真的是你?”
路辰北看着她,眸底暗波流转,有一抹他说不出来的沉痛和疲倦。
曾经那个自信满满,精明俐落,从不轻易低头的女人,变得如此陌生。
是生活捉弄了我们,还是我们背弃了自己?
路辰北沉叹了一声,绕过她直接进了屋。
骆珈呆呆的站在门口,好一会才回过神,立即关好门,一脸欣然的回到客厅。
“辰北,你终于肯见我了,我一直找不到你。”她望着路辰北的背身,扑上去抱住了他,酸涩委屈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无可遏制的满心悲怆。
路辰北拉开了她抱着自己的手,转身看着她满脸泪水,却没有半分怜惜。
“我今天找你,是为了我大哥那场车祸的案子。”
“……”骆珈的身子倏地僵住了。
“如果你不想后半生在监狱里度过的话……”说着,他顿了顿,沉沉的目光露在了她凸起的肚子上。
…
番外持续中……
番外 篇 陌路向北(二)
路辰北的目光很冷,像刮骨的刀,沉沉扫向骆珈的那一刻,她的心倏地一惊,双手下意识的护在了那凸起的肚子上。
“不,我不要坐牢,不是我,那不关我的事。”
骆珈惊慌着摇头,刚刚还紧贴上去的身体立即往后退了两步。
路辰北看着她,冷峻的表情不动声色,沉默着。
而这样的沉默对心虚的骆珈来说,无疑才是最大的折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辰北,那场车祸根本不关我的事,你为什么要来质问我?”她颤栗的摇着头,闪烁的目光根本不敢看他。
“余乐,男,三十九岁,因入室盗窃抢劫罪入狱七年,三个月前刚刚刑满释放,有人给了他二十万,让他去制造一场因刹车失灵而导致的事故,那个人还承诺,事成之后,再给他十万,骆珈,需要我更详细的给你汇报吗?”
他冷硬的语气让骆珈心慌不已,浓浓懊悔的情绪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原以为让老爷子知道了孩子的存在,多少会给路辰北一些压力,如果还能让安陌误会而导致他们分开,她凭着这个孩子,一定能得到路太太的位置。
没想到,安陌会选择相信他,而老爷子偏心安陌的态度也让她太过失望和不解。
虽然他反对安陌跟路辰北在一起,可是,明里暗里,他都在警告自己,不要找安陌的麻烦,她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偏私她。
这一切的不可控,让她心里的怨悔如同毒蛇猛兽一样,日渐膨胀,完全没有办法控制,最后的一击,就是来自于简年了。
那个曾经跟她怀着同样目标的男人居然选择了放弃,还威胁自己,逼她拿掉孩子。
凭什么?
凭什么她安陌就能得到那么多人的爱和守护?凭什么她千辛万苦却连她拼命想留住的,也彻底失去了?
如果没有安陌的出现,路辰北还是当年的路辰北,都是因为她,她变得一无所有,现在还要为了成全她的幸福,连孩子都要失去?
被妒恨冲晕头脑的她,终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可是,就算他没有办成,她也给了他钱,她明明让他离开的,走得越远越好,为什么他们还能找到他?
“……辰北……你…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那不是我干的。”骆珈不肯松口,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承认。
“你能确定他没有看到你的脸,是吗?”看着她抵死不认的模样,路辰北轻笑了一声,唇角的弧度说不出的讥讽。
“……”
“可是——看他看到了你的肚子。”路辰北的嗓音一个凛冽间,变得极寒极冷。
那冷嗖嗖的目光简直要刺穿她一样。
“……就……是因为我也是个孕妇,所以我就要背上这莫须有的罪名?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
听着骆珈极度无力的狡辩,路辰北眸底的失望更加深沉。
“你居然带着孩子做这样罪恶的事?你难怕不怕会有报应吗?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眼底的失望和厌弃深深的刺痛了骆珈,溢满泪水的眸子渐变模糊,她怔突然发疯一样大声笑了起来。
“哈哈……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路辰北,你说我为什么会变在这样?”
“你知道我为了能站在你身边,付出了多少艰辛吗?你能了解一个出身贫寒的孩子想要配得上你显赫的家世,又暗自付出了多少努力吗?你明明有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却不肯为我动用关系帮我一把,任我在现实重重的压力下苦苦挣扎,几乎无法喘息。”
“你一直都是那么优秀,你有着良好的家世背影,哪怕你什么也不做,你也能站在社会的顶端,我曾经以为你不屑于利用职权,不屑徇私,可是我错了。”
“为什么安陌就可以?她为什么就能让你破例?让你费心费力的动用关系为她铺路,为她披荆斩棘?如果当初你对我能有对待安陌的十分之一,我又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现在,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说为什么?”满心的痛苦的委屈让她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
面对骆珈的控诉,这一次路辰北没有反驳。
当初跟骆珈在一起的时候,他多半的时间都是在部队,如果说有什么愧对她的地方,那就是他陪她的时间太少,在她走弯路的时候没有及时的提醒她。
他从也没有想过要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去为她做些什么,那时的他的确不耻这样的行为。
如果说他有错,那应该就是,他爱得不够深刻吧。
自他的生命里出现了一个叫安陌的女孩后,他才明白,真正的爱是怎样一种感觉。就是你会放弃原则,倾尽所有,只想把最好的呈现给她,只为换她展颜一笑。
“你知道安陌跟你最大的不同在哪里吗?”
“呵呵,她比我好运,她比我幸运,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我苦苦求而不得的东西,路辰北,你还有要补充的吗?”骆珈的心早已被他伤得千窗百孔,负气嘲弄的望着他。
路辰北摇了摇头,眼神变得悠远,有了一丝他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如其说为了我不如说是为了你自己。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想在得到的东西,可是也应该有自己的坚持。至少她不会为了达到的目的不折手段,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她更加不会为了一已之私,去伤害无辜的人。”
“她无辜?那我的孩子呢?孩子不辜吗?”
“你根本没有资格提孩子,是你自私的行为害了他,你不负责任的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你有想过他将来要面对的人生吗?”路辰北不耐的皱着眉沉淀了一下心头复杂的情绪,再度沉声道:“不要一错在错了,把孩子——拿掉吧。”
“……不!”
刚刚还充满怒气的骆珈一下就如同被扎破的气球,一下子瘫软的痛哭起来,“不要,辰北,我不要。”
“我不会承认这个孩子的。”
“我不!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个孩子,我求你……求你不要逼我拿掉他。”泪水就像了线的珠子,颗颗滚落。
路辰北看着她,心里有些难过,可是,他更加不希望这个孩子将来跟于飞一样,从小就在一种缺失的环境里长大,那样无论是对孩子,还是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痛苦。
而且是永无休止的痛苦。
“骆珈,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你考虑清楚。”
“辰北!不要这样对我,我求求你……”骆珈哭的撕心裂肺,死死的抓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我不能不要他,我们已经血肉相连,他每天都会在我肚子都会动,告诉我他很好很乖。”
骆珈哭泣着拉过路辰北手就按在自己的肚子上,“你摸他,你摸摸他,他调皮的时候会用小脚踢你,你是他爸爸呀,你怎么能这么残忍的对他?你不能,不能的……求求你……”
“……”路辰北听着骆珈的哭泣,沉黑的眸底染上了痛苦的挣扎。
就在这时,也许是感受到了母亲的悲痛,肚子里的孩子突然动了,那凸起的地方正如骆珈说的一样,他踢了自己一脚,仿佛在跟他打招呼。
“……他动了!他动了,辰北……”骆珈顿时停住了哭泣,惊喜万分,“你感觉到了吗?他在动,他刚刚在动,他一定是知道你是他爸爸,辰北,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算计你,我还找人想撞死安陌,我罪孽深重,我错了,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只求你不要逼我拿掉我的孩子,我求你了,好不好?”
路辰北呆住了。
并不是因为骆珈伤心欲绝卑微的祈求,而是刚刚那轻微的异动带给了他太大的震憾,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存在,那小小的生命触动他掌心的时候,也触动了他心头的不忍。
每一个生命都是顽强渴求活下去的,他又有什么权利去剥夺?
小家伙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挣扎和犹豫,又重重的在肚子里踢了两下,深深的震动了他的心,他终于松了口。
“你走吧,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
从骆珈家里出来,路辰北的情绪很沉重也很烦燥,他终于明白,骆珈为什么会一直隐瞒这个孩子的存在。
不可否认,骆珈是了解他的。
他可以面对敌人冷冽狠厉,可是,他没有办法对一个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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