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动太古- 第2部分

………【第三章　往事如梦】………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长街上的人已经渐渐散去。

　　　　阳chūn三月，清风拂过，姬少玄闻着江南水乡特有的芬香，深深迷醉。

　　　　“姑娘，天黑了，和我去前面客房歇歇脚？”男子问道。

　　　　少女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言语，江南的chūn天，隐隐有一丝寒气，少女单薄的衣衫，经不起一分寒意。

　　　　她在风中瑟瑟发抖。

　　　　男子看了怜惜，他将身上的毛裘大衣脱下，轻轻披在少女的身上。

　　　　夜，寂静如水。只有风，轻轻拂过。

　　　　“十六年来，这是我姬少玄第一次在大街上睡觉，说来可笑，竟是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姬少玄望着墙角单薄的身影，不禁觉得好笑。

　　　　“十五年来，第一次有人陪我在大街上睡觉，这个人，与我仅仅一面之缘。他是好人，这个世界上是有好人的。”慕莞儿披着毛裘大衣，很快睡着了。

　　　　她有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前几天，还是寒风禀冽的冬季，她的双手，冻得浮肿。有几次，她的意识昏迷，每当这个时候，她的胸口，都会隐隐发光，一丝暖意升腾，流遍全身。

　　　　姬少玄脱下毛裘大衣之后，也意识到了一丝寒意。他的身子渐渐蜷缩成一团，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中。

　　　　黎明破晓，少女醒来，看到身旁那个俊秀的男子缩成一团，她嫣然一笑，将毛裘大衣轻轻披在了男子身上。

　　　　姬少玄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的母亲要离他而去，他慌忙伸手抓住母亲，嘴中喃喃道“母亲，不要丢下玉儿！”

　　　　“你干什么！”少女吓得花容失sè，她慌忙甩手，惊醒了身旁的男子。

　　　　男子看到自己身上披着的毛裘大衣，这才明白，刚刚不过一场梦。

　　　　“对不起，我梦到母亲了。”男子轻轻松开手，微微一笑“睡醒了么？”

　　　　“嗯，你不冷吗？”少女眨动着明亮的眼眸看着面前这个俊秀的男子。

　　　　“不冷，睡习惯了暖床，没想到在这街上也别有一番滋味。”男子笑道。

　　　　“你叫什么名字？”

　　　　“母亲叫我姬玉，你也可以这样称呼我。”男子笑吟吟的望着少女。

　　　　“姬玉。。”少女喃喃道。

　　　　“姑娘，你在这里多久了？”男子问道。

　　　　“三年了。。”少女眼眸中泪光闪烁，失落道“我是个孤儿，生来就无父无母。我记得幼年时候，被山上的一只母豹带大，八岁那年，母豹死了，山上好多野兽要吃我，我就流浪到人间。有个捡垃圾的老爷爷见我可怜，收留了我，四年后，他也死了。我就在这附近乞讨为生，一直到现在。”

　　　　少女感觉面前这人，就是她失散多年的亲人，以至于无话不说。

　　　　“那些野兽追你，你是怎么逃脱的？”男子疑道。

　　　　“我不知道，每次它们要吃我的时候，我的胸口都会发光，它们见了就跑。还有好多次，生命有危险的时候，胸口就会发光。我才活到现在。”少女委屈的说道。

　　　　“莞儿。。。我能叫你莞儿吗？”

　　　　少女点了点头，泪眸望向面前这个英俊的男子。

　　　　“莞儿，有我在，以后你再也不会受苦了！”男子轻轻环抱少女。

　　　　这一次，她没有闪躲，在他的怀里，那种久违了的感觉，突然悄悄来临。

　　　　只有山上那只母豹，舔舐自己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感觉。

　　　　只有捡垃圾的老爷爷，背着自己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感觉。

　　　　“莞儿，跟我走，好吗？”男子在她耳边轻语。

　　　　少女轻轻点头，这个寒冷的夜晚，唯有面前这个男子，带给她丝丝温暖。

　　　　黄昏时分，一个英俊的男子，环抱着一个芳华绝代的少女，骑着高头大马，在江南古道上缓缓走过。

　　　　“莞儿，你真漂亮。”男子望着面前的少女，她穿着白sè长裙，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瀑布般的黑发披于肩上。

　　　　姬少玄作为华夏部落的少主，见惯了美女。然而，那些浓妆艳抹，自以为是的女子，却远远不及莞儿的万分之一。

　　　　她好像上天遗落人间的jīng灵，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的一颦一笑，动人心扉。

　　　　“姬玉大哥。。你又羞莞儿。”莞儿娇嗔道。

　　　　“叫我玉哥吧，莞儿。”

　　　　“玉哥。。”

　　　　时光仿若水，江南雨如梦。

　　　　这一rì，是姬少玄与慕莞儿相识的第七天。

　　　　二人撑着绣伞，站在扁舟上。细风中，雨飘忽如雾。

　　　　远眺着雨中的青山，慕莞儿依偎在姬少玄的肩旁，望着明秀千山，望着碧波秋水。

　　　　烟雨如画。

　　　　“玉哥，我从来没想到会有今天。”她潸然泪下，泣不成声，仿佛在心底沉寂了十五年的伤痛，此刻彻底宣泄出来。

　　　　她轻轻抽泣，依偎在姬少玄的怀中。

　　　　“莞儿，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姬少玄紧紧抱着莞儿的娇躯，信誓坦坦。

　　　　“玉哥，我恨我的父母。。他们生了我。。把我丢在。。。荒山里。。小时候。。看着别的孩子。。被父母抱在怀里。。。我也想。。。我想有个家。。。我知道。。。那不过是一个梦罢了。。。”莞儿哽咽道，泪水打湿了姬少玄的衣襟。

　　　　“莞儿，你有家！我就是你的亲人，我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你以后再也不用羡慕别人了。因为你会比他们更幸福！”姬少玄怜惜的抚摸着莞儿的秀发。

　　　　“伯父伯母会不会看不起我，我只是一个孤儿，你却是华夏部落的少主。”莞儿泪眸望向姬少玄，抽泣道。

　　　　“不会的，华夏部落小人很多，不过有三个人，他们永远都会视你为亲生女儿！”

　　　　“三个人？伯父伯母还有谁？是不是你？”莞儿狡黠的望着姬少玄。

　　　　“是姜叔，父亲的弟弟。”姬少玄笑道。

　　　　“玉哥，若是能和你泛一叶扁舟，在这江上。就算明天我要死去，此生，再没有更大的愿望了。”莞儿依偎在姬少玄的怀中，喃喃道。

　　　　“莞儿，你好傻。能和你执手同游，rì出而作，rì落而息。我也没有更大的愿望了。”姬少玄望着远方碧波荡漾的江水。

　　　　“玉哥，我是不是在做梦，总觉得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莞儿望着姬少玄刚毅的侧脸，喃喃道。

　　　　“不是做梦，莞儿，有些人即便整天面对，也难以在人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有些人不过仅仅相处片刻间。但是却能够让人一生深深牢记。我们两个能够在一起，是缘分，不是梦。”姬少玄在莞儿耳边私语。

　　　　君心诚切切，妾意情楚楚。盟定三生约，共谱月下曲。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不求同世生，但求同归土。



………【第四章　莞儿的日记】………

　　　　姬水河畔，

　　　　“娘亲，我回来了。”姬少玄拉着莞儿的玉手，来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中。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一个雍容华贵的少妇，披着雪白的毛裘大衣，慵懒的躺在贵妃床上。

　　　　“呃。。娘亲，您看我把谁带来了。”姬少玄和莞儿来到了少妇身边。

　　　　“这是。。。好俊俏的姑娘。玉儿，若是你能给我找个这样的儿媳妇。。。”少妇大有深意的看了姬少玄一眼，人老成jīng，她听得姬少玄的一句话，心中已经明了莞儿的身份。

　　　　莞儿羞红了脸，低眉垂眼。

　　　　“连身为华夏部落第一美女的娘亲，都说莞儿漂亮了？”姬少玄笑道“孩儿的记忆中，娘亲可是从未给过别的女子这般评价。”

　　　　“你这臭小子，没正经，一点也不像你爹，来，莞儿，到伯母身边来，别让这臭小子把你带坏了。”少妇笑吟吟的说道。

　　　　莞儿俏脸绯红，来到少妇身边。

　　　　“莞儿，在这里，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少妇娇笑道。

　　　　“我知道了，伯母。”莞儿轻语。

　　　　来到部落的三个月后，

　　　　饭桌前。

　　　　“父亲，娘亲，我和莞儿已定终身，请二位准许！”姬少玄突然跪在地上，郑重道。

　　　　莞儿低眉垂眼，她脸颊绯红，心扑扑直跳，她怕，怕伯父，伯母不同意，虽然平时，伯父，伯父视她如亲女儿。她也随姬少玄一同跪在地上。

　　　　“你这臭小子，这么晚才和莞儿定下这事？我还等着抱孙子呢。莞儿这么漂亮，要是让别人抢走了，我要你好看！”姬少玄的母亲轻轻扶起莞儿，拉着她的玉手，咯咯直笑。“臭小子，你继续跪着。”

　　　　“。。。”姬少玄很是无语，他望向父亲。

　　　　“莞儿是个好孩子，我和你母亲早就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了，如今成了我们儿媳。我自然高兴。”姬水成眉头轻皱，道“不过玄儿，这段时间，部落暗涛汹涌，外族虎视眈眈。等我处理完一些琐事之后，一定会为你和莞儿好好筹备婚礼。你看可好？”

　　　　“多谢父亲娘亲成全！”姬少玄热泪盈眶，双手微微颤抖。

　　　　莞儿更是泪眼朦胧，娇躯微颤，她终于不是那个流浪街头的小乞丐了。她也有自己的家了。有父亲，母亲，有疼爱自己的丈夫。

　　　　夜深了，灯火阑珊。

　　　　姬少玄和莞儿躺在同一张床上，对于二人，这是第一次。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玉哥，我好开心，我也有家了。”莞儿依偎在姬少玄肩旁，泪眼朦胧。“以前，我流浪街头，莫要说家，即便是吃饱穿暖，都是一种奢望。家，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梦。”

　　　　“莞儿，你不但有家，你还有父母和丈夫。别人有的，你都有，别人没有的，你也有。你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将来我们还会有宝宝。”姬少玄在莞儿的耳边私语。

　　　　“宝宝。。”莞儿眼眸中尽是暖意，她娇声道“玉哥，将来我们的宝宝叫什么好呢。”

　　　　“嗯。。叫姬莞儿。”姬少玄在她耳边轻语。

　　　　“你好坏，叫姬小玄，多好听。”莞儿咯咯娇笑。

　　　　“。。要是男孩的话，叫姬小玄，女孩的话，叫姬莞儿。”姬少玄抱着莞儿的娇躯笑道。

　　　　“喔，将来我要做一个贤妻良母，在家相夫教子哦。”莞儿娇笑。

　　　　昏黄的灯火下，莞儿依偎在姬少玄的怀中，聊了整整一夜，

　　　　宝宝的未来，二人的未来。。。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漂浮。

　　　　姬少玄望着躺在雨水中的爱妻。

　　　　走到生命的尽头，他依然没能和她结为连理枝。

　　　　他的意识渐渐昏沉。

　　　　“莞儿，今生不能与你厮守到老，来世再做夫妻！。。。”

　　　　他的眼眸缓缓闭上了，嘴角却是一抹微笑。

　　　　龙门山，素有黄帝故里，华夏之根的称呼。

　　　　鲤鱼跃龙门，龙门便是指的黄河从壶口咆哮而下的晋陕大峡谷，也就是此山。

　　　　龙门山的最高峰，孤峰绝刃，千丈悬凝，云雾遮蔓，山风拂过，虎啸猿啼。

　　　　一道石门从天外飞来，落在了这处孤峰上。

　　　　这道石门，一连几rì，静静的屹立在那里，望着脚下，奔腾怒啸的黄河，巍巍而立的青山。

　　　　这一rì，风和rì丽，碧海蓝天。

　　　　石门中传来沙沙的声音。

　　　　一个蹉跎的背影，从石门中缓缓爬了出来，他仿佛经历了亘古的时光，容颜虽是那般年轻，眼眸中却尽是沧桑。

　　　　“我不是死了么？这是哪里？”他望着脚下，云雾遮住了他的视线，依稀能听到那惊涛骇浪的声音。

　　　　他转身望向身后的石门，

　　　　“这是什么！”

　　　　古老的石门散发着沧桑的气息，六幅栩栩如生的浮雕现于石门四方。

　　　　他依稀看到，一副浮雕上刻画着一个狰狞的浴血修罗，它站在尸山之上，仰天长啸。

　　　　另一副浮雕上，却是一个英姿伟岸的中年人，立于峭崖之上，背负双手，眼眸如剑。

　　　　“嘭！”石门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古老的气息席卷天地，它化作一缕浮光，掠向他的眉心。

　　　　“消失了！”他摸了摸眉心处，什么都没有。

　　　　“难道我没死，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惊异的望着四周，云雾缭绕，山风冰冷。

　　　　突然，胸口一个泛黄的古卷落在了他手中。

　　　　“这是。。。莞儿最心爱的rì记。。。”他泪水盈眶，双手端着古卷微微颤抖。“我没死。。。我还活着。。。”

　　　　他翻开古卷，

　　　　“玉哥，莞儿爱你，^__^”

　　　　往事暮暮回首。

　　　　“玉哥，我一生都不会忘记，江南古镇，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羽扇纶巾，英姿飒爽的少年。那一天，他和我相遇。后来我常常会想，若是那一天，我或者你，有一个人，不在那里。那现在的我，会不会还是个小叫花子。

　　　　玉哥，每次我给你说这事，你都会说我小屁孩。我知道，你最疼我了。”

　　　　“玉哥和我在街上睡了一晚，我那时候还是小叫花子呢。玉哥不嫌弃我，我知道，他是好人。我信他，我把小时候的事情都告诉他了。我那个时候心跳得厉害，我怕他嫌弃我。可是，他没有，反而更喜欢我了。”

　　　　“我和玉哥在江上，下起了小雨，我躺在玉哥的怀里，心跳的厉害。我偷偷瞅向玉哥，他没有发现我，反而望着前面的青山发呆，不知道这个大笨蛋在想些什么。”

　　　　“我和玉哥在江南呆了三个月，玉哥说回姬水，带我去见他的父母。哎。。。又害怕又憧憬。”

　　　　“伯母真好，和我聊了一夜，伯母告诉我，玉哥小时候调皮的很，原来玉哥小时候就这么坏了。哼哼。。。”

　　　　“今天，玉哥给我说，要把我们的事告诉伯父，伯母。虽然这段时间，伯父伯母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可是我心里还是慌的厉害。玉哥说，不慌不慌，若是伯父伯母真不同意，我们就私奔。我就知道，玉哥最疼我，可是私奔，伯母会伤心的。

　　　　饭桌前，玉哥提出了这件事。没想到伯父，伯母答应的这么爽快，好开心，终于有个家了。十五年了。。哎。。我也有父母，丈夫了。”

　　　　“回到房中，我和玉哥在一张床上睡觉，这还是第一次，小鹿乱撞一般，我的心扑扑直跳。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难道我和玉哥前生就认识了？玉哥还算个君子。他说不结婚，不会乱来。我们就聊宝宝。聊了一夜。宝宝阿，妈妈和爸爸为了你，一夜没睡觉，不知道你这小混蛋现在在哪里呢。”

　　　　“这几rì，和伯父，玉哥去东海。隐隐中有一丝不详的预感。而且，水土不服，我烧的厉害。玉哥就天天陪在我身边，他晚上在桌前看书，我干脆在他腿上睡觉了。玉哥说我就是个跟屁虫。嗯，我就是跟屁虫，你甩不掉我！大坏蛋。”

　　　　“从东海回来的路上，那种预感越来越强烈了，我不敢说，我怕伯父和玉哥担心。我问玉哥，如果有人要杀我，你会怎么办。玉哥没有一丝含糊，若想杀你，先踏着我的尸体过去！我哭的一塌糊涂。

　　　　我告诉玉哥，有人杀你，我会第一个挡在你的胸前。玉哥说别犯傻了，你就是个神经兮兮的小女人。

　　　　我是小女人，我只在你面前做小女人，我只做你的小女人！

　　　　玉哥，你给了我这么多，若是有一天，我死了，我不想看到你落魄的样子，我希望你能找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对待人家。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满足了。。。你的妻子，莞儿。”

　　　　姬少玄翻到最后一页，他已经哭的不chéng　rén样了。

　　　　莞儿，你这样的女子，这世间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