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着星华,等待着他出声打破这个安静。
飘萝趴在地上,从星华的无言里,她知道他心里的答案。她不敢看他,他也不敢出声。可是这么多人看着,他们不能一直这样耗着,他不能做出选择,她来替他选择。
忽然之间,飘萝从地上站起来,不看任何人,转身飞向天空中摩陀仙翁的祥云。
“飘萝!”彩凤急呼。
星华一只手微微抬起,目光追着飘萝,平静的神色下是他翻涌滔天的焦急,众目睽睽之下他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连出手拉住她都不能,他是星华,他是仙首。
无人知,他多急。
飘萝飞到祥云之上,对着摩陀仙翁行拜礼,“星华宫弟子飘萝拜见摩陀仙翁。”
摩陀仙翁点点头,“老仙我领人多年,你是第一个主动要去摩陀天山的仙子,起来吧。”
“谢谢仙翁。”
飘萝站起身后,转身看着御天台,目光却没有焦点,那个点,她的目光根本不敢投射过去,对着御天心台的方向跪下。
“弟子飘萝,拜别师父!”
正文 第一世:你诱了我的身,我祸了你的心 146
(飘萝站起身后,转身看着御天台,目光却没有焦点,那个点,她的目光根本不敢投射过去,对着御天心台的方向跪下。。“弟子飘萝,拜别师父!”)
星华的眼睛一直盯着云上的那个身影,为什么毫无征兆的忽然给他这样一个决定?如果真心想去,为什么都不敢看他一眼?
彩凤看着星华,“你放心吗?”
他不放心,又能怎样?她可以直接说‘不同意’,可他不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他不能公然偏袒,她说别人不会当真,可也仅仅只有她一个人不赞同,对于别人来讲,阿萝主动提出去摩陀天山是一件十分得人心的事情,不用御天圣果做出选择,他们不用担心自己要被派到摩陀天山苦修十年。
飘萝久久的拜匐在云上不肯起来,强自忍着心中的难分难舍,不让眼泪掉下来辂。
师父,对不起!
。
御天台众仙中的花翘看着云上的飘萝,嘴角微微扬起,十年!真是个不错的时间,摩陀天山进入之后她不修满十年根本出不来,星华也没理由去看她,分开十年的他们再见面时,肯定没有现在的感情了。何况,十年之后飘萝还有没有机会回星华宫都是问题,这么长的岁月,能发生多少事情,谁都不知道嫜。
连心小声的对花翘说道:“小师姐,星华上仙不会真的同意让他的徒儿去摩陀天山苦修十年吧?”
花翘道,“你觉得眼下的情况他能说不同意吗?”
飘萝突然给他措手不及,当着这么多仙家的面星华怎么可能破坏自己几百万年来的公证和公平秉公执事的原则,只要他现在不说不许飘萝去,之后他根本不可能把飘萝从摩陀天山里弄出来,否则仙家怎么看他?他做的太明显了,不用她爆料他们的感情都会被人闻出一点味儿来,有过一次问心镜的事情,她不信星华还有胆子敢拿飘萝的生命冒险。
目光从云上的飘萝身上转到站在御天心台上的星华脸上,花翘嘴角的笑意深了一些,从此之后,星华宫里就只有她和星华俩人了,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现在星华不愿意跟她多加接触没有关系,凡事都有个过程,她能理解他对自己的愧疚,但是十年时间并不算太短,她有足够的时间让他接受她。
。
将自己的眼泪全部忍回去之后,飘萝站起来,退到了摩陀仙翁的身侧偏后的位置,做好了随时跟他离开的准备,目光投向星华的位置,却是虚的,不看任何人的眼睛,连彩凤的眼睛她都不敢看。
彩凤上仙如此反对她的离开,她不是不懂。只是,她不知道花翘手里有她和师父的把柄,如果不是担心他们的感情曝光,就凭花翘住在星华宫是不可能让她离开师父的,仙界谁不知道她根本不怕闯祸,如果没有短处被人拿着,她何会如此委屈自己?
见飘萝站好,摩陀仙翁对着星华抬起手,施礼,“星华上仙教了一个好徒儿,老仙多谢。”
星华很想说点什么,可他说不出来,他觉得自己除了想说‘阿萝你别去’之外,真的没别的话可说了。
飘萝缓缓的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的云朵,避开了从御天心台上面射过来的目光。
“各位上仙,人选已出,老仙就不再多加打扰了。”
彩凤见摩陀仙翁的要走,喊住他,“等等。”
摩陀仙翁看着彩凤,“彩凤上仙,请讲。”
彩凤看着低头的飘萝,“飘萝,本仙问你,你可是自愿去摩陀天山的?如果不是,遭何人逼迫你去?说出来,我等一定为你做主。”
她绝不信飘萝是自己想去摩陀天山,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这台上的上仙台下的大仙,谁信飘萝是自己想去摩陀天山的?不管那里好不好玩,她都不可能甘愿去那儿。星华在这,那里一去就是十年,又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她离星华十年,怎么可能?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飘萝。
摩陀仙翁也看着身边的飘萝,这名女子美得让人惊叹,而且还是星华上仙的弟子,去摩陀天山修行十年恐怕都不如跟着仙首修炼一年,在星华上仙的身边远远比在摩陀天山好,这毫无疑问,他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主动要去?难道真的是星华上仙教出来的心念苍生无欲无求博爱六界的纯心弟子?
“你名飘萝是吧?”摩陀仙翁问。
飘萝点头,“是,仙翁。”
“你如实的说,你是不是自愿跟随老仙去摩陀天山的?如果受人胁迫,你当可说出来,相信你的师父和其他上仙肯定会为了做出的。”
飘萝再次点点头。
“仙翁,我是自己想去。”
说完,飘萝看着御天心台的彩凤,“飘萝多谢彩凤上仙的关心,飘萝是……自愿去摩陀天山修行十年,未有任何人逼迫。”
话已至此,彩凤已经无话可说了。
摩陀仙翁再抬手行礼,“既是她心甘情愿,那么老仙就将飘萝带走了。十年之期一满,如果她想回仙宫,老仙一定亲自将她送回来。”
飘萝的心咯噔了一下,十年!
白色的祥云飞起来时,星华控制不住的抬脚走了两步,广袖中拳头发出了咯嚓的一声。到走,她一眼都没看他,向他求救的一瞥都没有。他曾跟自己说,只要她说不想去,哪怕就是说出来的话有一点犹豫他都会出声将她留下,可是她竟然三番两次的说自己是心甘情愿去摩陀天山,她到底在想什么?
祥云上的飘萝眉心紧皱,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能回头,一回头就会泄露自己的心意,她多不想离开他啊。
很快,摩陀仙翁带着飘萝消失在众仙的眼中。
彩凤看着飘萝消失,长叹一口气,终究不是她的师父,再怎么反对都没有用,何况只有她一个人不许她去又能怎么样呢?星华不开口,她说再多都没用。
“星华……”
彩凤看着星华一直看着飘萝飞走的方向,心中满是无奈,在其位,谋其政,虽不是朝堂政局,他却有着他改变不了身份,有他必须遵守的仙规戒律,偏袒或者私心是万万不能有的。如果他不是星华……呵呵,彩凤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设想,如果他不是星华,那么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不会是飘萝的师父,不会被花翘缠着,不会……
如果他不是仙首星华,不会出现的东西太多了。高处不胜寒的苦,大约只能他自己体会了。
白寅走到星华的身边,轻声安慰他,“让她去锻炼锻炼也好。”
彩凤白了白寅一眼,什么锻炼不好,非要让她去摩陀天山锻炼?别的仙家都不愿意去,她本不用去的人去了,算什么事?若按身份来,她是仙首的弟子,谁去都轮不到她去,当她师父是摆看的吗?再说了,要锻炼,仙界不能锻炼吗?去极苦之地,她受得了吗。
星华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下了御天心台。
御天台的众仙纷纷散去。
。
从御天台到星华宫的路上,在一段鸟语花香的路上,连心推着花翘,两人轻快的朝星华宫走去。
忽然,彩凤从天而降,落在了花翘的面前。
“是你干的!”彩凤冲着花翘低喝。
花翘面不改色的道:“连心,你先避避,我和彩凤上仙有些私话想说。”
“是,小师姐。”
连心走后,花翘轻轻一笑,“彩凤上仙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呵呵,花翘,就剩下我和你了,没必要装了。”彩凤越想越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飘萝会主动去摩陀天山就是你捣的乱,不然她是绝不可能去摩陀天山的,她离不了星华。”
她离不了星华?!
彩凤最后几个字刺激到了花翘,但同时也让她有着说不出的快。感,不是离不开吗?这次还不是离开了,没什么离不开的,离不开也非让她离开,这次是十年,十年之后如果星华对她还是那样的深情,她绝不介意让他们分开的更久一点,她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妖精要得到,她配吗?
“彩凤,别以为你为飘萝说话就显得你多么高尚。”花翘冷笑一记,“你当我不知道吗?当初放出我赖在星华宫死活不走,诋毁我形象的,就是你。是你放出的话,让仙宫里传来传去,我知道不是飘萝,只不过她为你背了一次黑锅。呵呵,你不也利用她来打击我吗?”
“彩凤,你千般阻拦的不想飘萝去摩陀天山,还不就是因为你的私心吗。”
花翘低头扯了扯自己的广袖,整理下自己的腰带,“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对飘萝是真心的?你为什么用飘萝来挤兑我,背后的初衷,你自己知道,呵呵,我也知道。”
“仙界不欢迎你。”
“你以为你去凌霄神山能受到欢迎?”
彩凤笑,“凌霄仙山请本仙去,本仙都不稀罕去。倒是仙界不喜欢你,你却一次两次死赖着不走,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没脸没皮。”
“你!”
花翘转而一笑,“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现在星华宫就剩下我和星华宫,没有他弟子的碍事,我和他相处的时间会多很多,只要星华同意我住在星华宫,你说什么都是废话。好了,星华现在可能已经回宫了,我得赶紧回去好好安慰安慰他,自己疼爱的小徒儿走了,十年见不到了,也不知道他难过成什么样子,失陪了。”
“连心。”
连心很快出现。
“小师姐。”
“我们走。”
“是,小师姐。”
看着花翘的背影,彩凤不禁纳闷,飘萝到底怎么了,按理说不该这样就被花翘气走了啊,随随便便就能让她离开星华,那她早就离开八百回了,这次怎么会这样懦弱的就败下阵来?一去就是十年,可不是一个很短的时间,能让她下这样的狠心,花翘到底用了什么计策让她如此乖顺的就走了?
。
去往摩陀天山的路上,飘萝一直都不敢回头看,哪怕是飞出了仙宫大门也不敢回身望,她怕星华跟着过来,若是看到她流恋仙宫不想走的模样该如何解释?
告诉他如果他们坚持在一起,花翘真的会曝光他们?
师父不是女人,他不会明白女人的第六感有多准确。他或许觉得花翘跟他有旧情,而且她的品性不坏,不会把他们怎么样,人是会变的,尤其在巨大的刺激下,很容易失去理性。她可不认为花翘又多理智,她喜欢他,花翘也对他有情,她能体会到一个女子对中意男子是怎样一份深隽的情谊,在花翘为他失去一双腿的前提下,如果他还辜负她的感情,她肯定觉得心里不平衡。这就是像她觉得自己就该是星华心里最在乎最关心的人,可现实情况却让她看到师父对她很疼爱,如此的心理反差之下,她会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情,可能性很大。
师父,我不想走。
可是,师父,我不能不走。
就算告诉师父是花翘造成她的离开又能怎么样?他会灭了花翘吗?
如果不灭花翘,她只要活着,就会是隐形的巨大隐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威胁他们的平静。
也许,真的只有她走了,花翘就会放过他们了。
这样,他和她,才安全了。
千万个想和他在一起,但是不能让他成为忘恩负义的男子,所以十年,她忍了。
摩陀仙翁的祥云飞了很久,久得飘萝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飞过这么久的祥云,连她现在自己还算不算是在仙界都不知道了。这次,怕是真的离师父很远很远了,而且,没想到,怕什么就来什么。最怕跟师父分开,却反而要分开十年,他和她在一起都没有十年呢,仔细算起来,两年还不到。
又飞了小半日。
飘萝目及所处,皆是白色的云,差点连头顶的天空都是白色了,只能从云朵和云朵之间看到一点点的蓝。那蓝,是师父仙服的颜色,是她觉得看起来最舒心的颜色,所谓爱屋及乌应该就是她现在对师父的情感状态吧,关于他的,什么都是好的。
“仙翁,还很远吗?”飘萝忍不住问。
摩陀仙翁看着前方的路,“不太远了。”
“嗯。”
可是,摩陀仙翁的‘不太远’让飘萝忍不住又问。
“仙翁,还很久吗?”
“不太久了。”
飘萝:“……”他说不太远,结果飞了很远还是没见到摩陀天山的影子,他说不太久了,她实在也不敢信了啊,真的不太久?不太远?还是他已经习惯了这个距离,根本感觉不到她的心呢?
是的,老仙翁是不可能体会到她的心境的,现在飞一丈距离对她来说都是远,远得她十年都看不见那张脸,听不到那个人的声音。不能赖床,不能吃他做的东西,不能看到他的笑,不能对他耍赖,不能……
不知不觉中,飘萝感觉有点冷意了。
飞了一段路之后,冷的感觉变成了冻人。
她想,摩陀天山应该是快要到了,已经感觉到了极寒极苦之地发出来的气息了,抖了一下,看到远处有一个类似山的模样的影子,白白的,看不大清楚。
半个时辰之后,飘萝见到了摩陀天山。
站在山脚下,看着一眼看不到山顶的白色大雪山,飘萝哆嗦了一下,真冷啊,不知道住的地方是不是有火,这么冷,怎么打坐修心啊?坐一早上,肯定成了冰雕。
飘萝双手环抱,看着身边的摩陀仙翁,他不冷吗?老人家的身体不是应该比她的体质还差吗?
“飘萝,你做好准备了吗?”
“嗯。”
“我们这就准备入山了。”
“这白茫茫的一片,我也没看到什么路,怎么进山啊?”
摩陀仙翁笑了笑,拿着仙拂在地上挥了一个圈儿,飘萝立即和摩陀仙翁一起飞了起来,到了半山腰的时候,落到了一个数米长的断桥上,皑皑白雪在她的脚下被踩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只见摩陀仙翁伸手一掌打向山体,轰隆一声,一大团的白雪被震得从山体上掉了下来,一个拱门型的山洞出现在飘萝的眼前,黑乎乎的,乍一看,还有点儿吓人。
“飘萝,随我进去吧。”
飘萝这才明白,他们说的入山就是实实在在的入山,进到山的里面,而不是平时他们说的绕着山路到林子里看看转转,摩陀天山的修行都是在巨雪山的山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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