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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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南-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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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黑暗,我们只有先热爱接受事物的全部,才有机会照着理想的方向去改变它。”
  我看着眼前的陈同,已然不再是当初信誓旦旦说要改变世界的幼稚少年。
  明明我想起那天他睡在我病床前的侧颜,早晨的阳光抚摸他的面容,是如此地温和近人。而现在,我望着他,心中寒意渐深。他在国外读书的样子,他在法庭上辩护的样子,他那么多我没见过的样子都是我不曾参与的部分我居然还天真地以为,只要我放下尊严、厚着脸皮死命抓住过去,他就能重新回到我身边。其实,我自以为是的把柄,他的愧疚和同情,在他心中也只有很小很小的分量吧。
  他和我不一样,他一直和我不一样。我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他的一生有他的自我价值要去实现,可我却对自己存在的意义一无所知。
  “我们走走吧。”陈同对我说。
  我问他:“为什么是外滩?”
  这时,正好有夜跑的人路过。陈同说:“我回国快一年了,平常晚上有空都会来这里跑步。”
  我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也跑步,我其实很喜欢操场。我记得刚开始跑步第二天就下大雨,到晚上雨虽然停了,但我担心操场有积水。犹豫了半天,后来还是去了。可到了才发现,一如昨天,操场上满是人。没有人会在意我来没来,没有人会在意我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每个人都在运动,或散步或慢跑或在一旁的球场打篮球。夜色笼罩下,这种透明的感觉真好。”
  “你现在还跑吗?”陈同问我。
  我摇头:“工作作息不规律,吃饭都总是赶不上饭点,一天只吃一两顿,睡不足七小时是常有的事,更别提运动了。”我翘起一只腿了,双手拍了拍,做了个鬼脸:“肉都松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打篮球的?”
  “大学的时候,”我扯扯衣服:“周慧就是我同学,拉着我去打篮球勾搭男生。后来她成功交了个体院的男朋友,我们就经常在一起玩。但我球技一直很烂,只会用蛮力,哈哈”
  陈同停下看着我:“那天看你打球,我觉得,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耸肩:“当然不一样了,我长大了,也懂事了,是个会为自己行为负责的成年人了。”
  “我不是指这个。”陈同突然伸手捏我的手臂,我下意识躲闪:“你干什么?”
  “我看看你有没有肌肉。”陈同认真地回答道。
  我打开他的手:“开什么玩笑,我当然没有了,有也只是一点点。”我反问:“你有很多吗?”说着手自然而然覆上他的肱二头肌:“好硬”我一下呆住了,他穿衣服根本看不出来。上回行事匆匆,也没来得及仔细观察。
  “你摸够了吗?”过了好一会,他问道。
  我连忙把手拿下来:“够了够了”
  我们两个并肩继续在观景台上走着,江风扑面而来,微有凉意。
  “对了,”陈同打破沉默:“你寄给我的明信片收到了,那段话写得不错。”
  “是吗?”我笑:“可惜不是原创。”
  “你的字也不错,一点没变。”他又说道。
  “是吗?习惯了,改不掉。”
  走到外白渡桥,我们转身原路返回。
  “你多久回一次镇江?怎么回去。”
  “一个月一两次吧,有事就会回去。一般都坐火车,沈致文要有空就送我。”
  “这样,”他点头:“我每个月也会回去看我爸妈。”
  我想了想:“我可以搭你的顺风车咯?”
  “可以,你提前告诉我就好。”
  “那行,”我笑着说:“在这儿先谢谢你了。”
  “你父亲身体还好吗?”
  我摆摆双臂:“就这样吧,不好也不坏”
  陈同把我送回家。临别前,我问他:“你下回跑步的时候叫上我,好吗?”
  “好。”他点头。
  我手心有些出汗:“我们还算朋友吗?”
  他看了好一会儿:“是。”
  “再见。”我说。
  “再见。”
  “I am unable to articular the sensation(我无法把这种感觉表达清楚)。”我无法把对你感觉表达清楚,一切似乎都不只是“爱”那么简单。
  “James wished to remedy his mistake and please you(詹姆斯希望能够弥补过失并取悦你)。”我希望可以有办法弥补过去并取悦你。
  我只愿,你不要离开我,哪怕是做朋友也好。
  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温暖。
  如果我是那座小岛,漂洋过海,我也要回到原点。
  我后悔了,我当初不该放开你。隔着英吉利海峡和欧亚大陆又怎么样?隔着现实和梦想又怎么样?隔着你与我又怎么样?统统都抵不过一句“我舍不得你”
  我享受过阳光,便再也不愿意回到黑暗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上)

  到了兑现诺言的时候,顾岩往我手里塞了个红苹果:“你就坐在这里,随意点,不要乱动。”
  我拿着苹果摆了好几个造型,笑着说:“怎么?我是夏娃?你在画亚当和夏娃偷吃红苹果?我的亚当呢?”
  顾岩甩甩头:“我原来以为你酒醉后答应做我的模特是捡到的便宜,没想到是另一场噩梦,你能不能不要动?”
  我裹着块白床单躺在地上,双腿交叉,姿势妖娆:“不要嘛”顾岩扑过来教训我一通:“我又不喜欢女的你诱惑我有个屁用啊!”顾岩下手太狠了!自此以后我老实当木头人,可实在太累了,我叫苦连连:“我四肢都麻木了!”
  “又没让你一动不动,你动作幅度小一点啊,笑得自然点!”
  我咂咂嘴:“你这画主题是什么?拿着苹果的美少女?”
  顾岩大笑起来:“你还少女?还美少女?少妇吧!主题是少妇的欲望!”
  “你是在开玩笑吧!”我张大了嘴巴。
  “你再抛一个媚眼就不是开玩笑了!”
  我立马收起所有表情。“对了,我竟然才知道你有法国血统啊!”
  “对啊,我家亲戚都在那边,今年年底我就要在巴黎开画展了。”
  “这么棒?”
  顾岩抬起头来笑说:“计划来年春天在上海开。”
  我鼓掌:“到时候我一定去捧场!”
  从正午画到晚上才画好,顾岩还不让我看:“没完成呢,没完成的作品怎么能给别人看!”
  我撇了他一眼:“你最好把我画得美一点!”
  “对了,”顾岩递给我一张请柬:“王雅静开生日趴请你去,致文让我转交给你。”
  我拿着纸片扇风:“不想去可以吗?就当做我没收到?我和她又不是朋友!”
  “致文会带你去的,你是以沈夫人的身份”顾岩说着顿了顿:“她说要感谢你上次帮忙。”
  我嘟囔道:“我不想去”
  “为什么不去?”沈致文突然回来了,坐在玄关的凳子上换鞋:“小岩也去,没几个人,就一起玩玩。”
  我用嘴型问顾岩:“王雅静知道你们的事?”
  顾岩点点头。
  到了开庭那天,我一大早就爬起来洗漱打扮,陈同准点来接我去法院。可根本没有电视里的唇枪舌战,只是走了个过场就结束了,让我大失所望。
  “怎么样?赔款金额满意吗?”
  我嘟囔着嘴:“我都没过瘾呢,这时间也太短了吧,还有下次吗?”
  陈同笑:“一般这种小案子都只开一次庭,怎么,嫌钱少?”
  “没有啊”听到他突然提钱,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是不是在他心中,我就是那种贪慕虚荣、只认钱不认人的人?我纠结了半天,想好措辞:“你给我的五十万,我没有动,什么时候还给你?”
  “不用还,”他看了我一眼:“给你了就是你的。”
  我“哦”了一声。
  “你这两天没去跑步吗?”我找话题。
  “这几天比较忙,没空锻炼。先把你送回去,我还有个庭审要出席。”
  “好吧。”
  忽冷忽热,让人捉摸不透。
  我以为他是真的忙,可没想到晚上就在王雅静的生日派对上再见到他了。彼时我和顾岩在摇色子比大小,因为除了这个游戏我什么都不会。果然人倒霉喝水都塞牙,六个色子全是一点。顾岩捏住我的脸,在额头上狠狠弹了一下,痛得我哇哇大叫。
  王雅静见人到齐了,开始一一介绍。“这是我们律所的合伙人陈律师,Alex。”
  陈同举起了杯子,轻抿了一口:“刚才有事来迟了,不好意思。”王雅静笑着说:“那就一杯都喝完啊,一小口算什么?”大家起哄,陈同爽快将整杯下肚。顾岩在一旁说道:“自古迟到罚三杯啊!”我用手肘顶了他一下,瞪了他一眼。顾岩笑嘻嘻地在我耳边说道:“灌醉了才好办事啊!”我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该说什么。沈致文伸手将顾岩的头扭向他:“当着我面说什么悄悄话呢,正主在这里啊!”我心里腹诽道:“我的醋你也好意思吃。”
  陈同见众人罚他酒的心一致,就又喝了两杯。顾岩带头拍手叫好,王雅静让开身边的座位给陈同,陈同刚要坐下,顾岩就起身拉着陈同坐在我和他中间:“听说陈律师也在英国读过书哇,但是好像没见过面。”陈同一坐下来,我的心就慌了。
  “是啊。”陈同笑着说。
  “听说陈律师和我家唐唐是高中同学啊?”
  “唐唐?”陈同转头看我,我连忙将头低下:“顾岩叫着玩的!”顾岩还不打算放过他,欲要继续开问:“听说陈”沈致文再次扭过顾岩的头:“你今天话蛮多的啊,全是听说听说,你哪里来这么多听说?听谁说的?”我抬头对沈致文灿烂一笑,心里给他点了一百二十个赞。沈致文心领神会,搂住顾岩的脖子,拿起一小块水果就往他嘴里塞:“多吃点,就没那么多问题了。”
  王雅静介绍起身边的外国美女,笑着对沈致文说:“Eric,你应该还记得Jessica的吧?当初你可是追过人家的啊!”顾岩听闻此话眼中射出了利箭,沈致文立马举起酒杯道:“往事不要再提了,都是年少无知啊,哈哈,我先自罚一杯!”
  我在一旁偷笑,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一山更比一山高。
  沈致文指着我说:“唐子幸,你也给人家敬杯酒啊,你上次不是带她玩过上海?”
  “不是啊上次不是这个人啊”我一脸迷惑。
  王雅静笑:“我说沈致文,你想Jessica想疯了吧?”
  被唤作Jessica的美女用流利的中文惊呼道:“致文,那个是我和雅静的西班牙朋友,你怎么会把我们搞混呢?我们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沈致文张大嘴巴:“你中文什么时候这么好了?”顾岩给他倒了三杯酒:“喝吧。”沈致文无奈,只得喝了。
  原来,只是个误会我看了眼王雅静,她那天不是为了刁难我,是真的请西班牙朋友来玩的
  在场的人不多,据说都是王雅静在英国认识的同学和圈内的朋友。因此沈致文十分随意,搂着顾岩的肩就一直没放开过。
  “我们玩游戏吧!”有人提议说。
  第一个游戏就是用嘴撕面巾纸,我右边是个女生,没什么问题。左边却是陈同,我接过纸巾就开始慌,整个下巴都在抖。
  “稳住。”陈同说道,扶住我的肩,靠近我,轻轻一动,纸巾就被撕成了两半。他转过身和顾岩玩,顾岩显然没料到我和陈同这么顺利,还没反应过来,陈同就凑了上去,吓得他直往沈致文怀里躲,纸巾掉落在地上。“喂,你不是看上我的吧!”顾岩喊道。
  沈致文扶额,端给顾岩一杯酒:“喝吧。”
  他们两个人相爱相杀,看得我好生过瘾,笑个不停。
  “很好笑吗?”陈同突然用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问我。我楞了一下:“很好笑啊”
  第二个游戏是说一件自己没做过的事,做过的人就要自罚一杯。顾岩先开始,他冷笑两声,傲视全场,说道:“我没喜欢过女人。”于是在场除了顾岩所有的男士都喝了一杯。
  “你太坏了!”Jessica佯装生气,一口干完,惊得沈致文大呼:“不是吧!”
  “到你了!”顾岩对沈致文说。沈致文想了想:“嗯,我从来没有和今天的寿星睡过!”
  有人直呼:“今天个个都好重口味!”
  Jessica又闷了一杯:“你们太坏了!” 
  沈致文哈哈大笑起来,顾岩也跟着笑。这信息量有点大,我差点脑子短路。
  王雅静笑着解释道:“Jessica和我只是纯睡觉,OK?”说完望了陈同一眼,我紧张地看向陈同,他坐在我旁边,动了动手指,像是要去拿酒杯。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这时,王雅静指着沈致文说道:“我们小时候还不是一块睡过?要喝你就应该先喝啊!这是伪命题不算,下一个!”我的心又落下来,但好像,少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下)

  轮到王雅静的时候,她将头支在右手上,晃了晃脑袋:“我从来没有吃过香菜!”
  “香菜是什么?”Jessica问道。沈致文笑:“你都不知道是什么啊!不过你们老外应该都不喜欢吃,倒是王雅静你没吃过你怎么知道你不喜欢?”
  王雅静挑眉:“味道就不喜欢,我妈说我小时候闻到一点点香菜味就哭,答案满意吗?”
  我拿起一杯酒,自言自语道:“我还是蛮喜欢吃香菜的呢”看向一旁的陈同,他居然没喝酒。我是知道他不喜欢吃香菜的,可他也像王雅静一样连香菜的味道都接受不了吗?”
  Jessica笑着说:“到我啦!我没有中国人的爸爸妈妈!”
  于是所有中国人都喝了一杯。“这也太损了”顾岩抱怨道。
  终于轮到我了,我咬咬下嘴唇,说了件众所周知的事情:“我没有去过英国。”
  “你和Jessica一样狠啊!”顾岩叹道。
  是啊,你们都去过了,就只有我没有。
  “到我了,”陈同顿了顿:“我没有后悔过,每一件事,从来没有。”
  我望着他,一杯酒下肚,烧得我胃疼。我有太多太多后悔的事,我恨不得一切重新来过,而他居然说,他从来没后悔过。
  顾岩也喝了一杯酒:“不是吧,陈大律师你也太牛了,真的从来没后悔过?”
  陈同看了他一眼:“我从来不做后悔事。”
  我坐在沙发上发呆,陈同不知道和谁在说什么,沈致文和顾岩两个人腻在一起。除了他们,我谁也不认识了。我看着王雅静走过来,坐在我旁边:“子幸?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点点头:“当然可以。”
  “我看到你送的佛珠了,很别致。虽然我不信佛,还是很喜欢,多谢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时间仓促没来得及好好准备,这佛珠是在金山寺开过光的,能保佑你”
  “是吗?”她笑:“金山寺?白素贞水漫金山?”
  “对啊。”
  她望向前方,陈同正举起酒杯和别人碰了碰。“陈同向我提过,你们是高中同学,来自同一个地方一定有很多共同点吧我知道你和沈致文是协议婚姻,因为你们的协议书就是我起草的。我也知道你和陈同以前在一起过,知道”她看向我:“知道你还对他心怀不轨?”
  “我”
  她打断我:“可是我好讨厌你们这样的人,以为全世界都是围着你们转的吗?以为你们的爱情是最伟大的吗?为什么要把我们这些无辜的人牵扯进去?我们并不愿意当你们的配角呵,我一定是喝多了”
  王雅静站起来,一手扶住我的肩:“但是祝你们,永远幸福快乐”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正好遇上一个外国帅哥,两人礼貌性地拥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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