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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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南-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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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还是禁不住忧伤起来,不得不承认事实上就是,我过得没有他们好。我的生活层次没有他们高,我的职业没有他们体面,我不愿意他们看见我辛苦的模样。我原来还可以欺骗自己,但真的将“沈氏集团”这几个字摆在我面前时,我便恨不得躲起来。
  我更不愿意让陈同知道。他西装革履,在高楼大厦恣意言笑的时候,我在超市里卖牛奶,在外面风吹日晒我不想让他认为我过得不好,不想让他可怜我。并没有什么意义,我就是不想。
  大学里教专业课的朱老师打电话约我在星巴克见面,说有事要拜托我。
  说实话,对我来说,星巴克和速溶咖啡是完全一样的。记得刚开始工作的时候,为了和同事们打好关系,下狠心买了三十几杯星巴克请他们。
  这个年代,很多东西都失去了原来的意义。说好听点,星巴克已经不只是咖啡,而是一种文化。可俗气点,星巴克的标志就是提升逼格的神器。几十块钱的东西,并不是买不起,但我更愿意买新鲜水果,回家榨果汁。我有时候觉得自己与社会主流思想格格不入,完全就是乡下来的,由于皮厚,泡在红色大染缸里也变不了“赤”。
  但朱老师是我极为尊敬并喜爱的老师。
  记得大二的时候,朱老师大概认为像我这样把学习当回事,不逃课写作业、认真努力的孩子已经不多了,便鼓励我参加导游职业大赛锻炼自己的其他能力。初赛是录好视频送去比,朱老师和摄像的老师定好时间是九点,但让我们几个同学八点就到,提前再练练。
  我心理素质不高,容易紧张,前天晚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快天亮的时候刚有睡意,六点的闹钟就响了。爬起来洗洗弄弄,尽量轻手轻脚,生怕打扰尚在熟睡中的室友。
  最难的一步就是化妆,我上辈子一定是个男的,对此一窍不通。画眼线总是歪,腮红总是像猴子屁股,口红总是如吸血鬼一般。所以,即使我早起了,还是华丽丽地迟到了。
  等我赶过去的时候,摄像老师也到了,我满头大汗,妆花得不成样。我能明显感受到朱老师的不满,但在拍摄过程中,她仍然尽职尽责地指导,语气也一如既往地温柔。事后,我给朱老师打电话道歉,她从头到尾没有丝毫的埋怨,反倒安慰我:“小唐,尽力就好。不管能不能进决赛,都是一次非常棒的经历。”对于迟到的问题,她说道:“这次你迟到,并没有什么大问题,都是学校的老师,也没有人会去怪你。但以后在工作中,迟到绝对是大忌,关乎到别人对你的信任。老师工作中也曾出现过这样的失误,有时候遇见了不可避免的因素,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早出门,做好充足的准备,总是没错的。”这句话我一直放在心上,以后不论在生活中还是工作中,我都非常注意时间,很少迟到。
  朱老师给人的感觉像是不食烟火,与世无争。但事实上,她已经拿到了副教授的职称和高级导游证。上课之余,还在校外开茶艺班,接私人导游的工作。她把日子过得游刃有余,在偌大的城市里,一边顺应快节奏的生活,一边保持着内心的和平与安然。她优雅,她大度,她从容,她讲解导游词时光彩照人,回到课堂,却又和蔼可亲。女人就应该这样不是吗?永远不落伍,也永远不忘本,这样的女人,就像诗一样美丽。
  我一直把朱老师当做我生活的标杆,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活成这个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上)

  “小唐,”朱老师温婉一笑:“好久没联系了,一联系就找你帮忙,真是不好意思啊。”
  我连忙摇头:“怎么会?老师你找我,是我的荣幸啊!”
  朱老师介绍起身旁的一位男士:“小唐,这是学校的李老师。”我打量了一眼,李老师穿着西服,年龄与我不相上下,规规矩矩,简单不过。我伸出手,说道:“李老师好。”
  没想到,他一下站了起来,握住我的手:“唐小姐好。”
  我不好意思,也站起来,礼貌性地露出个笑容,他说:“唐小姐要喝什么?我去买。”
  我随口说道:“喝什么都可以,我就要本周咖啡吧,谢谢。”
  待坐下,我问道:“朱老师,找我是什么事呢?”
  朱老师望了眼排队的李老师,说道:“这样的,我们系里要组织一次见习,我希望能找一些还在旅游行业的校友,当导游带我们学生去。和我们学校合作的旅行社,是有配导游的。但我心里想着,你们要是能帮忙,那是再好不过的。毕竟是学弟学妹,在一样的学校学习生活过,与别人自然是不一样。”
  我一口答应道:“好啊,到时候我一定会把我所有的经验统统传给学弟学妹的,只要他们听着不嫌我烦!”
  朱老师笑道:“你还真是什么都没有变,就像以前一样。”
  我笑:“老师也没变,还是一样好看!”
  这时候李老师拿着咖啡回来了:“朱老师,你们在笑什么呢?”朱老师帮忙接过咖啡递给我,我道了声“谢谢”。朱老师说:“小唐嘴甜,把人夸得合不拢嘴,”转头又对着我:“说正事啊,资料我都发你邮箱,是去杭州和绍兴,三天两晚,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旅行社那边,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我来协调一下。”
  我点头:“好的。”
  李老师开口说:“唐小姐同意了?那真是太好了。”
  我不好意思:“李老师直接叫我小唐吧,以后还多多关照啊!”三人又闲聊了一番,离开了咖啡店,朱老师开车送我们,我和李老师并排坐在后面。
  李老师问我:“小唐,你工作几年了?”我答:“今年第三年了。”“是吗?能坚持下来不容易啊。”
  我笑:“李老师在外面接团吗?”
  李老师看着我说:“有的,但不多。对了,听朱老师说,你口语不错。我有个同学在邮轮公司工作,正需要你这样经验丰富,英语又好的导游。”
  “邮轮?”
  朱老师接道:“李老师上次请了那个同学去我们学校开讲座,中国游轮业刚起步,门槛低,发展潜力很大的,小唐,你可以去试试。”
  李老师又给我介绍了一番,听得我心动:“我回去了解下。”李老师拿出手机:“我们互留一下号码吧,你有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好啊。”
  晚上在家看电视,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一看是李老师加我微信好友了,我同意,然后进到他朋友圈。果真是个居家好男人,全是晒的自己做菜的照片。“是小唐?我是李原俊。”李老师发来一条消息。我回道:“是的,李老师好。”
  我不善于聊天,对社交软件都不是很熟悉,用微信完全是工作需要。“资料我已经发你邮箱了。”“好的,我会去看,谢谢。”我简直是对话终结者。
  四辆旅游大巴来沈氏集团接人,我举着旅行社的旗子下车,站在4号车门口等着。周慧过来和我闲聊:“朱老师找你了吗?”
  我点头:“我去呢,你去吗?”
  周慧笑:“去!怎么不去?朱老师的人情当然要卖!”
  集团的员工一波波地向停车场走来,我莫名有些紧张,找话题对周慧说:“你了解邮轮吗?”
  周慧转了转眼睛:“是那个李老师告诉你的?”
  “对啊,他也和你说了?”
  她叹气:“是啊。反正当服务员和导游差不多,都一样的受气”
  人都来齐了,没见其他身影,我心终于定了下来。做大巴一路到了机场,顺利地进了候机厅。从上海出发就陪同的四个导游,除了我、周慧和钱诚,还有一个带团十年的老导游。他姓杨,风趣和蔼,人缘颇好,我们都喊他老杨。登机前,老杨将我们召集在一起:“他们公司临时增加了五个人,都分在我的1号车上,其他照旧。小唐,你去联系酒店方面,要多装备客房。”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拿起了电话:“喂?”
  “你好,这里是”
  我看见顾岩跟在沈致文后面,两个人宛若模特走秀般,自带背景音乐,迷倒了一大片女同事。沈致文自顾自地走着,不知道哪里冒出个领导模样的人,上前招呼他。顾岩一边走一边向女同事送秋波,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还朝我招了招手。我连忙转过身,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可没想到,更可怕的是,当我好不容易调整好情绪转回去的时候,陈同出现了。他左边是个女孩子,我记得在超市里遇见过,我猜测是他女朋友。右边应该是他同事,两人正聊着什么。
  直达黄龙机场的飞机上,我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天生对数字不敏感,又心不在焉,点人数时频频出错。钱诚见我还不回座位,过来找我:“你怎么回事啊?失了魂?点个人都不会点了?”他主动帮我点起人来,我乐得把事交给他。
  “我说他喜欢你吧,非要去看看你怎么还不回来。”我一坐下,周慧就对我说道。
  我连忙制止她:“你真别开这种玩笑了。”
  下飞机后,再次坐上大巴车,前往下榻的酒店。五个多小时来相安无事,他们也没主动找我。是不是我自己想多了?反正他们都在老杨的1号车,与我无关,我安慰自己。
  我们下午从上海出发,到达酒店已经晚上八点多。沈氏集团舍得花钱,为员工订的都是五星级饭店。可领房卡的时候,才发现少了。
  “唐子幸,不是让你多订房间的吗?”钱诚劈头盖脸地问道,他声音不大,但也引来了不少人注目。我那时一下子懵了,把订房间的事给忘记了。我知道是我理亏,但钱诚突然发难还是让我受不了。老杨在一旁劝道:“好了好了,现在开也是一样的。”
  “唐子幸,你又不是第一天当导游。不知道现在是旅游旺季,一房难求啊!”钱诚的声音愈发大,我感觉大厅里所有人都在望向我们。
  周慧扯了扯钱诚的衣服:“钱诚,你不要太过分啊!”
  “她从一大早就这个样子,失魂落魄的,不情愿来?干一行爱一行,你不懂吗?要是受不了这个苦,就趁早回家去!”
  我不想搭理他,问前台的工作人员:“请问还有空房吗?”
  “不好意思,我们酒店住满了。”
  “套房也没有了吗?”我不甘心,继续问道。
  老杨在一旁说:“最后一间套房给那个小妹了。”我朝他的视线看去,可不就是陈同身边的女孩子?老杨继续说:“我们原来的两间房让给其他四个人。”
  沈致文走过来问我们:“有什么事吗?”我低头不说话。钱诚笑脸相迎:“沈总,没事没事,刚才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了!”说着向所有人连续做了几个抱歉的姿势。老杨拿出一张房卡,递给沈致文:“沈总,这是您的房卡。”沈致文接过,临走前看了我一眼。
  我负责给我们4号车上的游客分发房卡,我尽量全身心投入工作,避免再出现任何差错。将游客都安排好,我们开始商量自己的住处。老杨认识酒店的大堂经理,派了车送我们去最近简陋的小旅馆。黄龙入冬早,我们顶着寒风到小旅馆,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十点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下)

  “呀!这水怎么是冷的!”周慧叫道。我们去前台问了才知,现在已经过了供应热水的时间。再加上天气潮湿,没有空调,连棉被摸着都是带着湿意的。没办法,我们只能将就一晚,带着疲惫的身体,合衣而眠。我累极了,却实在睡不着觉,背对着周慧的床,睁着眼睛发呆。
  我听见周慧来回翻身的声音,反复好几次。“唐子幸,你睡了吗?“她突然问我。
  “没有。”我回答她,依然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
  “钱诚就是那种人,你别生他的气,不值得。”
  “我没生气,是我做错了。”
  过了一会,她又说道:“我以后不开玩笑了。”我眼睛有些湿润,双手双脚没有一点温度。“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主要是他们临时加了人,不全怪你。就算你当时打电话订了,也不一定能订到。”周慧安慰我。
  “谢谢,晚安。”
  “晚安。”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爬起来,自己打车去酒店。吃自助早餐的时候,沈致文的美女秘书突然来找我。我把她拉到一边:“你也来啦?”
  “是啊,”她上下打量我:“你怎么在这做导游?”
  我笑:“可不都是为了赚钱。”
  她面露担忧的神色:“你是不是没和沈总说你在外面有工作的事?”
  “怎么了?”我问。
  “沈总让你去他房间里找他。”
  我假装为难地说道:“一定要去吗?”
  “1806房,你最好去吧。”
  我刚按下门铃,顾岩就开门了。“唐唐,你好憔悴啊,昨晚没睡好吗?”我看着一桌子丰盛的早餐,怪不得他们没下去餐厅吃,敢情是另外点了。“是啊,托你们的福。”
  “坐吧。”沈致文拉开身边的一张椅子。
  “还有我的份?”我迫不及待地坐下来,沈致文给我端来一杯果汁。我用叉子叉起一块华夫饼,大口咀嚼起来。“哇,真好吃,五星级的就是不一样!你们怎么不吃?都看着我?”
  沈致文把手搭在顾岩肩上:“你看她像不像小恐龙?”
  顾岩笑问:“怎么说?”
  “她吃东西都不用咬的,直接吞下去了,哈哈哈”
  我直接忽视他们的调侃,用最短的时间消化最多的食物。
  “唐唐,你昨晚住哪里啊?”顾岩开口道。
  我边嚼边说道:“别的旅馆。”
  我很快填满了整个肚子,就要告辞。“你们慢慢吃,我还有事。”
  我就不该来为了一时口腹之欲我看着电梯口的陈同和他女朋友,准备从安全通道溜走。
  “那不是”他女朋友看见我了,我只好走上前。“去吃早饭啊?”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她女朋友笑着说:“是啊。”她看着陈同:“这不是你同学?上次在超市里碰见的?”
  陈同这才正视我,介绍起来:“这是唐子幸,这是王雅静。”王雅静问我:“你是我们的导游吗?”我回:“算是吧。”王雅静笑道:“那一路上就请多多关照了!”我连忙摇头:“你们都在1号车上,我负责4号车。不过你们车上是老导游,经验比我丰富。”
  电梯来了,陈同率先走进去,我和王雅静一人一边。“你也去3楼吃早饭吗?”王雅静问我。
  “她吃过了。”陈同突然开口。我们两人都表现出疑惑的表情,陈同看着我说:“嘴角的面包屑。”“哦!”我伸手去擦嘴。我仔细想想,虽然陈同和王雅静总是走在一起,但从来没做出亲密的举动,昨天王雅静也是单独开了套房。于是,我试探性地问道:“你们怎么也来了?这不是沈氏集团员工的活动?”王雅静看看陈同,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回答我:“我和阿同都算是是法务部的吧。法务部只有四个人,平常业务都外包给我们律所,现在主要由阿同和另一个人负责。几个部门一起活动,就一起拉上了。本来阿同是不愿意来的,我劝了他好久,他才同意。”
  一口一个“阿同”叫得真亲热,我在心里腹诽道。“好羡慕你们啊,一个是阆苑奇葩,一个是美玉无瑕,好生般配!”虚假的恭维话脱口而出,陈同明显瞟了我一眼。王雅静红了脸:“唐小姐,你误会了,我和阿同只是朋友。”我做出惋惜的表情:“真的吗?那真是太可惜了!”
  “阆苑奇葩?美玉无瑕?呵呵,唐小姐的词汇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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