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果想保住这孽种,也只有过我这关才行。”
“你狼心狗肺!枉我过去待你不薄……”
“少废话了!真待我好,就不该跟别的男人勾搭成奸,早要是接受我的爱意,也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男人截断话头,使枪朝**扬扬,**有声。“夫人,请侍候吧。”
女人神情激怒,男人将枪头移至她小腹,一声冷笑。女人神情几番变幻,终现出屈服之态。
“遂了你心愿就真敢违背他的命令放过我肚子里的孩子吗?你敢吗?”
“这些年我对夫人怎么样夫人心里该知道,原本夫人不接受我的情意我心里也没有恨过夫人,反而觉得夫人可敬,如果不是这个孽种的事情,今天我绝不会这样对待夫人。只要夫人让我尝了心愿,回去我会对老板说事情已经办妥。
夫人也知道老板脾气,他以为结了此事日后哪里还有工夫理会夫人如何,就算将来得知夫人把孩子生下来,不过是责怪我办事不力斥责几句,为此挨几句责骂不算什么,夫人就尽管放心吧!”
女人迟疑片刻,终于屈服,被男人捧着后脑朝**推,朦胧星月光辉照耀下,那张美丽的脸上悲屈之色尤其让人难过。
陈依一直在为自己打气,手里的健身剑刃薄,无锋,不能依仗。他也未存杀人之心,早脱下恤衫缠绕剑身紧抓手里,意图使金属剑柄袭击歹徒后脑,据说那里遭打击轻则昏迷,重可致死。
他估计该不会死人,毕竟人小气力有限,只恐怕不能一击把歹徒打晕。
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失败等待他的结果可想而知。这种刹那间决定成功失败,生与死以及一个可怜孕妇遭遇的压力让他久久不敢行动,直到此刻看见女人脸上的悲屈,曾看过a片的他明白即将生的事情,在他看来,如果再晚,冲出去也就变的豪无意义了。
他冲了出去,用长这么大以来最快的度,最壮烈的情绪。也许此刻的心情约可与小学课本中董存瑞的英勇相媲美了吧。
这是他冲出去刹那最后的杂念。
他的视线全集中在歹徒的后脑,夜幕中,陈依看见最喜欢的白光。
女人的脸上现出惊愕,引起那男人的警觉,男人回头移枪的同时,白光准确无误的砸中他的后脑,带着定格的错愕,男人倒地。
“呼……呼……呼……”陈依大口喘着粗气,抖的双手,抖的剑,在女人面前的虚空震动。
“谢谢你,小英雄。”女人比他更快恢复镇定,谢过他时,谨慎的拿过死活不知的男人手中银枪。迅拉好衣裙,面有羞涩的迅将内衣裤揉成一团藏放背后。
草团外的水泥道上停着辆黑色的奔驰,是那女人的,揉成一团的内衣裤被女人放进车里,又回身朝陈依道谢,见陈依仍未从紧张中恢复平静,拉他在车里坐下,见他只顾喘气,知道多说无用,安抚两句,自顾拿起砖头大的大哥大电话。
陈依因为她的通话回神。
“林天明!你这个王八蛋!”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到,但女人很激愤。
“我险些被**了!……闭嘴!……你不相信,你不相信,你要害自己的骨肉!你在害自己的骨肉你知不知道!……好,好!林天明,今天我不求你相信,我就问你敢不敢跟我赌一场!
如果这孩子生下来鉴定不是你的,我当你面掐死他,当你面从窗口跳下去!如果是,我要你跪着对我和孩子磕头认错!你敢不敢?
……我是为了孩子,但不是为了根本不存在的野男人!我要清白!我要你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事情有多愚蠢,有多灭绝人性,要你知道自己的自信有多盲目!
……好!林天明你等着,我也等着看你后悔莫及的嘴脸!”
通话挂断。
陈依没想到这女人这么有钱,车的款型他不知道,只知道奔驰都是一百多万一辆,在百万富翁都罕见的年代私家车是不敢奢望的事情,甚至价值两万多的大哥大在这个年代也没有多少人拥有,曾听陈父说通话费每分钟一块多。
他只觉得女人这么会工夫就说没了好几块钱。
女人丢下大哥大,砖头似的块头压低了一块座椅真皮,那份量如其价值的贵重。
女人轻声抽泣,双臂抱脸,不知是为遭遇还是为通话内容的争执。
“已经没事了。”陈依大着胆子,笨拙的说出这么一句安慰的话。女人这才现他恢复平静,擦着眼泪,朝他报以感激微笑,那张含泪又真诚微笑的美丽神态,陈依觉得永远都无法忘记。
“你多大了。”
“十二岁。”
女人笑意更浓,夹杂着赞许。“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勇敢,真是个当之无愧的小英雄,真不知道如何报答你。”
陈依摇摇头,视金钱如粪土般凛然谢绝。“不用说报答,我觉得这种事情不该谈报答。”
女人彻底笑了,全没有忧愁似的,为他这时与年龄不相称的严肃表情。
“你跟丈夫吵架了?”终究是孩子的陈依忍不住好奇心驱使,完全没考虑这话题会勾起女人的伤痛。
“要离婚了。你毕竟还是孩子,说这些你也不懂。”
陈依默然,怔怔有所思。
“结婚不是因为相爱吗?为什么结婚后又是吵架,又是猜疑,甚至还要离婚,如果这样当初为什么要结婚?我是不明白。以前觉得有很多钱的人应该不会这样,阿姨应该很有钱吧,但和丈夫也是这样。”
女人想不到一个孩子口中会说出这番话,隐隐有所动,猜测他父母或许也不和睦所致,却不追问究竟。
“常言说贫贱夫妻百事哀,这话或许有道理,但如果总以为有钱就能买来幸福和快乐的话,其实只是忽略过错和不足,把一切归咎于大多数缺少的飘渺问题上。呵,我真是,怎么跟你说这种话。”
陈依听着很有感触,虽然并不觉得完全明白,却很愿意听,连忙摇头。
“这些话很好,虽然我现在不一定能懂,但是将来也许会理解。”
女人笑说他早熟。
两道灯光忽然射来,他们回头眺望,见一部银色的凌志轿车缓缓驶近,停下,走出两个着齐整黑西装的男人。陈依的心不由一紧,女人察觉到了,忙微笑安慰。“他们是来帮忙的,我丈夫,不,前夫的保镖。”
车门打开,两个男人恭敬的请女人下车,打量陈依几眼,淡淡微笑询问究竟。其中一人请女人上车,女人看眼陈依还待说话,其中一个保镖知她心意,忙开口打断。
“夫人请放心,老板都有交待,您今晚受惊了,还是尽快去医院吧。”
女人确实担心胎儿受惊,料想保镖此来定有准备,只微笑朝陈依挥手道谢告别,上车去了。
剩下的那个保镖随陈依看那昏迷的歹徒,问明情况,微笑着说借他手里的剑用。陈依有些迟疑,却还是在对方的注视下递了过去。那保镖赤手拿着未开锋的剑身,就那么使力挥舞剑柄,一下接一下的朝昏死的歹徒后脑猛砸,骇的陈依手足冰冷,不敢言语。
接连七下,那保镖终于住手,俯身轻试歹徒鼻息,打量眼剑柄,才递还陈依。
“小兄弟不必害怕,这种吃里扒外卑鄙无耻胆敢欺主的王八蛋死有余辜,纵使送进公安局也不过判刑几年,出来了还会祸害无辜,这种人死一个少一个,世界还干净些,对不对?”
这番原本就具备说服力的话在陈依这种孩子听来的确有道理,只是亲眼目睹这种言也不眨的杀人行径,内心不免恐惧害怕。
“吓着小兄弟真是抱歉。不过小兄弟既然能见义勇为,一定对这种恶徒深恶痛绝,应该能理解我的做法。当然,杀人毕竟违法,于情虽然说的过去,于理难逃责罚。
所以希望小兄弟对今晚生的事情能够不对任何人提起,万一被人知道,小兄弟难免惹上麻烦。我这番话绝不是恐吓小兄弟,只是怕你毕竟年轻,不知轻重的口无遮拦对人提及惹来麻烦。
老板和夫人都很感激小兄弟的勇敢义行,这里是老板的一点心意,小兄弟千万别嫌少,也是老板考虑到小兄弟年轻,钱如果多了只会带来麻烦,父母会疑心,同学老师也会猜疑,是不是?”
陈依这才明白对方借剑目的,尽管听出言语中隐含的威胁意思。但那保镖面含恭谦微笑,语气十分诚恳,言语中关怀入微,合情合理,甚至递来薄薄一叠百元人民币时都以双手,微微弓腰低脸。
根本让他没有作的理由,更何况,此刻也没有作的勇气。
“不……谢谢,但我……”那保镖把双臂伸的更直,腰躬的更低。“请小兄弟不要拒绝。”
这笔钱并不多,陈依估摸是一千元整,每年压岁钱总有三四千的他并没有因此乐红了眼,只是觉得若收这钱,对不起自己在车里跟那女人说的话。但对方的表现让他无法拒绝,他可以想像对方极尽诚恳的递上谢礼最终被拒绝的感受。
如果是他,一定不痛快,即使是这样的孩子,更何况对方大概也不愿意亏欠一个孩子人情吧。
那保镖看出他态度的转变,将钱塞进他手里,微笑道“谢谢小兄弟,也能让我回去跟老板复命了。小兄弟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陈依哪里敢告诉他,忙说就在附近,不必麻烦。
所幸对方并不坚持,微笑道别开车离去。
夜色下,林木摇动,恍惚间陈依望见水泥车道对面草丛旁似乎站着条人影,黑色的长在风里飘摆,他想再看仔细些时,影子凭空不见了。
诺大的园林,夜风吹拂的枝叶沙沙作响,车尾灯的光消逝视野后,只剩握着钱怔怔呆的陈依……
这一天,他遇到真正的犯罪,看到了手枪,第一次作出勇敢的决定,看到一个有钱的不幸女人。
回到家里,他撕下这天的挂历,记住了这个日期。
1994年五月十五号。
………【第二节 心识荒诞身处平凡】………
这一夜,尽管心情忐忑,疲惫的陈依仍旧睡着。直到次日天亮,被母亲叫醒。
他还犹自期望昨夜经历只是怪梦一场。
“你父亲打我,你也不帮忙,就让他这么欺负我你才开心?我知道你巴不得我早死他就继续把那个臭婊子姓方的女人带回来是不是,那个女人对你好不骂你打你是不是……”
陈母的抱怨粉碎了陈依自知不可能的幻想,昨夜父母的确吵架打架了,总是这种时候母亲才会对他抱怨这种话。
五年前陈父分到现在的房子,也是那时候陈母才带着女儿来到这座城市定居。陈母口中的女人的确存在,过去一直与陈父同居。年幼的陈依开始并不明白这些,总是奇怪为什么那个女人老跟父亲一起洗澡,同床睡觉。
陈父在陈母过来前曾交待陈依不许提此事,但因为几张合影的照片疏漏最终还是让陈母知道了,陈母暗中又套问陈父交好朋友,谎称已经详细,因此了解到更多究竟。
但陈父一直不承认,坚决把事实否认到底的架势导致频频争吵,陈母因此对其怀疑更多,双方的信任渐渐荡然无存。
陈依并不喜欢那个女人,五年前刚搬来这里,陈母还没过来的半年那女人也曾住在这间房子,那时候陈依读一年级。某天晚上,陈父洗澡的时候,那个女人进了陈依睡房,逗他玩了会后,忽然抱他深吻了口,不是紧紧唇与唇触碰的那种,至今他都能记得那钻进口腔的舌头,就像一条湿润的蛇。
“好孩子,千万别把这事情告诉你父亲喔!将来等你长大些,阿姨更疼你。”说着这种话时,她的手还在年幼陈依的裤子里抚摸,见陈依完全不懂的傻傻点头答应,又俯身轻吻一口,夸声‘好孩子’,回房去了。
那时的陈依完全没有男女**,更不知道这些意味了什么,只是觉得伸进嘴里的舌头有些恶心。
到陈依读四年级的时候才渐渐晓事,同学之间已有孩子看过色情录像带,互相传道私议,他明白当初已经丢失了初吻。好在男人的初吻似乎并不值钱,于是也并不太介怀,只是对那女人就从心里给印上**的烙印。
这些事情陈依至今没有对人提起过,那个女人跟父亲的感情他不了解也不懂,但从来不曾见过他们争吵。
陈母每次跟陈父吵架后总会抱怨类似的话,陈父则必然提早上班。
“当初怎么嫁了这样的男人!八几年过来玩的时候他听人家两句流言就说我在老家偷男人,把我按地上用皮带抽的满身是血。找不到是哪个王八蛋胡说八道,老家你都晓得,从小就带着你和你妹妹一起睡,你们怕黑,哪天晚上不陪着你们不闹?说我偷汉子的王八蛋简直没得天良……”
这些话陈母抱怨过很多次,陈依知道这些,也明白母亲是真的伤心,但未必是需要人劝慰,也许需要的只是有人倾听。他从小就不介意倾听,父亲会对他抱怨母亲的过错,母亲亦然。他从不在父母之间评论另一者的不是。
尽管他从小随父亲生活的多,但不知为何,也许因为明白父亲过去那些事情,也许是真的体谅母亲,总之,他心里认为父亲错的更多。
最初父母吵架时文文害怕的哭,打架时年幼的陈依也害怕的哭,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仿佛下一刻父母之间就有一个会血溅五步。他不知道怎么阻止打闹,就带着妹妹在阳台上哭喊,直到把邻居吵下来劝架。
这样的事情生了很多次,每一次过后陈父就打骂他,说他闹的人尽皆知,让他丢脸。那时候他就不明白,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吵闹,那么大声的吵闹为什么不在乎邻居听到。但这些话他没有说。
吵架打闹的多了,陈依慢慢觉一个事实,即使父母打闹至一个拿菜刀,一个拿拔塞的热水瓶对持。前者扬言要杀了对方,后者扬言要烫死对方。最终刀不会真的砍下去,热水不会真的泼出去。
至于拳脚相向,陈母也出生农村,离开的比陈父晚很多年,虽然是女人,力气并不小。没有一次双方真的受重伤,最多只是不小心刮破皮肤,或者过几天气消后彼此抱怨对方当时那一拳打的有多疼,那一脚踢的有多重。
陈依开始不再劝架,吵闹打架的时候带着妹妹躲在房里,等完了再出来。开始时在房里还会担心状况,但很多次后都见父母的伤逝状况仍旧不疼不痒,终于连担忧也不再会,仿佛麻木,熟视无睹又不可能改变的那种麻木。
文文比他小,目前还没能麻木,仍旧会躲在房里害怕,抽泣,颤抖。
陈依曾经很想安慰妹妹,但后来现,他连自己都无法安慰开解。
听着陈母的唠叨抱怨,陈依领着妹妹招呼一声去上学。
他们两兄妹读同一所小学,就在小区里,快些走三分钟路程,慢些走也不过五分钟路程。文文在路上走时忽然蹲下身看着地,陈依凑过去问她怎么了,她一张天真的笑脸以十分认真的表情面对哥哥。
“我听见那只小蚂蚁说迷路了。”
陈依忍不住笑了。
“蚂蚁的声音你也能听见,能听懂?”
文文一时哑口无言,随他继续走,快到学校时,忽然赌气似的辩解道“我就是能听见!”
“好吧,可是你不知道蚂蚁的家怎么走,没办法帮它。”
文文高兴了些。
“蚂蚁说现在已经找到家了。”
上到三年级的那层,文文边朝课室去边回头叮嘱。“放学要等我。”
也许是还小,文文的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