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偷投降求饶,提出了一个非常有想法的讨饶词。
“大哥!您行行好,这东西你拿回去,里头不少钱,钱能自己装着,失主只当我拿了是不是?就把我给放了吧,我做这也是迫于无奈只求混口饭吃……”
这是个让人心动的提议。老实说,陈依的幺爹心肠并不恶毒,但是,他对正义感的理解绝对没有实际利益需求来的深刻。
“大哥!您就别想了。你说其它人遇到这种事追几步就算了,谁愿意冒这风险啊?把我们这些人追着了拿回去,人家失主还不一定说声谢谢,就算道声谢又怎么样?就算大哥您身子骨结实,碰到个刺头青给您捅上一刀的话您自个想想值得吗?就为一个月4oo块工钱冒这险?就大哥您这样的好人就不多了,这失主今儿就算祖上积福了是不是?要不是您,别说钱没了,这些卡呀暂住证啊什么的全都别指望了,没准回头碰到查身份证的就把他丢樟木头去了,您替他拿回证件就够意思了是不是……”
陈依的幺爹对正义感的理解并不深刻,他的聪明从来都更多的用于谋取利益方面,虽然平素对亲人朋友非常重情义,细心周到人人说他好,但也仅仅限于亲友。
那个小偷的话完全打动了他。但他很明智,从五张一百的钞票里面抽出两张,往那小偷兜里一塞。
“拿你也不容易,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那小偷说声谢谢撒腿就跑了。
陈依的幺爹当时整了整帽子回头找到失主,说人没追到,那贼丢下钱包跑了,他顾着拿失物就没跟上。
失主接过包一看,钱果然没了。大骂那贼混帐,看到证件什么的都在,丧气之余又几分欣喜的道谢。
这年代s市查证件很严,没身份证丢车里就往樟木头运,樟木头则是个流动人口中转站,没人拿钱领就把你往故里送。领人就是5oo。花钱还不算,在里头的日子简直就是地狱,大群不相识没证的人堆一块,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可以生,就算什么也不生,想想人跟猪似的被圈笼子里关上些时候的滋味也够了。
暂住证一张三百多,还得等。
没证在兜的日子走街上看见穿制服的就心里慌。就这情景,那失主当时能不庆幸才怪了。
这件事情后陈依的幺爹就更看明白了。算彻底成了黑保安,那些抢劫的偷盗的碰上肯定追,追上了就拿,拿完了人就放。
慢慢的不少在那地方的贼盗都知道了他,许多人开始跟他套交情,他反而落得三面讨好。失主觉得他卖力追贼了,道上的人说他够意思会替人考虑,单位上觉得他工作份外拼命。
从此如鱼得水,常常连贼都不必真费力追的,人家主动往没人的地方跑了等着他来。钱物一交割,跟他道声谢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每个月这么整下来的外快淡季也有个**百,旺季一两千的也能弄到。
而他的正经工资才4oo。
………【第六节 不一样的正义感标准】………
本来就感谢陈父照顾的他就更对自己大哥感激,觉得为他谋的差事确实有外每每看望陈父的时候都必带东西,陈父其实不喜欢他这样,说兄弟之间来这套生分,又说他一个月钱不多老这样自个怎么存钱,将来怎么养家糊口怎么可能有展。
陈依的幺爹是不敢把那些黑钱的事情跟陈父说的,陈父绝对会臭骂他一顿并且阻止警告,他们两兄弟这方面个性相反,陈父为人处事在外头非常在意德操,这种事情根本不能容忍。一直以为他弟弟的外快仅限于摊贩给的打点钱。这种钱他弟弟不收别人也收,算是种潜规则,陈父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不过陈依会听他幺爹说起这些事情。说起来辈份不同,但他幺爹跟他关系很近,对他也很好。经常性的给他零花钱,也常百无顾忌的聊天谈心。
“前两天在华城外头看见你那个小女朋友,跟个大人一块,蛮亲热的,不知道是谁。”
陈依有些觉得好笑。“她父亲,你老是听人说那些事情多了吧,这也能想,她才多大点啊。”
“他爹有那么年轻?”
“是啊,虽然没有你帅,阳刚之气比你差些,不过也是帅哥啊。”
“她家里那么有钱啊,她爹开奔驰。难怪上回请她吃东西她不吃,肯定是觉得不卫生。”
刚放假时陈依陪萧乐去华城买些书包上的挂饰,正巧碰到陈依的幺爹当值,就说请他们吃摊贩卖的熟食。萧乐接了一直没吃,却被陈依的幺爹细心的注意到了。
“那你们算是谈不成,习惯什么的完全不一样。”
陈依听着他幺爹毫无掩饰的道出心声,不由摇头苦笑。知道的都这么说。但对他而言,几乎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烦恼的也不是这个问题。
“打算什么时候把弟弟接过来上学?”
陈依的幺爹有个女儿,还有个儿子,小的比陈依整整小十二岁,一个属相。本来该是堂兄弟关系,但陈父和陈依的幺爹从来不让这么叫,直接就哥哥弟弟这么称呼。这也是陈父两兄弟感情融洽的体现之一。
因为城市读书花费太大,过去根本不敢考虑。非本地户口每个学期又额外得交五千块的借读费,哪里是出来打工的群体能够承受?
“等明年明天过年打算把娃子都接过来读书,租个大点的房子一起住。你幺妈也老惦记他们。你们过年回去看到他们了吧?还好吧?”
“就看到一会,他们没在爷爷奶奶屋里过年,在幺妈娘家,串门时看见了,都还好。妹妹越长越像幺妈,弟弟也越来越像你,以后肯定又高又帅。到时候站一起,别人以为我是他弟弟了。”
陈依的幺爹的挂念因此稍减,觉得孩子健康就好,叹气道“今年也不知道怎么样。要是还好就能把他们先接过来,读书什么的需要钱我再想想办法就是了。就是怕今年光景会差点,现在那些新疆人也不好搞,前不久闹事,我们要抓人他们拿刀子自杀要挟。也跟你说过那些新疆人狠的,之前就有人遇到过弄回去他们自己弄伤自己的事情,现在都会搞这套了,我们也难整,有些事还得让着他们点。现在华城那边很多抢劫偷东西的又都是新疆的……”
陈依有些不懂,就问。“他们为什么敢这样?”
“法律不一样。他们杀了人不判死刑的,犯罪判的也轻些。出了那种事情我们还不放人他们说是我们把他搞伤的,外头再一起闹,我们就没法子说清了。你说怎么敢逼紧了?”
陈依三年前就听他幺爹说不少这些事情,也是因为如此,对社会上这些事就不觉得很新鲜,也不感到很在乎。因为他知道,仅仅华城那个角落每天抢劫偷盗就生了很多,当一件事情变得不新鲜时,也就没了愤怒的热血。
他觉得就像人们每天经过菜市场看到杀鸡,把鸡的喉咙割断,慢慢把血放干。因为看惯了,好像鸡就是该这么杀,理所当然的没有谁会跳出来喊叫那太残忍。
开始的时候他还觉得幺爹这么做不太好,后来知道很多早入行的保安早就在这么干,后来听说一次次这样的事情,就渐渐觉得没什么值得说道。两年前有次在他幺爹的辖区玩,碰到有抢劫的,他幺爹把东西追了回来。
当然,钱是没有了的。
失主当时怒气冲冲的破口大骂,说他们保安都是一群饭桶,拿钱不做事,让那么多小偷抢劫的横行无忌,害他损失了一千多块钱。
陈依的幺爹当时一点不生气的听着,陪笑道歉。
当时陈依有些觉得惭愧。但后来觉得那人骂的也实在难听的过份,又替他幺爹不平。
回过头时就跟他幺爹说这种人的钱真是丢了活该,不拿白不拿。
接着他幺爹不屑的一句话让他目瞪口呆。
“他钱包里只有三十多块钱。”
“那他怎么……”
“装有钱呗。这种人见得多了,没什么奇怪的。有个同事更倒霉,当时他觉得丢包那女人挺可怜的,从小偷那拿了钱一看也不多就几十。也就没动的还了回去。结果你猜那女的怎么着?直说她包里本来有八百多块,当着一群人面还责问是不是我那个同事拿了。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习惯了就犯不着生气看他们充阔气呗。”
当时陈依觉得难以置信。“会不会是那个小偷拿了?”
“不可能!”陈依的幺爹很肯定。“别说这种事情多的是,就今晚你也见识了。我们也会预防小偷做手脚,当时那同事追着贼进的巷子,那小偷没那工夫私藏。再说了,常在这里混饭吃的没谁做这种事情,事儿拆穿了以后我们还容他们在这里混吗?傻子才为几百块钱跟往后的日子过不去!”
陈依当时仍旧觉得难以置信,觉得那些失主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你还小当然不懂了。你想想,那种时候多少人在看热闹?结果钱包找回来了,一看,得,里头才那么点钱。看热闹的人就觉得这人真穷,失主当然不乐意这么丢脸,不嚷嚷几声怎么挽回颜面?”
那时候的陈依觉得世界上的事情真是匪夷所思之极。真是只有想不到。
………【第七节 孤独的迷惑】………
那时候起陈依就觉得更能体谅他幺爹做这种事情理所当然的心情了他觉得,就像看到同学被烂在打。不觉得新鲜,也根本不知道挨打的人为什么会被打。就像保安根本不知道失主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样。也就像他六年级时放学看到班里一个同学被认识的一个跟了大哥的小混混揍,当时觉得那个同学平时就不惹事,忍不住上去多事。
“干嘛打他?他这人不惹事也不得罪人啊……”
结果那头打人的怒气冲冲的丢了句话,把他呛的无话可说。
“靠!这个扑街上课凑低了头偷看我妹妹袖口里面的胸部!”
那挨打的满脸羞愧之色,让陈依彻底没了多事的理由。
该打!换了是他也会忍不住揪这人出来揍一顿。因为没别的惩罚办法,难道让他也拉开袖口让人看几眼扯平么?还是告诉老师自己妹妹被人偷看了身子,让始作俑者回家被他父母修理责骂?
陈依觉得那是搞笑。
理智上合理,但感情上不合理,也不能平衡。
最初加入总门时他没有想过太多。但最近越来越频繁的、不由自主的想起许多。
在那天,因为他的冒失害死了八个总门的战士。而他师父却说是因为她自己。不管因为谁,最后的结果是他们都得到不同程度的嘉奖。
他感到难以接受。尽管他知道裁决门评判的理由。但他还是感到难以接受。
死了人,死了八个人!
他记得那个老人和师父王佩琪当初的话。
天地浩然正气。
他希望为此做些什么,但是最后他还没有作出什么,反而连累了八个人死去。
总是忍不住问自己,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他是个有资格追逐天地浩然正气的人么?
于是评判自己。他觉自己根本不是理想中那类,对任何邪恶都绝不能容忍的、充满正气的人。跟很多看见报纸上偷盗抢劫就怒不可竭的人一样,也跟很多对偷盗不以为然的人一样;跟很多看到贪污犯罪就怒不可竭的人一样,也跟很多对贪污犯罪不以为然的人一样;跟很多看见杀人新闻就怒不可竭的人一样,也跟很多……
跟这些人一样,他的正义感也有自己的标准。司空见惯的都不在乎,好像那些罪恶就不算罪恶了。
那么有一天,他会不会因为见惯了死人,对死人的事情都变得满不在乎了呢?
他的浩然正气到底在哪里,或者说,到底是否曾经拥有过?
他加入总门为的是什么,想要做的又是什么?
这些疑问他一个都无法为自己解答。
但是又忍不住想,如果想不通,他觉得根本无法拥有那股‘天地浩然正气’。
所以他开始去武馆,放假后白天有空就去,师父有空时,晚上再跟着学习。他无法不想那天的事情,也就无法忘记那个男人,后来知道他的名字叫赵华。
更无法忘记赵华当时展现的恐怖力量。他很明白自己不可能拥有那种力量,异能的拥有者本来就少,一个异能拥有者里的佼佼者更属难得。总门把赵华的战斗力评测为特级,越一级安哥鲁莫亚变异者之上的、更可怕的力量。
赵华那种力量他不可能拥有,他能做的只是在自身素质基础上努力的锻炼提高,有针对性的,一步步的提高。
陈依不想再因为自己拖累人。
更何况,那天没有找到赵华的尸体。如果他还活着,总有一天会来找上他。尽管总门方面的判断认为赵华不可能还在生,王佩琪也这么告诉陈依,但是他看出师父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眼里同样透出不能释怀的忧虑。
是的,大家都害怕赵华仍旧活着。因为他的力量太可怕。
晚饭后陈依的幺爹和幺妈就告辞走了,陈父非要留的,但知道他弟弟明天一早还上班时这才放行。
陈依如期去了园林,见到师父王佩琪。
“师父,我的进度还得多久能学战斗技巧。”
“还惦记着上次看到的剑气?”王佩琪晒然失笑。那天之后陈依就猜到月下馆主根本就是穿上了皇帝新衣的王佩琪。其实最初就曾有怀疑,两个一样嗜雪茄如命的女人。王佩琪也没有故作否认。
陈依当时就想学王佩琪重创赵华的那一剑。知道当时的师父内伤沉重所以无力为继后这种念头就更强烈了。
赵华的那种力量他心知不可能拥有,但师父的力量他勤奋努力的话未必不能。
“太震撼了,大家不能突破的气拟化物防护墙被师父的剑光粉碎之后又重创赵华的身体。我觉得那比赵华的异能更可怕!”
“先练气,现在你的内力根本不可能出剑气。其实你修炼的进度很快了,那天虽说是赵华连续使用磁极冲异能精神力锐以致减气拟化物的防护能力大幅度削弱,但是你那招推墙撞击才是让他异能暂时不能施展的根本原因。开始那一剑只是因为没运用月门的心诀催动才不能突破气拟化物的防卫。”
这些王佩琪其实说过,但陈依总是惦记那股剑气的厉害才让她不得不重复安慰。
“月门的武功比蝶衣门的厉害吧?”
“各有千秋,不能以偏概全。总门里真正以修炼武功提升战斗力的就太阳门、月门和蝶衣门。其它即使修炼武功也仅仅是辅助手段,主要还是使用现代化高科技武器。太阳门的内功能激人的潜能,持续稳定的提升战斗力。蝶衣门的迅敏则如彩蝶纷飞,让人无从捕捉。月门内功追求杀伤力,有一击必杀而后三歇之称。也就是说爆时的杀伤性非常可怕,但是一击过后必然调息数秒,如果配合蝶衣门的内功,修炼到精深才可能办到爆杀伤持续性,但也不多,比如我吧,目前也只能做到两次连续爆攻击。”
“师父为什么没有学习太阳门的武功?”陈依听了解答后才明白三门心法的特点,暗觉如果结合三门之长岂非更强大?
“太阳门和月门的武功不能一起修炼,否则必然内气冲突以致走火入魔。”王佩琪说完又怔怔呆着不知想些什么,半响,忽然又笑道“其实三门心法大多都分开传授,兼学两门的情况并不多。如果你有异能,总门主就不会允许我传你蝶衣门心法。像你这样兼修的情况已经是特例了,只要勤奋用功将来实力一定很惊人,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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