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侵- 第11部分

　　　　这个办法让金中照很为难，他对渡边淳一是有好感的，甚至觉得可以与之成为至交好友，如果在这样的赛场上将他刺伤，来迫使他认输，自己会很过意不去。

　　　　裁判席交头接耳的人越来越多：那个疲于奔命的选手似乎……在手下留情啊……这个这个……目前场上的情形让人很难理解啊。

　　　　有人回应：你说的那个选手，力量不行，好像根本没有修炼内力。这样的人也占名额，听说是李东勋推荐的，要不咱们强制裁决吧，判他负。

　　　　别呀。有人反对：他之所以撑到现在，不是不能取胜，是手下留情啊。我敢打赌，只要对手逼得再紧一点，台下骂得再凶一点，他肯定会将形势扭转。

　　　　怎么扭转？他都不敢与对手正面抗衡。

　　　　他不是不敢，他想要扭转其实很简单，直接把对手刺伤就可以了，可是他不想这么做，你们看是不是这个理。

　　　　是是是。众人纷纷赞同。虽然金中照满场游走，狼狈不堪，但多数裁判还是看出，他其实有很多机会可以将渡边淳一刺伤，甚至刺死，但他没有那样做，甚至都没有主动出剑。这只能说明他的剑术境界要比对手高，而且高出不止一点，在既不愿伤人，又不甘认输的情况下，才将比赛拖到现在，否则胜负早就明了了。

　　　　众裁判取得共识，更加津津有味地观看比赛，一起等待金中照被逼无奈之下向渡边淳一刺出致胜一剑的精彩时刻。

　　　　裁判可以等，渡边淳一却等不了了，剑术练到他这种程度，对实力的感知相当敏锐，他早就明白自己不是金中照的对手，一通猛砍只是为出气而已，心知再砍下去只怕金中照要还手了，所以干脆把剑一掷，对裁判长说：我输了。

　　　　看着裁判们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渡边淳一很受伤，难道差距就那么明显吗？

　　　　围观群众都沉寂了，他们的心智和见识还跟不上场上的戏剧性变化，一个个都目瞪口呆：这他妈疯了吗？一直追着别人猛砍明明砍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认输了？砍人没砍到也要算输的吗？

　　　　只有一个人跟别人的态度不一样，她响亮地说了一声：废物。然后恨恨地离去。

　　　　她本来想见识见识这个没有一丝内力的金钟有怎样精彩的发挥，如何的出奇制胜，没想到他逃了半天之后居然是对手掷剑认输了，就像期待一桌满汉全席很久最后却只吃到两个鸡爪子，魏明婷失望透了。



………【34】………

　　　　一轮比赛下来，剑术组淘汰了18人，剩下的18个胜者加一个轮空选手，算是一只脚踏入了正式比赛的门槛。

　　　　晚餐的时候一汇合，金中照惊讶地发现，从湘省来的五人居然都通过了第一轮选拔，其中魏明婷赢得最是轻松。按她自己的说法，只用三刀就把对手给赶下台了，精神不集中的裁判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台下已经涌起欢呼，然后裁判长就宣布魏明婷胜出了。

　　　　其实当时的情况是，魏明婷抱拳示意准备完毕后，对方抱拳时，她直接就挥刀劈了过去。这时默认比赛可以开始了，所以魏明婷不算违规，但对方就很冤屈，因为他抱拳时没有拿刀在手里，魏明婷突然发难，他反应不及，生怕被一刀劈死，直接跳下台逃命去了。台下观众看见魏明婷投机耍诈，嘘声一片，与其说是欢呼，不如说是喝倒彩，不过魏明婷根本不在乎这个，历届比赛都有这种事发生，受害者基本都是脑子少弦型，这种人就算能进入天心第一陆军指挥学院，估计也难成大器，淘汰了也就淘汰了。

　　　　25日，选拔赛继续进行。

　　　　剑术组19人，各自抽定号码，按照规则，10号轮空，其余18人晋级一半，继续下一轮选拔。

　　　　金中照抽到19号，第一个上场，对手1号是来自粤省的成其时。

　　　　魏明婷再次到场旁观。她诡计多端、机智百出，却不敢以此托大，对潜在对手多了解一点，就多一点胜算。

　　　　另外一个促使她来观看金中照比赛的原因是，她对金中照很感兴趣，他的秀气、低调和阴郁，让每一个走进他的女孩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兴趣引起关心，所以魏明婷的到来，一是为着观摩，一是为着给金中照打气，她可不希望他重演被追得满场跑的悲剧。

　　　　金中照也发现了台下的魏明婷，不禁有些尴尬。人家明显是为自己而来的，如果等会自己技不如人，被打得一败涂地，那就太丢脸了；如果自己略胜一筹，狼狈取胜，那也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

　　　　金中照适应了一下魏明婷的关注，打定主意，抱拳示意准备完毕。

　　　　成其时也稍抱了下拳，就握刀摆好了架势。

　　　　金中照说：小心，我要出手了。他决定率先抢攻，免得落到被动挨打的局面。

　　　　成其时一听不高兴了，你动手就动手呗，还假惺惺提醒我，用得着吗？他一不高兴，就懒得客气了，提刀扑了上去。

　　　　空门太多了，金中照觉得自己随手一剑就能将他刺翻，但就这样突兀地击败对手，于他今后成长不利，金中照索性避让了一下。他随裴行远学剑12年，每日由裴行远喂招，剑术早已超脱招式，臻于意动，眼力自然犀利无比，此刻成其时的莽撞举动在他看来简直破绽百出。

　　　　金中照这一让，更加激发了成其时的怒气，他以为金中照有意戏耍于他，一时赖皮性起，索性跑到比武台另一端站立，对金中照挑衅说：来打我，打到算你本事。

　　　　金中照哭笑不得，显然这个成其时兼修了轻功，自己除了剑术别无所长，怎么可能打得到他。就算自己不管不顾地追击，2分钟后裁判会判对方消极对抗，取消其比赛资格，自己获胜，可在魏明婷面前也算是斯文扫地了。

　　　　金中照正无计可施，台下魏明婷说话了：喂，那个拿刀的，对，就是你。你跑什么啊，只管上去打，我打赌，他三招之内肯定将你打败。别磨叽了，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专场。

　　　　台下观众跟着魏明婷起哄，这下成其时不能再跑了，可这货也不是省油的灯，嘴上不肯吃亏，对魏明婷说：打赌是吧，行，我这就跟他打。但是，如果他三招之内没打败我，你得让我们两个各亲一口。

　　　　这下魏明婷不敢说话了，她自信是个美女，正因如此，她不能肯定金中照会不会为了能亲她一口而与成其时沆瀣一气，共谋一吻，故意不在三招之内将他打败。更重要的是，就算她能肯定金中照念着老乡的情，不与成其时同流合污，但金中照是否具有超乎想象的实力，能将从作为军事要地的粤省选送出来的选手三招打败呢？他甚至连差不多已经普及大众的内力都没有。

　　　　哈哈。难倒了起哄的魏明婷，成其时得意地大笑，先前的恼怒也一扫而光。

　　　　我和你赌。金中照说。我三招之内将你打败。

　　　　成其时眼前一亮：你确定？你能做主？就三招，没错？三招打不败，我可要亲她了。你能做主吗？

　　　　能。能。能。台下的观众热情高涨，替金中照回答，反正事不关己，他们就希望事情闹得越复杂越好，看热闹就怕不精彩。

　　　　魏明婷没有说话，只是暗自打定主意，如果金钟照赌输了，成其时只是来取笑自己一番，就忍；要是他要真亲，那就刀兵相见。

　　　　成其时面容一整，说：好。既然大家有这个雅兴，那我们就打这个赌。来，动手吧。

　　　　金中照说：你可以先动手，否则，你一招必败。

　　　　既然大话说出去了，不妨说狠一点，先让他有个心理准备，等会输了也好及时摆正心态。

　　　　成其时不敢相信有人会这么对他说话，粤省人才济济，20岁的他能出现在竞技比武第二轮选拔赛的台上，就不信有谁能轻易胜得了他。尤其是一个看样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就算他打娘胎练起，本事高过自己，又能高出多少？居然敢说一招打败自己，一招过后，自己一定要好好奚落奚落他。

　　　　成其时压住怒火，说：好，那我来了。

　　　　脚下一点，整个人迅疾无比地向金中照冲撞而来，发出呼呼的破空声。

　　　　他身法快，但再快也快不过眼睛。金中照动都没动，一剑刺出，成其时只觉得自己怎么招架都不对劲，眼看就要撞到对方的剑尖上去了，只好后退。就在他前进速度减至零将要后退的瞬间，金中照一剑余势未尽，刷又是一剑。成其时避无可避，眼睁睁看着对方的剑架到自己脖子上。

　　　　几招？金钟照问。既然开始打击了，就要打击得狠一点，这样才能使其奋争。

　　　　几招？成其时搞不明白，台下的观众也搞不明白。他们只看见金中照刺出两剑，成其时就动不了了。两剑，到底是一招还是两招？一般的剑法，一招多式，加起来少说七八剑，也就是说两剑还不到半招。

　　　　半招就打败了吗？

　　　　观众忘记了欢呼喝彩，他们不相信这是真的，这哪里是比武，简直就是比划，一个人比划了两下，剑不知怎么的就架到另一个的脖子上，这就赢了？如果不是鉴于竞技比武选拔的严肃性，他们几乎认为这是两个人在闹着玩。裁判也目瞪口呆，他们亲历了多届选拔赛，像这样实力悬殊的对抗还是首次看见，不是弱者太弱，而是强者太强了。裁判长眉头紧锁，神情严峻，盯着金中照似乎想看出点什么。

　　　　成其时彻底折服，简单明了地说：我输了。他输得不明所以，就如羚羊挂角一般，不着痕迹的，他就输了。和师父对抗，每输一次，他都能学到点什么，但是今天，他什么都学不到，实力差距太大，对手的动作他看不懂。就算他能懂，也没机会懂，金中照一共就只用了两剑，甚至脚都没动一下，没挪一寸，他就输了。

　　　　得到这句话，金中照把剑从他脖子上撤走，说：你心轻浮，性躁动，想练好剑，先练心性。

　　　　成其时扑通跪在金中照面前，说：谢指点。师父，请允许我请你吃顿饭。

　　　　对于成其时的豁达率性，倒是赢得了台下观众的好感，都鼓起掌来。只有魏明婷没动，金中照给她的触动太大了，她居然从来注意，身边藏着个这么牛比的人物。半招在联盟竞技比武第二轮选拔赛上取胜？说出去谁信。

　　　　裁判们终于反应过来，汇总意见，裁判长宣布：金中照胜。



………【35】………

　　　　对于成其时的赖皮，金中照早有准备、见怪不怪的，直接转身就走，根本不为他的跪拜所动。

　　　　成其时也真是豁得出去，膝行几步，凄切地大喊：师父，就让我请你吃顿饭吧。

　　　　他和金中照年纪相仿，却肯如此卑躬屈膝，众目睽睽，说跪就跪，半点没有犹豫，确实极为难得。想到这里，金中照停下脚步，说：不是我跟你客气，这个师父我确实不敢当。你原来的师父能把你调教成这个样子，已经难能可贵了，我不能指点你什么，你也用不着请我吃饭。

　　　　成其时哪里肯依，金中照能一语道破禁锢自己剑术提升的关键，肯定就能指点自己更多。面子丢了可以再捡，这样可遇不可求的师父却是万万不能错失的。干脆伏地大叫：不吃饭可以，你不当我师父，我就不起来啊。

　　　　魏明婷心里有气，对金中照说：那就让他跪着吧，看看有没有诚意，咱们吃完饭回来，他要是这个姿势不变，你不收他，我也把他收了。

　　　　听见魏明婷说话，成其时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师娘，不要啊。我只要一个师父，你不要抢啊。

　　　　啊？魏明婷没想到成其时会如此自作聪明，把自己和金中照当成情侣，嫩脸一红，也不恼怒，索性以师娘自居：嘴好甜呐，收你这徒弟别的不图，就光这甜嘴，你师父就不亏。就冲你叫我一声师娘，你放心，这师父你拜定了啊，走，跟师娘去吃饭，快起来。

　　　　魏明婷说着说着居然就有了点当师娘的感觉，本来只想说到“这师傅你拜定了”就走人，可是师娘师娘，亦师亦娘，当娘的感觉一来，看着成其时跪在那里就于心不忍了，不由得说出了后面的话。

　　　　成其时滑头无比，有了台阶怎会不下，连忙爬起来，说：谢谢师娘谢谢师娘。跟在金中照后面，俨然以徒弟自居了。

　　　　金中照那个无语。魏明婷和成其时一唱一和三言两语就把他这个师父拜下了，自己的立场和意见完全被两人有默契地选择性忽视了。

　　　　金中照没说什么，他一向不愿意违美女的意，别说只是找个徒弟，就算魏明婷给他找个爹，估计他也不会强烈反对。

　　　　找了个饭馆坐下，三人坐定。成其时点菜倒茶，已经完全进入徒弟的角色。

　　　　师父。你的剑法是谁教的啊？看样子你不比我大啊，怎么就这么厉害？成其时忍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

　　　　金中照一边强迫自己默认师父的身份，一边组织言辞，现在是跟徒弟说话，一定要拿出师父的高度和深度来的：你的剑术已经很好了，我的也很好，都到达了一个较高的层次。在这个高层次里，一点点细微的差距，在交手的时候，都会被无限放大。也就是说，我其实并不比你高明多少，但哪怕我只比你高明一点点，在我们交手的时候，你都会输得很惨，没有一丝取胜的机会，而只要你再取得一点点进步，就可以反过来打败我了。

　　　　明白明白。成其时说：其实那一点点的差距，通常就是人们所说的境界，要跨越这种差距，就必须突破瓶颈。师父你不用安慰我了，只要你今后用心教我本事，还怕我打不败你吗。

　　　　魏明婷说：傻瓜，你被他转移话题了，赶紧追问他师父是谁。

　　　　成其时望着金中照傻笑，他决定，金中照不给出答案，他就不会停止。

　　　　金中照说：好吧，听清楚听明白，不说第二遍的啊。他是天下第一的剑术大师，有史以来最具天赋的武学奇才，数十年来无人能在剑术造诣上望其项背的英俊男子，他曾以一敌万，千军不挡，所过之处小儿止啼、鸡犬不留……

　　　　魏明婷恍然大悟：啊，你说的是不是人称一剑横天下、风云荡九州盖世奇人，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的武林怪杰，倪斯主倪老大爷啊？

　　　　嘿嘿嘿嘿嘿嘿。对，他大爷，嘿嘿嘿嘿嘿嘿，成其时继续傻笑。金中照和魏明婷明显在胡言乱语，他怎会相信。

　　　　金中照受不了成其时的笑声，那实在吸引了太多食客的目光，生怕他再搞点什么出格的举动让自己丢脸，不得不正色说道：教我剑术的人，从来不叫我徒弟，也不让我叫他师父。怕我丢他的脸，所以，我更不能提起他的名讳，今后，你也不要再问类似的问题。

　　　　成其时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魏明婷说：放眼联盟甚至天下，没有哪一个剑术名师有这样的能耐，可以教出你这样的徒弟。所以，教你剑术的人一定有意隐姓埋名，你就算说出来，也没人知道他是谁。

　　　　金中照不欲与魏明婷争论，而且她说得的确有理，于是坦言道：他叫裴行远。

　　　　什么？一听到这个名字，魏明婷顿时大惊失色，手里的茶杯也掉了：你说是谁？再说一遍。

　　　　金中照一见魏明婷神情巨变，心里就后悔了，哪里还会再跟她重复一遍。

　　　　师父说的是裴行远。成其时说。他可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讨好师娘的机会，要没这个师娘，自己现在还在地上跪着呢，当孝顺的时候一定要有真实行动，不就没听清吗，我来重复一遍。

　　　　金中照恨不得一巴掌给成其时扇到角落里去，又懒得发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