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放心下来。
“我哪里是笑话你,我这是高兴!因为我总算也找到一个和我有同样遭遇的知音了!海因茨,你不知道,我每次出差去,睡在酒店里那大床上,就是怎么也睡不着,可一回家,一抱着云,立刻沾着枕头就睡着。所以啊,我现在最不喜欢的就是出差,一想到几天看不到她啊,这心里就没底!你看她今天打扮的多漂亮,我是越看越喜欢啊!这来的一路上,好多男人都盯着她瞧,真是气得我想把他们给扔得远远的!”沃尔特一想到上午因为自己心里不爽还和云吵架的事情,立刻有些咬牙切齿的低叫道。
“原来你也是这样啊!上帝啊,看来我们是难兄难弟啊!是不是咱们这辈子的前二十几年里是不是太伤女人的心啦,所以要我们这后几十年时间里都要为一个女人而劳心伤神啊!别看总是丽希娅好象被我气得离家出走,可其实她只要一离开家不知去向的时候,我可真是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啊!真是满世界的找她啊,可往往找到她的时候,她可是高高兴兴地和朋友一起有说有笑的,日子过得可比我舒坦呢!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啊!
可要说我当初也没你那么伤女人的心啊,那时你对女人可真是冷心冷肺啊,你还记得那个叫什么康妮?克莱尔的女人吗?就是那个什么慕尼黑银行家的女儿,总是很高傲的那个,我听说被你拒绝后,可真是气得她立誓要好好对付你呢!可我没招惹过什么女人啊,还被别人给摆过一道,那怎么就我也过得和你一样呢!真想不明白!”海因茨嘟嘟囔囔的抱怨着,把沃尔特倒给逗笑了。
“行了吧,那不都是你自己找的,这叫什么,用云他们的中国话说,这叫‘青菜萝卜各有所爱’,还就是她对你的胃口不是吗?就象云最适合我一样,不是她那样的,我还看不上眼呢!”沃尔特鼻子里发出轻轻地“哼”声,眼睛开始不断的朝洗手间方向瞟,云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回来呢?跑到其他地方去了吗?
沃尔特漫不经心地和海因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四下张望着云的身影,找了一会,在离他们十几米外的喷水池边看见了云,她怎么跑那里去了?沃尔特想着,正要走过去找她,却见她似乎在和一个男人说话,看她的表情还很高兴?恩?怎么回事?那个人是谁?
沃尔特心头冒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于是举步朝喷水池边走去,谁知,刚走出几步,就瞧见那个男人抱住了云,还亲热的亲了亲她的脸!沃尔特心头的火“蹭”的一声就冒了上来,是谁胆子这么大,居然敢这么轻薄我的老婆?!早知道就不让云穿成这样出来的,她那么漂亮,穿得又这么乍眼,哪个男人不心动啊!当下越想越生气,于是也顾不得不明所以的海因茨了,把他晾在一边就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去。
“喂,你在干什么!再不放开你的手当心我……”沃尔特气势汹汹地走近了那个男人,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面色不善的威胁道。那人一转身,沃尔特原本还要继续威胁的话立刻象被消音器给抹掉了一般,脸上由原来的愤怒转变为惊喜的表情,随即朝他背上狠狠地拍了下去,高兴地叫道:“路易!你可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也在一边笑着说道:“是啊,我刚才从洗手间出来,刚要去找你们,就看见布维医生在人群里张望,象是在找熟人的样子,所以我就走过去喊他,这不,刚说了一会儿,你就来了!”
布维医生这些年来的变化可谓是最大的,当年的他幽默风趣,风流潇洒,是女人们追逐的对象,可自从苏联回来后,他的人生目标似乎就只是在为寻找当年那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妻子而活,人也不象以前那么爱笑爱闹了,显得沉稳许多。为了寻找妻子的下落,他可没少操心,为此连头发都白了好多。
“路易,前几天我打电话给你,可你不在家啊,连着好几天都没找到你,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沃尔特有些心疼地看着这个自己的多年同窗,为了寻找妻子的下落,把自己弄得憔悴不堪,实在是让他看着心有不忍啊!
“那几天我去了一次卢森堡,有人告诉我好象她在那里出现过,可没想到还是一场空欢喜啊!”布维医生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和声音明显的低了下去,脸上满是失望的神情。
看他这样难过的表情,我也实在是觉得很替他心酸,他从55年回来后一直在寻找妻子的点滴下落,这五年时间里,哪怕只是一个并不确切的消息,他也不远千里的去查实。这份执着和对感情的坚守着实令我感动。这几年里,我和沃尔特不止一次的劝过他,也帮他介绍过几次女朋友,毕竟那如同大海捞针一样的寻人,被找到的希望实在是太过渺茫了,还是趁早寻找自己的新生活重要啊!可他却并不听我们的劝,依旧执着地寻找着……
“不要难过,或许还会有机会的!你这么执着,上帝一定会保佑你找到她的!”沃尔特张了张嘴,看着路易沮丧的模样,原本想要劝他放弃的话到了嘴边,就不自觉的变成了鼓励的话语,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路易最需要的就是鼓励与支持。
说话间,海因茨也走了过来,身边还带了一个人,我定睛一看,居然是翠希!我连忙跑了过去,拉起翠希的手道:“呀,你今天怎么来了,好意外啊!”
翠希笑着说:“哎呀,幸好遇到冯?曼托菲尔先生,要不然我可是在人堆里要找上好一会了呢!……我是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啊!我是来告诉你,丽佐和洛克今天来不了了,他们两个今天一早又被学校里的老师叫去训话了!老师放话说,如果今天他们这做家长的再不想办法管教孩子,就要维卡退学了!所以他们夫妻两个今天一大早就心急火燎的赶去学校了,怕你等他们,就让我来告诉你,他们来不了了,和你说声对不起!说是过几天,等孩子的事情解决好了,就来慕尼黑看你们!”
我失笑道:“啊,怎么会这样?维卡那孩子不是一直成绩都很好的吗?没听丽佐说起过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啊!怎么才几个月没见,就变成坏孩子了?”
翠希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最清楚,只是听丽佐说维卡最近疯狂的迷上了一个叫什么‘披头士’的英国乐队,那个乐队的成员其实和维卡也都是差不多大,唱的歌都是吵死人的摇滚乐,成天在家里拿着那些鼓啊,棍啊又唱又跳的,书也不好好念,还把头发都留成了那种拖把头,吵得邻居也不安生,听说都去环境署投诉好几次了。学校里说他奇装异服,要他把头发剪了,可他不听,事情就这么越闹越大,最后考试还交了白卷,这不,没办法,学校下最后通牒了,丽佐他们只能去学校求情去了!”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暗自比较起几个孩子来:维卡只比翠希家的威尔小一岁,现在都到读大学的年龄了,威尔从小学习成绩就很好,而且也很懂事,放学之后也不出去玩,做完功课就帮翠希管理西点店,后来考上了维也纳大学的经济管理专业,各方面都很出色,因此一直都是让翠希骄傲的孩子。
与不用操心的翠希相比,丽佐肩上的责任可就重了许多。丽佐家大儿子维卡其实也是个极为聪明的孩子,成绩方面倒也一直不让丽佐他们操心,可就是这心思太活跃,也不定性,时不时地总是要闯些祸出来,总是丽佐他们跟在他后面收拾残局,这好容易到了18岁,刚考进大学,以为他是大人了,总要规矩点了吧,又捅出这么大的娄子来。
小儿子艾森今年也15岁了,也是到了青春的叛逆期,虽然没哥哥那么顽皮,那么活跃,却也时不时的顶着一张满是青春痘的脸腻腻歪歪的闹些什么“少年维特的烦恼”出来,看来丽佐要真正放心可不太容易啊!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想到了我家那几个小子,最大的伯恩哈特过几年可也要到这种敏感时期了,那时的我又该用种什么方式去教育和引导他呢?回家后,找个时间还是要和沃尔特好好的商量商量!
“现在的孩子和我们那个年代可不能比了,他们现在讲求什么自我个性,要标榜出自己的特色来,加上这个年纪是最反叛的了,你越不让他做什么,他越要做,所以啊,大人们也真的是没有办法!
不过维卡的情况我还是可以理解的,喜欢一个乐队,又不是什么坏事,总比出去和流氓混在一起好,至于头发的事情么,可以好好和他谈谈,因为上学的学生弄得流里流气地实在不太好看啊!还有学生读书是主业,如果喜欢了乐队就不好好念书,还交白卷,那可不是什么好学生应该做的!
那个乐队我知道,应该是叫‘甲壳虫乐队’,他们的歌我听过,除了头发有些怪异,音乐的动静大了点外,歌曲倒还挺动听的,什么时候,你去和丽佐说说,让她管教的时候也还是不要太逼维卡了,只要他能把自己的功课都好好的完成,业余的时候喜欢乐队也没什么不可以,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沃尔特听了翠希的话,思索了一会回答道。
我也觉得沃尔特的话有理,毕竟现在的这些孩子都成长于和平年代,想法什么的完全不同于我们这些战争岁月中长大的人,难于管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于是我点头道:
“那孩子向来很聪明的,现在这么闹也是青春期的关系吧,等过了些日子,说不定就好了,只要大人管教得当,相信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至于你说的,我也知道了,过些日子我会去和丽佐说的!不过,说实话,那些歌手的歌且不去评说,就是那个拖把头,可真是不怎么好看!是该叫丽佐劝他把头发给剪了……翠希,还麻烦你跑这么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啊!家里的店有人看吗?这样出来不耽误你开店吧?!”
“不要紧的,店里有几个店员看着,没什么大问题。今天维罗尼卡怎么没来呢?我也好久没见她了,还以为今天能见到她呢!”翠希说着,也四下望了望,却没发现维罗尼卡的人影,于是她朝我问道。
我也正要抱怨这个家伙怎么还没出现,就瞧见不远处,赫曼象是伺候着老佛爷一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满脸笑意的维罗尼卡朝我们走来。我抚手一笑道:“哈,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到’,这不,我们要等的人可算是来了!”
大家都回头一望,见赫曼象是捧着个珍宝一般呵护着维罗尼卡,都笑了起来。沃尔特笑着道:“我说赫曼,我们知道你平时在家就是个好丈夫,可也不用特地做给我们几个看吧!你可要知道,今天这几位的太太可都不在场,你这么大秀恩爱,可不太好吧!”
“哪里呀,今天我本来不想让她跟我来的,可她死活不肯,没办法,老婆最大,我只好自己累些了嘛!要不是她怀了身孕,我也不用这么紧张!你看这里这么多人,万一哪个不小心撞到她,那可怎么办啊!可她偏还喜欢往人堆里挤,以前那喜欢凑热闹的毛病还没改过来!真是拿她没办法!”赫曼嘴上虽然这样数落着维罗尼卡,可神情却是甜蜜无比,眉梢眼角都流露出兴奋之色。
“啊,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维罗尼卡,你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啊!你怎么也不早点告诉我!真是个坏丫头!几个月了,预产期在什么时候啊?”我一听赫曼的话,立刻高兴地跳了起来,抓着维罗尼卡的手直问。
“我就是想当面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嘛,所以才一定要赫曼今天带我来!上个星期去医院检查的,才不到三个月,预产期是明年年初的时候。”维罗尼卡甜甜地笑着,眼神不时的看向身边的赫曼,看着他们如此幸福的神色,我由衷地替维罗尼卡感到高兴。
他们结婚四年多了,这四年里,为了能有个孩子,维罗尼卡和赫曼试遍了各种方法,什么偏方,古方,反正从老人们,从专家那里听来的各种办法都用上了,现在终于听到好消息,不久之后他们就要当上爸爸妈妈了,这实在是件可喜可贺的大事呢!
如果施耐德先生还活着的话,也一定会高兴地发疯了!现在他在天有灵的话,应该也不会再为施耐德家后继无人而感到遗憾了吧!
“可惜爸爸看不到这个孩子,也听不到孙子亲口喊他爷爷了,这是我和维罗尼卡都感到最遗憾的地方了!”赫曼笑容中带着一丝遗憾,脸上露出了伤感的神色。
“没关系,老人家在天堂里也一定会知道你们有孩子的好消息的,他会为你们感到高兴的!”一直没有插话的布维医生这时淡淡地说了一句口气异常坚定的话,让我们大家也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哦,前几天,吕贝克中校给我来了个电话,他说他现在和孩子们在美国,今天的活动不能来参加了,他还让我替他向你们问好呢!”赫曼把维罗尼卡扶到人少的一边,然后想起了什么便叫了出来。
“啊,他怎么跑去美国了,难怪我打他们家的电话都没人接呢!”沃尔特诧异地问道。
“他现在的日子可过的不错呢,他那几个孩子个个都很争气,尤其是他大女儿,嫁到美国去后,因为知道中校他的腿不方便,又在苏联落下了风湿的病痛,所以她怕母亲一个人照顾父亲太累,就把中校接去夏威夷和她一起生活了,好象是说那里的阳光和沙滩可以让父亲的病痛减轻一些,好好享受人生一番,这不,中校上个月就去了。他本来临走前给你们两个打电话的,可总是找不到你们,没办法,只能通过我传达这个歉意了!”赫曼耸了耸肩,把该传的话都传给了众人。
“哎呀,上个月有好几天我都在意大利出差呢,没和他说声再见真有些遗憾!不过,看他生活的那么好,我也放心了!等他回来后,我一定要去看看他。”沃尔特回想起上个月那忙得象陀螺一样的日子,真是有些遗憾错过了与和好朋友道别的机会。
“好吧,既然大家都到的差不多了,我们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地聊聊吧,这么站着说话,也不是办法,你们大家觉得如何呢?”海因茨望了望越聚越多的人,提议道。
“好好,时间站的长了,我还怕维罗尼卡吃不消呢!”准爸爸赫曼第一个响应,一副爱妻心切模样的他让大家好一阵轰笑。
于是,大家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转移阵地,在市区中的一家大饭店的包房里,热热闹闹地边吃边聊。男人们凑在一起说些工作上、生活上的事情,我们几个女人凑在一起谈育儿经,谈各自在婚姻生活中的感悟,维罗尼卡还特地向我们讨教孕期应该注意的事项,一直说到深夜都还觉得意犹未尽。大家其乐融融、真心相待的这种感觉,真的让我感到无比温馨。
中国俗话中说“远亲不如近邻”,其实我在奥地利、在德国结识的这些朋友,同样也带给我这样的感觉。与他们一起互相扶持着走过战争岁月,战后我们还在将这段从战争时代中带来的深厚友情继续延续下去,或许这份感情将永远永远地这样继续下去,通过我们的下一代,将不分种族,不分国籍的这种友情永远的继续下去,用我们的爱去延续和维系来之不易的和平与友谊……
番外第三章
“太没水准了,太没水准了!”一个正在青春期里,操着换声期特有的公鸭嗓声音,用一种恨铁不成钢似的口气啧啧说道。
沃尔特闻言,放下手中正在阅读的公文,抬起头平静地望着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和他神形都很相似的小伙子。
豪华型的奔驰房车转了个弯,驶下高速公路出口,弯进法兰克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