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奥地利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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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开在奥地利的梅花-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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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易,你该去查房了,别总是耗在这里,另外,把你的手拿开!”沃尔特的声音冷冷地从病床上传来。布维医生听了这话,朝我做了个鬼脸,窃笑着道:“瞧,有些酸味飘过来了,喂,你不是在闭目养神吗?怎么还有眼睛看见我做的小动作啊?好好,我这就走,不打扰你们了,哈哈哈……”
  说笑着,布维医生离开了病房,我望着他的背影,笑道:“沃里,你的这个同学可真有意思呢!你有他照顾,我可真的放心不少哦!今天感觉怎么样?我做了一些小点心,还带来了翠希为你特别制作的蓝莓蛋糕,她说等你好了,带着孩子们再来看你!”
  我一边说着最近家里和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一边整理着带来的东西,
  “知道吗?我们学校里很多上次去柏林参加慰问团的女学生都怀孕了呢,原本我们也都不知道,现在时间一长,肚子都看出来了,明年又有很多小孩子要出生了,可是这可怎么好,他们都是私生子啊!况且他们的妈妈还都只是学生,今后要怎么养育他们呢?奥地利的民风对私生子可还是有些轻视的啊!真是可怜这些无辜的孩子了!
  哦,还有,今天我来的时候叔叔和丽佐都向你问好,丽佐还说要你快点好起来,明年开春就可以参加她的婚礼了……”这时沃尔特伸出手来,打断了我的滔滔不绝,将我拉着坐在他的床上,认真地说道:“你还是打算什么都不说吗?想瞒我瞒到什么时候呢?都快半个月了,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我一听,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有些发愣,“啊,什么事情啊,我没有瞒你什么啊?”
  “我们两国宣战的事情啊,这些事情你都知道,为什么却对我什么也不提呢?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呢?我不是说过,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要一起面对的吗?”他语气中有些不悦。
  我听了,心中释然,并没有马上解释,只是微微笑道:“知道吗?当我知道我们的国家成为敌对国之后,我真的是有过那种如坠冰窟的感觉,觉得心一下子就要碎了。前一刻在病床前看到病重回国,面黄肌瘦、奄奄一息的你,我已经心疼地不得了,后一刻我的祖国就和德国宣战,我们两人的立场立刻变成了敌人,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还有没有未来?你说当时我的心情怎么不如同晴天霹雳,我真的都要绝望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叔叔对我说,‘就算中国对德国宣战了,也不代表所有的德国人都是你的敌人,只有那些疯狂的、邪恶的纳粹党徒才是我们大家共同的敌人!至于那位德国军官的事情,你也不用想太多,只要你认定自己的选择,相信他的为人,就算他是德国人又能如何呢?’,就是这些话,让我彻底想通了。
  是啊,既然我都已经选择了要和你在一起,又何必拘泥于这些事情呢?你那么正直的为人,值得我托付终身,这也是为什么我答应了你的求婚的原因啊!虽然现在我们结婚的时机还没有到,但是为了将来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愿意为此而努力。
  这些事情不告诉你,是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它不能成为阻碍我们在一起的因素啊,况且今后你还会重回战场,并不会总是陪在我的身边,所以我不能总是什么都依靠在你的身上,很多事情我要学着自己去面对。我要让你没有任何思想包袱的上前线去。你说,我还需要再说些什么吗?”说完,我望着他,静静地微笑着。
  沃尔特听我说完,久久地凝视着我,神情很温柔,然后他抚了抚我的头发,执起我的手吻了吻道:“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我以为你还是不信任我,不愿意和我分享你的心情和你的想法,对不起,云,我很诚恳的向你道歉!”
  看着他认真而严肃的表情,我轻笑出声,德国人耿直的特性在他身上也是表露无疑。我拉了拉他的耳朵,调皮地说道:“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要罚你……罚你什么好呢?”我故意停了一停,望着他深褐色的头发,突然想到了冯?施特隆德将军,于是柔声道:“罚你听我说一些话,我不说完,你不能插嘴!”
  他点点头,将双手枕在脑后,示意我可以开始讲了。我看了看他,道:“你在前线打仗的时候,我只能通过报纸才能知道你们部队的一些消息,自从你一直没有消息后,我很担心,报纸上都是中央集团军和南方集团军的消息,总是没有你所在的北方集团军的只言片语,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真的好怕!”说到这里,沃尔特抽出了脑后的手,握着我的手,不动不动的盯着我。
  “后来,有一天,我去养老院看望老人后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你的爷爷,”我看了看他的表情,似乎他有些动容,我接着继续说下去,“他邀我去他的府邸聊天,我托词一个朋友正在前线,向他打听你的下落。于是从他那里我知道了你们部队编制改编的事情,也才知道你已经从北方集团军调入了中央集团军去了。因为伯伯并不知道我们已经在一起的事情,所以我谢绝了他要为我打听情况的好意。
  我们的谈话几乎都是和这场战争有关,他很担心你在前线的安全,但是他身为高级将领,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孙子在前线,而要求军队对他有所照顾,将你抽调回后方来,正所谓身先士卒,他不得不硬下心肠,为所有的士兵做出表率。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爱你的!你们之间那些不愉快,真的不能化解吗?每当看见伯伯那苍老的面容和疲累的神情,真的替他感到难过啊!”
  我停了下来,盯着沃尔特的表情,看得出他在挣扎,他在犹豫,对于伯伯,他似乎一直处于爱恨交织之中。我又说道:“知道吗?伯伯为了能让这场战争早日结束,为了能让我们过上和平而幸福的日子,他决定做一件大事,一件他认为你肯定不会原谅他的大事!”
  沃尔特一听,立刻直起身体,拽住我的手,紧张地问道:“什么事情?”
  尽管病房里的每个病床间都隔着厚重的布帘子,但事关重大,我仍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地道:“伯伯想要推翻希特勒的统治,他想让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尽早的结束,他爱德国,不愿意看到德国被希特勒这个战争狂人而拖入战争的泥潭而毁灭,所以他决定要有所行动了!”
  我的话刚一说完,手上一紧,沃尔特大为吃惊的神情让我有些意外,我以为他会这样吃惊,是因为太危险而反对伯伯这样做,于是我立刻轻声道:“沃里,我知道你也担心伯伯的安全,毕竟做这样的事情,风险之大,是无人能想象的。我也劝过伯伯,但是他的意志很坚决。
  我钦佩伯伯的勇气,而且我也愿意为我爱人的祖国和我自己的祖国,为尽早结束战争做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我答应他,只要今后需要我的帮助,我一定全力以赴,决不食言!”
  沃尔特神情复杂地看了我半饷,然后轻笑出声,最后逐渐变成了大笑,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哈哈大笑的沃尔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楞楞地看着他。
  终于,他的笑声逐渐停了下来,然后一把搂住我,在我戴着口罩的脸上一阵猛亲,灰绿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快乐和幸福,他温柔地对我道:“云,知道吗?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爱你,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天使,女神,我愿意用生命来守护你,我永远爱你!”
  我捧着他的脸,看着他飞扬的神采,听到他吐出的爱语,激动地扑进他的怀里,听着他胸膛里传来心脏有力的跳动声,幸福的感觉再一次洋溢在我心头。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使他这样的高兴,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是赞同我刚才说的那番话的!
  “我也爱你,沃里!”埋首在他的怀中,我也将藏在心里的那句早就想说的话轻轻地说了出来,他无言地搂紧了我,我们此刻不仅是分享着彼此的体温,更是分享着那份油然而生的相濡以沫的感情!

  劝和

  相拥片刻之后,沃尔特在我耳边吻了一吻,轻声道:“有个秘密我也要告诉你。”我从他怀中抬起头来,疑惑地望着他,他神秘一笑,在我耳边嘀咕了一阵,我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越瞪越圆,嘴巴越张越大,他看着我的样子,低笑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惊讶?”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血缘关系之间没有心灵感应,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赞同的。沃尔特和伯伯两个人一直关系不睦长达十多年,虽然伯伯对沃尔特抱有很深的歉疚感和对孙儿发自内心的关爱,但是沃尔特他的心结未解,始终对伯伯无法释怀,因此他们二人就算同屋而住,也根本谈不上有什么内心的交流。
  可就是关系这样僵持的两个人,长久以来,阅历不同,想法不同,但居然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要推翻希特勒的独裁统治,都决心通过他们自己的努力为他们所热爱的国家做些什么!他们祖孙俩一个是第三帝国的高级军事将领,手握重兵大权,可以毫不费力地对任何普通民众杀伐决断;一个是年轻有为、备受器重的军事人才,飞黄腾达对他来说简直是指日可待,唾手可得。
  但他们都宁愿放弃这些别人垂涎不已的地位和机会,宁愿投身到那种稍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的危险行动中去,这除了是他们拥有同样的救国理想之外,难道不是因为他们那种永远也无法割断的血缘关系吗?
  想到这些,我也终于望着他轻笑出声,道:“瞧,你们身上不但流着相同的血液,还有着相同的想法,要说你们不是祖孙啊,我都不相信!……沃里,就为这一点,我觉得你都应该和你的爷爷好好的谈一谈,中国有句古话叫‘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你们根本谈不上是冤家,只是你们在各自的立场上看法各不相同而造成的误会,你看好吗?”我用试探的口气问道。
  他低头不语,过了一会,他抬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刚才要这么开心的大笑吗?”见我茫然的摇头,他缓缓道:“其实上次我请假回维也纳来见你之前,就有我们军队中的地下抵抗组织邀我加入他们,只是当时的我虽然厌恶战争,但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要这样干,于是我想趁休假的机会好好的考虑。后来,重回战场,亲眼看到了党卫队如何残酷的屠杀占领地的犹太人,当时带给我的震撼太大了,这也促使我终于下定决心要加入抵抗组织。
  可惜只是我还没有机会真正做些什么,就随着部队改编开始了比以往严酷的多的战斗。但是我一直在等待,等待机会,即使我现在躺在这里,无法有什么作为,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有我的用武之地的。今天听你告诉我关于爷爷的想法,更加让我相信我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我承认他有这样的想法,我的确是很惊讶,我一直以来总认为他是固执而保守的,他能作出这样大胆的决定,完全超出他平时的为人和做事风格,也让我对他刮目相看,也许我们之间有了交融点,他和我真的能坐下来谈谈。
  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可以置身事外的你不仅不反对,而且还支持和愿意帮助抵抗组织,这代表什么?这代表我们的心都想到一起去了,我能不高兴吗?我能不大笑吗?都说知己难求,可我居然就得到了。爷爷、我和你,我们三个的命运就这样紧紧地连在了一起,我怎么能不高兴呢?”
  听着他娓娓道出自己的想法,我听在耳里,甜在心头,他的想法又何尝不是我内心的想法呢?我想了想道:“你和伯伯都加入了抵抗组织,冯?施特隆德这个在世人眼里尊贵的家族里一下子有两个人参与了反对希特勒的组织,以后做什么事情都要千万小心,尤其是那些盖世太保,他们的鼻子比狗还灵敏,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他们盯上,你们可一定要注意啊!”
  浓浓地担忧还是不可抑制地流露了出来,沃尔特微微有一笑,长舒一口气,道:“云,我会小心的,放心吧。倒是你,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随意地表露自己,现在国内情势纷纷扰扰,可以信任的人并不多,而且到处还有可能散布着会为金钱、权力而出卖自己灵魂替纳粹卖命的奸细,所以你也要多多留意,尽管这么危险的事情我不希望你被卷进来。”
  我认真地点点头,拿出翠希特地赶做的蓝莓蛋糕切开,递到他面前,道:“别想那么多了,现在的你先要养好自己的身体,才能干大事啊,所以尝尝吧,翠希的手艺可好了,她的小店的回头客可是越来越多了呢!”
  他接过蛋糕,慢斯条理地用小勺细细地品着,从小受到的贵族教育让他不论身处何种情况、何种环境都显得那么优雅和斯文,他吃了几口,点头道:“味道的确不错,就是奶油的味道略显不足,蓝莓的颗粒分布不够均匀……”
  我笑着打断他,“你呀,不要用你那刁钻的贵族的舌头来品平民的食物嘛!瞧你,都被养刁了,我可告诉你哦,我做蛋糕的手艺绝对比不上翠希啦,只有中国的传统食品才是我的拿手本事,今后你要是吃到味道不正的蛋糕什么的,可别叫哦!”
  他呵呵一笑,道:“是啊,我不应该那么挑剔的,想当初在战场上,几个月没有热水澡洗,没有热汤热饭吃,甚至连冻得比石头都硬的面包都没有,在零下几十度的天气里行军打仗,身上长了虱子的日子都度过了,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呢?比起那个时候,现在的这块蛋糕,简直就象是从天堂里来的给上帝吃的美食呢!”
  低头继续吃了几口后,他笑着说道:“我特别想吃你做的中国食品,吃这些奶酪啊、蛋糕啊、面包什么的都吃了二十多年,还真想换换口味,尝尝你家乡的食物,体会一下中国的风俗呢!”
  我接过他吃得干干净净地盘子,收拾好,道:“那我回家去给你做,到时做好了带来给你和布维医生一起尝尝。”
  “干嘛要给他尝尝,他又不是病号!”沃尔特听我这样一说,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撇了撇嘴有些不悦地说道。
  我“扑哧”一笑,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道:“沃里,不要那么小气嘛!他对你一直很关照,而且对我也很关心,每次来,他都很和气,况且他人又热心又幽默,带些东西给他尝尝也算我对他照顾你这么仔细地谢礼啦。”
  “哼!就不想给他尝!……云,你不要给他,听到没?”沃尔特有些气急败坏地对着我叫道,我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发急、坐在床上猛拍被子的男人,突然有种很想爆笑的感觉,现在的他不再是平时那个冷漠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的军人,也不再是被伤心往事缠绕地忧郁男人,而仿佛只是一个生怕自己喜爱的玩具被别人抢走的孩子。
  我的眼前不断交替出现着平时以冷漠自持形象出现的他和现在如同淘气耍赖孩子般的他,终于忍不住这两者之间如此巨大的反差带来的笑意,哈哈大笑起来。
  “唉呦,说什么这么高兴啊,也说给我听听?”这时,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布维医生笑吟吟地推门而入,我正擦着笑得流出眼泪的眼睛,而沃尔特此刻见他来了,更是冷起脸,扭头不理他,我见状,笑地快喘不过气来了,布维医生被我们两个一冷一热的反应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是在一旁陪笑着。
  “沃尔特,你该到时间吃药了。”布维医生咳了一声,从口袋中拿出药瓶。我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快到中午了,下午还要去养老院帮忙,也是该时候走了,于是我站起身来,拍了拍沃尔特的手,柔声道:“沃里,你先休息吧,我要回去了,下午还要去养老院呢,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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