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在奥地利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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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开在奥地利的梅花-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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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另一个新的开始了呢?

  音乐会(上)

  刚刚送走圣诞节,新年就在眼前了。人们都还沉浸在新年即将到来的快乐中,这个时候,我也收到了父母从中国寄来的信件和包裹。捧着父亲写来的信、母亲亲手织就的毛衣和家乡的小吃,那种思念之情简直就要自胸中喷薄而出。父亲在信中流露出对我只身在外的担忧,也向我告知了这一年中中国的抗日情况。
  日军空袭了四川地区,尤其对当时国民政府的陪都重庆进行了地毯式的轰炸,父亲用了一个形容词“惨烈”,我几乎可以想象出那将是怎样的一个人间炼狱,又有多少的百姓将流离失所;全国各地的正规军和共产党的部队都在联合抗日,日军伤亡也日益增大,但是人民的团结抗敌之心也是日益强烈。
  此时在中国国内,全国上下的人民都在用各自的力量为抗战做出奉献。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各大城市里都掀起了捐款,支援前线将士的浪潮。还有很多演艺界的许多明星们,他们利用义演募得的善款买来飞机、枪支、弹药、医药用品等送到抗战第一线。还有很多爱国的华侨除了募捐了大量钱款支援抗战外,还亲自将自己的孩子送回国内,以实际行动表示对国家对民族的倾力支持。
  为此,父亲也捐助了500大洋,也算是为国家祈福、为我们苏家积德。面对我的担忧,他极力安抚我,苏州因为不是主要城市,而且靠近上海,相对的损失比较小,因此家里的生意还能继续维持下去,让我不要担心。他嘱咐我在奥地利要多多珍重,不要强出头,独身在外要学会韬光养晦。尤其不要参与到纳粹党的事件中去。我捧着信,读了一遍又一遍,抚着母亲亲手织的毛衣,尝着采芝斋的蜜饯和杭州的核桃,那从万里之外父母传递的浓浓地亲情无疑成了寒冬中最温暖人心的事情了。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我也立刻回信,告诉父母这里的近况,希特勒吞并了奥地利的唯一好处就是到目前为止这里的社会秩序相对其他被侵略的国家来说,可以说是比较平稳的。马路上虽然到处都是德国兵,但是他们基本上不会无端的骚扰平民,因此我也请父母放心。我提到了我拜访过我们家族的老友冯-施特隆德将军的事情,本来也想将冯。舒尔曼叔叔被抓的经过讲述给父母听,但是生怕他们过于担忧,于是就没有提,毕竟在这样严峻的大环境下,“报喜不报忧”的原则还是要遵循的。
  写完信,我就将信送了出去。出门前,看见丽佐正在房间里打电话,神情很是甜蜜,似乎在和最近走的很近的一个小伙子打电话,我见状笑了笑,毕竟情人之间都是难舍难分的。叔叔正在火炉前看着报纸,手里把玩着父母寄来的大核桃,那情景、动作就和父亲的神情一模一样。
  出了门,我深深地吸了口新鲜的空气,雪后的空气极为清新,全城都笼罩在一片白色之中。马路上的积雪也都被家家户户清扫地很干净,天空碧蓝碧蓝的,点缀着朵朵白云,阳光淡淡的,在这样的天气慢慢地散步,真的是很舒服。边走边和认识的邻居打着招呼,大家互相问候,远远地,我看见我在大学里的最要好的女同学维罗尼卡?穆勒笑容满面的朝我走来。
  她是个心直口快、心地善良的人,长得也是又高又大,那体型和男人没什么两样,但是面容却很清秀,就是这样奇怪的组合体。她对遥远的中国很是好奇,所以我刚进大学的时候,她是第一个和我说话的女同学。
  还记得她问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听说中国的女人都长着才10厘米的小脚,你也是吗?”当时的我,看着满脸好奇并无恶意的她,没有多解释什么,立刻伸出自己没有裹足的脚给她看,笑着问她:“听说欧洲的女人都是蜂腰肥臀,你也是吗?”这样的回答显然化解我们之间的隔阂,于是大家在相视而笑中成了朋友。也正是在她的影响下,班级里很多女同学才渐渐开始了解中国,因此我和她的感情也是最好的。
  “嗨,云,下午好啊!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维罗尼卡问道。
  “维罗尼卡,下午好!我要去邮局寄信,我的爸爸妈妈从中国给我寄来了过年的礼物,所以我也要回信给他们呢!”我扬了扬手中的信,笑道。
  “哦,云,总有一天,等这该死的战争结束了之后,我一定要去中国看看你的祖国。对了,云,我要去赫曼家,他办了一个舞会,要一起去参加吗?”说完,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哈哈一笑,对她的企图很是了然于心。她也是赫曼那家伙的裤下之臣,一直在追求赫曼。但是那小子对所有女性的追求表现的很享受,却从不对任何女生表示出过多的偏爱,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喜欢谁。因此,维罗尼卡也没有死心,还在做着努力。
  我摆摆手笑道:“还是不去了,他那里都是女孩子围着他转,看把他给臭美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呢!我可不惯他,再做锦上添花的事了,不过你可要努力啊!他那里可都是厉害角色哦!”
  维罗尼卡很坚定的点点头,那表情就象是要慷慨就义似的,我被她那夸张的表情惹地差点没笑弯了腰。告别了维罗尼卡,在邮局里寄完了信,天色尚早,于是我就想去美泉宫的花园转转。那里曾经是奥匈帝国帝后生活的寝宫,也是著名的伊丽莎白皇后生前居住的地方,美泉宫的面积虽没有中国的紫禁城大,但是却是十分精巧,作为哈布斯堡家族的夏宫,它具有奥地利式的巴洛克式建筑风格:外部简洁,但内部却极为华丽。它的皇家花园是法式的,占地面积也很大,所以当奥地利皇室在一战时结束数百年的统治后,这里便成为了公众娱乐之地。很多普通市民平时就把这个花园作为休闲散步的首选地。
  散步回来,到家的时候已经要准备吃晚饭了。因为今天晚上7点钟在金色大厅有新年音乐会,所以晚饭被提前到了五点钟。我们早早地吃完饭,丽佐就开始了梳妆打扮,她穿上了美丽晚礼服,戴上了蓝宝石项链,头发梳地一丝不乱,经过一番精心的打扮,丽佐更是显得光彩照人。我看着她兴奋的模样,悄悄地问她:“亲爱的,看你这么认真的打扮还是第一次,今天晚上是不是要去会情人啊?”说完,我笑嘻嘻地看着她。
  她立刻有些不好意思,扭捏地回答道:“云,你可要替我保守秘密,他是个德国商人,但是你知道爸爸他讨厌德国人,所以……”
  “我知道,我不会说的,叔叔也只是有些偏见而已,并不是所有的德国人都是坏人的,至于接受他认可他,那也只是时间问题。可是你今天不和我们一起去听音乐会吗?叔叔等会问你,你怎么说啊?”
  “等会我和萨拉一起先走,刚才我和爸爸说过了,今天我不参加音乐会,说和萨拉一起去朋友家参加舞会。所以呢,等会就只能拜托你陪我爸爸去啦!”丽佐坏笑着说,看上去就象一只小狐狸。我点点头,“放心吧,我的大小姐,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回了房间,打开橱柜,看着自己的衣服,暗自思量,今天到底穿什么去参加音乐会呢?穿旗袍,太乍眼了,这种场合应该要低调些;还是穿晚礼服保险些吧,于是从橱柜里挑了件水蓝色缀花的丝绒小礼服,将头发高高地盘起,并插了一朵奥地利的国花——雪绒花在头发里,头颈里戴着露西给我的那根鸡心项链,装扮好了之后,我走下了楼。
  叔叔已经穿好了燕尾服在大厅里等着我了,见我下楼,连连称赞:“哦,我的上帝,你和你妈妈真的好像啊,实在太美了!”我很不好意思的拉了拉身上的礼服,笑道:“叔叔,您也很帅啊,所以丽佐继承了您的优点,看她,今天多漂亮!等会的舞会一定艳惊四座!”叔叔和丽佐一起开心地笑了起来,这时,门铃响起,“挡箭牌”萨拉果然来接丽佐了。
  我们大家在门口分成两路,丽佐和萨拉一路,我和叔叔一路,大家的方向是背道而驰。我们分别坐上了两辆轿车,临走前,我向丽佐眨眨眼,她也回我一个鬼脸,然后朝着各自不同的方向而去。
  没开多久,金色大厅就到了。门前已经是车水马龙了,各式各样的人陆续地进入了大厅。这些人中自然也少不了向来喜爱音乐的德国军人。很多高级军官也携带着女眷和家属一起来听音乐会,我挽着叔叔的胳膊,悄悄地打量着他们。他们显得彬彬有礼,温文尔雅,极有教养,对女士也是爱护有加,一下子让我无法和那些人们口中凶狠残暴的纳粹军人、盖世太保联系起来。
  按照票上的号码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我和叔叔坐了下来,分别友好的和邻座的人打了招呼,我们的座位是中间的第八排,对于听音乐会来说是个不错的位置。前面几排自然都预留给了纳粹军官。他们入座后也是很有礼貌地脱下了帽子并和周围的人打了招呼,坐在我旁边的叔叔这时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我知道叔叔极其看不惯他们,可能和被盖世太保抓去坐了几个月的牢有关,所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作为安抚。
  就在到了预定开演的时间时,剧场里还是人声鼎沸,似乎没有马上要开场的迹象。我很奇怪,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啊,到底怎么回事呢?我四下张望着,不料,人声突然的静了下来,大家都站了起来,并将手臂向前高高的举起,叫着“万岁,希特勒!”我和叔叔一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旁边激动的人拉了起来,我俩不禁大惊:难道希特勒到维也纳来了吗?
  等前面的人坐下之后,我这才看见:来的不是希特勒,而是他的心腹大将、我的熟人——魏克斯?冯?施特隆德将军。听旁边的人小声说道,原来驻防在萨尔茨堡的冯?施特隆德将军就在上个月被希特勒一纸调令升任奥地利的最高军务长官了。怪不得他会出现在维也纳呢,我连忙低下头,生怕被伯伯看见。
  叔叔在一旁低声问我:“你上次要找的那位朋友,就是他么?”我点点头,叔叔看了看我,不再说话了。我有些紧张的看着面色严肃的叔叔,不知该怎样告诉他关于伯伯的事情,我知道伯伯是怎样的人,他不是好战分子,而且他也痛恨战争,可是叔叔并不知道,因为在他眼里,所有的纳粹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一脸忧虑地朝伯伯所在位置看过去,觉得只不过几个月没见,伯伯似乎苍老了不少,面色也十分难看,但是他还是那么酷爱音乐,今年的新年音乐会他还是来了。我正隐隐地替他的身体状况担忧着,无意中一瞥,竟看见了伯伯的孙子——那个冯?施特隆德上尉。他似乎也看见了我,又是习惯性的挑挑眉毛,嘴角向上挑了一挑,然后他就坐在了伯伯的旁边。
  我有些吃惊的看见他出现在伯伯的身边,不是说他们俩关系很差么?怎么这样和谐地坐在一起呢?如果不是这个原因的话,那是怎么回事呢?就连我这样对军事不是很懂的人也知道,按照严格的军队纪律,将军的身边只能坐级别相应降低的准将啊,怎么也轮不到一个上尉啊,我带着满腹疑问,却无法得知原因。
  在一声铃声响起后,剧场里安静了下来,早已准备就绪的乐队在指挥的带领下,开始了新年音乐会演奏的序幕。

  音乐会(下)

  众所周知,希特勒很热爱音乐和艺术,尤其喜欢听歌剧,所以他在上台执政以后,对古典音乐的推崇到达了及至。他最喜欢听德国音乐家瓦格纳的音乐,所以这次新年音乐会中第一首曲子就是瓦格纳的著名歌剧〈飞行的荷兰人〉中的序曲,作为对最高元首的敬礼,之后才是贝多芬和其他音乐家的名曲。
  听众们在聆听每一首曲子时都全神贯注,而在结束后都报以热烈的掌声,这样和谐的台上台下气氛更是几乎要让人淡忘了现在是战争时代。在中场休息的时候,我仍旧坐在座位上,但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望向前排伯伯坐的地方。看起来似乎大家都很享受这场音乐会,表情都相当的轻松。伯伯时不时地和身边的几位军官说着话,还不时地流露出一些笑意,和他刚入座时候的表情完全不同。都说音乐能治疗疾病,这句话应该是对的。
  那个冯?施特隆德上尉没有陪着伯伯说话,但仍然站在他自己的座位附近和其他一些军官说着话,不时地会有漂亮年轻的小姐和夫人走到他的身旁和他打着招呼,他也很有礼貌的行着吻手礼。有意思的是,那些年轻的小姐被他吻着手的时候,都会表现出娇羞不已的表情来,似乎都被这个上尉的魅力所吸引了。我看着,心里坏坏地想到:她们到底是被他真的外表魅力所吸引呢,还是因为他雄厚的家世背景?这可就见仁见智啦!
  当他送走了又一个脸上泛着红晕的小姐后,看似无意地朝我这里望来,我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头抬得高高地,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相当挑衅地回视他,他似乎并没有被我刻意的挑衅所气到,反而将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戏似的平静表情,我见状,也觉得自己的做法太孩子气,于是索性就不理他,给了他一个白眼,转头和叔叔说起了话。
  没多久,休息结束,音乐会继续开始了。下半场音乐以轻快的圆舞曲为主,施特劳斯父子的音乐很柔和而舒缓,所以听众们也包括我都听得如痴如醉,我闭上眼睛,脑海中都是儿时在欧洲各地随着父母四处游玩的情景,那时的欧洲多和平,多美丽啊,尤其是英国乡间的牧场,奶牛安逸地吃着草,牧童们在一边嬉戏着,草地上盛开着各色奇特的小花。
  如果赶上天气好,躺在草地上,风一吹过,漾起阵阵波浪,草香和花香混合着漂来。天空里还飘着朵朵白云,多美啊!可是,现在的英国,伦敦等几个大城市都已经被德国纳粹的飞机炸得满目创痍了,那么美丽的英国乡间这样的情景估计也可能看不到了吧,想到这里,我睁开了眼睛,看看四周仍然沉浸在音乐中的人们,又看了看前几排的纳粹军官们,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感涌上心头。
  作为身在欧洲的中国人,这里的人们普遍对我表现出友好,他们对古老中国的神秘都十分好奇,并没有过多的为难过我。我借住在冯?舒尔曼叔叔家,更是因为叔叔家的身份,没有人会歧视我,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
  但是当我刚到奥地利后仅一个月,维也纳就发生了“水晶之夜”的事件。那天深夜,从街道上传来的巨大的玻璃被砸碎的声音不绝于耳,我惶恐地从床上爬起来,透过窗帘看到很多人在砸街对面商店的玻璃,人们叫嚣着,挥舞着手中的棍棒,很是激动。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没有警察来阻止呢?我很害怕,丽佐和叔叔也一起来到了我的房间,他们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也十分紧张。没多久,远处天空被熊熊火光所照亮,火焰蹿得很高,浓烟滚滚,我们大家更是害怕,叔叔甚至还叫来了家里的男仆们拿起了猎枪和防身工具等在门内,生怕会有人从门外闯进来打家劫舍。
  我们大家神经高度紧张地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那天却什么也没有发生。早上等我们小心翼翼地打开家门,发现地上到处都是玻璃碎片,那几家商店完全被毁,里面的东西也都被洗劫一空。我走在上学的路上,看见很多街道都是这样的情景,许多犹太人的教堂都被大火烧的只剩外壳了,原来那天晚上看见的火光就是在烧教堂!
  初来乍到的我自然是不明白怎么回事,后来看了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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