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我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全都湿透了,手里一片冰凉。短短地几句对话,就让我冷汗直流,纳粹的鹰犬那种锐利的眼神,多疑的个性实在是有能让人吓坏的本领啊!
火车进入捷克境内后,又开了两个小时,缓缓地驶入了布拉格客运总站,下车后,随着人流离开了火车站后,我一刻也不敢多停留,马上叫了出租车,按照小包裹上的地址赶了过去。 没多久,出租车就将我带到了纸条上写着的“索科洛夫大街”,在街口司机停了下来,转头对我说道:“小姐,对不起,前面的路太窄,车子开不进去,您只能走进去了,36号就在前面左转。”于是,我谢过司机,付了车钱,寻着号码我朝着大街深处走去。
“索科洛夫大街36号……36号……36号!”终于看到36号的门牌时,我才发现自己站在一幢普通而毫不起眼的居民楼前,3楼302,我低头又看了一眼纸条,推开底楼的大门,来到3楼302门前,当我敲开门,一位金发女郎出现在我面前,她上下打量着我,没等我发问,她先出声了:“是从维也纳来的苏小姐是吗?”
我点点头,她立刻将我让进了门,进门后我才发现在她家的客厅里,已经聚集着不少人,有男有女,看上去都是穿着精致、西装革履的体面人,他们见我进去,都停下了原本的谈话,一致看向我。
“这位就是路易在电话里提到的从维也纳来的苏小姐。”金发女郎在客厅中央将我介绍给了那些陌生的男男女女。
“你们好!请问哪位是赛弗尔特先生?”没有过多的寒暄,我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问完,我就开始在人群中寻找应声而出的人。
“是我。”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先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站在了我的面前,花白的头发,胖胖的身材,高高地大鼻子上架着一副眼镜,一双眼神锐利的眼睛从镜片后紧紧地盯着我。
“布维医生托我把这个交给你!”边说我边从书包袋的暗袋中拿出那个小小的包裹,递给了他。他接过一看,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神情,回头对着那群男男女女高兴地道:“我们要的东西终于到手了!”他的话音刚落,那些人也都显得很开心,互相拥抱了起来。
“谢谢你,苏小姐,你能把这个东西带来真的帮了我们大忙啊!”赛弗尔特先生握着我的手非常诚恳地说道。
我摇摇头道:“您太客气了,我只是做了举手之劳的事情,既然东西顺利送到你们手里了,那我就不打搅你们,我先告辞了。”
“您不留下喝杯茶吗?让您这么来去匆匆的,实在太不好意思了啊!”那位金发女郎出言挽留。
“不了,我知道你们有很重要的事情,我留下来会打搅到你们的,我还是先走了。再见!”金发女郎见我执意要走,于是将我送到门口,一再的表示感谢。
出了那幢居民楼后,我深深地吐了口气,才觉得身上的担子突然轻了很多,似乎所有的负担都消失了似的。不由得我开始发自内心的敬佩这些地下抵抗组织成员,我只不过是为他们送了一样东西,就已经感觉压力重重,而他们每天则要顶着多少压力、负担,冒着随时会被逮捕、处死的危险,在德军的眼皮子底下悄悄地为推翻纳粹统治而努力着啊!
不过,布维医生托付的事情顺利完成让我的心情大好,没了负担的我这时才觉得饥肠辘辘,抬手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快二点了。当下决定找个店家好好地吃一顿中饭。刚才下火车的时候,只顾着赶路,也根本没有心思看看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既然以实地考察的名义来到这里,当然要顺便观赏一下捷克的风光啦。
布拉格是一座欧洲历史名城,市内拥有为数众多的各个历史时期、各种风格的建筑,从罗马式、哥特式建筑、文艺复兴、巴洛克、洛可可、新古典主义、新艺术运动风格到立体派和超现代主义,其中特别以巴洛克风格和哥特式建筑更占优势。布拉格建筑给人整体上的观感是建筑顶部变化特别丰富,并且色彩极为绚丽夺目(红瓦黄墙),因而拥有“千塔之城”、“金色城市”等美称,号称是欧洲最美丽的城市之一。
布拉格也是欧洲的文化重镇之一,历史上曾有音乐、文学等诸多领域众多杰出人物,作曲家莫扎特、斯美塔那、德沃夏克等都曾在这里都寻找到了音乐的灵感,作出了无数优秀的流传于世的乐章,更是使这座名城增添了许多文化气息。
和中国五千年历史相比,布拉格也毫不逊色,它也是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城市。自从新石器时代起,布拉格即有人类居住。数千年来,布拉格所在伏尔塔瓦河段为南北欧之间商路上的要津 。最古老的居民点始于 9世纪下半叶。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四世时期在布拉格建都。把历代国王建造的城堡和宫殿联在一起 ,被称为布拉格堡,并在老城区以南兴建新城区 ,一度成为欧洲最大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之一。17世纪中叶,被外族来自奥地利的哈布斯堡家族占领统治,经济衰退。18世纪,中欧局势稳定,经济又获发展。1845年通铁路,19世纪90年代出现电车。1918年成为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国首都。城市职能扩展,工业发展迅速。1920年将周围郊区合并,形成大布拉格。
望着眼前美丽的城市建筑,我的脑海中不由得闪现出教科书上描写的段段文字,只是当我真正身处其境的时候,竟然涌上无限的悲哀。现在的这座美丽城市,到处飘扬着红底黑字的“万”字旗,到处都是挎着枪,四处巡逻的德国宪兵。街上的人们都显得面色凝重,道路以目,这样压抑的生活他们已经度过了整整3年。
1939年3月开始捷克全境都被德国纳粹的军队占领,成为二战开始前,早期就被吞并的国家之一,捷克人民也开始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最可怕的是,当党卫军的头目海德里希在1941年9月进驻捷克,并采取铁腕手段着手将捷克打造成他自己的私人领地时,捷克人的苦难就真正开始了。每当维也纳当地的报纸以胜利者的高傲姿态大幅报道海德里希在捷克境内对当地人民的种种劣行时,我都会嘟囔一句中国的老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海德里希,你一定会下地狱的!”站在多瑙河边,望着水流湍急的河水,我恨恨地诅咒道。
暗杀成功
苏云并不知道也不清楚,她替布维医生送的那个小包裹里装的细菌到底有着什么样重要的意义。当她一身轻松的离开索科洛夫大街36号,在布拉格市内到处观光的时候,那些得到细菌的抵抗成员们就已经开始为他们的行动而忙碌起来。
其实早在海德里希被任命为波希米亚和摩拉维亚的新总督,并于1941年9月进驻捷克,准备依靠铁腕政策一手建立自己的私人领地的时候,远在英格兰的捷克斯洛伐克流亡政府就已经在英国政府的帮助下,与特别行动执行局的特工们在秘密策划一项计划,准备从肉体上消灭海德里希这个杀人恶魔。
在捷克斯洛伐克的流亡政府看来,海德里希的铁腕政策凌虐了成千上万的捷克族民众,从他上任后,相继制订了一系列的占领法规,实施法西斯专政和连坐责任制,实行极端残暴的统治,广泛摧毁文化中心,大肆屠杀知识分子、宗教人士和社会活动家,强迫中小学生接受日耳曼教育;为了向希特勒邀功,他不断地残杀当地试图反抗的民众,抓捕了很多抵抗组织成员,并利用军队进行血腥的镇压,严重威胁着捷克的地下抵抗运动的安全!因此,从抵抗事业着想,必须除掉海德里希。
而英国政府之所以要帮助捷克流亡政府实施这次行动,除了因为这个“鼻子”灵敏的特务头子破获了他们设在欧洲的众多情报网,抓捕了他们的情报特工人员,使得打击纳粹的行动一蹶不振外,更重要的原因是通过被破译的德国密码,得知海德里希秘密屠杀犹太人的事实,对于这种惨无人道的行径,他们除了震惊外,也觉得必须首先要消灭负责实施行为的党卫军头目海德里希。这样不仅可以挽救解救更多的犹太人,而且对于英国政府重建秘密的谍报网有着极大的好处。于是,两国政府决定进行代号为“类人猿”的暗杀计划。
苏云送来的细菌就是这次暗杀计划中最主要的暗杀工具——代号为X的秘密BTX武器。这种名为BTX的工具其实是一种致命的肉毒杆菌毒素。它是当时已知的最毒的天然毒物,自从20年代被发现以来,它就被作为具有惊人效力的候选毒剂加以储备。据当时可靠的医学报告验证,在一个5万人口的城市中,只要用0.015公斤-0.24公斤的BTX污染水源,就可在数小时内造成上万人的中毒和死亡。
两国政府也都明白,此次暗杀行动如果成功,一定会招致德国纳粹的疯狂报复,但是如果能以此激起更多民众对纳粹的仇恨的话,那么再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正是出于这种心理,所有地下抵抗组织的成员都义无返顾的投入到这次行动中去。
在各国的抵抗组织帮助下,两名在英国受过特训的捷克人詹.库比斯和约瑟夫.盖比西克通过地下路线秘密回国了,他们一直潜伏在捷克,耐心地、悄悄地观察着海德里希的行动,摸清了他的行动规律寻找下手的机会。
当他们凭运气偶然了解到海德里希1942年5月27日的行踪时,他们才惊愕地发现,海德里希要在27日那天离开布拉格,以后什么时候再回来就难以确定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来计划这次袭击了,必须赶在他离开布拉格之前将他解决掉。他们为此又通过情报又确实而详细了解到海德里希那一天会到什么地方,走哪条路线。
于是,他们决定先找人准备要用来刺杀他的代号为X的秘密BTX武器,而其他人则到布拉格郊区的霍列肖维斯地区熟悉环境,因为在那里,从德累斯顿到布拉格的公路有一个U字形的急转弯,直下特雷扎桥。这是海德里希从他的乡村别墅驶往赫拉德昌尼古堡的必经之路。而傲慢的海德里希的汽车武装警卫很少,在这里,为了转弯,他的车就不能不减速,到时可以乘此机会进行袭击。
在分派各自的行动任务上,鉴于布维医生是德军医院里的医生,而且军衔也不低,最幸运的是维也纳陆军医院里正巧也有这种细菌,而他比较容易接触到放有这种武器的保险柜,如此有利的条件非常利于他下手。因此,偷取到肉毒杆菌毒素的任务就交由布维医生来完成。
苏云没有来到之前,抵抗组织的成员眼见时间离27日越来越近,正在为至今没有拿到BTX而忧心忡忡,两名捷克暗杀人员也急得发愁,一切都准备好了,就只差这个最重要的角色了,如果没有这个秘密武器,那么所有人员长达一年的努力都将白费。因此,当苏云带着东西及时赶到时,他们兴奋的心情可想而知。
送走苏云后,他们立刻拉上窗帘,关上门窗,小心地将包裹打开,见到了装在密闭玻璃容器中的剧毒细菌。满意而高兴的神情都出现在他们的脸上,那位刚才为苏云开门的金发女郎正是此次行动的杀手之一盖比西克的女朋友雷拉.法费克,她兴奋的叫道:“赛弗尔特先生,就是它们吗?它们真的能要了那家伙的命吗?”
“是的,我的孩子,只要把它们和导入剂混合在一起,只要有一点进入那个蠢货的体内,那么没人能从死神手里逃脱的!来吧,我们开始吧。”从事化学试剂行业的赛弗尔特先生说着,将早已准备好的导入剂通过仪器仔细而小心的与肉毒杆菌毒素混合在一起。暗杀成员之一盖比西克也拿出了一只特制的手榴弹外壳,耐心地等在一旁。
将BTX与导入剂合成好之后,赛弗尔特先生将这些肩负着历史使命的细菌毒素装进了那只特制的手榴弹中,交给了盖比西克。盖比西克接过手榴弹,熟练地安装好引信,盖上保险盖,郑重地放进了装有众多武器的皮箱里。赛弗尔特先生语重心长的说道:“库比斯、盖比西克,你们的任务不轻啊,捷克所有的人民都期待着你们胜利的好消息,上帝与你们同在!”
两人相视一眼,都坚定的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们一定不让祖国的人们失望!”
当苏云完成了捷克之行,顺利返回维也纳的时候,并不知道一场经过长期精心准备的暗杀行动也已经拉开了帷幕。
此刻身在捷克的海德里希浑然不知自己就要死到临头,他还在对自己的铁腕手段所取得的效果很是满意。他平时住在离布拉格不远的一座乡间别墅里,经常在布拉格周围旅行,享受着新鲜的空气和自由自在的生活。他不相信在捷克,在自己长期苦心经营下的捷克还会有人敢向他下手。
他总是认为,只要自己和司机带上手枪,就万事大吉了。因此,他经常单人独骑,乘坐无护卫、也没有防弹装置的奔驰轿车在布拉格周围旅行,视察自己管辖下的神圣领地。他对自己的司机克莱因特别满意,因为这位身材高大的司机是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党卫军,而且曾经在军中举办的比赛中得到过搏击项目的冠军,他由此自以为是的认为不论是谁,只要看一看这个司机的块头,就不敢靠近了。
柏林方面曾就此多次提醒他,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但海德里希却置若罔闻,并不将这些劝戒和警告放在心上。也正是要感谢他的这种骄傲和自负的心态,使得暗杀人员有了可乘之机,终于决定他命运的一天到来了。
1942年5月27日上午10点半,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海德里希又乘坐着敞篷的奔驰轿车,行驶在布拉格的大街上。汽车挡板上插着党卫军军旗和帝国总督旗,煞是威风。在由霍尔索维斯大街通往特雷扎桥的街道转弯处时,为了避免车速过快造成危险,汽车果然如料想的那样降低了速度。
海德里希并不知道,就在他出发前1个小时,詹.库比斯和约瑟夫.盖比西克已经提前赶到了那里。早上9点30分,库比斯和盖比西克穿着雨衣,衣内藏着冲锋枪和一些手榴弹,其中就包含着那颗藏有剧毒的BTX手榴弹。
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捷克地下抵抗组织派来的2个枪手,为保行动的万无一失,他们在U型拐弯处分开站着,如果暗杀行动第一次没有成功,那么再由他们进行射击。盖比西克的女朋友雷拉.法费克有一辆汽车,按计划,她应该开车驶在海德里希汽车的前面,如果海德里希没有警卫,她就戴上一顶帽子。库比斯和盖比西克则站在弯道附近的篱笆中,待海德里希乘坐的梅赛德斯牌汽车驶近时,就用镜子打出信号,等到海德里希进入弯道,盖比西克就用冲锋枪打死海德里希和司机,库比斯则负责抢走海德里希的装有德军重要军事秘密的公文包。
10点31分,雷拉.法费克戴着帽子,开车拐过弯来,几秒钟后,她发出了信号,盖比西克跳上公路,瞄准弯道,海德里希的梅赛德斯驶入视线。当海德里希的汽车与盖比西克保持水平方向时,盖比西克端起了冲锋枪,瞄准了海德里希。这时,库比斯大叫一声:〃开火!〃于是,盖比西克立刻扣动了扳机。
可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盖比西克扣动了扳机,可子弹却没有出膛,枪栓里似乎夹进了什么东西,使枪机卡了壳。 此刻在车上的海德里希一直目视前方,他也看到了两个图谋不轨的刺客。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有人敢向他行刺!于是,他命令司机克莱因停车。
如果时间能倒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