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反而会让儿女们讨厌有逆反心理,到时候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的话就更痛苦了!这是我的忠告啊!”伯伯语重心长地说道。
“谢谢伯伯,我会这样劝叔叔的。”我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有些暗了,于是我说:“伯伯,时间不早了,我也不打扰你的休息了,您要多保重身体啊!有空的话,我会来看您的!”
伯伯点点头,坚持要送我出门,因为伯伯家离叔叔家不远,所以我不让伯伯派车送我,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露西,于是问伯伯:
“伯伯,您认识露西吗?露西帕特曼,也叫露西布劳恩?”问完话,我仔细地看着他的表情,将军似乎一脸茫然,道:
“谁,露西,没什么印象,是你的朋友吗?”看来,将军并不认识露西,那沃尔特上尉为什么会说露西是他的养母呢?真奇怪……
“啊,不,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伯伯,再见!保重啊!”我向将军摆了摆手,独自向着伯爵府走去。
参军
一天晚上,我正和叔叔、丽佐兴高采烈地在餐桌上边吃晚饭边谈论着中国过新年时发生的趣事,这时管家皮克太太一路小跑的跑进餐厅,打开了收音机,我们立刻意识到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大家安静下来,静静地听广播。广播中传来了男播音员语气音激昂的声音:
“我们伟大的德国士兵们已经越过了保加利亚的边境,保加利亚的边境上守军几乎没有反抗之力,纷纷溃退,第三帝国的士兵们又一次出色地完成了元首交给他们的任务……”
“吧嗒”一声,叔叔面带厌恶的关上了收音机,冷冷地说:“伟大?侵略别人的国家,占领别人的领土,这还值得骄傲,简直就是强盗逻辑!不可理逾!皮克太太,什么时候你也关心起这些事情来了?”
皮克太太看见男主人面色难看,一下子也有些瑟缩,于是懦懦地说:“对不起先生,刚才在门口遇到了杜维太太,她兴奋地和我说起这件事情,让我回家听广播,所以我就……”见气氛有些僵,我开口道:“叔叔,平时你也是要听广播的,只不过皮克太太太心急了,没等您吃完饭,可能打搅了您的胃口吧。”我又笑着对皮克太太说:“没事的,皮克太太,下次记住哦,吃饭的时候不要开广播,会打扰大家心情的。”
这时丽佐也说话了,“爸爸,有什么关系嘛,无非就是吃饭时候听听这些事情而已。你就当是耳边风不就好了,值得生什么气嘛!反正您吃完饭一样要听,早一刻晚一刻有什么要紧的。皮克太太您下去吧,没事啦!”
皮克太太看了看叔叔,又看看我们,没有动。这时叔叔稍微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口气,僵硬地点了点头,皮克太太这才退出了餐厅。叔叔无处发泄自己的怒气;一拳重重地敲在餐桌上,没吃完就起身离开了餐厅,又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了。
丽佐和我互相对视了一眼,对叔叔这样行为也只能无奈的耸耸肩,我对丽佐说,“唉;皮克太太受了无妄之火了啊! 看来你的那位德国先生的事情最近还是不要提了,否则正好撞在叔叔生气的枪口上,那就百分百不成了。再等等吧,你也能更深入的多了解了解他。”丽佐点点头,一顿晚饭果然被这个消息搅得大家胃口全无,最终谁也没能将盘子里的东西吃光。
时间很快来到了2月初,维也纳大学开学了。这时的维也纳天气还是比较寒冷,早晨除了路上偶尔巡逻走过的士兵外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开学这天早晨,吃过早餐,我和维罗尼卡相约一起去学校办理开学需要的手续,经过赫曼家的时候,我也想叫上他一起去学校。敲开他家的门,是他的爸爸施耐德先生开的门,“哦,苏小姐、维罗尼卡,你们这么早啊?有什么事情吗?”
我说:“早上好,施耐德先生,今天是学校开学的日子,怎么赫曼没告诉你吗?我们想和他一起去学校。他起床了吗?”
施耐德先生似乎很惊讶,“今天开学吗?可是赫曼前几天跟我说他可以不去学校了,他要参军了啊?!”
“什么,参军?”我和维罗尼卡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我俩互相对看了一眼,随即我问道:“施耐德先生,赫曼怎么会想到去参军的啊,明明他在大学里的课程都还没有完成啊?”
“是啊,是啊,那天您家办宴会的时候,我也没有听他说要参军啊?” 维罗尼卡立刻紧接着说。
“他也是临时决定的,所以比较突然。反正男孩子们迟早都要服兵役的,也不在乎什么时候了。” 施耐德先生耸了耸肩,表情很平静的说。
“哦,是这样啊,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再见!”告别了赫曼家,我拉着维罗尼卡问道:“亲爱的,亏你号称是赫曼的亲卫队,怎么连这样重大的消息都不知道啊?”
“你也知道我那是‘号称’啊,他心里怎么想的,我是不会知道的。如果我什么都知道,就不是他的亲卫队了,应该是她的亲密爱人了!” 维罗尼卡有些郁闷的说着。
“算了,走吧,我们去学校吧,哪天遇到他了,再仔细的问他到底为什么。”我快步走着,拉着维罗尼卡朝学校方向走去。
没过几天,我去施耐德先生家的商店买酒,正好遇到赫曼,于是就赶忙问他怎么会参军的事情。他收起平时吊儿郎当的表情,很严肃也很认真的说:“云,你知道我的母亲是德国人,而现在德国很多年轻人都参了军,为国家尽义务,我虽然不是德国人,但是德国和奥地利不就象是兄弟一样吗?再说我身体里也留着德国人的血液,所以我也想为国家尽一份力!”
“可是,你不想上大学了吗?念书一样也是可以为国家出力的啊?才念了一年就放弃,多可惜啊!”我问。
“你知道什么是党卫队吗?那是只有精英份子才能加入的,你知道如果入选党卫队有什么要求吗?身高必须175厘米以上,是血统纯正的雅利安人,而且还必须追溯到公元1800年以前;家境良好,学习优秀,没有犯罪记录,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入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如果入选的话,就证明我是优秀的,我是精英。这比上大学更能体现出我的价值!我真傻;直到现在才知道。而且,在党卫队,能享受到其他部队享受不到的特殊待遇——吃最好的粮食,用最好的武器,穿最好的制服。所以我选择参军!”赫曼眼睛望着远方,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畅想着未来的一切。看他这个样子我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赫曼,你别告诉我你就为这些,已经报名加入了党卫队了?”
“是的,云,我已经通过了审批,下周就要报到去了。所以大学我也不用再上了。我要上阵杀敌,为国尽忠去了。你为我高兴吗?”他双手用力的抓着我的肩膀,快乐地说道。
天哪,菩萨啊,上帝啊,我最好的朋友居然已经成了纳粹党的一员了,而且还是希特勒的亲卫队!我该怎么说,是对他说:啊,真为你感到自豪?还是该和他划清立场,割袍断义呢?我泛起苦笑,“真没想到你也走上了这条路啊……”
“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会这么相信希特勒所宣传的东西呢?为什么你们这样忠诚的愿意以生命对他效忠呢?我真的很难以理解啊!”我将自己的疑问坦率地说了出来,认真地看着他。
“云,可能你不知道,我家以前并不十分富裕,而且还挣扎在饿死的边缘。”赫曼语气相当凝重的说着,我也仔细地听着,“那个时候我还小,当时还没有到奥地利来,还住在德国,根本不知道政府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我很饿,常常饿得直哭,一家七口,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带着我,是个大家庭不是吗?但是你知道这么多人却只有爸爸一个劳动力在工作,妈妈失业了,没有工作。我们这个七口之家就靠爸爸一个人的工资和妈妈每周领取的3。5马克的失业救济金活着,我们身边很多人都是这个样子。
天天成千上万的人在政府门口排队领救济金,等着那一点点的钱养活一大家子。我在13岁之前根本就不知道除了土豆味道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面包这么好吃的东西!后来,身体一直不好的爷爷和外婆因为长期的饥饿导致营养不良,最后得浮肿病死了。你知道他们临死前就只想喝口牛奶而已,就这样小小的愿望都因为我们穷,买不起而无法实现!当时,我拉着他们枯瘦的手,就想:是不是我也会这样饿死呢?
但是,过了几年,我们的日子突然就好过了起来,我不但能吃饱,而且家里的食物也越来越丰富,还能吃到各种水果。爸爸妈妈都有了稳定的工作,而且工资还挺高。奶奶和外公都有老人福利政策可以享受,可以安度晚年。大街上再也看不到成群的失业的人,大家都有工作,每个人都很开心。城市也变得越来越美丽,公共设施也一点点的建造起来。
云,你知道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吗?就是自从希特勒的政府上台之后才有今天的一切。我家也是在开始富裕起来之后才开始做生意的,也是在那以后才搬到奥地利来的。以前的魏玛政府没有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而现在的政府很务实,让我们看到了希望!所以我愿意为国家尽我的一切力量!”他越说越慷慨激昂,表情也越来越兴奋。
我试图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出我的反对意见:“可是,赫曼,我承认他的政府对德国的贡献是很大,但是为什么一定要侵略其他国家呢,自己发展自己的经济,壮大自己的实力不好吗?”
“云,你太不了解这其中的原因了。我还住在德国的时候就常听别人说德国在一战的时候因为是战败国,所以一切军事力量都不能有,甚至连保卫自己国土的军事力量都不能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我们要在别人的脸色下生存,随时随地都在受别人的威胁,被别人侵略的威胁!所以只有强大才能不被人欺负,对于欺负我们的人,我们要加倍偿还!”赫曼冲动地朝着天空举起了拳头。我大惊失色,这……这个人还是我认识的赫曼吗?那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甚至有些风流不羁的赫曼吗?他怎么变了那么多,变得那么快啊?
看着赫曼现在激动的样子,令我无法不想起1939年4月20日。那天是希特勒50岁的生日,当他出现在德国柏林体育场,出席为他举办的阅兵仪式的时候,体育场里数以万计,街道两旁数以十万计的民众不论他们是否看的见元首,不论元首是否听得见他们的呼喊,依旧如痴如狂的高声呼喊着“万岁,元首”。
他们脸上的表情在我这个外人看来,是那么激越,那么疯狂,那如潮水般此起彼伏的“万岁,元首”的呼喊声,甚至令我从心底里感觉到可怕,从那时起,我的心里就有一个可怕的预感:这样疯狂的国家一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果然,只隔了不到半年时间,我的这个预感变成了现实!并不是我未卜先知,实在是这整个国家的人都象着了魔一样!所有的人几乎都以崇拜的眼光,崇拜的心态去追随他们的元首,无怨无悔的跟随着元首每一个脚步,战争,扩张,侵略……似乎在他们心里,元首就是这个国家的救世主,上帝!而赫曼现在这个心态,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你要知道,被侵略的国家的国民会怎么看待你们这些以入侵者姿态来到的人吗?他们会憎恨你们,会和你们战斗到底的!我的祖国现在正在手日本侵略者的蹂躏,战火连天,你知道我得知自己的好朋友也要变成侵略者的时候,心里是多难受吗?赫曼,你清醒些吧,这不是正义的战争啊!”我抓着赫曼的胳膊,努力地想摇醒他。
“我不认为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我要为我母亲的国家而战,国家需要我,这是我义不容辞的。所以,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来自中国的朋友。为我祝福吧!”赫曼拉着我的手,坚定地说。
望着赫曼,我说不出一句话来,默默地拿着买好的葡萄酒离开了他家的商店。一连好几天,我都很不开心,连我最喜欢上的历史课也提不起兴趣来。冯?施特隆德将军那语重心长的话语和赫曼慷慨激昂的截然不同的两种话语不时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虽然现在元首在欧洲战场一直是节节胜利,但是我总觉得战线拉得太长,总有一天会手忙脚乱,自顾不暇的,再说这场战争实在不是什么正义之战啊!……可是作为军人,我只有服从的份啊!”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我们我们要在别人的脸色下生存,随时随地都在受别人的威胁,被别人侵略的威胁!所以只有强大才能不被人欺负,对于欺负我们的人,我们要加倍偿还!”
将军迫于无奈上战场的心态和赫曼主动的参军报名的动机完全背道而驰的,是他们的价值观不同造成的,还是将军更看透了这场战争的意义呢?我一直力图将自己作为这场世界大战的局外人,但是似乎这是不可能的。我的家人在中国受着日军炮火的蹂躏,我要好的同学和我尊敬的长辈成为了这场战争的主角,而我的朋友甚至因此而受到了牢狱之灾,而我在这样的环境中该如何自处呢?
空袭(修改)
果然,过了一周,赫曼就在大学办理了退学手续,报到参军去了。临走前,他来到叔叔家,想要和我道别。当时的我因为心情不好,出去散心去了,不在家,等我回来后,丽佐交给我一封信和一条小狗,说是赫曼临走前叮嘱要交给我的。她说话的时候还对我挤眉弄眼的,一定以为是情书吧。我接过了信,抱着小狗回到房间,看着赫曼那特有的粗斜体笔迹,怀着复杂的心绪打开了信:
“云,我走了。没能和你亲口说再见,有些遗憾。我知道你对我参军有些意见,虽然那是因为我们所处的立场不同而造成的,但是我仍然愿意把你看成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在的时候,请你帮我照顾路卡,如果放在爸爸那里,说不定它跑丢了都不知道!谢谢!我期待着我们重逢的那一天!
诚挚的赫曼?施耐德
1941.1.20”
我看完了信,又看看伏在脚边安静的小狗路卡,百感交集。抱起小小的狐狸犬,抚摸着它柔顺的皮毛,喃喃自语道:“路卡,路卡,你的主人参军去了,你想他吗?现在在我这里,要乖乖哦!”——赫曼啊,赫曼,希望平安归来啊!
每天早晨,路卡都会准时跳到我的床上叫我起床,我去上学的时候它静静地在门口送我,下午放学,它又高兴地围着我的脚乱窜,晚饭后我也会带着它去附近散步,慢慢地,我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再为赫曼的事情而烦恼了。
4月初的一天,我就读的古典历史系有一次实地考察作业需要我们完成。于是路德维希教授带着我们几十个学生一起来到了格拉茨。格拉茨是奥地利的第二大城市,位于奥地利的东南部,它是第二大省施泰尔马克州的省会,有近千年的历史,所以有着很多的历史人文建筑。它曾经是哈布斯堡家族的皇族们居住的首选地,所以很完整的保存着当时具有意大利风格的古城。此次的考察作业就是要对这座古城发源的历史和崛起进行详尽的调查。
6日这天,是星期天。教授放我们这些学生一天假,所以大家很高兴,纷纷想着要去哪里玩。维罗尼卡和其他几个同学要去城里著名的娱乐场所玩,问我要不要去,我嫌那里太吵,于是谢绝了她们的好意,决定带着素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