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涛的双眼在黑暗中如燃烧的炭火一样灼人,他冷笑了一声说道:“我醒来恐怕让你失望了吧,林仲平突然发疯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罗琳无所谓的说道:“你醒过来我是很失望,但林仲平已经死了,他到底为什么发疯又有什么关系呢。”罗琳用指背划过程涛的脸接着说道:“瞧瞧,你真是瘦多了,不过你皮肤下的骨头看上去都那么迷人,幸亏你没有死,不然我会为自己毁了一个这么漂亮的男人而难过的。”
程涛一把把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开,他捏着她的手冷冰冰的说道:“告诉我,她在哪儿?”
“你问的说谁?”罗琳明知故问道。
“少装糊涂!”程涛厉声喝道,“我问的是梁九凤!”
罗琳懒洋洋的说道:“我不知道这个梁九凤到底是你什么人,但是既然找不到了我奉劝你就不要再找了,你没听过一句话么,当爱远离的时候,只有软弱者才会哭泣,精明人马上再去找一个,聪明的人呢,早就预备了一个。”
程涛听了她的话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罗琳笑了下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不冷静的样子,我喜欢你这个样子,说老实话,我觉得这世界上没有比冷静更让人恼火的东西了,你当初羞辱我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程涛面色冷峻的看着罗琳,他捏着她手的力气越来越大,罗琳不由皱着眉头痛呼道:“先生,你弄疼我了!”
程涛恶狠狠的说道:“你再不说实话我就捏碎你!”黑暗中他仿佛来自地狱般浑身带着煞气。
罗琳整个人不由的颤栗起来,她觉得自己的骨头似乎真的要被捏碎了,她终于忍不住喊道:“好吧,我告诉你,她在泉镜花手里!”
程涛终于松开了她的手,他冷冷的说道:“带我去找泉镜花。”
罗琳揉着自己快要被捏碎的手说:“你疯了吧,你根本就不是泉镜花的对手。”
“带我去见他。”程涛面无表情的说道。
罗琳冷下脸说道:“程涛,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你现在的情况,泉镜花现在已经完全失控了,他投奔了刘湘,刘湘目前对那笔银子是志在必得,而你这个本来被以为已经出局的人却突然醒了过来,他们谁都不会放过你的,还有你别忘了南京政府也搀和在里面,你知道我来成都之前蒋介石对我说什么么?他说只要一找到那笔银子就立马想办法干掉你,从始至终你只是蒋介石留着给刘湘找茬的一枚棋子罢了!现在所有人都想要你的命,我不得不说你醒过来简直就是个错误,如果你现在贸然去找泉镜花把事情闹大的话,整件事都会变得不可收拾!你的未婚妻虽然现在过得并不好,但起码她还活着,如果你今天去找泉镜花麻烦的话,我可不敢保证明天这个时候她仍旧能活着。”
“我不管!你带我去找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把九凤救出来!”程涛突然一把握住罗琳的肩膀狠狠摇着她说道,他的眼睛像一个疯子一样闪着病态的光。
“啪!”
罗琳终于忍无可忍的一巴掌扇在程涛的脸上,程涛被她打的怔了一下,罗琳看着他厉声说道:“发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已经陷进这个烂摊子里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脱身吧。”
程涛松开了罗琳的肩膀,他沉默了片刻后突然大喝一声挥起拳头狠狠砸在坚硬的砖墙上,血立刻沿着墙面淌了下来,他低下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罗琳看着他紧皱的双眉心中对他突然生出一丝同情,她从没想过这个人像象牙一样冰冷的脸上会出现这么痛苦的表情,她还以为这个男人完全没有感情,她叹了口气说道:“你放心,我会照应你的未婚妻的,毕竟她是无辜的。”
程涛咬着牙说道:“你最好对她好一点,她受的苦我要千百倍的在你们身上讨回来。”
罗琳沉吟了片刻后说道:“程涛,也许我们可以考虑合作。。。”
“不必了,”程涛冷冷的说道,“我不会跟你这种甘心给别人当狗的人合作。”
罗琳听了他的话登时火冒三丈,她没有跟他解释血咒的事情,她气愤的把手提袋摔在地上,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我真后悔对准你胸口那一枪不是我亲手开的。”
“你不会有机会了。”程涛面无表情的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罗琳依旧怒气未消,她的手提袋刚才被她一气之下不知道扔到什么地方去了,她暗骂了一声见鬼在黑暗中摸索了好久才摸到。罗琳握着手提袋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忧虑,现在程涛也被搅了进来,她必须赶紧找到那笔银子。
罗琳抬起头望着阴云密布的夜空,石牛对石鼓,银子万万五,这笔来自地狱的财富到底被藏在什么地方?
☆、被毁的双眼
红公馆黑漆漆的正屋里只点了一支蜡烛,蜡烛跳动的火苗照亮了屋里的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是泉镜花,另一个是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泉镜花斜坐在地板上,脸上戴着个面具,如瀑的长发扫过他赤口裸的上身,腰部以下的部分裹着一件绘着牡丹的和服,他完美无瑕的身体在晦暗不清的光线里如一件发光体一样夺人眼目。浓妆艳抹的女人叫赵丽华,她是个暗娼,干这个行当已经有些年头了,她属于那种最不入流的妓口女,只要给钱,什么人她都肯陪,今晚她路过红公馆时,眼前这个戴面具的男人突然从门内出来扔给她好几块大洋让她陪他一晚,看见钱赵丽华几乎不假思索就跟着进来了。可此时她却有些紧张起来,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红公馆让人有些慎得慌。
赵丽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说道:“老板,要不我们赶紧开始噻。”
泉镜花伸出自己修长白皙的手臂说道:“你过来。”这是他自己的声音,沙哑又难听。
赵丽华战战兢兢的走过去,当她走到近前时,泉镜花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把她压倒在了地板上,他腰间的和服滑了下去,完美无瑕的身体立刻袒露了出来。
赵丽华看着泉镜花脸上那近在咫尺的面具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张面具惨白的底色上绘着一张诡异的笑脸,在幽暗的烛光里看上去犹如鬼魅。赵丽华紧张的说道:“老板,你能不能把脸上这东西拿掉,我不习惯。”她说着要摘掉泉镜花脸上的面具,但她的动作却被泉镜花挡住了。
“现在还不行。”泉镜花俯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他一只手蒙住了她的眼睛,另一只手伸进她的旗袍里一把扯掉了她的底裤,他毫无预兆的就进入了她的身体。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另赵丽华有些痛苦,她不由的叫出声来,虽然她的眼睛被蒙住了,但她眼前却不断晃着那张诡异的面具,恐惧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但是心灵上的恐惧却放大了肉体上的感知,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在与魔鬼交口媾一样刺激,肉体的愉悦从她的身体深处腾起,她口中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呻口吟。
当她身体里的愉悦一阵紧似一阵的时候,泉镜花摘掉了自己脸上的面具,他凑近眼睛依旧被蒙着的赵丽华耳边轻声说道:“你准备好看我的脸了么?”
赵丽华完全陷在欲望的深渊里,她抓住泉镜花赤口裸的脊背含糊不清的喊着:“让我看,让我看。”
蒙在她脸上的手缓缓的松开了,赵丽华慢慢睁开了眼睛,模糊的光线里她看到了泉镜花的脸,那一刻她仿佛被子弹击中一样张大了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泉镜花突然加快了自己的动作,感官和视觉上的刺激让赵丽华完全迷失了自己,她疯了一样喊叫了起来。当她来到愉悦的巅峰时,她眼前的一切都化为了一片白光,圣洁的光芒里泉镜花的脸就如菩萨的脸一样让人感动,赵丽华泪水涟涟气喘嘘嘘的说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泉镜花嘴角上翘微微笑了,他美丽的笑容仿佛带着禅意一般的动人,他微笑着说道:“那你就去死吧。”
突然赵丽华看到从房顶上涌出了一团黑雾,在黑雾中一张山魈的脸在对她淫邪的笑着。泉镜花从赵丽华的身上爬起来,拾起地上的和服披在自己赤口裸的身子上,他抬起头对房顶上的五通微笑着说道:“请享用吧。”五通低沉的嚎叫了一声便扑下来裹挟住了赵丽华,赵丽华立刻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泉镜花站在雕花的窗棂前听着赵丽华的惨叫,他的心中充满了愉悦和快慰,土肥原告诉过他,享受别人的痛苦能令人快乐。泉镜花微微闭起双眼和着耳边的惨叫低低的哼起了一支日语歌。有个卖瓜郎,要我做妻房,思来又想去,嫁与又何妨。
他一遍遍的哼着这支歌,心中却充满了疑惑,这支歌他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呢?在耳边的惨叫声中泉镜花的眼前渐渐浮现出了一排冰冷的铁栏杆,他仰起头向铁栏杆外张望着,白惨惨的阳光照的他睁不开眼,他不由用手遮住了眼睛,他看见自己的手小小的,那时他有多大?六岁,五岁,抑或更小?这时他听见铁笼门被打开的声音,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走了进来,他一手拿着补牙用的电钻,一手拿着酒精。白大褂在一把凳子上坐下,他一边给电钻头消着毒一边哼着一支歌,没错,他哼的就是这支歌。泉镜花在一旁也依依呀呀的跟着哼了起来,白大褂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他笑着说:“你居然也学会了。”他打开电钻,伸长胳膊把小小的泉镜花拉到面前,他扳开他的嘴唇赞叹的说道:“这么小居然就这么美。”说罢就把电钻刺到他的牙肉里,他不断的换着角度钻着他的牙肉,难以形容的感觉蔓延遍泉镜花的全身,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电钻刺耳的声音充满了他的耳膜。但即便这时,他听见那个白大褂还在一边钻着一边唱着那支愉快的歌,有个卖瓜郎,要我做妻房,思来又想去,嫁与又何妨。
那首歌的声音不停的回荡在泉镜花空荡荡的大脑里,在那首歌的伴奏下,泉镜花的眼前如蒙太奇般闪过他在沈阳的那些经历,他们鞭打他,奸□他,打断他的骨头,割断他的喉咙,但那些人的脸上却永远挂着开心的笑容。那些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交叠在一起,土肥原歇斯底里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销毁他,销毁他。
泉镜花的表情越来越扭曲,他突然仰起头疯了一样喊叫起来,他如从噩梦中被惊醒般睁开了眼睛。赵丽华的惨叫已经停止了,她被五通撕烂的身体如一团破棉絮一样堆在地上。泉镜花走过去踢着她的尸体狂躁的喊着:“叫啊!叫啊!”但赵丽华显然不会再回应他了。
那支歌又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有个卖瓜郎,要我做妻房,思来又想去,嫁与又何妨。泉镜花捂住耳朵痛苦的尖叫着:“不!停下来!停下来! ”他需要人的惨叫盖过这歌声,只有别人的痛苦才能带给他安宁,可是哪里还有人?他突然想起来了,对了,在地下室还关着两个人。
泉镜花兴奋的对五通说道:“你一定还不满足吧,在地下室我还为你准备了礼物。”
泉镜花带着五通鬼向地下室里跑去,那支歌在他脑海里响个不停,他一边跌跌撞撞的跑着一边在心里痛苦的喊着,别唱了,别唱了。
泉镜花跑进地下室后点燃了墙上的火把,血色的火光立刻照亮了地下室,睡的昏昏沉沉完全没有昼夜观念的梁九凤和阴长生在火光的刺激下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当他们看到泉镜花和五通的时候,两个人的脸上立刻现出了惊骇的表情。
泉镜花看着两个人在心里兴奋的盘算着,从哪一个开始好呢?这时缩在墙角里的梁九凤警惕的看着他开口说道:“你来做啥子?”
她的话立刻把泉镜花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泉镜花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说道:“那么就从你开始吧。”他对身边的五通说道:“您更喜欢年轻的女孩子对不对?就从那边那个女孩子开始吧。”
五通低低的吟叫了一声便从铁栅栏的缝隙里钻了进去,梁九凤看着逼近过来的五通不由惊恐的尖叫起来,她疯狂的向角落里缩去,却被五通一把拖了出来,五通伸出自己毛茸茸的爪子撕扯着她身上的白衣,少女洁白的胴体很快就袒露了出来,梁九凤绝望的惨叫起来。
阴长生在一旁疯了一样的喊道:“住手!住手!有啥子就冲我来!你们放了她!”
泉镜花在梁九凤惨烈的叫声中渐渐平静了下来,他转向阴长生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柔声说道:“请小声点,不要干扰这么美妙的声音,很快就会轮到你的。”
阴长生挣命一样的挣扎着,锁着他的铁链子哗哗的响个不停,他带着哭腔的吼叫着:“你放了她!放了她!她马上就要嫁人了!她才十九岁啊!泉镜花我求求你!放了她!”
泉镜花闭上双眼享受着凄厉的叫声,那首歌终于在她的脑海中停止了,她的嘴角浮上了满意的笑容。这时突然响起了一声受伤野兽般的惨叫,泉镜花赶紧睁开了双眼,他发现本来压在梁九凤身上的五通此时竟退到了一旁,他的身形也变的有些影影绰绰的,五通嚎叫了一声就化为一阵旋风从地下室里飞了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泉镜花一边纳闷的自言自语着一边打开铁栅栏走了进去,他走到已然昏迷的梁九凤身边蹲了下来,她此时已经是衣不蔽体,但他从她的身上并未看出任何异状。泉镜花把她翻了过去,这时他发现她背上竟纹着一只九头的怪鸟。泉镜花用手指划过她背上的纹身疑惑的说道:“这是什么东西?”他转过头问阴长生道: “你知道么?”
阴长生战战兢兢的说:“我、我不晓得。”
泉镜花回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奇异的纹身,片刻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个小孩子般的微笑在他的唇边绽开,他开心的说道:“我可以把这块皮撕下来,带回去慢慢研究。”说罢他水葱一样的手指就抚上了梁九凤的后背。
阴长生听了他的话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他疯了一样的喊着:“不!你不能这么做!她会死的!”
泉镜花的手指一用力就鲜血就从梁九凤的背上淌了下来,阴长生在一旁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泉镜花皱了皱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转身来到了阴长生面前,蹲□子看着他问道:“告诉我,痛的又不是你,你为什么要叫的这么痛苦?”
阴长生全身都因为恐惧而颤抖了起来,他不知道什么样的回答才能让泉镜花满意,他战战兢兢的答道:“因为。。。因为我看不下去。”
“看不下去?”泉镜花重复着他的答案,他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些身穿白大褂的人,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他受折磨,没有人痛苦,没有人看不下去,甚至他们还在一旁说笑着,那只歌又在他耳边响了起来,轻快的歌声伴随着电钻的声音,泉镜花捂住耳朵疯狂的叫着:“停下!停下!”
阴长生战战兢兢的握住了泉镜花握着耳朵的双手轻声说道:“没事,没事,你镇定点。”
泉镜花浑身颤抖着睁开了双眼,他点缀着泪痣的双眸直视着阴长生异色的瞳仁,他开口说道:“你刚才说你看不下去对不对?”
“是。”阴长生哆哆嗦嗦的答道。
“那就不要看了。”说罢泉镜花突然从地上拾起两个铁钉径直插口进了阴长生的双目中。
“啊!!!”阴长生捂住双眼撕心裂肺的惨叫了起来,鲜血立刻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泉镜花站起身来长长的舒了口气,在阴长生的惨叫声中他的心终于又平静了下来,他突然想起来,对了,他还要把那张皮带走。
“导师!请你赶紧上来看看,五通的情况似乎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