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对她那么好,还要伤害她?
如果天下真的重要,为什么他要把夺取天下的希望放在女人的身上,为什么又偏偏将她排除在可利用的人之外?
只要他和她说,她也会帮他,她也有能力去帮他。为什么心中有她,却不愿意与她携手一起前行?
霏霏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经有些混乱了,她甚至开始不确定地自我怀疑。
难道,真的是她不对,是她对他隐瞒太多秘密,是她要求太多,是她无理取闹?
是她……错了?
霏霏蓦地将脸埋入水中,直到快无法呼吸才离开水面。
她按着剧烈起伏的心口,心已经重新坚定,无论如何,她一定会离开。
回到师门,师傅出关前,她已经有能力掌控“百花杀”,哪怕让门人暗中帮助他,她也绝不放弃骄傲委屈求全。
定下了心,霏霏开始仔细地清洗身体。手臂和小腿上的“晒伤”在清水反复地冲洗下渐渐变淡,雪白的肌肤晶莹地像月下珍珠。
霏霏从小就知道她的身体和别人有些不同,晒不黑只是其中一项。蕉夏怜找来的衣衫是疫病患者穿过的,她并未直接上身,而是先用加了药材的沸水煮过,然后才穿上。
为了成功离开,平日所有的狼狈都只是伪装而已。
沐浴完后全身都仿佛轻盈不少,霏霏用老办法顺着浴池找了一圈,果然在一个角落中发现一套换洗衣物。
她慵懒地笑了笑,凤眸狭长,神情像一只妩媚的猫。
霏霏从发丝中摸出一根黑丝,一头缠在银针针尾之上,一头系着尾指。她突然单手在水面横拍,脚尖在池底一点,漫天水花之中破水而出。
人在半空,她手一扬射出银针。
一点银光带着长长的黑色尾巴直直飞向衣物,那黑丝弹性极好,霏霏尾指一勾,黑丝立刻反弹,将衣物带了回来。
与此同时,她劲气外放,震落身上的水珠。
眨眼之间,长裙飞到,浓浓水雾之中只能看到她舒展双臂,腰肢轻旋,纤细足踝惊艳一闪。优雅落地的刹那,衣裙已经服服帖帖地穿在身上。
潮湿的青丝划出柔和的弧,盈盈散在肩头背后。
正要离开浴房,霏霏含笑的唇突然一僵,不动了。
柔韧的腰间,突然多了一双手,
身体刚刚离开了温暖的水,乍然间又贴上一副清冷的胸膛。
刚刚拥她入怀,有人随即缠上她的身体,懒懒地挂着,形状美好的下巴恰好搁在她的肩上。
那人侧脸,腻进她雪白的颈窝,深深吸气,满足一叹,“你好香。”
宫南傲兴奋的眼神隐在霏霏乌黑的发丝之后,外面那两个人算是硬骨头,他废了一番心思才引开。
没想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她今日竟不比往常黑衣黑裙,一袭猎猎红裙,艳色无双。
他看她破水而出光滑雪背有如软玉,看她腰间弧度精致有如美人瓢,看她内劲外放激得三千青丝飞扬,看她衣袂翩翩宛如水面怒放的火莲。
她出水时背对着他,转过来时已红衣裹身,他暗暗遗憾没有看到最美的风景,转念之间,却又隐隐觉得,这一刻朦胧的风情最美。
蕉夏怜是天下第一美人,他无数次看她起浴,心却从未悸动如此。
宫南傲忍不住又将手臂收紧一些,他的新玩物小宝贝,一定会给他更多惊喜。他作出决定,不管蕉夏怜怎么想,他会好好养着她,直到她带来的惊喜再不能让他满意期待。
“你这次……学聪明了。”宫南傲唇色水红,贴着她的耳廓轻声道。低沉磁性的声音拉得很长,每一个摇曳的尾音都在不遗余力地撩拨怀中的女子。
霏霏心中恼火,除了他已经看见的银针和黑丝,此刻她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她又不傻,他的手指随意搭在她的腰上,每个指尖都抵着一个要穴,这让已经断了一只手的她还能怎么反抗。
宫南傲观察着她冷冰冰没有表情的脸,似乎看透了她心中所想,得意地挑挑眉。
揽着她僵硬的身体,他大摇大摆地向浴房外走去。眼角瞥到圆桌上的古琴,他笑得更开怀,魅惑勾人的五官透出邪佞的美。
半挟持地带着霏霏来到桌边,宫南傲长臂用力,轻轻松松将她提起来放在琴身上。
霏霏触到琴面,心中一惊急忙要起身,宫南傲就势压下。他随手拍开她的手,尖锐的指甲刮过琴弦,“铮”地一声!
017 此间尤物
霏霏触到琴面,心中一惊急忙要起身,宫南傲就势压下。他随手拍开她的手,她尖锐的指甲刮过琴弦,“铮”地一声!
宫南傲以腕支颊,黑眸玩味地欣赏着身下的女人。
她脸上好不容易被水雾熏出的红晕已经消失了,巴掌大的脸苍白如纸。皱着眉,尖细的下巴绷得紧紧的,一定正在狠狠咬牙。
雪肤,乌发,红衣,融合着愤怒与隐忍的眼睛,仿佛同时酝酿了炽烈和冰冷,让他想起自己送给蕉夏怜的冰灯,看着她就像看火苗偶然间撩过冰壁的瞬间……
这样恨到极致又不得不忍耐的表情,真是诱人……
他忍不住啧了一声,修长的手指从她的眼角滑到下颌,轻轻一抬。
霏霏纤眉拧得更厉害,不由地腰一挺又想坐起来,宫南傲恶劣地笑了笑,支撑着身体的手一松,整个人直接重重地压在她身上。
古琴颤颤低吟,霏霏闷哼一声,尚在发育的胸陡然被人重击,让她有些喘不过气,腰后更被琴弦硌得生疼。
宫南傲则忍不住嗯了一声,他声音本来就低而沉,透着一股子轻佻的味道,此刻轻哼出声更显得酥软慵懒。
尾音尤其虚渺,像无形的风拨过透明的弦,还来不及细听便散入虚空,不可挽留。
温香软玉,这是宫南傲此时此刻脑海中唯一的词。他闭上眼睛,将全身的主意力都集中在触感上,全神贯注地感受女子身体每一道起伏,每一分柔软与韧性,每一处青涩又丰润的曲线。
他想用卧于云端来形容,却又觉得这么说无法体现出她清新美好的体香。想用拥抱花蕊来比拟,却也感觉不对。
“此间尤物,原来是这样的。”最终,宫南傲不再费心去想象,他笑吟吟地睁开眼,视线悠悠下移,眼神愈发露骨。
这条红裙领口本来就开得比较大,因为她没来得及系腰带,看起来也就更加松散脆弱。
骨节分明的食指暧昧地缠绕着她的衣带,一点点钻进她的领口,毫不犹豫向下一勾。暗香更浓,不过玉色一线,已经让宫南傲呼吸灼热不少。
霏霏的心跳得飞快,她的手指一直死死抠着身下的琴弦,因为太过用力,指腹已经渗出血珠,嫣红一点,犹如珊瑚。
“不管你是谁,只要我的护卫没有死,一定会去禀告璃王。”她冷静一下,开始试图和宫南傲沟通,“你几次来往都躲着璃王,可见你的身份与璃王有一定的冲突,不宜相见。只要你现在立刻离开,我什么都不会说。”
宫南傲笑而不语,另一只手的食指也扣住了她的衣领,眼看就要像剥礼物一样撕开她的衣服,霏霏再来不及犹豫,冷冷低喝出声,“傲王,请你自重!”
“傲王”脱口而出,手心已经全是冷汗,她也不确定,不过是赌一把而已。
“哦?”
宫南傲果真停了下来,目光重新移回到了霏霏的脸上,他挑挑眉敛了笑容,淡淡问道,“你知道是本王?”
“王”字落下,他浑身的妖冷气势虽未消失,似有似无的睥睨之态却完全显露出来,危险的眼神紧紧锁住她的脸。
万幸!霏霏稍稍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继续道,“我还知道你和蕉夏怜其实……”
她挑衅地笑笑,欲言又止。
宫南傲眯起眼睛,不怒反笑,“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最后都只能成为秘密。”他怜惜地抚摸过她的锁骨,“红颜薄命,小菲儿这么说,是想提示本王,快点杀你?”
霏霏松开琴弦,握住了他的手指,“傲王不会的。”
“你以为本王舍不得?”宫南傲冷笑,手指向前,屈指一顶,抵住了她的喉咙。
“傲王天纵英明,怎么可能沉溺于区区女色。威胁到您的人,自然要抹杀。”霏霏低咳一声,努力后仰,减轻喉间的压力。
宫南傲明显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摇摇头道,“这个时候说好话取悦本王似乎有些……”
“不晚!”霏霏冷冷打断他,语锋一转,“杀我,您得到的东西远不如不杀我来得多,甚至还可能给您,蕉夏怜公主,甚至秋荧带去很严重的后果,傲王不可能不懂得如何权衡利弊。”
“你的意思是,上官昭璃会为了你迁怒于怜儿,追根究底,查明真相,然后因为你和本王反目,倾一国之力为你复仇?”宫南傲不过转念,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随即失笑,嗤之以鼻,“小菲儿,你不过是一个奴籍盲女,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虽然你很聪明,但自不量力的女人往往比蠢女人更可笑,死得……也更快。”
“傲王,我活着的时候或许这一天永远不会来。”霏霏露出一丝苦笑,嘴角上扬的弧度带着些许自嘲,“但如果我死了,傲王旁观者清,我的话是不是信口胡言自不量力,傲王一定比我更清楚。”
宫南傲的目光一分分冷冽下去,透出几分沉思的光。过了一会儿,他幽幽道,“就算真的动手打起来,本王难不成会怕他一个刚刚二十的毛头小子?”
“四国并立,羽陌秋荧为盛,就算璃王不懂军事,一头猛虎扑上来毫无章法的撕咬也足够给秋荧带来重创。两国国力伯仲之间,一仗打完,就算羽陌败了,虽胜犹败的秋荧,要怎么继续保住在四国中的地位,您又怎么继续您统一天下的大业?无非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罢了。”
宫南傲的手指压得太紧迫,霏霏又咳了一声,她略略喘息之后才继续道,“何况,璃王是否是个无知的毛头小子,您还需要我为您验证么?”
一段话说完,两人之间的气氛完全冷了下来,连空气都似乎凝滞。霏霏气定神闲地保持着浅笑,心中却始终没有放松。这个男人的想法是她无法掌控的,自己的性命不过在他指掌之间,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良久,宫南傲笑了起来,杀气渐渐消散,手指一松,“你赢了。”
霏霏剧烈地咳嗽起来,宫南傲冷眼看着,直到她平息下来,突然想起什么,眸光森森,“本王一直以来都想在上官昭璃身边安插人手,但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无论伪装成宫女,内侍,暗卫,甚至是一步一步爬到高位的大臣,本王的人只要真正接触到羽陌核心,很少有活过三个月的。”
霏霏心头一紧,那些人基本都是她除掉的。当世高手,胜过她的其实不多,何况她不仅是杀手出身,“百花杀”尊主五大弟子,各执一堂,她曾经是掌管消息刺听的影堂堂主。
“本王知道这件事跟你脱不了关系,但你不用紧张。”宫南傲挑起她的下巴,用一种威逼兼利诱的口吻道,“本王要你从此听命于本王,协助本王,你可愿意?”
018 傲王咬人
“本王知道这件事跟你脱不了关系,但你不用紧张。”宫南傲挑起她的下巴,用一种威逼兼利诱的口吻道,“本王要你从此听命于本王,协助本王,你可愿意?”
宫南傲动作轻柔,语声也轻柔,每一个字都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霏霏不为所动,不过是施舍。
且是居心叵测的施舍。
“傲王这是要拉拢我?”霏霏歪着螓首,笑容可掬,“可惜,傲王的诚意似乎不怎么够,我不是很心动。”
“诚意?”宫南傲缓慢至极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似乎在凝重地沉思,又似乎只是咀嚼一个歌妓花娘的名字,漫不经心。
霏霏将宫南傲的手从自己脸上拉下去,淡淡道,“这种与虎谋皮的事情,如果答应,下场很可能比现在拒绝还要惨烈百倍,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我要是不为自己讨点好处,就算嘴里说臣服,傲王也不能放心,不是吗?”
良久,宫南傲终于满意地点头,幽然感叹,“好,好极了。”
臣服,这一个词用她冷媚的嗓音说出来,他觉得很受用。
他反手抓住霏霏来拉他的手,暧昧地把玩着,时不时揉一揉她的指尖,“你想要什么样的诚意?”
他的手指很冷,和她的体温很接近,甚至更加阴寒一些。
和她天生体质不同,他的冷更像是练的武功或者怪病导致,那修长的手指缠上她的手指就像幽幽攀爬的蛇,随时可能咬上一口。
“三点。”霏霏想起了被他折断的另一只手,面色白了白,粉唇轻启,声音却很镇定,“一,我要完全的信任。我做事按我的方法,傲王不得监视跟踪我,不得催促我,不得逼迫我,一切必须按照我的节奏。我需要什么,财力物力人力不计,都由傲王提供。”
宫南傲半阖着眼眸,目光更幽冷一分,平静的口气似乎敷衍一般,“还有?”
“二,我要完全的自由,要一个期限。无论事情成功与否,期限一到,王不得再强求我做任何事,不得干扰我正常的生活。简单而言,不得纠缠。”
霏霏才不管他敷不敷衍,悠悠继续,“女人的青春何等难得,上官昭璃伤了我的心,现在我想要离开,为了傲王却不得不继续跟在他身边虚与委蛇,顺便接受您尊贵的妹妹莫名其妙的敌意和设计。难不成,为了您我要赔上一辈子?”
笑意泯灭在嘴角,宫南傲睇着她,虽然声音魅惑,却也掷地有声,“你既然能为了本王消耗青春时光,本王又不是无情之人,自会补偿你。臣服本王一辈子,不是很好吗?”
不是无情之人?
没错,他完全是六亲不认禽兽不如。
“如何补偿?”霏霏唇边的笑显得讥诮,“莫非等我老到嫁不出去,王帮我寻个夫家?”
“何必费事去寻,眼前不就有一个?”宫南傲对她的讽刺置若罔闻,灼热的眸光攫住她美得几近锋利的脸,莞尔笑语。
霏霏僵了僵,“和璃王斗半辈子,再和您的女人们斗半辈子,王这个玩笑实在好没意思。”
“不是你说,要臣服于本王吗?心能臣服,身体却不可以,所以不能做本王的女人?”宫南傲眼神一沉,独断而凌厉,“用这种没有诚意的臣服唬弄本王,难道你想欺骗本王?”
“傲王强词夺理了,难道在秋荧,满朝文武百官证明忠诚的方式就是做您的人?”霏霏掩唇妖娆一笑,眸子轻轻一转,抬眼与他“对视”,“若果真如此,傲王还真是重口。”
明明这眼神没有焦距,甚至连他的眼睛都对得不是很准,但那天生比别人大些的瞳孔倒映着明黄烛光,似乎揉了金光碎了星芒,一眼足可让男人痴狂。
宫南傲俯下脸,脸上的笑也很妖冶,不止有乱花渐欲迷人眼,还有百蝶翩翩起舞,勾魂夺魄。鲜红色泽水光潋滟的唇轻轻擦过她的手背,宛如飘过一瓣桃花。
突然他启齿狠狠一咬。
锋利雪白的牙深深陷入皮肉,温热的血争先恐后涌出,顷刻就将他的唇染得更红。
宫南傲仿佛遇上了鲜美可口的琼脂玉露一般,立即就着她的伤口吮吸起来。
霏霏忍痛冷笑,“原来傲王是属狗的,恼羞成怒就咬人。”
她在心中唾弃,这样的男人纵然故作雍容,仍然掩饰不了豺狼本性。
宫南傲充耳不闻,直到暂时没有血再流出,他才堪堪抬起脸,舌尖沿着唇角很慢地转了一圈,珍而重之地卷走最后几滴血液,他本来就男生女相,此刻美得更像是一只妖精。
餍足地从她身上下来,他主人一般拉开一个圆凳坐下,嚣张跋扈,“本王若是野兽……”
宫南傲顿了顿,咬得很重,“你就是本王的兽妃。”
霏霏得了自由立刻从琴上下来,她一番动作震动琴弦,又是一阵零落的琴音。
她先整理了散乱的领口,才和宫南傲相对而坐,跟他离得远远的,“傲王,消遣也好,泄愤也好,你咬也咬完了,是不是可以答应我的第二个条件了呢?”
“不急。”宫南傲双臂抱胸,目光看起来有些散漫,笑得并不友善,“本王又不是洪水猛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