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可以开始了吗?”哈赤忍不住问道。
江明月抬头望了望露天的考场,沉默不语。之所以决定让哈赤在露天场所进行殿试,是想让他亲眼所见这些才子的实力以及他们在细节中表现出来的气势与态度。可是,场上有一些学子明显因为衣衫单薄已经快支持不住了,这个可是要命了。
“陛下,月儿有一事相求,请让侍官给每位才子发送一套棉衣,再送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素面,半个时辰以后再开始考试!”江明月朗声说道。
哈赤微微一怔,正想问个明白,忽见场中一些学子面露喜色,惊喜交加,顿时有所感悟,忙点头笑道:“好,好,月儿果然心细如尘。来人,送棉衣,再派御膳房速速送上热面!”
很快。宫人们送来了棉衣,一些寒门子弟忙不失迭的把棉衣穿在身上,脸上的兴奋之色溢于言表。还有一些才子们稍作犹豫。但想到棉衣乃陛下所赐,也脱掉身上的锦袍。换上了一色厚重的棉衣。
紧接着,太监们手捧着热面鱼贯而入,依次把面条放在才子们面前的桌案上,退到了一旁。
“吃吧,吃吧,趁热吃吧,吃饱了才能考出好成绩!”哈赤笑眯眯的说道。
才子们不再犹豫,捧着热面吃的热火朝天。于是。历上出现了这么一次史无前例的殿试,皇帝和大臣们在寒风中看着参加殿试的才子们大口吃面,身后,是成百上千的禁卫军。
吃饱穿暖,太监们把碗筷收了下去,再换上宫女把才子们面前的桌案擦试了一遍,一切准备就绪后,开始清理考场。
再看这些才子,个个眼里流露出浓浓的热情和敬意。
考试的卷轴发了下去,场上除了哈赤亲自殿试。江明月和风清流作为陪考官员一同留在场中。哈赤兴奋的围着考生们转来转去,江明月则和风清流旁若无人的品着茶、吃着糕点,但他们的眼神却一刻也没有离开那些考生脸上细微的表情。
半个时辰还不到。就有考生交了卷。江明月笑嘻嘻的接过考生呈过来的试卷扫了一眼,很慎重的把试卷放在桌子上,随手拿了一粒黑色的瓜子放在上面。那考生愕然的看着笑靥如花的江明月,又看看旁边坐着的那位温润如玉、绝色倾城的美男子,毫不迟疑的朝二人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走出了考场。
接着,又有人陆陆续续交了考卷,收到考卷的江明月和风清流,或放一粒黑色瓜子。或放一颗杏仁,或捏一点松花糕的粉沫洒在考卷上。二人默契十足的玩着旁人看不懂的游戏,乐在其中。
当最后几名考生也把考卷呈上来的时候。哈赤开心的去拿考卷,被江明月一巴掌拍开,慢条斯理的说道:“陛下,您是想现场就阅卷,还是想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心无旁骛的按照自己的意愿阅卷?”
哈赤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说的对,朕的思绪绝不能受外界干扰,朕要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用人。月儿,晚点你再把这些考卷送到朕的书房吧。”
江明月笑眯眯的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把包裹着瓜子、杏仁和松花糕粉沫的考卷收了起来,宝贝似的捧在怀里,屁颠屁颠的走出了考场。
对于哈赤、江明月和风清流来说,这一夜注定了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打开第一份考卷的封条,缓缓摊开卷轴,从里面滚出来一粒瓜子。嘎?哈赤不解的望向江明月。江明月二话不说,拈起瓜子往嘴里一扔,咯嘣一声,瓜子壶从她薄薄的唇瓣中飞了出来。
阅完考卷,哈赤猛一拍大腿,连声叫好。“这位考生无论是见解或是思路都不同凡响,思维缜密,头脑清晰,看待问题是非分明,揭露问题更是一针见血,此人真正是国之栋梁所需呀!”
哈赤发表了一番自己的见解,把考卷递给江明月,打开了另一份卷轴。这一次掉出来的不是瓜子,是杏仁。哈赤古怪的拿起杏仁看了看,被风清流一把抢过扔进了嘴里,吃得倍儿香。
“此人倒是有一番远大的志向,只是颇有些好高骛远,处事也太过偏激,当不得重任!”哈赤摇了摇头,一回头看见江明月笑得像偷了腥的猫儿。
打开第三份卷轴,又是一篇好文章,文采出众,文章结构深谋远虑,字里行间看不出半点纰漏,堪称完美中的完美。只是,为何考卷上有松花糕的味道?哈赤再一次疑惑的望向江明月,被她一脸无辜的眼神给瞪了回来。
阅完四十多份考卷,长夜已经过去了一半。哈赤兴致勃勃的指着其中十多份考卷说道:“这些都是上等之作,月儿,王爷,前三甲我已经初步有了人选,你们帮我看看!”
哈赤从中抽选出三份考卷摊开,得意的把江明月和风清流拉了过来。两人一看,乐了。三份考卷,瓜子,杏仁,松花糕粉沫,一个也不缺。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注定了他们不能置身事外。
江明月指着杏仁说道:“陛下,实不相瞒,我和清流在考场中已经对每一位考生的试卷作了记号。我们坐在上面能够把每一位考生的表情尽收眼底,有人从一开始到考试结束,至始至终从容不迫,稳若泰山,成竹在胸。拿这位瓜子兄来说,他从头到尾面不改色,把考卷交到我们手中的时候,眼眸清明,坦坦荡荡,这样的人才堪称国之栋梁。也有一些杏仁兄弟,文章虽然一气呵成,但眉目之间却掩不尽内心暗涌的情绪,或怒或喜,或悲或怯,这样的人性子直率,却难以在官场浮沉太久,只能做做地方上的小官,解决一些实质性的民生问题。还有一些人,比如松花糕兄弟,内敛,稳重,看上去完美无缺,但他眼里的瞳恐却时刻紧缩,处处防范,这样的人心机太深,可以一用,却不能以心腹背对,不能近身重用,当慢慢磨练,最好流放到那些鸟不生蛋的地方,保一方安定。陛下,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哈赤瞠目结舌的看着试卷上印着瓜子壳和杏仁痕迹的考卷,再一次扑上去细细的看了一遍,喃喃的说道:“天啦天啦,太不可思议了,你们俩是人还是妖?怎么能从一个陌生的考生脸上看出那么多的内涵?瓜子?瓜子?瓜子在哪里?快,月儿,王爷,帮我把瓜子找出来!”
江明月瞅一眼风清流,抽了抽嘴角,上前帮哈赤把那些优等的考卷理了出来。
哈赤看那些瓜子兄弟的表情令江明月有些恶寒,她轻轻拉了拉风清流的衣袖,满脸黑线的别过头去,不愿意再看哈赤一眼。
风清流清了清嗓子,悦声笑道:“陛下,瓜子并不代表绝对,只是相对论而已。陛下治国初期,根基尚未稳定,也不能全部都用这一类的人才。朝中元老众多,陛下若是大肆改革必定会遭到他们的种种反对,这时候也需要一些松花糕来辅助瓜子与那些老臣周旋到底,只要适度信任,对他们若即若离便可,无需太过防范。”
哈赤虎躯又是一震,见鬼似的盯着风清流失声喊道:“你们俩个鬼,幸亏朕不是你们的敌人,不然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汗!”
“我们到底是人是妖还是鬼?皇帝大哥,我们已经帮你分析了一下现状,怎么选人怎么用人是你自己的事,未来的路还长着呢,你只有把那些人牢牢的抓在手里,才能任你捏扁搓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也该功成身退了。”江明月捡起桌上最后一颗杏仁扔进嘴里,“咯吧”一声响,满口杏香。
哈赤凝重的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你们说的对,朕要慎重的考虑一下这些才子的官职和去向。天色不早了,你们先去歇着,朕明日再找你们商议。”
“陛下,来日方长,别太劳累了!”风清流意味深长的说道。
哈赤笑了笑,目送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一声长叹,浓浓的不舍和眷念三三两两的冒了出来,他知道,离别的时刻就快到了。这样两个谪仙般的人改变了他的一生,此生若能够有他们相伴,这一生再也无憾。只可惜,这般天下无双的一对璧人,却非人间俗物,能够与他们相逢、相识、相知已是毕生幸事,他该知足了,拥有与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作为回忆,此生足矣!(未完待续)
239 皇城突变
正如哈赤所想,离别的时刻终将来临。就在哈赤对殿试榜上有名的才子们进行封赏的第二天,一封加急的密信便从京梁国的皇宫传到了风清流的手中。信的落款处是玉倾龙亲笔题字,信中说,皇帝病危,口谕传位于静王,二皇子抗旨不遵,已派大军封锁整个皇城,意欲逼宫。
事不宜迟,即刻出发。匆匆赶来送行的哈赤纵有一千一万个不舍,面对离别,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江明月跨坐在御骊的背上,一身艳红如火的披风在风中摇曳。她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的宫墙,淡淡的笑道:“大哥,今日只是暂别,你在齐鲁国等我的消息,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哈赤轻轻点头,沉声说道:“月儿,王爷,你们一路保重,齐鲁国永远是你们的后备力量,你们永远是哈赤最好、最亲的朋友!”
风清流笑了笑,朝哈赤抱了抱拳,转身策马而去。江明月拉紧缰绳,转身挥一挥手,火红的衣袍如风中飞舞的烈焰彩虹,伴着马蹄声渐行渐远。
神威赫赫的烈血宝马日行千里,江明月算是见识到了它们的威力。路旁急速后退的参照物像流星在眼前闪过,眼前只能辨认出蜿蜒的曲线,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在何方。
三日后,皇城外的树林里。
“离王的军队在里面把守,外面是二皇子的援军,他们正待伺机杀进皇宫。清流,我率龙骑团护送你入宫,四哥会在宫中接应你,后面的事就交给我。记住,与四哥会合以后。你自己千万要小心!”望着树林外不远处的城门,江明月定定的说道。
风清流点点头,温尔的笑道:“月儿。万事小心,我会在宫里等里。”
江明月勾唇一笑。手中长剑直指城门的方向,厉声喝道:“龙护卫听令,越过城门,直闯皇宫,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八匹通体幽黑的烈焰宝马,瞪着血红的眸子箭一般朝城门口冲了过去,驻守在城门口数以千万的士兵持着长剑朝众人扑了过来。一声声悲壮的嘶鸣声响起。马儿扬起长蹄腾空而起,从士兵的头顶跃过数丈高的城墙,消失在士兵们的眼前。
士兵们惊愕的揉着眼,方才的一幕恍如做梦一般。直到里面传来一阵欢呼与呐喊声,众人才回过神来,开始搭软梯、爬城墙,意欲冲破城门,杀进皇宫。
皇宫里面,皇帝的黄衣卫,现在已经是风连璧的护身符。与风离痕的隐卫已经展开了厮杀。有军队的地方就有杀戮,皇宫各处要地都有士兵把守,也有一拨一拨的士兵不知疲倦的冲上来占据领地。同一个国度,同一片家园,却因为不同的私心,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江明月带着龙护卫与风清流一路顺着沐阳宫的方向急驰而来,风连璧的人马在后面穷追不舍。
“静王,是静王殿下回来了,快去禀报离王!”风离痕的护卫军远远看见一袭白衣的风清流在马背上朝沐阳宫的方向赶来,忙跑去向风离痕汇报。
一身是血的风离痕抹掉一名黄衣卫的脖子,退开一步。眸光中是一片嗜血的狠戾与决绝。
“王爷,王爷。静王殿下回来了,就在前殿!”
风离痕浑身一颤。倏的回头拎住护卫的衣襟,急切的喊道:“他真的回来了?同行的还有谁?领兵带队的又是谁?”
那护卫愣了愣,语结的说道:“没、没有军队,七八个人,就七八个人骑着马往这边赶来了!”
“你说什么?”风离痕眸光一寒,用力推开护卫,转身跑了过去。
没跑几步,一阵马蹄声从头顶上传来,风离痕抬头一看,高高的八角楼上,八匹通体黑亮的骏马一字排开站在屋顶,气势磅礴的俯瞰着地上黑压压的军队和来往的护卫队,五名黑衣黑袍黑纱遮面的男子左右将中间的男女护在中间,白衣如雪的俊美男子正是风清流,而那红衣飘舞的女子不是他日思夜念的江明月又是谁?
“月儿!”风离痕颤抖着喊了一声,心里百感交集。
江明月淡然的看着仰面望着自己的风离痕,一身铠甲已经染满了斑斑血渍,俊朗的脸上被疲惫与戾气所代替,而此刻眼里流露出来的却是一抹深不见底的哀痛与难以言明的喜悦。
“离王殿下,别来无恙!”江明月轻叱一声,烈焰宝马扬蹄从高高的屋顶上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风离痕的面前。
“三哥,父皇呢?他怎么样了?”风清流跳下马背走到风离痕面前,神色中难掩焦虑,绝美的脸上暗涌着一丝深邃的冷寒之气。
风离痕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风清流的肩,沉重的说道:“八弟,三日前二皇兄欲逼宫篡位,里面有人冒充小太监溜出来告诉我,说二皇兄逼父皇改写遗诏,父皇不从,危在旦夕。如今都过去三日了,里面还没有消息传来,我想父皇怕是再也支撑不住了,正准备杀进去,正好你们回来了!八弟,这个时候你不该回来,六弟已将关外的数十万大军召了回来,驻守在皇城外面,我已经是九死一生,你又何须回来送死!”
风清流寒眸微敛,盯着那道紧闭的朱漆大门,沉声说道:“三哥,我要进去见父皇最后一面,你带月儿去守城。等我解决了那个畜牲,我会在里面等你们。”
“八弟,你要干什么,你想去送死吗?”风离痕怒声说道。
“离王殿下,你放心,静王只是去清理门户,那个败类也活的够久了,是时候该解决了!”江明月云淡风清的说道。
“月儿,你也疯了吗?八弟一个人怎么会是二皇兄的对手?他会死的!”风离痕激动的吼道。
“谁说静王是一个人?呵呵,月儿,清流,你们怎么才来,龙护卫严重失职噢!”一个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明月回头一看,玉倾龙和玉倾岚带着玉门的弟子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武林人士。
江明月欣喜的迎上去喊道:“四哥,五哥,你们都来啦!”
话音刚落,上百名玉门弟子与武林人士齐刷刷的跪了下去,异口同声的喊道:“参见盟主!”
江明月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家请起,都请起来吧,无需多礼。”
玉倾岚笑眯眯的扶住江明月的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蹙着眉说道:“怎么瘦了?这些天一次也没吃过血蛤炖木瓜?哈赤王子是怎么照顾你的?”
江明月抽了抽嘴角,拂开他的爪子,嗔怪的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说完,转身对玉倾龙说道:“四哥,清流就交给你们了。离王,我们走吧!”
风离痕震惊不已的望着玉倾龙身后的一众人,忐忑不安的跳上马,带着护卫队和江明月往城门的方向走去,龙护卫紧随其后。
“月儿,我的兵马已经到了城门外,稍后城门一开,我会让他们带着你趁乱离开皇城,他们会护送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自于八弟,他有玉门的弟子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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