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他鼻子就破了，流了血，我道歉了，可他一下抓住我衣领，然后就连续五拳打在我眼眶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姑？”小姑竟然哭了，“小姑，我没事的。”他抱住小姑，小姑在他身边特别容易哭。“小几，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昨天那个大高个来到他们班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他道歉，后来他听传闻说三合帮的一个大姐大教训了大高个一顿，此后，他在学校再也没有被人欺负过，反而有人来巴结他。他问了小姑，小姑说他还小有些事还不能知道。
现在他就快十八岁了，他再也不想躲在小姑的羽翼下，他要变强，变强。他和妈妈说他要和以前的同学去旅游一个半月，至于爸爸，他知道他不会关心，他只说自己要出去一个半月，爸爸只嗯了一声。
在集中营的一个半月他真正的脱胎换骨。回到家时，妈妈惊讶的是看着他，他变黑了，变壮了，也变高了，他的眉角还有一道伤痕。爸爸看到他时，凝视了有六秒钟，记忆中爸爸从没有看过他这么久，“长大了。”这三个字太平凡了，可从爸爸嘴里说出来，却意义非凡，这是爸爸第一次表扬他，第一次。爸爸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看着爸爸有些佝偻的背影，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将使爸爸落寞的事解决，爸爸的落寞是他们家最大的落寞。
在家又待了一个星期，陪妈妈聊了很多，他还将和李季然的事告诉了妈妈，妈妈没有反对，反而很高兴。林欢其实一直担心儿子会痴迷乐儿，虽然乐儿只是儿子名义上的小姑，但还是不妥，现在儿子终于肯交女朋友了，她当然高兴了。
一个星期后，母子又在机场相拥，只不过这次是分离，只有林欢哭了，钱几没有哭。钱乐依然跟着钱几回中国，她还有任务，钱凡将计划和她说了，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机会了，丰死了，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复仇，但李涛必须死，张珂不能白死。
钱几这三个月的表现她很满意，尤其是在集中营的一个半月。小几一开始求她训练自己时，她还不答应，凡哥不想让小几过多涉及这些事，可小几一直坚持，她便去询问凡哥，凡哥答应了，“让他去吧，他不用承担过去的事，但他也要面对未来。”小几在集中营的表现堪称完美，他在最后考试中获得了第一，将那帮小混混吓得够呛。
“小几，大学毕业后你准备干什么？”钱乐随意翻看着杂志，突然冷不丁地问道。“大学毕业？小姑我还没上大学呢？”正在喝饮料的钱几被小姑这突然一问差点呛到。“就没远大志向吗？”钱乐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钱凡放下饮料，平复一下心情，看来小姑是要和他促膝长谈，半转过身，“有，我准备”“呵呵”钱乐突然笑了，严肃的气氛一下消失了，钱几涨红了脸，他又被小姑耍了，“小姑！”还有两个月他就十八周岁了，他就要成年了，可还是轻易地被小姑耍了，这，这太傻了。
钱乐还在笑，她还是比较喜欢这样可爱的小几，她真希望他永远不要长大，长大了，就不能可爱了，长大了，就不能天真了，长大了，就不能无忧了。
“好了，不逗你了，来和我说说你的远大志向。”钱乐止住笑声，半转过身。钱几不理小姑，带上眼罩，睡觉了。钱乐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小几的脑门，“小气。”钱几扭过头，继续装睡，过了会，一直没有动静，他摘下眼罩，这才发现小姑竟然睡着了，他一直认为小姑的睡像是最美的，像个婴儿，完美的婴儿，鼻翼轻扇，双唇微微张开，半边脸被乌黑的秀发遮住，映衬着白皙的肤色，小姑的眉头微微皱起，脑袋慢慢地向下滑落，钱几赶忙将肩膀放好，让小姑的脑袋稳稳地落在上面，小姑的眉头重又舒开，嘴角还挂起了淡淡微笑。
飞机场大厅，李季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出站口，还有十分钟左右钱几就要从那里出来了，她已经在这站了一个小时了，但比起和几几分离的三个月，这点时间根本不算什么。讨厌的几几一考完试就走了，都不和她道个别，不知道她想吻别他的呀！美国女生那么开放，几几又那么优秀，保不齐被哪个女色狼看上，夺走了他的初吻，那她不要亏死了。还有，几几说考不到H大就不会回来了，虽然在她的教导下，几几的成绩是挺好了，但保不齐马有失蹄，几几这次没发挥好，很有可能就考不上H大了，那她怎么办？去美国留学？可以是可以，但去了美国不是要见公公婆婆吗？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好意思？臭几几就知道留下这些难题让她一个人解决，坏死了。
不过，后来分数出来后，季然和钱几都被提前录取了，那次季然还和钱几进行了第一次视频聊天，她可兴奋了，一个小时的视频，她说了将近五十分钟，钱几只是附和着嗯，啊几句。这之后季然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天天找钱几视频聊天，可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几天，几几说接下来一个半月他要出去旅游，没有机会上网，她不相信，旅馆也可以上网啊！几几就说他要去中部荒原徒步旅行，明显是敷衍她吗，可又不好骂他的，万一惹得几几生气就不好了。
本以为几几会忍不住而找她，可他真的一个半月都没有上线，后来气急了她就也出去玩了，也故意不上线，这一玩就玩了二十多天，回来后，她上线一看，完了，几几发过一次视频邀请，还是五天前的，他还留了言，说八月二十八号到H市。八月二十八号，不就是今天吗？
呀！季然赶快在网上查询了航班班次，有一个是下午两点的。一看表，十二点了，赶快，赶快，赶快，冲啊！好像有人喊她，不管了，“田伯，快，快送我去机场，快。”“小姐，怎么了？”“田伯，求你了，你快开车好吗？”“好，好，小姐你系好安全带。”“好了，快！十万火急。”终于季然在一点钟时赶到了机场，然后就是一个小时的翘首等待，她跟本不管其它已经在上午到达的航班，她的几几肯定会从通道内走出来的。
天意有天意地安排，“几几！几几！钱几！”季然跳了起来，她看见了钱几，虽然变黑了，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季然等不及了，跑向钱几，也不管其他人，直接跳到他的身上，抱住他就不放手，当感觉到钱几有力的双臂环住她的腰肢时，她更是将脸幸福地埋进他宽阔的肩膀里。
钱几还没有走出通道就听见有人在喊他，还是几几，他知道季然来了，惊讶之余还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在真真看到向自己冲来的季然后，那种感觉更强烈了，当季然跳上他的身体时，感觉达到了巅峰，是幸福，是欣喜，是激动。在和妈妈谈了季然的事后，他就有一种和季然见面的冲动，一年的相处季然在他的心里留下了种子，这颗种子即将在他的内心深处发芽成长，从内部打破他的层层维墙。
钱乐站在旁边，她是第一次看小几和其他女孩这么亲热，虽然早已知道李季然的存在，可还是感觉怪怪的，还有就是，这是凡哥希望看到的，为什么自己的眼睛却要转向一旁，这次回来，不就是要完成凡哥的计划吗？为什么不敢看计划顺利进行的场面呢？
“小姑，季然你还认识吧。”“哦，认识，季然同学，好久不见了。”“老师，好久不见你又变漂亮了。”“小丫头，现在拍马屁还早了点。”“小姑。”“好了，不打扰你们了，小几，我先回去，晚上不回来的话打电话给我，季然，以后见。”“再见。”
钱几看着独自离去的小姑刚才的感觉一下子没有了，握着季然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几几。”季然将钱几松开的手重又握紧，她不会放手，刚才她感到了爱，她再也离不开这份爱。
“季然你吃饭了吗？”“还没。”“那我们去吃饭吧。”“嗯，好。”感受着钱几右手传过来的力度，季然甜美地笑了……
几之第十二章 季然既然
“然然，爸爸不反对你谈恋，可你也要和家里人打个招呼再出门啊。爸爸叫你都不理，手机也不带，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李涛真的生气了，他从来没有对女儿发过脾气，可女儿这次太过分了，现在已经六点了，他担心了她六个小时，尤其是她离开阿田的那四个小时，他像蚂蚁在热锅上爬。
可这些都不是他发火的原因，如果只是女儿失踪四小时后回家，他会抱住女儿，询问发生了什么，他不会一上来就发火将女儿吓到。只是女儿的失踪又让他想起了六年前妻子的失踪，同样的四个小时……
“对不起，然然，爸爸不是故意发火的。”
“爸，没事，是我做的不好，不会再发生了。”季然面对爸爸第一次的怒火，在短暂惊惧后，感受更多的还是爸爸深深的爱，有怒火的父爱更加完整，更加真实。
“吃过了吗？”“吃过了，我先上去了，有点累了。”“对了，你那个小男朋友叫什么名字？”“钱几。”“哦，怎么写？”“赵钱孙李的钱，几何的几。”“几，好奇怪的名字。”
“他姓钱吗？”坐在沙发上的东方萍突然问道。
“是，怎么了，妈？”季然的惊惧不亚于刚才爸爸给予的，妈妈从来都不关心她的事，今天一天她尝试到了太多新的东西，但没有一样比这份突然来到关心更让她惊讶，欣喜，激动，就连钱几的爱也不能相比，这份关心她期待了太久，太久。
“你们分手吧。”东方萍淡淡的话语，却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季然只觉天旋地转，她还在品味妈妈的关心，下一刻，妈妈却直接将她打进深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连自己努力寻找到的幸福也要剥夺，为什么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要她放弃？为什么还要用那种女王的口气？为什么？妈！我是你女儿吗？妈！妈！
“妈！我是你女儿吗？”季然哭了，哭着喊出来这句憋在她内心深处太久太久的话，说完她冲上了楼梯。
“他只是姓钱而已。”“她叫什么？”
李涛叹了口气，女儿原来的名字是李紫然，可六年前，妻子失踪回来后，要求他将女儿的名字改成季然，妻子只说了一句，“既然如此，永世不见。”他后来知道了如此的含义，他现在明白了不见的含义，只要和他有关的事她都不见。
“何必呢？女儿和他交往一年了，我看得出然然是真的喜欢他。”
“何必？那我现在去美国，好吗？”
……
“哼！”东方萍从李涛身边经过，“我不希望你再反驳我。”
李涛低下头，东方萍没有看李涛，不用看，他在她面前只有屈服，他用卑劣的手段和她结了两次婚，第一次她原谅了他，至少那次他没有欺骗她。可第二次，她无法原谅他，他欺骗她，让她疯狂，利用她的疯狂，再一次欺骗她的感情，和她结婚，甚至还生了一个女儿，她无法原谅！
但她也无法脱身，和钱凡的那次通话让她绝望，六年前她在无意中听到钱凡回国，绝望了三年的心被打开了一个缺口，她觉得只要见到凡哥哥，一切都会回到从前，她不知道他在哪，但她知道他会去哪。她不顾一切地冲到墓园，却只看到一座新坟，一块新碑，以及那让她心死的四个字，“吾妻张珂。”
死去的心，待在何处又有什么关系，父母已逝，在这里最少还有一对儿女，除了这，她又能去哪？
“我们离婚吧。”
身后传来的声音有点陌生，转过头，“什么？”
李涛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忍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她吗？做了那么多事还不是为了她吗？可，她，还是当初他爱的萍儿吗？自己还是那个爱萍儿的李涛吗？他一直害怕这一步的到来，他一直害怕这句话从她口里说出，这四个月还要害怕死亡，他害怕了一辈子了，一辈子，他的一辈子在害怕中度过，他不想再害怕了，原来真正的面对时，没有太多的不舍，“我们离婚吧，你也忍了这么久了，反正我们也离过一次。”
“离婚？”东方萍惊讶地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李涛，这个费尽心思娶她两次的男人竟然要离婚。离婚似乎一直是她的底牌，如果要离，也应该是她先提出，“你疯了吗？”
“我没疯，只是累了，我们算夫妻吗？算吗？”李涛惨然一笑，回想这十年的夫妻生活，他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的。
“李涛！你什么意思！”东方萍怒了，李涛不是开玩笑，他真的要离婚，他凭什么离婚！她在他身边就是对他的最大恩赐了！他以为她十年过得是什么日子！
李涛看着怒气冲天的东方萍，他看到了萍儿的影子，猪头！你什么意思！他笑了，以前他们是那么的天真。他哭了，现在他们还有天真吗？
“疯了！”东方萍看着又哭又笑的李涛，怒气更盛，“李涛，不要装傻，今天你不说清楚，我们没完。”
“我们离婚！离婚啊！！！”
李涛突然的咆哮震住了东方萍，东方萍愣愣地退后了几步，他竟然向她大喊，“好，我们离婚。”
“爸！妈！”季然出现在楼梯上，爸爸的咆哮声惊醒了她，她上楼回到卧室后，就将头埋进枕头里，她想隔离这个世界，她从小就在枕头里创造了一个属于她的世界，那里没有忧伤，没有痛楚，没有泪水。
可爸爸的咆哮震碎了她的世界，她听到了离婚这个词，她曾想过爸爸和妈妈离婚，她还和哥哥说过，哥哥骂了她，说她不懂，她那时不知道她不懂什么。现在站在楼梯转角处，她懂了，离婚不是一个简单的名词，它是一个家庭的杀手，它会无情地撕碎你所依赖地情感基地，它将夺走你相信幸福的权利，它能把你推到世界最黑暗的角落。
“爸！妈！季然错了，我不交男朋友了，我不交男朋友了，求你们，求你们不要离婚，求求你们，然然求你们了……”季然哭着跪倒在地上，她没有其它办法，她只能哭泣，她做不了什么。
李涛的心在滴血，这个世界上他最对不起的就是然然，他没有能力给她最好的家庭，却硬是将她带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的忍耐又何尝不是为了她呢，“然然。”他流泪了。
“发生什么了？”李康健被父亲派出去找妹妹，知道妹妹已经平安回来，他就赶了回来，可一进入客厅就看到眼前的一幕，小然在楼梯上哭泣，爸爸也在流泪，妈妈则在一旁怒视着爸爸。没有人回答康健的问题，只有季然哭着喊了一声，“哥……”
康健奔到妹妹身边，抱住她将之拉起，“不哭，小然，怎么了？”“哥！……”季然躲进哥哥的怀抱里哭得更凶了，共同经历的患难将她与哥哥的兄妹之情升华到一个不可分割的高度，如果说她在无助时会想起谁，那个人就是哥哥，哥哥的怀抱里她只需哭泣。
康健安抚着妹妹颤抖的肩头，妹妹很少哭得像这样，妹妹是坚强的，一般的痛苦是无法刺激她的泪腺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涛看着相拥的兄妹，擦干泪水，拿出手机，写下短信，“我刚才激动了，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发给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