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霭九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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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霭九重城-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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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始终是偏向自己丈夫的,丈夫的江山不能给兄弟夺了去。
  拐过木桥榭廊,眼前便是通往御花园的绵长小径,易柳指着前方不远处一个圆圆的小拱门指点道:“出了这个门往左走,不要拐弯,尽头便是一堵高墙,此墙哀家初入宫时为了方便出宫曾经动过手脚,从上向下数第十五块砖是空心砖。。。。。。”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却倏然愣在当场,方晏顺着她的眼光望了过去,小拱门内慢慢走出了一群人,领头者帝冠皇袍,泠泠的月光下眉目森冷阴沉。方晏默默地叹了口气,运气实在是坏到了极点,眼看便可将缌缌救出,不妨竟在此地被皇帝逮了个正着。
  易柳显然也不曾料到会遇见方荀,惊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为了今日相助方晏,她早早地便将坤宁宫的宫女太监打发去休息,单留了一个心腹女官在坤宁宫内替她遮掩,本想若是事情败露也当是明日之事,好歹还能有一夜的时间思量对策,眼看着事情便要成了,谁能料着临到头来功亏一篑。
  方荀的眼光冷冽地扫过皇后,微微抿了抿嘴唇,似是在努力压制怒气,不急不徐地开口问道:“梓童好兴致,出来赏月么?”瞥了瞥方晏,瞧见他怀里抱着的身形,瞳孔微缩:“皇弟适才醉得糊里糊涂,怎么风一吹便醒了?”
  易柳已从初时的怔忡中回过神来,慢慢跪下身形:“陛下。。。。。。”眼睛却瞧向了立在皇帝身后、众太监侍卫之前的一品带刀护卫易杨,心中模模糊糊地明白,定是自己召易杨探查蔚缌一事被皇帝知道了,惹得皇帝愣是多了个心眼。
  易杨垂下头,不敢直视皇后的目光,对于蔚缌,他是存着千万分的排斥,可是却又是他自己、是绍和,亲眼目睹了方荀得知蔚缌抱着温公的尸体跳海后所表现出来的痛不欲生、伤心欲绝,他不忍、亦不愿再看到皇帝为了这个少年茶不思饭不想,故而皇帝吩咐他配合左绍和半路劫持蔚缌,他没有提出半点疑意。
  可对于易柳,毕竟骨肉至亲,易杨对着皇后诚恳的目光吐不出半字假话来,站在他的立场上实是左右为难,出了坤宁宫后,几乎不曾有耽搁,大护卫便向方荀禀告了皇后相召的原由。
  方荀本以为易柳或许会恃着正宫尊位刁难蔚缌,想着少年如此锐气,自己偏偏又不能对他用强,有个人替自己磨磨他的脾性倒不失为一桩好事,索性未加理睬,万万想不到易柳居然会伙同贤王竟欲将自己的心上人劫出宫去。
  今晚设了盛宴招待夷使,鉴于夷邦此番来者身份贵重,为了表示对两国邦交的重视,方荀不仅亲自作陪,还拉着弟弟方晏一起列席,酒过三巡后,方晏不胜酒力醉得东倒西歪,皇帝爱惜兄弟,吩咐太监将贤王扶下,自己留在了杯盏红灯之中。
  也不知是哪件事拨动了他的心弦,喝着喝着,莫名想到了蔚缌,想到少年绝丽的眼、殷红的朱唇,再看看阶下舞娘款款身姿,竟是抑制不住地想要见一见被他藏在水庭中的少年,他想到便做,吩咐右相继续作陪,自己找个托辞带着一帮子侍卫太监匆匆赶向蔚缌的住处。这也是走得巧了,正正在御花园通往水庭的拱门处将三人堵住。
  方荀明白皇后做这件事是处罚不得的,站在国母的立场,任谁都会将帝王身边的媚君之人遣走,若是降罪于易柳,自己这个明君的称号怕是顷刻之间便要为昏君所代替,可是这女人恁地胆大,不给个教训。。。。。。
  身后有撩袍跪地的祈求声:“陛下。。。。。。”是易杨啊。。。。。。
  方荀叹了口气,挥挥手:“梓童,这件事与你无关,快快回坤宁宫去吧!”
  易柳跪着不动:“陛下,蔚缌留不得!”
  易杨猛地抬起头,瞪视着皇后,全身大汗淋漓。疯了你,这种时候能说这话吗?陛下不追究你的罪责已是天大的恩德,怎能如此不识时务!
  方荀沈下脸:“留得留不得朕自有主意,回去!”
  易柳仍是不起身,却慢慢抬眸直视着皇帝:“陛下。。。。。。”易杨顾不得了,膝行着挡在皇后身前,开口截断了易柳的话:“陛下今日饮了酒,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回头狠狠瞪了皇后一眼。
  易柳默默地叹了口气,明白大护卫这么一拦,自己是真地不能再说话了,自己一人受罪事小,若牵连了家里头,这事情便闹大了。无奈地慢慢站起,敛衽微福,瞧了瞧方晏,莲步轻移,早有太监上前伺侯着皇后往坤宁宫而去。
  易杨擦把汗,不敢起身仍旧跪着,待听到皇帝淡淡一句“起来吧”方才从地上爬起。
  此时,蔚缌早已挣脱了方晏的怀抱,落地站稳,一只手抓住贤王的右手,感觉那手心渐渐出汗,不由紧了紧,方晏缓缓移转眸光,二人相视一笑、情意绵绵。
  这种情况,少年明白今日是走不了了,方晏的背后牵带着整个王府,方荀的性子沉稳阴狠,若是计较起来,王府上上下下怕都要受到自己的牵累。何况方晏行事素来谦和谨慎、仁慈大度,若要他为了自己赔上那许多人,便是日后能够日日相伴,也必添了许多心事,如何能够心安理得地长厢厮守?
  皇帝一挥手,侍卫们将二人团团围住,蔚缌不禁抿嘴一笑:“陛下不用如此紧张,我不走便是!”
  方荀瞧向方晏:“晏弟,你意下如何?”
  贤王紧紧地握着少年的手:“皇兄,自小到大,臣弟从不与你争抢什么,只有缌缌,纵然今日你再将他扣下,臣弟也绝不会妥协。”
  方荀拍拍手,居然哈哈大笑起来:“好极好极!你自小性子温和,想不到今日倒有了些豪气。不错不错,既然如此,你便试试吧,看看这一次到底谁输谁赢。”
  方晏好不容易将目光从蔚缌的脸上移开,定定地望向自己的亲兄长:“从一开始皇兄你就输了!臣弟虽然无德无才,但臣弟相信缌缌对臣弟的心,便如臣弟一般永远都不会改变!”
  蔚缌微微一笑,两心相悦,这世上还有比这更令人感到愉快的事吗?
  方荀笑不出声了:“尚未到最后如何分得输赢?方晏,记住你是臣朕是君,朕次次赢你,这一次朕必定还会赢了你。来人,送贤王出宫!”他故意停了停又道:“从今日起,未得朕的旨意,贤王不得擅自入宫,哼哼,便是探母也需朕点头才行!”
  方晏似乎料到了他会来这一招,目光微沉,一只手按上了腰间的剑柄。皇帝看清楚了他的小动作,冷冷道:“凭你那点儿本事想和朕动手吗?方晏,好歹朕只有你一个兄弟,今日不曾降罪于你,已是法外开恩,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方晏脸上没有半点笑容,长剑一点一点抽离剑鞘,眼看便要拔出,却听身旁的蔚缌轻轻叹了口气:“大哥,别做傻事!我不会放弃的,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自己失了功力,光凭些花架子哪能斗得过这么多人?方晏纵然艺高,带着一个没有功夫的人总不得周全,自己倒也罢了,若是方晏被擒或受伤,该当如何是好?
  贤王身形一僵,心里明白蔚缌话里的意思,自己的武功本不如方荀,何况周围还有易杨等一干侍卫,缌缌又失了功力,若真地打斗起来,刀剑无眼,伤了自己倒也罢了,伤了蔚缌可如何是好?
  温暖柔软的手握住了他拔剑的左手,用力一摁,长剑重又归鞘,少年的目光柔和缱绻,突然脱开双手,伸臂一把将贤王抱住,脸贴着方晏的肩头,近乎耳语般地低喃:“大哥,我们再想办法。”
  方晏胸口一痛,自己给他下迷
  药送他离开方才导致了这场祸事,此番再相见本以为蔚缌定会责怪自己,岂料少年半句不提当日之事,只一昧地依赖自己、宽慰自己。。。。。。不由愧悔莫名,双臂交叠着拥住少年纤瘦的身体,恨不得将怀里单薄的人拥进体内,与自己的血肉交融在一起。
  这两人的亲密举止让方荀火冒三丈,怒喝一声:“闪开,让他滚蛋!”
  围成一圈的侍卫连忙让开一条通道,易杨慢慢走到相拥的二人身边,眼睛不敢抬起,只瞧着地面,低声道:“王爷。。。。。。”
  蔚缌似乎是在叹息,慢慢离开了方晏温暖的怀抱,一只手缓缓抚上贤王清俊的脸庞:“大哥,我等你!”
  方晏咬了咬牙,明白今晚算是失败了,再多纠缠也是无济于事,莫若快快想办法救缌缌出去,只是从今日起自己再不能随意进宫,该如何是好呢?或许。。。。。。缌缌身上的蚀功散解了。。。。。。
  心念电转间已有了主意,不再留恋,握了握少年的手,一步步随着易杨走向拱门。
  方晏走得很快,虽然几番回头,终究仍是消失在蔚缌的视线中,迷迷月光洒落,少年的脸美得如诗如幻,立在他身前的方荀瞧着瞧着险些失了三魂六魄。
  蔚缌淡淡地瞥了皇帝一眼,回身沿着来路往水庭的方向走去,方荀回过神,挥挥手示意众侍卫与太监不要跟来,依着少年的清影缓步而行。
  水庭里一溜烟跪了一排的太监宫女,蔚缌不理不睬,径直走进屋内,甩手便要关门,却被方荀一反撑住,少年回头瞧了瞧,一声不吭地走到床边,脱了鞋竟是大大方方地睡下了。
  皇帝摸了摸鼻子,索性也脱鞋上床,这半月来两人日日同床,虽然并没有做那些激烈的事,可每每皇帝躺下来时,蔚缌便会一直挪到最里头,不要说与他相依相偎了,便是碰都不愿意碰他一下。
  方荀沉下脸:“过来!”
  少年翻身坐起:“你想怎样?”
  方荀眯了眯眼:“缌缌,不要惹朕生气!”
  少年冷冷一笑,进宫半个月了,哪日不惹他生气,自己说话也罢,不说也罢,总之眼前这主儿任你说与不说他都是不高兴的。
  第十三章
  方荀今天火气大,少年冰冷的神情不仅没能让他退缩,反而腾地坐稳,伸手死死钳制住蔚缌的肩膀,咬牙切齿地威胁:“你不要以为朕不舍得对你用强便如此肆无忌惮。惹急了朕,朕也就顾不了许多了。”
  蔚缌瞪着他:“你想怎样?”
  方荀一只手下移,“唰”地撕开蔚缌胸前的衣襟,露出洁白如莹的肌肤:“朕想怎么样。。。。。。你马上便会知道。”
  蔚缌并不推拒,看都不看一眼胸前被撕裂的衣服,声音愈来愈冷:“你听着,蔚缌是个男人,便是碰了我也只能逞得你一时兽欲,若要想蔚缌臣服于你,你这辈子都别做这个梦了。”
  方荀上下动作的手忽地停住,逞得一时兽欲。。。。。。兽欲。。。。。。果真要让缌缌如此看待自己吗?做了那么多事,为的难道只是这一具身体,不对,朕是天下之主,朕需要的是真心实意地臣服,不管是天下的百姓、朝廷的臣子,还是身边这个心爱之人,朕要得到的是那颗律动的心,朕要堂堂正正把他的心从方晏那边拉过来,朕要让他自愿躺在朕的身子底下!
  火气一点一点地熄灭,方荀慢慢收回手,径自躺倒,闭上双眼,神情间难掩落寞:“睡吧!”
  蔚缌心头一动,这个皇帝。。。。。。居然就这么放了手。。。。。。垂目瞧向沉默的皇帝,蓦然发觉年轻君主的脸色不若以往红润,苍白的肌肤折射出一种病态的模样,难道。。。。。。
  进宫半个多月了,方荀日日前来陪伴,却并没有对自己蛮横用强,但凡惹怒了他,也是适时压下情绪,这个人,对自己或许真有一片深情!
  这么想着,心里越来越软,忍不住低声问道:“你脸色不好,是生病了吗?”
  皇帝长长的睫毛微颤着抖了抖,本以为缌缌对自己没有半点关心,想不到还是注意到了,不由大喜,睁开眼坐起身待要说话,却见少年微微蹙了眉,一只手扣住他的左手腕脉。
  方荀没有吱声,心里翻腾着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喜悦,缌缌。。。。。。朕一定要用真心将你打动,你会自愿留在朕的身边的。
  少年的眉头纠结了起来:“你中毒了?”心下大为惊疑,谁敢给至尊天子用毒?看这个脉相,似乎中毒已有一段时日了。
  方荀定定地注视着他,语声温柔似水:“没事!可能是今晚饮酒引发了一些毒性,明日便好。”
  蔚缌歪头沉思:“这毒挺奇怪,似乎已经潜进你的八脉之中,平日你是不是用功力将它压住?为什么不想办法解毒。”他抬起头,目光真挚:“或许我有办法。”
  方荀几乎想要抬手去抚摸少年美丽的秀颜,手指微动却硬生生打住:“不要紧。。。。。。”
  少年自顾自地说着:“只要你答应放我出宫,我一定能够替你将体内的毒解干净。”
  皇帝怔了怔,脸色渐渐变了:“你说什么?”
  蔚缌机敏,瞧出他眼中又起怒意,知道自己是好心碰到了驴肝肺,哼哼着甩开皇帝的手腕:“不同意就算。”
  方荀的声音隐含危险之意:“你不要再想出宫去,朕既然将你接进来,就不会放你离开。你放心,朕的毒朕自有办法解得,不劳你挂念。”
  少年见他不可理喻,不再多话,自行躺倒,稍一翻身,滚到床的最里边,暗想这法子不行了,再另外想别的办法吧!可惜这人是个怪脾气,谁会任由毒素留在体内一直不除呢?
  背后是皇帝阴森森的声音:“别再想着逃离皇宫,此番险些让方晏钻了空子,朕定会加派人手保护你,若再有什么风吹草动,朕奈何不了你,难道还奈何不了方晏吗?”
  少年猛然翻身坐起,直直盯视着方荀:“他是你的亲弟弟!”
  方荀冷冷道:“亲弟弟又如何?若非朕一直护着他,凭他母亲的所作所为,十个方晏也不够砍头的。”
  蔚缌有些无力:“他的母亲虽然不好,可大哥一直对你很忠心。”
  皇帝眼眸一闪:“你也知道他母亲的罪行?”
  少年摇头:“我只知道他母亲野心勃勃,其它一概不知。你可知道,为了阻止他的母亲,他做了多少事?不要再逼他了!”
  方荀淡淡地笑了笑:“只要你听话,朕自然不会对他怎样,正如你所说,他毕竟是朕的亲弟弟。”
  蔚缌瞧着他,目光中慢慢染上了一层悲哀的神色,缓缓重又躺倒:“陛下,情之一字岂是听话能够代替的?”
  方荀伏下身:“你不要怨朕,待日后你与朕两心相悦,自然会明白朕现下这种做法虽有些无赖,却是出于对你的一份拳拳爱意。”
  蔚缌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翦水眸慢慢闭紧,靠近床内侧的手抓住了丝帐,心里俱是满满的无奈。大哥,我该怎么办?你不能进宫,如何才能救我?如果我的功力恢复了。。。。。。或者。。。。。。
  他脑中亮光一闪,忽然想起另一件事,猛地睁开眼:“陛下!”
  方荀本已不指望他再说话,听他突然开了声,不由怔愣:“什么事?”
  蔚缌努力放缓语速:“要我留在宫里也没什么不好,不过,你不能把我一直关在这儿。”
  方荀注视着他,半晌后古怪地笑了笑:“你又想搞什么名堂?”
  少年佯怒:“起码让我能走出这个水庭!”
  皇帝不说话了,若有所思,隔会儿又展颜笑道:“也对,总是把你关在这一处,再美的景致瞧着也俗了。好,朕允你可以在宫里头走走,不过只限前头御花园,别处再不许乱跑。”
  蔚缌望着他:“我想去永安宫瞧瞧。”
  方荀变了脸:“永安宫?你去那地方做什么?不行!”
  蔚缌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听家里一位曾经在宫里做过事的老人说,永安宫前有一片梅林,俱是奇种,故而想去瞧一瞧。”
  皇帝不相信他的托辞:“这时候是夏季,便是梅林仍在也瞧不出什么花样来?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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