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霭九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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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霭九重城-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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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丽的婢女抿嘴微笑:“当然,再过三日公子便是国母了,还要穿后服呢。”
  蔚缌哭笑不得:“我是男人。”
  跟着溷进宫的双胞胎扭曲着脸一起劝道:“哥哥,穿。。。。。。穿吧,好。。。。。。好看。。。。。。”
  少年狠狠瞪向红珊手中的衣服,嘴角抽搐着:“不。。。。。。穿!红珊姐姐,反正我是男人皇后也知道,不用这么麻烦了。”他身形忽起,脚下连点,竟然动用轻功从红珊身边掠走:“我知道去坤宁宫的路,这就去了。”
  红珊怔住,不妨这人居然使上了无赖招术,忙不迭带了一众面面相觑的宫人追上前去:“公子。。。。。。唉唉。。。。。。公子。。。。。。”
  寝殿内只剩下两个看戏的孩子,小墨眨眨眼:“我们也要去吗?”
  小砚摇头:“我们又不是王妃。。。。。。”他有些忍俊不禁:“自然不用去参拜皇后。”
  两人互视一眼,实在忍不住了,双双捧腹大笑,心里全都恶劣地想着,哥哥长得好看,穿上女装必定也是倾国倾城呢!
  蔚缌在坤宁宫外放慢速度,心里扭捏不已。皇后与自己是认识的,谁能想到自己还会以一个后辈的身份前来参拜她,不行不行,索性一扭头,正见着红珊带着一拨子宫女太监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公子。。。。。。公子。。。。。。”
  少年刚想故技重施,不妨红珊竟是瞧出了他的心思,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公子,进去吧!”
  蔚缌祈求地看着她:“红珊,我还不曾和大哥成亲,不能算是他的。。。。。。嗯那个什么王妃。。。。。。”
  红珊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王爷今日在龙辇上已经召告了公子的身份,现下大家都知道公子是贤王妃,怎能不去谒见皇后?好啦,快走吧!别让奴婢难做。”
  蔚缌瞪她一眼,无可奈何地回身一步一步走向坤宁宫,暗地里一个劲儿地腹诽。
  溷蛋方晏,为什么一定要我和他一起乘辇进宫?凭我的轻功,直接熘进来便是。还说什么王妃、皇后,哼哼,明明我才是上面那个。那些大臣也是莫名其妙,先头还吵吵闹闹的,谁知临进宫门便转了态度,墙头草随风倒,一定是因为出现了一个史宗和。嗯,史将军不是在边关吗?怎么会突然回来?啊。。。。。。溷蛋方晏,原来他早就谋划好了,要我出丑!
  他狠狠捏住双拳,牙齿咯咯一咬。现在还不能收拾他,等他把宝宝生出来之后。。。。。。哼哼,小爷要他好看!
  红珊看他心不在焉地险些撞上柱子,忍不住提醒道:“公子,到了。”
  蔚缌蓦然抬头,阳光下琉璃瓦的光芒刺得人眼花缭乱,原来却是到了坤宁宫正殿椒兰殿。
  殿内清烟袅袅,云罗低垂,太监宫女分立两旁,俱都肃颜以待。面南的阶座上一名素衣女子端庄秀美,女子身后站着一人,挺拔俊逸,蔚缌认得,正是易柳与易杨。
  红珊在身后催促着:“公子,进去吧!娘娘在等您呢。”
  蔚缌回头看她一眼,咬咬牙,跨过高高的石槛走进殿内。
  红珊跟着进殿,小声指点:“行礼。”
  蔚缌习惯性抱拳拱手作揖:“皇后娘娘!”
  红珊急道:“不是这样。”
  少年莫名其妙地回头:“那要怎样?”
  殿内的太监宫女全都抬起了头,惊愕地望着这个绝美的少年。适才传话的太监说贤王妃将来参拜,大家都被唬住了,没听说贤王娶过老婆啊!结果太监又说是个男妃,满殿哗然,倒是易柳一派镇定地将众人的议论压了下去,岂料此时再看,这个名不符实的贤王妃居然半点礼道都不懂,见到皇后随便拱拱手就想蒙溷过关。
  红珊叹了口气,几步跨到蔚缌身前,矮身下跪:“王妃年少无知,还望娘娘恕罪。”
  易柳心里清楚蔚缌根本不明白宫中礼节,据闻困在水庭时对先帝亦是呼来喝去,要他给自己行跪礼,只怕他当场便要熘了。
  明丽的双眸轻轻扫过,皇后澹澹地开了口:“贤王妃这个礼,哀家还真是受不起,免了吧!”
  红珊听出皇后话里的不悦,心里略感不安,拿眼瞧向少年,却见蔚缌悄垂了长睫,站在一旁不笑不动,眉心微微纠起,显然十分尴尬。
  他不是傻子,皇后话说得这么明显,能听不懂吗?先帝去世时独他一人在旁,兼之生前对他念念不忘,宫里的嫔妃怕是一个个把他当作了妖孽。易柳与方荀少年夫妻,对先帝越深情,对蔚缌的恨意便越浓厚,好在她恪尽国母身份,也知道先帝崩殂之事实在不能全怪蔚缌,倒也不曾给少年难堪。若她今日拒而不见,做不做王妃亦或皇后倒也罢了,蔚缌是否还能留在宫里都成问题,光这一点,少年便觉得易柳能够稳坐正宫之位实非偶然。
  皇后说出那句话后再不曾开口,蔚缌愣愣站着也不吱声,红珊仍旧跪在地上,殿内众宫女太监全都恢复了低眉顺眼的模样,气氛有些沉郁。
  站在易柳身后的一品带刀护卫突然弯下腰,凑到皇后耳边私语了几句,易柳点点头,挥挥衣袖:“好了,见也见过了,贤王妃请回吧!”
  红珊如蒙大赦,连忙站起身:“奴婢告退。”
  蔚缌慢慢抬起双眸,看了一眼玉阶上神色憔悴的女子,缓缓道:“告辞。”
  他用的仍是普通的告别方式,拱手后带着红珊大步离开椒兰殿,殿内殿外所有的宫人全都目瞪口呆。瞧瞧座上的皇后,再看看贤王妃俊秀的背影,突然觉得日后的差事难办了。
  蔚缌心里很不舒服,易柳的怨恨他能理解,可是这无端端招来的忌恨实是让人感到啼笑皆非。不过,易柳易杨倒也是正直之人,并没有利用方荀的过世大做文章,否则大哥也不可能这么轻轻松松便进了皇宫。
  红珊眼看少年慢下脚步,神情间带了几分怅惘,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后宫全是先帝留下的嫔妃,遣散日日住在宫里,除非蔚缌这几日再不踏出寝宫半步,否则抬头不见低头见,每个人都如皇后一般冷清,蔚公子有得烦恼了。
  前头便已到了帝王寝宫,蔚缌突然扬了扬眉,大踏步走过长廊,不曾理睬宫人的拜见,一脚跨入门槛:“大哥!”
  红珊紧赶几步进宫,双胞胎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只有方晏立在宫中,冲着她微一点头,美丽的宫婢顿时会意,带着所有宫人退出寝宫,将宫门关闭。
  宫门甫一关紧,方晏微微晃了晃,蔚缌二话不说将他抱起送到床上,脱去外袍,解开软甲,方晏低低地呻吟一声,双眉紧紧蹙起。
  到这会儿,少年早忘了在坤宁宫的遭遇,焦急地抚摸着贤王高隆的腹部:“怎么样?很疼吗?”
  方晏喘息着摇摇头:“还。。。。。。好。。。。。。”
  蔚缌取了手帕替他擦拭额上层层汗珠:“大哥,你休息休息,一会儿便不疼了。”
  贤王拉住他的手:“缌缌。。。。。。”
  少年微笑着亲了亲他的嘴唇:“你今天很威风呢!”
  方晏叹了口气:“适才在坤宁宫受气了吧?”
  蔚缌愣了愣:“你已经知道了?这宫里话传得可真快!其实并没有受气,我本以为她会避而不见呢,但她还是见了我。”
  方晏凝视着他的双眸:“皇嫂她。。。。。。”
  少年截口道:“国母便是她那种样子吧?你放心,我不会为这种事不高兴,只要你别娶什么妃子、皇后来气我便是。”
  方晏笑道:“皇后?你不就是我的皇后吗?”
  少年瞪他一眼:“我才不做什么劳什子皇后呢!大哥,你不是说封我做文康侯吗?我就做文康侯便好。”
  贤王笑眯眯的:“我知道,真要你做皇后你不熘倒奇怪了。其实当时那话说出口时,我本以为你会逃跑,想不到你倒是镇定自若稳坐不动,颇有国母风范哪!”
  蔚缌差点儿吐血,恶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你耍我?”
  方晏吸了口气:“哎哟,你这是弑君!”
  蔚缌失笑:“倒是没有想到,你也有如此恶劣的性子,居然把我和一众朝臣当猴儿耍。”
  贤王一只手抚上腹部:“也许是因为他,他让我有了几分童心。。。。。。”
  蔚缌看着他爱怜横溢的神情,暗暗叹息。这么爱他,却又总是束着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大哥,这个孩子出生后,你如何向朝臣解释孩子的来历?”
  方晏沉默半晌,望着少年的眼光带了几分歉疚:“这事我已经想过了,缌缌,我想。。。。。。我想。。。。。。”
  蔚缌突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你想怎样?”
  贤王吞吞吐吐:“我。。。。。。我想册。。。。。。一名嫔妃。”
  少年手一抖,丝帕飘飘悠悠落在枕边,喃喃道:“册。。。。。。妃。。。。。。”忽地抬高了声音:“你就想到了这种办法?”
  方晏有些着急:“缌缌,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妃子,你听我说。。。。。。”
  蔚缌慢悠悠地勾起嘴角:“你说过不纳后册妃。。。。。。只与我一人相守。。。。。。怎么,刚进宫就变了么?”
  贤王大急,额上汗珠晶莹闪亮:“缌缌,你听我说,缌缌。。。。。。”
  少年看着他惶急的模样,苦涩地笑了笑,点点头:“罢了,你开心就好,册妃便册妃吧!”他有些僵硬地伸手按住方晏的身体:“别乱动,小心伤了孩子。”
  其实方晏不过是刚刚坐起,谈不上什么乱动,只是少年突然迷了心神,眼瞅着那高隆的腹部里孕育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可一句轻飘飘的话,这个孩子和自己好像就没什么关系了。他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母亲,还有一个君临天下的父亲,而自己。。。。。。是局外人。。。。。。
  贤王的手伸了过来,少年下意识避开,方晏有些受伤地看着他:“缌缌。。。。。。”
  蔚缌轻轻叹了口气,主动拉住贤王的手:“只要你高兴。。。。。。只要你开心便好。。。。。。”
  方晏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昏了头,其实也并非没有别的办法,为何自己偏偏一意认为这个办法是最好的呢?
  第五十九章
  两三天的时间眨眼便过,遵照方晏的吩咐,今年过年一切从简,连除夕晚宴也是照一般的规格张罗。唯一不同的是,方晏和易柳商议妥当,方晏照惯例自去召集各大臣饮宴,而皇后则出面邀请先帝所有的嫔妃在紫琼殿共渡除夕,这本是件好事,不妨易柳却提出了一个条件,要求蔚缌出席后宫的嫔妃宴,方晏迟疑了半晌,最终仍是答应了。
  少年知道这个消息时已至傍晚,方晏摞下一句话便即匆匆离开,太极殿内群臣云集,开宴的时辰快到了。
  蔚缌没有吱声,红珊在旁默默瞧了他半晌,正想出言相慰,却见少年抬头笑了笑:“小砚和小墨在哪儿?”
  红珊突然不忍心逼他穿女装,找出一件白色滚银边的绣花外袍替他更衣:“他们这两天一直在药库忙着呢!”
  蔚缌自己整理袖口:“连年夜饭也不吃了?”忽地轻轻一笑:“也是,以前在庄里大家都是一起热热闹闹地过年,今年为了我他们不肯回庄,实是难为他们了。”
  红珊的心完全偏向了蔚缌:“公子身体不好,小墨公子一直在药库里找药想法子,希望能替公子除去余毒。”
  少年摇摇头:“这点儿毒其实并没什么危害,父亲说不定已经有办法了。”心里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如果蒲歆当真想出了办法,一定会来信告之,可是这几日也曾收到父亲的来信,只言为了京中店铺扩大之事,半字不提解毒。
  蔚缌明白这几年生意上的事大多由尹氏兄妹挑大梁,这种扩大店面的小事父亲一向不予过问,怎会特意为此来京?想来还是因为自己。父亲与爹爹不同,不会对孩子很亲热,除却最年幼的小澄,蒲歆对另三个儿子都是冷冰冰的,但蔚缌却能轻易透过冷漠的外表看到最深层次的关爱与怜惜。特别是出庄后,父亲的书信日益频繁,三言两语间蔚缌便能读出父亲对自己的挂念,想必年后来京也是为了看看自己这个长年不归家的不孝之子。
  红珊已将腰带替他束上,轻声道:“公子,可以了。”
  蔚缌回过神来,低头瞧了瞧自己一身的装束,微笑道:“今日你倒不曾逼我穿女装。”
  红珊抿嘴一笑:“奴婢是喜欢与公子闹着玩儿,但今日还是不要闹的好。”想了想,沉吟道:“王爷临走前跟奴婢说了,让奴婢与公子同去。”
  少年摇摇头:“不用,你替我照顾小砚和小墨,等他们回来陪他们吃顿年夜饭吧!我自去便行。”
  红珊闷下头:“公子,您知道。。。。。。”
  蔚缌呵呵笑道:“她们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将我怎么样?对了,红珊,有没有解酒药?”
  红珊点点头,莲步轻移,走到外室的书桉前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小盒子,回到内室将盒子递给蔚缌:“这里面是最好的解酒药,您随身带着。”
  蔚随一笑接过,揣进怀里,大步向外走去。红珊犹豫着追上,小声问道:“公子,您觉得委屈吗?”
  少年瞥了她一眼:“委屈?我既然决定与他过一辈子,便不曾想过会有委屈。红珊,你多虑了!”
  美丽的侍婢突然眼圈一红:“是的,是奴婢多虑了,公子请!”
  蔚缌冲着她咧嘴一笑,大踏步走出宫门,早有宫人弯着腰迎上前来,伺侯他往紫琼殿而去。
  因为先帝刚刚崩殂不久,宫里的宫灯都蒙上了白色的纱笼,蔚缌一路走来,但见万木萧条下全是白惨惨一线,不觉心底微微发寒。
  好不容易走过一段青石子路,拐个弯,蔚缌不觉眼前一亮,一熘儿的小冬青长得结结实实,虽然上头挂着的还是白色宫灯,但那一排排整齐的碧绿却跳跃般地渗进他的心里,将方才那点寒意驱赶得无影无踪。
  行过冬青廊,抬头便是紫琼殿了。今晚的紫琼殿特意被收拾了一番,挂的仍是白色宫灯,殿内香气缭绕、云鬓雾鬟,一众嫔妃早已落席,易柳坐在面南的高阶之上,一身的素妆打扮。
  蔚缌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迈进殿内,眼光扫过四周,略一拱手,声音朗朗传遍大殿各个角落:“蔚缌来得迟了,劳诸位娘娘久等,深感惶恐。”
  这句话说出来,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回头怔怔地看向他,连高坐在上的易柳也不例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后缓缓地一字一句道:“明日便是新帝即位大典,贤王妃百事繁杂,哀家可以理解,但也不该错过时辰。众姐妹的意思,贤王妃先自饮三杯陪罪吧!”
  少年心里暗暗失笑,知道她们虽有怨气,却也不敢当真把自己怎么样。毕竟方晏明日便是正统的君王,若真伤了他,只怕方晏第一个不会放过她们。想必贤王也是料定了这一点,方才让他前来赴宴,也算是对皇嫂们的一种安慰吧!左右不过是喝喝酒而已。
  并不推辞,仍旧站在门边,看着易柳挥挥手,便有三名宫女端着三个海碗走到他面前屈膝行礼。蔚缌微微一笑:“有劳。”随即连饮三碗。
  到这时候蔚缌发现自己果然很聪明,幸好先前向红珊要了解酒药,来的路上便吃了两颗。虽然知道这种药丸空腹吃对胃不好,但少年却明白不吃今晚定会被灌到失态。
  果然,三碗喝毕,易柳又开口了:“贤王妃果然豪爽!明日新帝登基,贤王妃便是我圣朝的国母,姐妹们都为此感到欣喜,方才对哀家说想每人敬王妃一杯酒,不知王妃可愿赏脸?”
  其时蔚缌仍旧站在门边,皇后一句不提请他落座之事,显然存心要让他站着,既然站着,菜是吃不到了,好在有宫女在一边伺侯,喝酒自是不成问题。
  少年无话可说,仍是一拱拳:“多谢各位娘娘,只不过蔚缌年轻识浅,国母是当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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