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子方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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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子方成婚-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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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握着他递出的戒指,眼却未曾停留一秒,宁真只是回应着自己的注视,点了头。没有与衣服不搭的借口,没有钻石太大会勾到衣料的烦恼,当时的他如此确信,她一辈子都不会将之摘下。

    眼轻阖,再睁开时,马廷亨回身推开了店门,来到婚戒区。

    五年的时间里,推出了许多有别于以往保守耐看的新颖设计,细腻精致的雕工,单颗钻或是碎钻,镶嵌抑或座台,同样系列,不同变化……选择更多了。若他再问宁真那问题,她会怎么答?

    “先生,有没有喜欢的款式呢?可以拿出来让您看着,比较清楚。”店员说着。

    “这个吧。”马廷亨长指在玻璃柜上敲了敲,又指着一旁的戒围表道:“帮我看着有没有这个戒围的现货。”

    “好的,先生这边请稍坐,”自家的戒指确实时常需要及时向国外调货,尤其他选的是较少人挑的款,店内尺寸不一定齐全。店员领着眼前客人到沙发区,倒了杯热茶。“请问先生贵姓?”

    “我姓马。”马廷亨应着,见店员转身,他翻起一旁的店内杂志。

    当店员再回到沙发区时,身边跟着店经理。那店经理道:“不好意思,马先生以前也买过同一款的戒指,戒围是小一个尺寸,因此想和您再确认一次。”

    ……这样都认得出来?马廷亨看着那店经理。

    “马先生可能不记得我了,”明白他的疑惑,店经理呵呵笑着。“当时是我为您服务的。”数年来服务的客人不少,单独来挑求婚戒指的男人也不少,可选择平实冷门款的,其实不多。这位客人上回来那日,正巧是自己调到此店上班的第一天,因此印象深刻;他介绍到口干舌燥,让马先生试了超过十款戒指,最后却是挑了最初选的经典婚戒。

    马廷亨还是看着他,自认对眼前发线略高的店经理没有太深的印象。那眼神想确认的,是戒指的主人是否同一人吧……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了?开始胡乱解读旁人可能根本没有的意思。暗自叹了口气,马廷亨回道:“当时是买得小一些没错。”

    年轻时,想困住一个人的心情很容易表露在旁的事情上;如果戒指买小一号就能把人留住,那是不错的。可现在的他认为,硬生生绑紧宁真的手指并没有任何意义。

    “我明白了。”店经理回头对店员说了几句话,店员离开去取戒指,他又问道:“夫人的戒

    指弄丢了吗?”

    “嗯,是我弄丢的。”怎么就没想过送的对象是不同人呢?至少,这几年他也算花名在外,声名狼藉……马廷亨失笑回着。他们发生了很多事,他想过,可能宁真这一次不会点头,但无论如何……“是该补回来。”

    店经理微笑着,身后店员取来了戒指,放在绒布的暗色平盘,向他递来。

    马廷亨没有将之拿起,只是静静地看了很久,才说道:“不用袋子了,用小盒装起就好。”

    从店经理手中接过小盒,收进口袋,马廷亨离开店中。 

顺着商场宽敞的走道,他随意浏览两边的橱窗。在同一楼绕了好几转,耗了些时间,才往餐厅楼层移动。

    上了手扶梯,远远地,便注意到一对男女略显亲密的举动。

    两人说着话,谈话间男人伸手拨了拨女人的短发,她带着笑容。马廷亨停顿半晌,缓缓向两人走来。

    走近时,他听见她的笑声,笑得两眼弯弯,说着:别闹了。

    马廷亨停在了男人背后几步的距离,双眼锁着绽出笑容的她,直到她发觉了自己。

    “廷亨。”方宁真轻唤着,被学长的孕妇运动教学逗得大笑,脸颊酡红。

    那笑很开怀很不留余地,看向自己时仍是笑着……很顺便。马廷亨与她对望良久,直到她敛了笑,他才转对守文道:“你怎么在这?”

    笑容很完美,却不经意透露了点杀气,丁守文挑挑眉,没有回话。

    “呃……在等你遇到学长,”方宁真打圆场说着。“他刚好——”“我刚好有空,所以不介意跟你们一起晚餐。”丁守文接着她的话说道。廷亨眯细眼睨着自己,平时最爱跟人唇枪舌剑的,此刻却没开口说话,有点意思……他单手搭上身边宁真的肩,道:“宁真晚点还有别的事,所以速战速决吧。”

    方宁真倏地侧过头看着学长。

    良久。停留在她肩头那只手的目光移开,马廷亨不置可否,迳自走进了餐厅。

    气氛……有点微妙。

    学长一直看着自己,廷亨一直看着学长,方宁真看着盘中的牛排,已经切下的肉块顿时重如石块,提不到嘴边又放下。

    两人默默不语,这就是传说中的复仇好时机吧……丁守文嘴角微勾,道:“你们不是有事情要谈吗?”

    “不用在意我的,”视而不见那两人的反应,丁守文说着:“再说你们之间的公事私事……还有哪些我不知道?”

    她得罪过学长吗?方宁真偷偷瞄着对面廷亨笑开露出的可爱虎牙,如果这两人开始言语较劲,她可不可以先回去……

    然而有些意外的,廷亨但笑不语,伸出刀叉从自己盘中挖走了她一向不爱的马铃薯泥,静静吃着。

    “宁真,”一个巴掌打不响,丁守文还不死心地道:“我求婚你回我的话,有告诉廷亨吗?”瞄着两人刀叉同时停顿,又道:“廷亨很想知道呢,只是不好意思问你而已。”

    方宁真呛了声,轻轻咳着。助理当时也在场,所以廷亨没理由不知道这事……她不知道以廷亨的个性为何没问起,但眼下学长提起,是想整廷亨还是整她?

    马廷亨放下餐具,招来一旁服务生,为宁真加水。

    对面的宁真低着头,耳边丁守文又说了些什么嘲弄的话,他没仔细听。马廷亨置于桌下的手隔着裤袋布料搁在小盒上……他在分心。回想第一次向她求婚时,他并没有费心去想该说些什么,只是随心所至。那是一种默契,宁真知道有一天他会问起,而他知道宁真会说她愿意。

    求婚,不是看见戒指才想起的事,但他必须承认,是宁真搬离家中之后才重拾该执行的想法。很久以前,马廷亨就明白戒指不是重点,更渐渐懂了对她来说,或许结婚只是一个形式……

    手轻轻地移到了腿上,来回抚着那越来越频繁、越来越难忍受的疼痛。抬眼,宁真似乎注意到了他的举动,拧着眉正想开口。别开了视线,马廷亨将餐中折起,起身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直到过了转角处,他单手摸了摸胸口的内袋,抽出随身携带的止痛药,向服务生要了杯水。蓦地膝上一阵剧痛,马廷亨站不稳,靠向墙边,水杯跟着落地碎了。

    “先生,你还好吗?”服务生赶忙冲上前来扶住他。

    “抱歉,手滑了一下。”痛意尚在,只是渐渐消散到他能忍受的程度。马廷亨站她身,心知不妥,这餐饭他是不能再吃下去了。

    拉了拉西装,看着服务生清理起碎玻璃,他深吸了口气回到座位处。那时,丁守文侧过身,向宁真靠近说着话。

    来到两人面前时,马廷亨说道:“你们慢聊,我要先回去了。”

    丁守文抬起头,迎上他有些勉强的笑,挑衅地问着:“不高兴了?”懒懒地瞟了他一眼,马廷亨转对宁真说道:“等等让守文送你回去,外头有点下雨。”

    “廷亨……”他声音中带了点压抑,方宁真隐隐觉得不对,挽留着:“我还有话想跟你说。”

    “你想说什么?”低头,他温声问着。

    仰头,背着光,方宁真眯细眼,想着清他表情。

    等待良久,她还是欲言又止,马廷亨闭了闭眼,道:“改天吧,宁真,等你想好,再告诉我,”

    那道高挺的背影离开了。

    方宁真还是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起身,追了出去。

    商场的餐厅楼层很空旷,平日的晚上人也不多,方宁真快步走着,寻找着;来到下楼的手扶梯边,她弯低身向下望去,直觉他没走这儿,又往别处跑去。经过其它餐厅,她不住探头,虽然明知廷亨不会在里头。最后她来到了楼梯边的电梯处,看见廷亨的侧影正按下关门。

    她开口想唤他,门已关上。

    廷亨没看见自己……方宁真愣在原地。

    “宁真!”身后追来的丁守文不太高兴地道:“你怎么这样把我撇在餐厅里,太尴尬了吧……”这剧情看起来像是蠢男追朋友的女人,女人只是一气愤,所以当心中所爱离去,惊觉了自己的真心而追出;蠢男留在原地,还得掏腰包埋单。

    “抱歉……”方宁真自知理亏,见学长替自己拎着外套及公文包,接了过来。

    丁守文正要再说些什么,一个服务生追出,将手中物交到宁真手上。

    “刚才那位高高的先生掉的。”

    丁守文道了谢,转头见到宁真怔怔地低头看着手里握着的小盒。

    皱起眉,沉默了会,他道:“你在这时摊牌,对廷亨来说,这也算是一种惩罚吧。”

    今晚第一次,方宁真对学长的话感到真正不悦。她握紧手中的小盒,抿唇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这么做。”

    她想做的,只是重新定位两人的平衡点。

    知道自己怀孕前,她认为分居、分手可以让彼此退回一个安全的角度,廷亨不用自责内疚,也不用再担着朝三暮四的骂名;她不用担心受怕哪天忽然被嫉妒蒙蔽,成了一个连自己都接受不了、令旁人退避三舍,成天只会疑神疑鬼的讨厌鬼。

    嫉妒就是这么可怕,一旦陷入那样的思考漩涡,一举一动都会成为伤害,一言一语都变得多余,真到那时,廷亨会怎么看她呢?他们之间岂不真真正正只剩折磨与难堪?

    她不想,不想走到那一步。

    ……后来发现怀孕的事,她一度逃避,也乱过阵脚。可如今已慢慢能正视改变不了的事实,冷静理性地想清楚合理、对大家都好的解决方式……

    她从未想过要去惩罚谁。

    那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并不是看见廷亨痛,她就会比较好过……

    丁守文看着她低垂的脸蛋,总是温和的眼眉间,染上少见的愠色。

    廷亨痛恨旁人置喙,宁真在内心深处不也讨厌极外人指点东指点西?要分要合、要怎么分怎么合,究竟关别人什么事了?他们都想大吼,可当一段感情牵涉到太多人参与,顾虑太多,沉默才成熟,沉默才是唯一不伤人的解答。

    是做得过头了……丁守文想着。可不做得过头些,廷亨哪里能放下口舌之争,宁真又如何肯褪去太过乖巧顺从的表象?

    “不是只有被伤害的一方才会难受的,宁真。”丁守文不想欠廷亨,更不想见到宁真缩进乌龟壳里,断绝喜怒哀乐,成为一个没有感觉的人。所以再不动听,他还是要伸手握住了她僵硬的双臂,转向自己,他说道:

    “哪怕只有一刻的念头也好,你想过离开,想过把心封起,对廷亨来说就是最大最深的惩惩罚。” 


 【第十章】

    有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吗?

    离开商场,马廷亨走向相隔两条街的停车场。

    腿上的痛忽强忽弱,他有点麻痹了,但渐渐感觉膝盖有些弯不起。这行走姿势令他联想到了外国惊悚电影中的僵尸,一拐一拐地却战力惊人,在夜里的路灯下特别容易引起路人侧目。

    直觉摸向了胸前的西装内袋……过去一个星期来,他吃止痛药的次数连自己都被吓到。曾和人开玩笑说,也许再过不久他就得用轮椅代步,看来有机会一语成谶。

    大掌在胸前按了又按,忍不住低咒出声。

    想起刚才在餐厅里腿痛忽然发作,打碎了只杯子,止痛药可能落在那儿了

    马廷亨努力回想车上有没有备用的药,如果他记得没错,这附近是没有药房的。

    “唔……”一阵痛意袭来,他单手紧拧在腿上,停下脚步。裤袋中还有装着戒指的纸盒,提醒着自己的狼狈又可

    好不容易的相约,无关公事的约会,他们却都没能坦诚,分明该是最重要的话语,却太过在意周遭、被太多杂事打断,然后放在心底的话就只能一直留在原处。

    会不会……其实没有所谓的最好说话的时刻、最适合表白的场合,只有说不说得出口,以及对方是否愿意聆听话中真意。

    果真如此,他现在、这一刻就想打电话给宁真,叫她马上离开餐厅,马上离开在一旁帮倒忙的丁守文,到自己身边来。

    从口袋中执起的不是手机,是戒盒。他很擅长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也靠这技能生存至今。究竟,握着一枚戒指的男人,话该怎么说,才令人安心?他想不到。

    如果婚姻最后变成了一种形式,一种只是让旁人认同的仪式,他还想要吗?他不知道……

    停在原地很久,马廷亨叹了口气。才想将戒指收回,身后一辆疾行的机车呼啸而过,擦过侧边。他左腿一软,伏地。

    手中的小盒飞了出去。

    马廷亨眼睁睁地看着盒子落地弹开,戒指掉出,圆圆的戒身滚呀滚、滚呀滚……滚进了臭水沟。

    他傻了。

    一点、一点、一点,雨滴落在了头顶、面上,他真的傻了。

    他该写个惨字吧。

    怎么走,或是爬到停车场,马廷亨有点不太记得,来到车边,他掏出钥匙开了车门,弯身翻找止痛药。

    没有没有没有……翻了个大白眼。以他一整晚的遭遇来看,这已经没什么好讶异的了;他的腿这么痛,应该也开不了车,从停车场走回大马路拦计程车,沿途说不定会当场瘫痪,隔天一早被人发现被雨水淹没在路边,真是太好了——

    “你该不会还想开车吧?”

    那是发恼而不稳的语气,马廷亨愣了愣,听出是宁真。

    扶着车门,他悾鹕硗蛩

    从天而降的是毛毛雨,沾湿了她的短发。她喘着气,彷佛跑了很长一段路,脸色发白,不知是因落雨而骤降的气温,还是……还是对自己的担心?这苦肉计有效,他早猜到的,可他真是不想用这招的……

    方宁真秀眉紧拧,一手握着矿泉水瓶,另一手捏着他的止痛药盒,都快被捏烂了。

    当服务生送来被遗落的止痛药,她懂了一整晚廷亨显得心不在焉的原因。

    他左腿的情况一直反反复复,很多时候以为没事了,其实只是隐忍不说,而她也只能从一些细节中察觉……方宁真睨着他扯开无奈的笑。她早已经叮嘱过他少开车了,为何要做出让人担心的事呢?

    宁真脸上并不是他想念已久的开怀笑容,不过……膝上腿间的痛不可思议地和缓许多。马廷亨扶着车子,将车门关上。怀开了,可我走不动。宁真,你背我好吗?”

    心揪起,方宁真责怪地觑着他,转开了手中的水瓶,连同止痛药一起塞到他手里。

    而他反手使力,将她扯入了怀中。

    怀中人没有挣扎,又或者有挣扎……已经不重要了。马廷亨紧紧地、水中浮木般地拥着,不放。

    “宁真,我好痛……为什么会那么痛呢……”

    “……你们应该知道我这里不是急诊室吧?”

    拉开门,一对被淋得半湿的男女相拥。瞄着廷亨笑得有点扭曲的俊颜,齐蔚然深吸了口气,对情况猜到了八分。

    “抱歉,蔚然,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蔚然退了开,方宁真扶着廷亨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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