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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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妻-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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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弟妹,你这是何苦?”盘锁响,牢门开,痛惜声盈耳。

  一方土坑的干草上,抱膝俯首的谌墨仰眸,“太子妃,这个地方,岂是你能来的?”

  “我不能来,你便来得么?”太子妃惋慨摇首,“我已经尽力将你带离这场风波,为何你仍把自己卷入,你何苦?”

  “辜负了太子妃的用心,谌墨甚为抱歉。”

  “你……唉~~”太子妃叹息,“不仅是我,还有母后,她为保你,特向父皇求情,你竟……唉~~”

  “太子妃,昭夕是您的人罢?”

  太子妃遽怔。“你……你……如何得知?”

  ……当真是?!兆安殿提及昭夕时,太子那一丝几不可察的不安,她只觉得有异,眼下,竟从太子妃处诈测证实?

  “……她是您的人,反将消息透露给了二皇子。而二皇子捕了人,竟押给了太子。这皇家,好热闹是不是?”

  太子妃涩声:“三弟妹,你是在怪我?”

  “只是无奈罢。即使我那时没有站出,此时身在牢外,我们就能心无芥蒂么?如果不是在皇族,以谌、武两家的交情,谌墨与武业说不定就会是一对真正的姐妹。”

  真正的姐妹?武业怔忡。

  “但如今,因我们夫婿,我们站在这样尴尬的境上。”谌墨涩然一笑,“太子妃,您来,是想妈谌墨推翻先前的供词么?”

  “三弟妹,若谌家当真无辜,太子会竭力助谌家度难,你何苦难累己到此?”

  “当真无辜?意即太子和您都不相信谌家当真无辜了?”既不相信,何以助度?且,纵相信了,又当真会助?

  “……三弟妹……”

  “太子妃,皇后能够稳居中宫数十载,靠得是对皇上心思的善察,及各方的平衡之术。您自问,您可有皇后的智慧?”

  武业一震。

  “你能来此看望谌墨,就算不枉你我姐妹一场,为此,谌墨一言忠告:若不能让自己成为文定后,亦莫让自己成为碧妃,太子妃,保重了。”言讫,谌墨将螓首埋回臂间。

  晌久之后,随一声叹息绵延,牢门又开,盘锁再响,足单渐行渐远。

  谌墨手放腹间,微笑低语:“你运气好差,逢到我这样的母亲,到今时,就与你的母亲共体时艰罢,我会竭力护你。”盘膝闭目,气行周身,给腹内血脉以温暖护囿……

  而她那一句叮嘱,便成了扎在太子妃心头的一根硬刺,时时警醒,步步惕防,以致后天昱皇朝……

  万方来仪,清隽衡永,万清宫。天子寝宫。

  “禀皇上,六皇子门外求见。”

  龙案后,天熙帝正闭目养神,闻语挥指:“要他下去罢,朕现在谁都不见。”

  “父皇,您怎能不见儿臣呢?”傅澈推开太监,笑吟吟进到御书房内。

  天熙帝惠然瞠目,叱道:“澈儿,朕的话不好使了么?”

  傅澈摸摸鼻子,乖笑道:“你皇,您的话是圣旨,儿臣当不无从命。但事急从全,儿臣只得请您原谅。”

  “怎样一个事急从全?”天熙帝目注这个在所有儿子中,最不介意在自己面前扮傻的六子,“朕倒想清楚,怎样的急事,比朕的话还要重要?”

  “儿臣提请父皇,将三嫂自狱内放出。”

  “大胆!”天熙帝掌击龙案,蓦然而立,“你简直荒唐!”

  面对大怒天颜,傅澈缓缓一笑:“儿臣或者大胆,但不荒唐,请相信,儿臣着实是为替父皇着想。刑部、大理寺一量经审,心为三皇嫂定谳,届时难以收场的,只能是父皇。”

  天熙帝龙眸浅眯,以前所未有的认真,审视这个在碧妃三子中最不受他注目的皇儿。当见在天子凌厉眼芒下,此子犹能坦然自若,心头陡然异样浮掠。“老六,莫不是朕的幻听?你竟似在威胁朕?”

  “父皇,您可千万别误会了儿臣的拳拳孝心呐。”傅澈笑意晏晏,“儿臣知道,你一直想收了五哥的兵权,以使您的大位和将来太子的大稳特稳。您更知三哥是五哥的克星,欲以三哥牵制五哥。所以您默许了二皇兄的所为。但您不想想,以五哥的秉性,就算是血脉和恩情压着,若没有些本事,如何成了他的克星?我们三兄弟,不,是您所有儿子中,最可怕的,并不是五哥。”

  最可怕的,不是那个胆敢在天子眼前,将天子宠妃生生灌毒致死的恶魔五子?“说清楚!”

  “怎么,儿臣说得还不够清楚么?”傅澈耸肩,“儿臣话已至此,希望父皇能听进耳里,也想进心里,早日将三嫂放出天牢。您总会明白,儿臣此举,着实是替您着想。儿臣告退了。”

  “说清楚!”

  最喜扮乖的六子,将天子呼喝置若罔闻,径自扬长而去。

  “孝亲王妃,奴才们给您送饭来了。”

  “有劳。”

  三名牢役进来,一个自三层食盒内布筷端馔,一个将厚垫垫上桌旁木凳,一个则抱了被褥铺在土坑干草之上。谌墨提箸,才挑起几根笋丝,又见三人自门外端了炭炉、手炉、脚炉、熏香炉……

  谌墨失笑,“这是贵天牢对待囚犯的规格?”未免过高了罢?

  “禀王妃,奴才们是六爷的奴才,奉六爷的命在此保护您,这几日都是咱们当值,有事您只管吩咐一起。”

  可爱的六皇子,将天牢布置的恁样温馨,是想她爱牢如家么?“你们六爷好联系么?”

  “找那个笨蛋作甚,那笨蛋如此无用,不如剁碎了喂狗!”有人恨恨低咒。

  “嗯?”谌墨矮身,从这厮的低低帽檐瞅去,“耶姓笨蛋?”

  “虽然仅她一人进狱,不在咱们意料之中,但若能将她自牢中劫走,再推给谌家和老六,不依然是一箭双雕?”四皇子傅源沾沾自喜道。“再把她给了东漠人,引来援军,那便是一箭三雕了。”

  傅潜拧眉,将心底疑思道出:“你说,老六为何没说一句话?”以三兄弟素日的牵系,孝亲王妃下狱时,六皇子的一语不发,实不寻常。

  傅源冷哼:“他还能说什么?他又不是傻瓜,那个当下说话非但于事无补,还可能惹上嫌疑。老五不在,他纵然有些本事,也不敢扑腾罢?”

  一双善徕明眸,窥出男人心下迟疑,柔荑轻抚上二皇子手臂,柔声道:“王爷,我们须在三、五皇子返京之前,将京城、内宫的控制权拿归我手,这事拖延不能。不然,一切前功都尽尽弃。”

  “的确如此。”原本,对忠亲王竟允小妾参与这等大事,右想严冉心存不满,时下听了这女子所言,不由称许。“五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就将对方所要的东西尽快送去,以使兵马速到,将宫禁、京城的守卫替而代之。”

  美姬,贤臣,两厢促动,终使忠亲王决心下定,一拳击案:“今夜寅时动手!”

  事之演变,往往出人控制。而此事之变,更是变生肘腋。

  刑部、大理寺官差前往地牢提审叛逆时,打开重重牢门,几声呼喝,蜷缩墙角以重枷固铐的人毫无反应。官差恼怒之下,抬踢踹出,当下一声惨嚎,踢者抱足蹿跳。几人立时掀了墙角“案犯”,随即皆变颜色:天遣叛逆不翼而飞,替而代之的,是一截披了囚衫、套了木枷的铁板!

  无声无息,天遣会重犯幽大小姐失了踪迹。

  此事,当然使得皇上龙颜震怒,刑部、大理寺、狱守失职人等,皆遭惩办。

  然此事未冷,当夜,天牢又遭高手劫狱,狱犯抵挡得力,狱犯仍身在天牢。

  尤如此,天威已触。天熙帝即命禁卫军将谌府重重包围,若非肆、武、卫三族力证、力求、力保,云伯侯府上下难免囹圄之灾。

  翌日,郊外深山,精通“地行术”的卫家长男卫哲,将重伤累累的幽静交到肆意臂内,又经密途潜行云伯侯府,报与亟等消息的谌霁得知。

  这条密途,唯四家族旅长、长男悉底,多少年来不曾采用,不想今日竟派上用场。

  “但天牢劫狱者绝非我辈中人,六皇子也不可能干这等没脑筋的事,太子亦不会如此急于求成,那便是二皇子了?”

  二皇子?使谌霁寒眸更寒,“墨儿出面,为得就是稳住局势,现下她尚不能离开天牢,你派人护她。”

  “天牢内有人护她,且武功极高,想来是六皇子的人马。只是……”卫哲疑思重重,“二皇子若只为嫁祸谌家,有得是轻便法子,何以选择劫牢这兴师动众的一着?”

  第二十三章变频起

  “这是……”天熙帝指捏一纸厚笺,愕瞪递它来者。

  “父皇。”云阳公主微讶,“您不知它是什么?”

  天熙帝发现,自己是越不越不了解自己这一堆儿女了。云阳,这个如慈妃一般端雅柔弱的女儿,在自己心中,也仅是他七位公主中的一个而已。但此刻,这女儿拿了一封充以引发石破天惊的书笺,如此理所当然,如此面不更色地交至自己手上,他该说皇家儿女无弱者么?他该为承袭于已的这些强悍骨血叫好么?

  “……这书笺哪里来的?”

  “请父皇鉴谅,儿臣不能说。”云阳凝颜摇首,“至于这信的真伪,相信父皇已有明断,亦会明察,儿臣告退。”

  又是告退?“云阳,你给朕站住!”

  “是,父皇。”云阳公主自然不敢违拗。

  “你如此做,是因为你对父皇的忠心?”

  “当年慈妃……”竟是因此而薨?那时,是太子之位方立下不久罢?就在那时,这愚蠢的二子竟已有贼心?

  “儿臣尽可以把它密放在父皇的案头,但儿臣选择以这种方式,唯想让父皇知道,母后是为了父皇的江山而逝,而非您当初以为的后宫争风。你对母后但有两分心,也知以她的性子,还有受自于您的‘宠爱’,她哪里会招人妒忌?您……欠了母后的。”不待天熙帝回应,云阳屈膝一礼,飘然退下。

  这是……指责?!天熙帝眉目之间,挑上怒焰。这些儿女,是朕太宽容了么?

  “父皇。”太子在旁蹙眉多时,神情郑重至极,“此事先不管真假,儿臣速传项漠护驾,并调正良将军回京勤王,调用武家、卫家两家精卫进宫护驾,责请兵部尚书……”

  天熙帝龙目恚狠,帝王杀伐之气彰显,“传侍卫统领,先把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给朕带来!”

  “主子?”

  南书远一进寝房,见室央端坐如仪的玄衣魅影,震惊当下,当即跪叩,“属下参见少主。”

  “事情如何?”

  “报主子,春叶来报……”简要几言,将现状道出。

  来者勾唇一笑,“很好,皇子们既然如此急不可待要将京城双手奉上,我们只好笑纳。”

  “主子的意思是……”

  “将你郊外的几处别苑全部敞开,自今日始采供给养,命你的人随时待命!”

  “属下明白!”

  “大当家?”

  “大当家?”

  碧门议事厅内,众管事面面相觑,大当家这是第几遭失神?仅仅因碧门近来所遭冲击?莫说碧门二百年来多少大风大雨,单是大当家在任以后,为收拾前当家所留余的一干隐患,哪一次不比这回更大手笔?碧门大当家,哪里会如此不堪……

  “大当家……”碧澜轻伤初愈,如往常传立主子一侧,眼下见主子又陷相思,不得不微声提醒,“大当家,您方才说到……”

  “有人闯门!”厅外,忽起高喝,随即尖厅哨音响彻碧门。

  管一比稍怔一下,新鲜呐,恁多年来,“闯门”这事,已成历史。正巧日子过得闷了,有人闯闯也好。

  “碧门老大,给老娘出来!”

  但当这声以内力贯穿的长啸回荡起时,诸管事不免纳罕了:上门挑衅者,是女子?而且,单找大当家?桃花债?人情债?……浮想联翩呐。

  碧澜欲替主子到门外一探究竟,离门还有五步,迎面陡感劲风袭来,瘦小躯体当即后撤——

  砰!门自外被人踹开,那态势,那狠力,无端使碧大当家由感似曾相识……

  “碧门老大,滚出来,老娘有话问你!”

  绚色衣裙丽若霓虹,风韵绰约艳如牡丹,一位虽不年轻但妍色逼人的中年美妇,扌叉腰立在厅门前。前后,三名男子环围,个人脸上,有无奈,有尴尬,有困窘,就是不见心甘情愿……

  先莫说那不可谓不大的声响,单凭对方能闯过重重阻隔直捣到此,也该使人起惊。但碧笙一双长眸,仍是冷清幽淡,却在瞥上这妇人脸之际,倏尔一亮。

  诸管事见了这美妇脸颜,也知为何碧门大众并不死力拦截,实在太像了嘛,可以想见,谌公子再过十几年,就该是如是模样。这不,碧门大众,又身匿各处,远远探望端倪……

  “碧门老大,滚出来!”

  “你是墨儿的母亲?”虽是疑问,但已然肯定了。这嚣张的姿态,这酷似的眉眼,别无二家。

  碧笙起身,微揖礼道:“在下碧笙……”

  苏远芳挑手一指:“姓碧的,你欺负我家墨儿的事老娘不和你计较,现在,快跟老娘去救我家墨儿!”

  “大嫂,您也收敛些好么?很……”

  “很丢人!”闲云山庄二、三庄主将脸撇开,恨不能将地开缝,钻去遮了自己。

  “好歹这是碧门,您也差不多”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闭嘴!三小子,你想做老娘的女婿,做你的……”

  “大嫂。”三庄主眉眼立时恭顺,“小弟这不随您来了么?您放心,小弟定然是……”

  “你想做她的女婿?”碧笙淡声问。

  “啊?”三庄主不解怎会有人用这等平淡的方式释放浓浓杀机,“……碧大当家,开罪你的是我家嫂子,与闲云庄无关……”

  “滚!”三庄主话未竟,身子已教长嫂踹翻开去!“姓碧的,我已听说,我家墨儿在你这碧门被人欺负得极惨……”

  谁被谁欺负得极惨?诸家管事面浮疑云……

  “你只随我去京城救我墨儿,我便不计较!”

  “墨儿怎么了?”碧笙眸色粹紧,自离京城,心际一直惴惴,总感觉有根线在生生揪扯。“墨儿怎么了?”

  苏远芳瞳儿盯进这双长眸。虽不明白为何肆意的飞鸽传信中说“时下唯一能救墨儿者,非碧门大当家莫属”,但对方眼芒内迅速聚起的浓烈牵怀,不似假的……“被皇帝老儿下到狱中。”

  长眸倏眯。

  “虽然我不知墨儿和你之间到底如何,也知你碧门素不涉政事,但有人说你能救墨儿,我便来了。”一番闯关波折,已把乍闻之后的恼火焦躁耗去,“消息送到,不管你去是不去,老娘也不再管你。”

  “前辈。”移形换位,须臾间,长躯已至欲离的苏远芳身前,“墨儿在狱中情形如何?”

  噫?苏远芳不免对这年轻小子另眼相看,没有太多的废话,没有费事的赘问,合她脾味。“有人潜到牢内护她……”这小子,脸色这样淡?“不过,那丫头的身子由来是外强中干,若不是我的一堆药养着,也不会恁样活泛,这狱中的日子……”

  “碧澜!”

  “奴婢在!”

  “近来,京城可有任何消息?”

  碧澜摇首。

  “那人废物在做什么?”碧笙切齿低叱,一掌倏扬,訇然巨响后,一爿侧楼崩然塌下。

  嗬唷~~。碧门大众有志一齐地缩缩颈子收收肩,大当家,被惹着了?

  “大当家,奴婢给京城的分铺发信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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