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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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妻-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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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若敢呢?”

  “噫?”

  “他若敢对你亲近呢?你的扑抱岂不正如了他的意?嗯?嗯?”

  这……他……小东西,这就是你的小气爹爹,娘说了恁多好玩的事情,他不陪娘笑,却只揪这个不放,小气啊小气!气死娘了!

  “怎不说话?他若敢呢?若敢呢?嗯?”

  “好累哦,好困哦……”掩口哈欠打下,美眸徐徐阖拢,螓首偎进男人胸口,“夫君,您的问题放到梦里请教周公老爷子如何?睡罢睡罢……”

  男人瞪着这张娇艳小脸,气犹难平。

  江南怪医,你很好哦,很好哦……

  此际,正在某间药庐体炼丹药的江南怪医,陡地一个寒栗:噫,降雨使气寒,开始冷了……

  “阿洌。”晨起的谌墨慵懒尚存,一指亲昵挑拨着眼前男人的鬓发。

  “嗯?”傅洌正为她系衣束带,口内漫应。

  “我只做你的妻子。”

  嗯?傅洌微怔。旋即听出,这并非妖人儿的突来表白。她是在告诉他,她只做他的“妻”,不做‘其它’。

  “我知道,现今后位仍是空缺,我不管你打算将来如何,但我不会让自己成为那个华丽牢笼的一员。我可做帝王之妻,但不做帝王之后。”

  “我明白。”傅洌抱她到镜前软椅,持起案上暖木篦梳,舒理妻子云发。

  “但是,纵是我自己不做,你的后宫若有她人出现,我便再也不是你的妻。”此话尾音落时,水眸仰抬,与镜中的细密视线交逢。“我自己不做,别人亦不能做,是不是任性得紧?后宫无主,你近来必受了言官、御史、公卿各方的不尽奏谏,可是,我可以疼你入骨,爱你如命,唯独你的后宫,不能有任何女人……”

  男人雅颜微震:“再说一遍!”

  谌墨挑眉,“你的后宫,不能有任何女……”

  “不是这一句!”傅洌掷了梳,头俯娇妻薄肩,唇俯她耳,,切切道,“前一句,再说一遍,墨~~”

  谌墨蓦然明白,嫣然一笑,“我可以疼你入骨,爱你如命……”

  “墨!”傅洌忽如兽狺,一双薄唇噙了娇妻嫣色朱唇,吻尽千种绸缪……

  疼你入骨,爱你如命!

  活过二十七年岁月,跋过漫无尽头的黑境,原来等的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此一句话,他的墨,他的妻,他今生今世唯一的妻!

  “阿洌?!”在陡感颈间有温热液体滴落时,谌墨愕住,随之而来的,是心尖上某处的刺痛,这刺痛,初始并不强悍,却如滴墨浸宣,缓缓向四围扩延,直至整颗心儿,都为这个俯在肩上的男人拧紧痉挛……他的泪,由她的颈,落在他心……

  见得自女儿房内出来的男人,苏远芳妙目浅眯,“碧大当家?”

  男人举手微礼:“岳母。”

  岳母?苏远芳心花怒放,那个偏执王爷,就从来没有这般知礼过……“嘴甜也无用,我有话对你说。随我来。”婀娜姿影一迳转身。

  “照顾好夫人。”碧笙对从旁碧澜淡然吩咐一声,掀步随去。

  苏远芳用了轻功,在碧门楼阁间腾跃,直至驻足,螓首未回。当身立至一丛枯花前时,身后全无声息,却闻得……

  “岳母,请指教。”

  这个女婿,不错哦。苏远芳细指一挑跟前枯花:“你认得这花么?”

  碧笙摇首。

  “它叫月牙花,因花开时形如月牙得名。”苏远芳摘下一瓣枯叶,一瓣残花,“但现在,已经残了。你可知为何?”

  第三十九章莫忘初衷

  “主子,您会随男主子回京么?要不要奴婢替你打点行装?”碧澜拿一只臂做大肚女主子的拐杖,两人在无笙箫楼后的小院内来回踱步,此乃随诊大夫给谌墨的每日必修功课。

  “不会。”

  “男主子此时来,不是为接您回京的么?”

  “不是。”谌墨摇首,“他最清楚,时下对我最安全的地方是哪里,怎可能扯我进那里去?”

  “可是,国不能无主,帝不能无后……”

  “噫?”谌墨明眸一亮,“姐姐?”

  “……呃?”

  “姐姐才是他的元配,封姐姐为后,名正言顺哦。”

  “……啊?”

  谌墨为自己的突发奇想甚是兴奋,又跳又叫,吓得碧澜一并替她托着那个已较同期孕妇大了许多的大肚子。

  “可是,您为何不为后呢?你恐后宫佳丽,主子会见异思迁?可是先前,不管以主子的哪个身份,若想,都可以有美女如云,那时没有,以后也可以没有……”

  “那时没有,没有谏官、御史、言官盯着,自然可以没有,但此一时彼一时,君王后宫,以恣肆龙脉最终,又怎可能没有?”

  “可是……”

  “我不是不愿意为他做些事,比如收了心住进那个牢笼,陪他伴他。但若真住进去了,对他,对我,必然又是煎熬。臣妾,臣妾,先是臣,后是妾。每一回见了自己的丈夫,要以臣礼叩拜,方能叙夫妻之情;丈夫的宠爱,需在女官不厌其烦的情形下感恩戴德,因那是天下太多女子都想分得一滴的雨露。若后宫唯我一人,必有朝廷大臣三五日的叨醒,求君谏君劝君充盈后宫;后宫进得两三佳丽,若仍唯宠我一人,必有怨气恼气恨气袭到吾家头顶;若他为平衡各方雨露外施,我会……”抚抚肚腹,叹了口气,“我会如何,你该能想到的罢?”

  是啊,能想到。碧澜望着女主子这张绝色颜容,头痛起来:主子,您还真难啊。

  “据那花匠说,他在那山头上看见这花时,只觉得这花与众不同,当下就兴了将它移植到园内的念头。移来了,精心施水用肥,但一月过去,花虽未死,却也并不旺盛。于是问了年长资丰的老花匠,明白这花对花土有格外要求,于是又回到那山头,取了土给它换上。如此再过了些时日,花苞虽有了,仍迟迟不放。花匠再把老花匠的话捋过一遍,找到了症因,这花需得不仅是土。再回山上,将花曾生存土地的周围花草移植了不少来。果然,过不久,花便开了,月牙似的花的确很好看,花匠兴奋中,赫然发现后期移来的一株青草内,竟也开出了花,而且极娇极艳极惹人眼。花匠为着额外收获兴高采烈,对那花呵护备至,完全忘了当初自己百般努力的初衷,只是为了月牙花的迎风一绽。其后的繁华、奢丽迷了他眼,蚀了他心,于是,在他的冷落中,月牙花枯了,残了。”

  碧笙长眸盯那株枝残瓣凋的花株,久未声语。

  苏远芳嫣唇再启:“我知你本无意大位,如果不是为了墨儿,你不会沾它一寸。但如今坐上去了,那份戴天而居的尊仪,那份君临天下的浩威,怕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罢?”

  “很讨厌!”

  “嗯?”

  “体验就是很讨厌!”

  “……呃?”

  “若握得一切才能保住墨儿,我当然会去握。”

  嗯,然后咧!苏远芳静待许久……

  吼——这个无趣女婿,敢情已不准备有下文了?考验老娘的耐心呶……

  “我是不是可以替你解释,若失去一切才能保住墨儿,你亦会失?”

  碧笙颔首。

  “记住你今日的话。”虽然没说什么话。苏菲转身,边行边道。“若有一日,你的下场如云伯侯时,那必然是你先违了今日之言。”

  云伯侯?碧笙微蹙眉心,随即想起这位岳母身边的俊挺夫婿,及那位已逞老态的云伯侯,眸色一变,飞身就向无笙楼去——

  无笙楼下花亭内,谌墨正抱琵琶自娱,铮铮琴音,跌宕曲弦,竟是“十面埋伏”。

  碧澜在旁只有笑叹无奈的份:这位主子当真是不怕教坏小孩子呢。

  “墨儿!”长影凌空飞来,抱住妻子娇躯,又倏忽而去。

  “夫君,你又怎么了?”稳身在内室长椅,谌墨方看清这位偏执夫君的眼色竟又是幽幽暗暗。

  “墨儿……”碧笙抱她挪到膝上,薄唇几次开阖翕张,都未成语。

  黛眉一挑:出大事了?他虽少言,却并非不善言,如此欲语还迟?

  水眸一眯:“你是想说,你某一夜因思念我过度,将投怀送抱来的宫女当成本少爷,于是成就了好事?”

  “……”

  “我警告你,这事若发生了……”

  “墨儿!”碧澜摘了脸上面具,取了镜来,“墨儿,你会嫌我老么?”

  “……”

  两颊相贴,并蒂镜中,“我长你许多岁。十年以后,你仍如你母亲一般美丽,我或如云伯侯一般老了,你会不会如你的母亲一般……”

  “……”当真是偏执发作了。他的脑子镇日在想些什么?这样的人也会君临天下,天昱皇朝的人都傻了不成?

  “墨儿,墨儿,你会不会嫌弃我?十年后,十五年后,我应比你老上许多,那时若有年轻英俊的男子出现……”

  谌墨拨了镜,放了琴,在他胸口找个舒适位置,小憩去……

  “墨儿……”

  “腰好酸哦…”

  “喔。”修长大掌探上妻子后腰,徐柔地拿捏……“墨儿……”

  打出完美小呼,睡~~

  “墨儿,我不准哦,我不是云伯侯,若有英俊男子干勾引墨儿,我会……”

  推倒,一起睡……

  “墨儿……”男子托着妻子的大肚,让她舒服依靠,“若那样的人敢出现,我会……”撕碎,使之化为齑粉,悔生为人……

  “墨儿,我怎觉得你的肚子大得有些过份?”

  这偏执夫君,总算问了一些该问的……哦,好困,睡~~

  回头再问老娘,又怎逗他了……这夫君,好不禁逗……

  半个月后,上京城。

  依旧是龙气纵横的金銮殿,天子临朝,义亲王宣读圣诏:

  ……谌女茹,朕之元配,四德兼备,温仪恭顺,与朕合婚,相敬如宾,却芳华早殒,哀甚叹甚。特追封德贤皇后,云伯侯并飨国丈月俸,以示朕躬。钦此。

  众大臣偷眼相觑:追封了云家长女,下一步就该敕封云家次女了罢?

  “皇上……”有大臣步出,方要奏禀,被龙椅上座者举掌止住。

  “若卿是为立后之事,不必在此朝议,朕已全副委托义亲王办理,已义亲王之才,不日即会给诸卿带来惊喜安排。”

  仁亲王傅津不由得万分庆幸:好在自己晚了一步呢,否则哪有机会欣赏小六那张俊脸的苦瓜模样?

  兵部尚书出列禀道:“皇上,昨日酉时,兵部收到军情快报,东漠似有兵集边境之异动。”

  “义亲王,你与北岩王乃至交,近来他可有信给你。”

  “禀陛下。”傅澈胸有成竹道,“近日才通信不久,一切均按计划施行。”

  “虽如此,仍不得不防。兵部,令梓州守军随时待命,但有异动,即兵援东漠边境。附近三关守兵须加强戒备,严查出入关人等,不得有一丝疏忽。”

  “是。”

  “仁亲王,各处叛逆情形如何?”

  傅津慵懒笑道:“臣弟已按陛下示意,几具派了得力内应,叛逆若安分不动,也便罢了。但有异动,尽在朝廷掌握,届时不难一网打尽。”

  “如此甚好。”傅洌颔颐,“仁亲王,义亲王,智亲王,信亲王。”

  “臣弟在。”

  “今日散朝,随朕去拜谒太上皇。”

  “……臣弟遵旨。”

  “朕不吃,朕不吃,朕不吃!滚,你们这些奴才,这些不忠没用的奴才,给朕滚!”万寿宫,昔日天熙帝今日太上皇的寝宫,桌椅杯盘碎坏伴咆哮之声透门而来,中间杂有太监宫女的告饶哀求。

  傅洌淡道:“将宫门打开。”

  两侍卫诺一声,拔身上前,四掌用力,将那道拒人千里的严阖宫门排出一缝……

  呼——

  一道白光携峰由开缝穿出!

  严执身挡主子之前,拔剑挥击,一削两半,“当”声落地进而碎裂的,竟是一只白玉夜壶。

  “父皇的精力仍是如此充沛呢?”傅津丰唇勾笑,“奴才们也不懂事,怎不把太妃们都叫来给父皇泄火?”

  傅洌淡横他一眼,台步上阶……

  “陛下小心!”又有器物迎来,傅洌袍袖一挥拨落,眉眼不动,稳笃而行,下一刻,颀长身形已置身满地狼藉、一地跪奴的万寿宫殿厅内。

  有太监瞥见来者仪容,骇得以面贴地,抖声呼:“奴才参见皇上,参加各位王爷!”

  “狗奴才!”太上皇一足踹至当胸,“朕才是皇上!你这个不忠奴才,竟敢称贼子为君,朕杀了你!”

  “老五。”

  “是,三哥。”五皇子不情愿,闪出身去,架住了太上皇拔剑的手臂。

  天熙帝昔日亦曾纵横沙场,伸手当然不凡,纵然深宫温软多年,亦不忘每日择时舞剑冶身,是以仍骨健体壮,膂力过人。六皇子亦未必能一招制下。

  “父皇,您老人家动恁大肝火,有碍龙体呐。”

  第四十章立后

  “你们都下去。”承乾帝淡然发话。

  “陛下有命,闲杂人等,退下!”侍卫高声重申。

  满地的奴才惶惶爬起,挤出殿门,呼一方自由空气去……嘘,这太上皇,怎恁难伺候……

  侍卫们亦全数撤身至外。

  宫门重阖,仍有叱声不绝——

  “狗奴才,都回来,回来!朕没让你们走,你们胆敢下去,朕诛你们九族!”太上皇跳脚狂啸,又回头瞪着箝住自己臂膀的儿子,“孽子,若有胆就杀了朕!不然就拿开你的手,你这个逆子!逆子!逆子!”

  恶魔皇子丰唇微哂,美眸一眨:“父皇,您当真以为儿臣不敢?”

  呃?傅璋德愕目。

  “儿臣不是三哥。儿臣离开这座皇宫时才八岁而已,御书院教授的那些圣贤书还未进到儿臣的脑里去,人伦、纲常、血脉,在母妃逝去的那事,儿臣已尽给扔了。儿臣更不介意千古骂名,万年遗臭,对儿臣来说,那或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五皇子悠悠说着,笑得光华夺目,“在儿臣的以为里,只有两种人可以存在。一是儿臣喜欢的,二是强者。能让儿臣喜欢的太少,很显然父皇您不在此列。无庸置疑,您是强者,但强者被更强者消灭,也算死得其所……”

  “你……”太上皇想骂,想叱,想吼,但对着那双笑意殷殷的黑瞳,却陡然发不出声了息。

  “其实您一世风光,还有何不满足呢?安心在这座万寿宫里万寿无疆,不是很好么?还是您更乐意道祖陵陪伴祖宗……哦,父皇,您别误会,儿臣问得是,您是不是有意为祖宗守陵?”

  “你……”太上皇忽感,这逆子当真不是玩笑!那眸底的狠,唇角的残,如狼样噬毒……“你……你要杀朕的话,只管动手,朕会怕你!逆子……”

  “父皇,您这是在向儿臣下达口谕么?儿臣遵旨咯?”

  “老五。”傅洌温润声起。

  傅津耸肩,收臂收声。

  兄弟几年多年养成的默契,五皇子业已明白,自己使命已达,死亡的恐惧,已然送到了。

  父皇自然是强者,强者的灵魂想来较常人顽悍,亦不例外。但父皇早已不是往昔驰骋沙场、快意生死的少年王爷,处得愈高,活得愈久,便愈怕——

  死。

  父皇所以敢肆意吼骂,除却强悍的灵魂无法接受尊位遭夺的羞辱之外,尚是以为,不管如何,他们之间,无人敢背上弑父弑君的孽名!

  江南怪医为贵妃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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