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衣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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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衣传奇-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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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扬,还真是可怜的弟弟啊。 
  不过荷衣对他不错啊,现在还没给他爱情(以后会不会给呢?我暂时也不知道),但是,至少已经给了他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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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秋毫


作者:丰色尔玉 
  大盛皇朝端平六年九月十五酉时一刻,斜阳照入金碧辉煌的含英殿,已经比申时暗了许多,清幽淡雅的龙涎香雾弥漫里,皇朝第四任国君却丝毫不曾注意到渐渐减弱的光线,聚精会神地翻阅着御书案上的奏折。 
  沙沙的纸页翻动声中,殿前椅子上那一摊烂泥,不对,是坐得把整个身子都埋进椅子,一条腿跷在扶手上的一摊烂泥似的年轻王爷,悄无声息地将那条放肆的腿放了下来。 
  渐渐地,软趴趴没骨头似的坐姿也不知不觉地直立起来,虽说离中规中矩还有五万里,比起方才,比起他一贯的习性,至少也前进了五万八千里。 
  “皇兄——嘿嘿,不知召臣弟前来,究竟有什么吩咐?”觑着皇帝陛下从奏折中抬起头来,拧眉看向即将用尽的朱砂的空当,当今天子唯一同父同母的嫡亲兄弟、现任威远大将军、睿王殿下慕广城堆了一脸谄媚的笑容,开口问道。 
  当然,他的肚子里的话是另一个版本:“老哥你浪费你弟弟宝贵的游乐时光,把你弟弟揪到这里,半个时辰了,光顾着自己批奏折,却看都不看你弟弟一眼,到底有什么事你倒是明白地说啊!”若放在往日,他这圣眷最隆的堂堂睿王千岁还真敢把肚子里的话撂给他的皇帝哥哥听,可惜的是,看今儿个皇帝哥哥这阵势,分明不是心情愉快可以任他放肆的时候,倒象是他有什么行差踏错惹得皇帝哥哥一副不高兴的模样,他还是把皮绷紧一点比较安全。 
  “哦,老九啊,朕一时忙碌,倒忘了你还在——”目光瞟过来的皇帝陛下温和亲切的口吻让睿王爷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对他的皇帝哥哥的性子可是一清二楚,这种黄鼠狼拜年一般的温和亲切,即使是至亲如他,也是不敢领教的。前几日不过一个小小的玩笑,结果——那“掳掠花魁柳荷衣”的超大黑锅他直到今日也还没有完全甩掉呢。 
  “皇兄国事繁忙,日理万机,是臣弟不对,打扰皇兄了。”他到底是哪里惹到他这不能惹的皇帝哥哥了? 
  “自家兄弟,老九何必如此客气。你是朕最亲的兄弟,无论如何忙碌,你的身体,朕还是要关心的。”他的皇帝哥哥越发温和亲切的态度,让睿王爷心惊肉跳地有些结巴:“皇——皇兄,臣弟,呃,一切安好,不——不敢劳皇兄——牵挂——” “老九,你若有何不适,召太医诊治甚是方便,何必外求?讳疾忌医不是什么好习惯,也让朕好生担心——虽说陈永也曾是皇朝太医,医术还算精湛,毕竟年事已高,难保有什么耳聋眼花的征候,万一耽搁了九弟你的病情,那又如何是好——”皇朝之君叹息着搁下了一直握在手中的朱砂笔,“是不是啊,九弟?” 
  睿王千岁只剩一半留在椅子上的身体全部弹了起来。 
  甚至罕见地连身体都躬成了半弯的圆弧。 
  “皇兄明察秋毫,当知臣弟只是奉命行事。母后有命,臣弟岂敢不从,皇兄万请见谅。” “老九,”九五至尊的声音终于冷冷地不再温和,“为兄关切你的身体,你扯上母后做什么?”明明你自己什么都一清二楚,还装糊涂! 
  就算是在自己肚子里,睿王爷这句抱怨都要藏到最角落去,生怕一个不小心滑出了口。 
  还不都是因为他的皇帝哥哥,这几日不知发的哪门子的疯,当真是在不眠不休地处理国事,原本三天五天干完就不算耽搁的活计,他老人家硬生生要在一日做完,直把一干朝臣操得人仰马翻四脚朝天。自从那一向还算尽职的京城镇抚司总督卫赵守信被他老人家要笑不笑、毫无征兆地以“办事不力”之名贬到最偏远的琼州做督卫之后,满朝上下,连个劝谏的也不敢冒头了。谁也不是秃子,就算没有小辫子,头发也还是可以抓一抓的。一旦劳动了万岁爷的龙手来抓,纵然不死,至少也是要脱上一两层皮的。 
  “皇兄这几日废寝忘食,辛勤国事,母后听说,甚是忧心皇兄的龙体安康。”明明现下四海升平,用不着他老人家这么只争朝夕,他却勤奋得终于把自己的老娘也惊动了。 
  而他老娘、当朝庄敬慈懿皇太后谢氏听闻此事的反应,不是直接找上皇帝陛下好言相劝,而是先揪小儿子、睿王殿下问个究竟。 
  为什么皇帝陛下会忽然如此? 
  他怎么知道啊,他又不是万事通。 
  可怜他这苦命的睿王千岁对自己的亲娘,总不能没好气地甩上一句:“你问我,我问谁?”他的亲娘皇太后倒还比他知道的更多一些:“前几日,那已经告老的太医陈知和忽然进宫见驾,之后皇上便有些不妥的样子,不知是不是他对皇上说过些什么。”烫手的超大山芋就丢了过来:“广城,你就代哀家去问一问吧。” “昨日母后说道,记得陈永以前有个方子,提神益气,效果甚佳,日子久了,却记不真切到底是哪个方子,便叫臣弟去问一声,倒让皇兄误会了。”他的皇兄又岂是轻易就能打发的? 
  “这等小事,打发个奴才即可,何必你睿王爷亲自前往?”以为他愿意啊! 
  一个人想要平平安安地活在世上,至关重要的就是要搞清楚什么人可以招惹,什么人必须小心对待,什么热闹可以凑,什么是非需要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以他尊贵显赫的睿王爷身份,平生需要小心对待的对象并不太多,只是他那一母同胞的皇帝哥哥,却是那“唯二”对象的其中之一。 
  即使命他趟这浑水的是他“唯二”小心对象的另外一个,他也不是没有尝试着拒绝这种可能危及他以后快乐生活的任务的。 
  他当时的回答恰恰就是:“这等小事,打发个奴才即可,何必儿臣亲自前往?”庄敬慈懿皇太后的笑容,却是与当今天子一般地让堂堂睿王千岁心惊肉跳:“也是,这些不过是小事,广城我儿的终身,才是真正的大事,放眼天下,历朝历代,哪有二十多岁还不娶正妃的王爷——”不待太后言罢,睿王爷已经飞奔出太后所居的寿安宫,冲去陈府了。 
  只是,躲了母后,还有皇兄。他真的很命苦啊! 
  “臣弟横竖闲着也是闲着,想看看陈老头告老在家,有没有炼出来点什么灵丹妙药可以搜刮,可不可以?”母后皇兄同时压过来,便是英明神武的睿王爷,也濒临崩溃边缘了。 
  “当然可以,”九五至尊失笑,“不过老九,你搜刮到什么宝贝了吗?” “没有。陈知和人老成精,滑不留手,哪里会让臣弟找到什么宝贝。”那一句笑语相询,让睿王爷颓然坐回了方才跳离的椅子,乖乖地回应皇兄一语双关的问题。每当皇兄露出这种神情的时候,最聪明的做法,就是老老实实地让皇兄得到他想要的。 
  这也是实情,陈知和的确是“人老成精,滑不留手”,什么口风都不曾透漏。当然,他也不是没办法逼老家伙吐实,不过,那也就把皇兄彻底得罪了,他是打死也不会做的。 
  想皇兄那么明察秋毫的人物,应该明了他拳拳之心,放他走人了吧? 
  期待着低头向奏折的皇兄顺口打发他,不提防皇朝天子开口的话语却是:“老九,你从边关回来歇了一个多月,也该办些正事了,京师禁卫军这两年有些懈怠,你去整顿一下吧。”什么? 
  “还有,你在边关上本说兵部军械司怠忽职守,发去的军械屡屡残旧不能使用,你既然已经回来了,就自己去查一查。” “皇——” “还有这些,”一把奏折不轻不重地从御书案上抛进了他怀里,“都不是什么辛苦的差使,你也顺便办了吧。”不会吧?这么一堆活计,还叫“不是什么辛苦的差使”?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呢,这么多差使累不死他也烦得死他了。 
  “皇兄,臣弟在边关,兔子不拉屎鸟不生蛋的边关呆了三年,至少也要休整三五个月再为朝廷做牛做马吧?”抱着那一堆烂纸,不,奏折,睿王爷几乎哭了出来。 
  九重天子从御书案后传来一声轻嗤:“你横竖闲着也是闲着嘛。”他方才说过的话,恰可以砸得他自己头昏眼花。 
  他是不是可以怀疑,皇帝哥哥这几日的反常与母后的命令是故意设计的圈套,好让他这逍遥快活的王爷不能继续无事一身轻地逍遥快活? 
  “自己斟酌轻重缓急,明儿就开始办正事吧。” “皇兄!”睿王爷哀号一声,“不用明天那么赶吧?” “明天你有什么安排吗?”没有。但是这时候没有也要说有。能拖一天是一天。 
  “臣弟——西山红叶臣弟三年不曾看过了,既然以后要忙着办差,皇兄就让臣弟重温一下京师美景吧。” “又是和路桂芳那群所谓的风流才子约好的?” “不是。臣弟只是想一个人看看京师的景色。”背着“掳掠花魁柳荷衣”的黑锅,路桂芳那“拥柳派”代表人物恨不能带了官差搜查睿王府,哪还会和他约了把酒言欢赏红叶。 
  他这真正占了皇朝史上最传奇花魁的皇兄,倒还没事人似的在这里奚落他。 
  “不知皇兄是否有兴致与臣弟一起去散散心?”睿王爷顺口相邀。 
  想来这几日疯狂于国事的皇兄也不会去的,他去西山转一圈,回程恰可路过永安巷,“醉花丛”的“八大名花”之中,他还有几个没见过——“散散心嘛——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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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千里


作者:丰色尔玉 
  出京城向西,地势渐渐从一马平川起伏成波浪似的山峦。翠华、金顶、落霞三座主峰形成的西山,不仅是拱卫京畿重地的天然屏障,其春时风、夏时花、秋时月、冬时雪,更是京师至为重要的风景名胜。 
  西山有的不只是红叶。翠华峰遍植四季常青之松柏,金顶峰满是秋风起处色如金的梧桐,只有落霞峰才尽是经霜红过二月花的枫槭。但只有亲至亲观,才知那一重重碧、一层层金环绕之间,那如火如霞的红叶,是何等动人的美景。 
  “西山红叶”,乃是与“万菊秋色”并称的京师胜景。所谓的“万菊秋色”,引人处并不在那生成傲骨斗秋霜的君子之花,而在于那人比花娇、色不迷人人自迷的“重阳花会”。真真正正、纯纯粹粹以景名、以景胜的西山,其实远比那一座人工的园林要来得赏心悦目。 
  一场点滴淋霪的细雨,添了一层秋凉,却洗得翠华峰松柏滴翠,金顶峰梧桐流金,到了落霞峰,细雨如酒,早染得霜林欲醉。 
  只是醉翁之意在山水,慕姓皇族最年轻的一等王爵、堂堂的睿王千岁慕广城殿下之意,却根本不在那落霞峰绚烂的红叶之间。 
  他想醉卧软玉温香的美人膝,听绮丽低糜的五更调,他不要看这堆不软不香不解语的烂叶子,听那隐隐约约的风过丛林声。 
  他难受,他委屈,他不舒服。 
  他为什么要多言邀请这几天都不大对劲的皇兄一起出游啊?出行时间要推到朝会之后不说,返程之时,他要不要再邀请这害他今后都不能逍遥自在的皇兄到“醉花丛”去疯狂最后一把? 
  闷闷地走在皇兄身后的睿王爷忽地愣了一下。 
  九月初九。“重阳花会”。失火的“醉花丛”。狭窄的永安巷。当今天子最贴身的玄甲亲卫。 
  暗中阻挡欲从后门冲进救火的人流的玄甲亲卫。 
  那天夜里,他是怎么到的“醉花丛”的后门? 
  嗯,是明明酒比他喝得多,却偏比他更清醒更冷静的五哥,在他还为眼前的混乱局面瞠目之时,已经寻到了玄甲亲卫的指挥副使,带了手足无措的“醉花丛”老板娘风落尘穿过玄甲亲卫的防线。 
  他匆忙跟上的结果是反做了第一个冲进去的人。 
  灯光火把,亮的是门外世界,门内的火光,远在身后,眼前的一切,却在最暗最黑处。他那脱口而出并生生半途改口的“皇——二哥”,其实更多的是兄弟多年的熟悉默契而不是目光所及的真切确凿。 
  那一夜,披了皇兄外衣的柳荷衣昏倒在风落尘的怀里,拂袖而去的皇兄的面目神情,始终尽在暗影中。 
  “老九,你要往哪里去?”低沉的声音响于身侧,睿王爷才发现自己恍惚之时,山道已至拐弯处,而直直向前的自己,却走向了一条几乎称不上道路的小径。 
  “嘿嘿,总是走那些熟悉的路能看到些什么,换条没走过的道走一走不好吗,二哥?”不曾大队人马保护御驾出游,微服时的九重天子,被属下称“公子”,自己的兄弟,则按照兄弟间的排行称他为“二哥”。 “——也好。”然后叫苦的就不是昨日的睿王爷,而是随行护驾的玄甲亲卫了。九五之尊万金之躯,掉一根头发都可以要了他们的命。西山虽不是什么荒僻的深山,荒僻的小路上偶尔的风吹草动,却都足以让他们这些人胆战心惊的。 
  这个睿王爷,自己贪玩也就罢了,干吗还把皇上也拖下水啊! 
  在一众既不敢怒更不敢言的侍卫的无声叹息中,小路蜿蜒向山下去。一路红叶拂颈,露水湿衣,直到了山脚下才开阔起来。 
  兴致好容易高了许多的皇帝陛下皱眉指着飘荡着一道黑烟的村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回公子,此地应是落霞峰下,名唤'红叶村'的匠户村。” 
  红叶村。匠户村。 
  所谓匠户,指的是拥有一技之长的工匠人家。比起另一个世界凭借专利技术足以一辈子吃香喝辣、倍受羡慕的专业技术人员,这个时空中的专业技术人员的生存环境要恶劣得多。大盛皇朝沿袭前朝旧制,分人户为民、军、匠三等。匠户地位比一般民户犹低,且世代承袭,非经皇帝特旨批准不得脱籍。前朝匠户需无偿服役,本朝自先皇仁宗朝“圣恩泽被,遍及苍生”,卑贱如匠户者,也沐浴皇恩,以银代役法基本上算是免除了匠户的无偿劳动义务,解除了对匠户的人身束缚。 
  尽管如此,匠户仍是皇朝上下公认的贱籍。虽说再低再贱也低贱不过娼门妓户,但身为妓女的风落尘,对于养子风飞扬一心烧砖炼铁玩火弄烟的志向爱好,还是深恶痛绝无法苟同的。 
  她是这世界上最低贱的老妓女,却渴望养子能够傲然人前吐气扬眉。 
  即使明知养子不是读书的材料,即使风飞扬已经因为柳荷衣卷入“醉花丛”三年之久,却直到那晶莹闪亮的玻璃,纤毫毕现的璃镜带给她富甲天下的可能之后,他们母子的梦想,才算有了结合的地方。 
  这,也算是她对自己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两个亲人的微薄回报吧。 
  看着炉火前飞扬闪亮的眼,柳荷衣轻咳了一声:“飞扬,你在这里忙吧。我自己出去走走。”火热的炭气,熏得病情其实未曾痊愈的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我就在村口看风景,阿琐陪着我呢,你就不用担心了吧?” “那你自己当心,别受凉了。还有——大夫嘱咐你静养,别由着那堆野孩子闹你。”在这荒僻的小村里,皇朝第一名妓的大名无人知晓,村民们知道的只是那在村外买地建窑,雇佣村中匠人烧制他们没听过有没见过的“水晶琉璃”的少年客商,有一个美得仙女般的姐姐。 
  淳朴的民风,使得村民即使为她的美丽所倾倒,至多也就是偷偷看上两眼罢了,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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