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惜华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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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惜华裳-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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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身后咕咚咕咚喝茶的声音,转头一看,却是胤禛端起茶碗仰头大口喝茶,之后便侧头眯着他那双深邃的眸子看着我道:“今夜轩儿不会再同你睡了吧?”
  原本在宫中伴驾的轩儿想着几日便会回府,却不知做了什么又被康熙爱怜留在空中陪同年小的阿哥一同去上书房历练,每月也就只有几日时间回府探望,看着胖轩每次回来便瘦上半圈,我心里难过心疼,却皇命不能违,只得忍痛将我辛苦养大的可爱轩送去皇宫,终有一日,也就是昨夜,胤禛才要熄灯休息,便听见门外轩儿暖嫩可爱的声音,随后房门被推开胖轩一路小跑过来脱掉小鞋子跳上床趴在我身上抱紧我,闷声委屈道:“胖轩都瘦了,额娘是不是不喜欢胖轩了,这么可爱的胖轩……”说着说着便有大声啼哭的趋势,一月仅有一次机会发挥母亲这一光荣伟大任务艰巨的神圣使命,于是,仔细斟酌,反复揣测,认真核实,又抬眼看了站在床边一脸铁青眉宇夹杂着一丝纠结的某君,我高呼一声,“今晚陪轩儿睡!”板上钉钉,将胖轩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想到这里,我嘴角上扬,亦学着他的样子微眯着双眸,柔声道:“轩儿一月也就回来一次,你就不能忍忍。”话一出口,悔意油然而生,在看到某君眸光中那一丝诡异地笑,便悔不当初,见他一步一步朝我这边走来,周身竟好似释放出一股无形的莫名压力,使我动弹不得,只见他忽地抬高手,指尖滑过我的侧脸慢慢向下,一面说着:“不如,为夫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方发,不知可好?”
  他那幽深的眸子里映着我的身影,一时间被蛊惑了,想也未曾想,便开口问道:“什么法子?”
  某君扯出一抹坏笑,猛地低身抱起我,低声道:“一会儿便知。”
  狼入虎口,不,羊入虎口,春意盎然……
  春风吹绿了青草,夏雨润泽了繁花,秋叶点缀了苍穹,冬雪映衬了寒梅。一年光景,随着花开花落,雨化成雪,渐渐消逝,岁岁期待,年年如此,放眼望去,碧蓝苍穹,似看不到希望尽头。
  每次遥遥望着胤禛负手而立仰望苍穹时,心底萌然生出一股异样情愫,那种沉闷的酸涩,凌乱的愁绪,那种想要冲过去抱着他的冲动,几经挣扎,却终究克制住,站在他不远处,望着他的背影。我知道,这一刻,他需要一人静静地,静静地去感受,去畅想,去期望,去享尽无垠苍穹带给他的那种惺惺相惜,那一瞬,霸气荡然无存,留下的,是心中极力压制那股不平之后的淡然,可是,却又那样的萧索。
  今晨早朝回府,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先来凌雪阁,反倒是高无庸先跑来我这里将胤禛不同寻常的举动告知我,细问之下才知道,今日早朝康熙喜得大将军王捷报,虽然距离预期目标还有一段距离,却功德甚高,朝堂之上甚是欢喜,早朝过后胤禛被康熙单独叫去乾清宫,过了能有半个时辰才出来,之后回府一路便一言不发,面无表情,高无庸劝慰不得法,便亲自跑来寻了我。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亦没有任何话语,便只是站在胤禛身后,看着他。
  那日,他站在苍穹下仰望,我站在他身后遥望,许久不曾更变,许久没有话语,就只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我与他站在阳光下,欣赏着眼中所见,眸光中透着淡然。
  康熙六十年五月,胤禵移师甘州,企图乘胜直捣策旺阿拉布坦的巢穴伊犁,但伊犁之路戈壁险滩难走,运输困难,终无进展。十月,胤禵以军务重大,密奏暂停进剿,得到康熙帝赞同,奉命返回京师。
  前方战事胤禵动态皆传至街知巷闻,大将军威名传至京畿,威武神勇乃满洲第一巴图鲁,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战场杀敌神猛克敌制胜,实为京师待字闺中怀春少女心中英雄梦中情郎。更有甚者,传来说是,大将军风流潇洒迷倒西北少女,战场风云变幻莫测,尸横遍野,血腥冲天,却难得一场将军佳人旷世奇恋,一座城市攻陷抱得美人归。故,美其名曰“倾城之恋”。
  坊间传言并不可信,却也不是空穴来风,不过言而总之,大将军要奉旨回京。
  夜晚,寒凉,北风呼啸。
  烛火微动,摇曳光影间,我仔细研读这半年前送来的信笺,思来想去,愈发奇怪,心中困惑难解,于是,又读一遍信笺上字迹有些潦草内容:
  大将军夜深独对月吟唱藏语歌赋,如此几日,不得解。
  五月,于破晓行军,却独留一青衫术士,几经彻查不得果。
  夜深辗转反侧不能寐,思此举实为不堪,却不得法,哭邪?悔邪?恨邪?命也……
  勿念
  回想起坊间流传出来的那段将军佳人旷世奇恋,再反复读这句,难不成?不对,如若这样,我岂不是又害了你?
  我闭上双眼,脑海里回旋着“哭邪?悔邪?恨邪?命也。”心中愁绪不减反添,我低声呢喃道:阿姐,我这样做,错了吗?
  西北那面,到底发生何时?
  “对月吟唱藏语歌赋,如此几日……”藏语,如此几日?这十四到底在做些什么?为何要研习西藏语言,难道就只是为了与西藏友善沟通?亦或是,他有旁的什么目的?
  还有,信笺中所提到的青衫术士到底是什么人?按照信中所讲,那术士该是一直处在军营,可是却在大军拔营至甘州之时独留,破晓行军,为何走得如此匆忙?这又是一个谜团。
  脑中愁绪丝丝缠绕,剪不断,理还乱啊。
  再次扫了眼信封,心猛地一滞,如果当真沿着这个方向探索,那么,为何信笺在半年前竟断了?
  “咣当!”一声,窗扇被风吹开,呼啸北风窜入室内,一阵寒自心而发,我打了个寒颤,握紧了信笺。

  计中计,博弈心绪怅然

  胤禵于康熙六十年十一月奉旨回京述职,西征军将领抚远大将军威名远播,朝野之上已然兴奋之至高歌颂德,况闹市百姓乎?据闻,胤禵回京那日亦是天降白雪,他一袭银白盔甲手持佩剑,跨骑骏马穿过京城主街,街路两侧站满百姓,见大将军归来,皆仰慕瞻仰,而后躬身行礼,口中高呼“将军凯旋,将军英勇”。此外,胤禵此次击退准噶尔缓解西藏危机,威名远震,西藏方面甚是欢喜上书朝廷颂扬康熙千古一帝,康熙帝甚喜圣喻立碑着以纪念,命宗室、辅国公阿兰布起草御制碑文。胤禵西征之行可谓名利双收。
  将军凯旋,自然少不了在宫中宴请朝中大臣,康熙欢喜之余更是赏赐了胤禵,宫中喜庆一片祥和,正是一幅父慈子孝之景画。
  国宴宫中欢庆我头痛异常,便歇在凌雪阁没有进宫,翌日十四福晋下帖子邀请各府福晋到府邸一叙,自然我也在被邀请之列,若放在从前,我还要考虑是否要去,时至今日,却有比这更重要的去做,因为有件事,我要弄清楚。
  略施粉黛使脸色不那么苍白,一袭浅蓝色衣裙,插了一根银色发钗,对着镜子看了又看,浅笑一下,还蛮有几分少妇的妩媚。我轻笑着摇摇头,站起身发现胤禛抱胸站在门口,我一愣,见他朝我走来,帮我穿上裘袍系上带子轻声道:“待会我去接你。”
  我柔声“嗯”了一下,“你一会子也别喝多了,毕竟伤身体。”
  他笑着挂了我的鼻子,眼眸微眯,似细细打量了我的装备,靠近我道:“我定不会负了这身装扮,等着我。”言罢,便拍拍我的肩,扯着我一同出去。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二次去其他皇子的府邸,头一次是去十三府邸目的是为了解惑探望十三福晋玉宁,而这一次,我便要去探望我的雅儿。
  宴席上的吃食于我来说便是摆设,精致华美却不合我意,于是,每次去受邀应宴便是一场持久战,挨饿不说还要笑脸迎人,回到府邸便央求小儿做些吃食。每每若此,我便刻意避免出府出席宴会,一桌子皇亲国戚皆是贵妇之流,一顿饭下来菜没动几口,嘴却不闲着,试问为何,答曰:八卦。
  得了空,出来透透气,想到方才寻了一圈也没见到雅儿,着实奇怪,碰巧前方一神色古怪之女子匆忙走过,我忙扯住她手腕,那人似乎受到惊吓“啊”了一声,将我也吓得好歹,神情愕然,许是见我穿着打扮不似婢女便俯首恭敬道:“夫人万福。”言罢便要挣脱我转身离去。偌大王府,如若无人引领,我又岂能寻得雅儿寝院,于是我忙说一句“等等。”便有拽住她衣袖,她似要发作却奈何身份卑微只好委曲求全卑顺道:“夫人还有何事?”
  我也不废话,忙问道:“雅侧福晋在何处,带我过去。”
  那人身形明显一滞,抬眸非开瞟我一眼又低头恭敬问道:“请问,夫人可是菱福晋?”
  我神色一凛,松开右手,暗自打量面前低眉顺眼的小丫鬟,神情略微紧张,双手紧绷着攥成拳头垂至身侧,我笑道:“是雅福晋命你来寻我的?”
  小丫鬟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福晋如何知道?”
  我拍了她的头一下,暗想,这小丫鬟还真有反侦察的能力,问得如此多,我轻咳了一声,道:“旁得别问,现在就走吧。”
  小丫鬟皱着眉低声说了句“好”,便引领我去了雅儿的寝殿。
  此处亭台楼榭皆是秀美至极,有些不同于北方建筑的豪气,却添了分南方水乡的婉约,如此看来,十四待她该是极好的。萧雅与胤禵成亲于我昏迷那年,苏醒过后便从小儿那里听说十四贝勒与新福晋琴瑟和鸣,那段时间还流传出一段歌谣,谣曰:夏之雪,冬之莲,天边星,水中月,爱生慕,慕生怜,怜生惜,惜生依,京畿有才子,娶做新妇深恋之,若有分离,非至海枯石烂时。当时听得此歌谣,一丝甜蜜涌至心头,若当真如歌谣描述,那么,雅儿前生之苦便真得可以过去,后生之福便要来了。
  我抬眼望着夜空,暗自叹道,如果天边星真得变成掌心物,那么这十四也够浪漫了。
  浅笑着摇摇头,我推开了房门,才一进去我变眉头紧蹙,这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中药味,有些苦闷,室内寂静无声好似空无一人,虽是二月天,可是寒凉犹在,我忙转身关了门,向内室走去。
  空荡的床榻,果真是空无一人,我暗自腹诽小丫鬟不厚道,才走到院门便溜走了,如今看着这房间,哪里有雅儿的踪影?看着纹丝不动的帐幔,我低咒一句“死丫头”转身便要去其他房间查看,彼时,房门外一句“菱儿在里面吗?”是萧雅的声音。
  原本黯然的眸子瞬时亮了起来,才进这屋子时我竟还浮想联翩,室内药味甚浓,害我想到雅儿有可能受伤病重着实伤感好一阵子,心情亦有些低落,如今听到门外萧雅声音底气十足,还包含欣喜,方才忧伤之感瞬时全无,扯了扯嘴角,我朝着房门走去。
  萧雅一脸笑意眸中还透着丝疑虑,她以手掩鼻,道:“这屋子里药味这么浓,你还不出来?”见我不动,她微愣,随即扯了我出来,一路走到旁边房间关紧了房门。
  我心存疑惑,问道:“那间屋子是做给旁人看得?”
  雅儿抿嘴一笑,道:“雅侧福晋思君深切,重病卧床,如果没有点药味,那两年如何可以瞒得过。”
  “那些药味是如何释放出来的,屋子里也不至于会有那么浓郁的药味吧?”我挑眉。
  雅儿坐在软榻上到了一杯茶递给我,见我摇头便送至唇边浅抿了一口,道:“房间里有一个火炉子,每日煮着汤药,干了放水添药接着煮,如此日复一日便成了今儿的效果。”言罢,她看了我一眼,又说道:“听说这府里的女人全来看了个遍,但没走进一步便被药给熏了出来。”她轻笑一声,倾身靠近我柔声道:“你果然不同凡响,佩服。”
  我瞪了她一眼,道:“怪不得那丫鬟溜走了,原来是有人刻意安排的,想要引诱我去那间屋子。”说完我意味深长地瞟向门外。过了许久不见她接话,我迟疑侧头看向她,见她有些黯然,脸色有些苍白,我忙起身靠近她,低声问:“怎么了?”
  雅儿看向我,眼圈含泪,道:“好像有很久没这样说过话了吧?好怀念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可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我眸光一黯,搂她入怀,定声道:“会的,一定会的,等阿姐醒了,你这边的事解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雅儿声音有些哽咽,道:“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可是那样欺骗他,当他冒着生命危险回来救我的时候,我再也不敢也再也不想做了……菱儿,那件事,我只能为你做到这里了。”
  十四被康熙授予抚远大将军称号之前,我曾交代雅儿为我做一件事,那便是,如若胤禵出征,那她便随行塞外,暗中观察军中异动,早先收到的信笺也是雅儿传递过来的。她便是我放在十四身侧以防万一的人,如今看来,阿姐,我到底是做错了。
  可是这种错,让她看清自己的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突然,雅儿忙起身转过头去干呕着,看样子十分难受,我靠过去拍着她的背脊,柔声道:“怎么了?”
  雅儿又干呕了一阵,掏出丝帕擦了嘴角,脸上有些潮红,我转念一想,眼眶睁大,欣喜道:“雅儿,你有了?”
  雅儿点头轻“嗯”了一声,顿了一会儿,又道:“十一月份便有了,毕竟府里人人皆知晓也出征两年,我怀孕之事如若传出去,有心人怕要做文章了。”
  思虑半晌,才要说话,便听见门外豪声一语,“雅儿,我带你去个地方!”是十四的声音,我看见雅儿眼眸难掩兴奋,便将心中所想搁浅。房门被推开,一阵凉风吹入,我忙说了句:“天气寒凉,你想冻坏了她?”
  岁月的风刃留在胤禵脸上,多了一丝沉稳与老练,塞外出征饱经风霜,磨平了他尖锐的棱角,眸光透着似爱新觉罗家独有的凌厉,而此时见雅儿似乎哆嗦一下,竟好似大男孩一样手足无措抬手绕了一下头,反手将房门关上,眉宇间有些尴尬,他走了过来,问道:“菱嫂子也在啊,方才四哥还让我寻你来着,说是在府门前等着,叫你出去。”
  我微点头,笑着站起来道:“许久未见,你倒是越发英俊了,这两年可没少听了你的英雄事迹,特别是,那一段‘倾城之恋’。”我故意拉长了最后四个字,尤有兴致地回眸看了雅儿一眼,又道:“我这就走了,还有,十四,你出来一下,我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计中计,博弈心绪怅然

  与雅儿道别后,我与十四走出院门,想到坊间传言,便掩嘴一笑侧过头看他,许是看我朝着他笑有些不自在,于是轻咳一声,问我道:“你不是说找我有事?”
  我敛笑,正色道:“雅儿怀有身孕你知道吧,那么你打算要如何安排?”
  胤禵有些懵,反问我道:“如何安排?何事?”
  我夸张地喊了一声“天啊”,抬眼看他道:“你该不是不知道你西北征战已有两年吧?咱们大将军的雅侧福晋也跟着去了?”我暗有所指,萧雅此时怀有身孕只有两种解释,其一,萧雅不守妇道,夫君在外竟怀有近三月身孕;其二,萧雅紧随将军身侧,故府中患病实为作假。而两种说法,每一样,不会至萧雅于死地?就算没人追究,无人敢追究,可光是那些流言蜚语便会将雅儿推入水深火热当中。十四到底军事才能卓越,这应不难想到。
  胤禵失笑,一拍脑门,却随即又说:“这有何难,我一直在府邸守着雅儿,谁敢动我大将军王的人?”此声音嘹亮,透着将军独有的霸气。
  我挑眉反问:“如若,大将军王远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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