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痕怔怔然地看着他:“你……你居然剃度出家……”他好听的声音颤抖着,听来颇令人怜惜。
“十年前造下满门杀孽,自知悔之晚矣,便身入佛门,以己之身,超度亡魂。”萧夜依旧是平平静静。
“萧夜……”
“贫僧无度。”
“贫僧无度……呵呵……”悲戚的笑碎在那绝美的脸上。
无度转身向君逐月:“两位施主可以先行下山,这里是贫僧的恩怨。”
“那便多谢大师了。亦轩,你可以走吗?”
龙亦轩艰难颔首:“可以。”
君逐月扶着龙亦轩经过雪痕身边时,见他还埋着头,一副颓废而萎靡的模样,腰腹处血流不止,他却像是全无感觉。“阿狸,痴缠不休的爱情便是孽,既然是孽,就该斩断才是。就像本王的阿离,他自请下堂,本王便给了他一纸休书。”
雪痕抬起一双满是情绪碰撞的眸:“你胡说!这不是孽不是孽!”
没救了!君逐月摇摇头,径自扶着龙亦轩下了山。至于山上会是何等情形,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下了山,因为龙亦轩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且冰莲的影响还未完全褪去,君逐月便寻了一间破庙暂住。
君逐月很少自己动手打理那些衣食住行的小事儿。就像此刻他烤着一只野鸡,明明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儿,他却愣是把自个儿搞得灰头土脸,那只野鸡也被搞得惨不忍睹,毛没有拔干净,内脏没有去除,整个人一个囫囵着架在火上烤。
龙亦轩远远地望着他,眼底慢慢浮现出笑意。
君逐月不用看,也知道那人在笑他:“本王知道第一次做这事儿,做得很不漂亮,但是好歹也有个样子,成绩还算合格吧!
章节目录 爱已成孽2
更新时间:2012…6…7 21:00:16 本章字数:4890
在破庙里没歇多久,便又有一人入了破庙,却是无度。
“无度大师。”君逐月笑着打招呼,仍旧盘坐于地。
无度还了一礼。
无度择了破庙的另一边静静打坐,手中的佛珠缓缓拨动,不急不躁,颇有大师气度。
君逐月坐在另一边细细地打量着,终于还是憋不住询问道:“无度大师。”
无度依旧阖着眼,这老僧入定的模样哪儿像是十年前只身灭毒门的那个萧夜!“施主有话直说无妨。”
“你把雪痕公子如何了?”若不是雪痕出了什么事儿,断然不可能任由无度下山。照他的痴狂,即使无度出家为僧,又有何妨?必定是死缠不休!
无度依旧淡然:“贫僧废了他的武功,以防他继续危害他人。”
那……还真是可怜耶!刚刚被亦轩捅了一刀子,现在又被废了武功,从此依旧冷冷清清孤苦无依地住在雪峰之巅,和满湖冰莲为伴。细细想来,这雪痕也是个悲剧人物,真让他有点儿怜香惜玉了!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阿狸,你便……自求多福吧!
“无度大师,可否问一下,您与雪痕公子到底有何恩怨?”
无度睁了睁眼,复又阖上。“前尘往事,俱是过眼云烟,贫僧已忘了。”
果真忘了吗?君逐月挑高了眉,也不再多问。
翌日君逐月和龙亦轩醒来时,无度已然没了踪影。好在君逐月的武功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而且正在此时,严维明严老将军居然来了。
“哟?严老将军这是奉命来帮本王收尸的吧!”君逐月堆起一脸的笑,那叫一个笑容灿烂!
严老将军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昱王爷也别冤了我家王爷!此次末将前来是奉王爷之命护送昱王爷去曲城的。”
“也是啊!本王若是再不回去,暗阁还不得闹了!暗阁一闹起来,二皇兄的计划就满盘皆输了嘛!本王能够理解,能够理解。”
严维明也不便多说。“昱王爷,外面有备好马车。”
君逐月扶着龙亦轩往外走,边走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几路大军都会合曲城了?”
“是。王爷回到桐城,立刻挥军突破了君骞辰设置的防线。”
“看来大势已定了啊!”
咏风城皇宫里,君骞辰也接获了叛军会合于曲城的奏报。一怒之下他将御案上的奏折等物全部扫落于地。“一群饭桶!养兵千日,要用之时一个个地全成了缩头乌龟!”
“皇上息怒。现今君占北已然解了蛊毒,就更加没有后顾之忧,叛军一路东来,气势如虹,沿途官兵多有投降之辈,更加壮大了叛军的声势。”
君骞辰是越听越气,好一个君占北!好一个君逐月!竟是将他骗了这么久!
华丞相继续委婉劝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紧占一个理者,毕竟皇上是正统的皇位继承人,君占北领兵作乱,即是叛臣逆党!老臣建议皇上即刻命人拟出讨逆贼书,公布于天下,以定民心,以求民心所向!”
君骞辰拧眉。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三公公风急火燎地闯了进来。
“放肆!”君骞辰怒而拍案。
三公公被惊得一下子瘫跪于地。“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华丞相倒还沉着住气:“三公公,何事惊慌?”
“启禀皇上,启禀丞相,太后娘娘不好了!”
华丞相心里一沉,君骞辰已化作一股风冲出了大殿,直奔寿安宫而去。
寿安宫更是笼罩在一片惊恐的气氛中,所有的宫婢内侍都静若寒蝉地趴伏于地。
“御医,太后如何?”君骞辰的声音平静得不寻常。得地后的。
御医惶惶恐恐地跪地请罪:“皇上,太后娘娘近日连受打击,终日忧思,五脏六腑俱损……”
“朕只说一句,太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所有御医都给太后陪葬!”Pb40。
“皇儿……”华太后迷迷糊糊地醒来,哑着声音轻唤。
君骞辰喉结滚动,终是挪动步子至榻前,握住华太后伸出的手:“母后,没事的没事的。”
华太后容颜憔悴,如秋叶萧瑟。“皇儿,莫要再造……杀孽……”
君骞辰知道她是听见了他刚刚撂下的狠话,除了颔首已是别无选择。“母后莫要操心这些,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当务之急。”
华太后艰难地扯动干涩的唇角:“哀家的身子……哀家知道……”她目光涣散,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处于弥留之际。
君骞辰的心高高地吊起,那种自小便缠绕着他的恐惧和孤独袭上心头,他紧紧地抓住华太后的手:“母后……朕会救你的,朕会命御医救你的……”他转身瞪向站成一排的御医:“还不快点儿开药!”
御医们被这么一吓,立刻手忙脚乱地聚到一起讨论华太后的病情,以及该如何开药。
君骞辰气得全身发抖。
“皇儿……”华太后拍拍他的手,像以前一样安抚他的情绪。“哀家知道你最近很心烦……占北和逐月的事儿闹得那么大……咳咳咳~~~”华太后猛咳起来,明明没有什么力气,却偏偏无法得个清静。
“母后!药呢?端药——”
立刻有宫女把刚刚以前开的煎好的药送来,君骞辰亲自扶着华太后喂下了。
可是华太后并未好转,反而愈加地喘不过气来,像是连咳嗽都咳不出来似的。
君骞辰急了,也怕了,揪住一个御医,大力一甩,将他甩到榻前:“快点儿给太后号脉!”
那御医哆嗦着帮华太后把完脉,立刻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禀道:“皇……皇上,太后已现回光返照之态……”
“滚——”君骞辰狠狠地将其踹开。
寝宫外传来争执声。“郁妃娘娘,您不是正被禁足吗?怎的来了太后寝宫?”是三公公的声音。
“三公公,本宫听闻太后病危,特送来秘制丹药,有起死回生之效。”
君骞辰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一声大喝:“传郁妃进来——”
不消片刻,郁妃匆忙入内,还未来得及参拜皇上,便急急走至榻前,翻看了下华太后的眼球,又听了听心跳声,口中呢喃:“还好……来得及……”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丹药。
君骞辰抢过,眉目间尽是凛然之色。“这是什么?”
郁妃抬眼望向他,无半丝惊惧,一片坦然:“祖传的秘制丹药,本是给臣妾用于应急的。”
“朕还能相信你吗?”郁妃,你别忘了那奏折之事,你尚且未能脱罪呢!
“皇上现在除了相信臣妾,还能相信谁呢?再说,不试上一试,皇上怎知这丹药无用?臣妾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伤害任何人,更何况是太后!”
君骞辰见华太后几乎快没了呼吸,脸色也现出死沉之气,忙将丹药给她服下。不管如何,此时也只能博上一博了,若是不博,必然是输!
约莫半盏茶之后,御医替华太后号脉:“恭喜皇上,太后的情况的确好转,性命暂时无妨,只是身体依旧虚弱。”
君骞辰神情激动:“可能完全调理好?”
此次是郁妃说了话儿:“皇上,这丹药并非灵丹妙药,只是保命而已。是药三分毒,虽然它暂时保住了太后的性命,但是却做不到药到病除,甚至会为太后玉体造成一定的负担。”
君骞辰面露忧色,却也知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之事,眼见着华太后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他走出寝宫:“郁妃随朕出来。”
走在寿安宫的长廊上,君骞辰双手负后,郁妃静静地紧随其后。
几树桃花开得烂漫,于春风中摇曳着漫漫风情。
君骞辰忽地驻足,面向那片花林。“郁妃,此次你救太后有功,朕会记着。”
郁妃淡淡一笑,恰如那浅浅桃花色。“臣妾救太后,求的不是皇上的感激。”
“那你想求什么?”
“皇上还记得那次豹子突然失控,臣妾以身相互时求的是什么吗?”郁妃也望着那片桃花,语调中带了幽幽的哀怨。
……郁妃,你这么做求的是什么……
……臣妾只求能以全部来爱皇上……
她求的不是君王的爱,因为君王本无爱。
她求的只是能够爱君王,那便是一个妃子最该持守的本分,也是一个妃子所能做到的极致。
风过,桃花四处飘落。
君骞辰微微眯了眯眸:“郁妃,朕再问你一次,那封自桐城送来的奏折真的不是你拿走的吗?”
郁妃抬眼望向他的侧颜:“皇上仍旧不相信臣妾。”
“朕不相信任何人。”
“那便罢了,无论臣妾说多少次,皇上终究是不相信的。”郁妃移开了眸光。
“最近朕政务繁忙,你……也别来打扰朕。”
“臣妾遵旨。”这算是解除了她的禁足令了。“皇上,臣妾想去寿安宫伺候太后,不知……”
“准奏!”君骞辰拂袖而去。
原地,郁妃款款而拜:“臣妾谢皇上。”
皇朝和离国俱是一团乱。
在君占北的大军会合曲城之时,离国已是政权交迭。
其实算起来,四皇子沐非离并没有耗费多大的力气。因为直到战争打起来,他才发现他的父皇早已在各层官员中安插了人手,为他今日的讨伐做好了准备。说起来何其好笑?他自以为自己终于迈出了那一步,却不知那一步早已在父皇的预料之中!他的父皇即使死了,也依旧要把他送上甚至是逼上皇位
章节目录 水容容的情与悔
更新时间:2012…6…7 21:00:16 本章字数:4245
沐非离的大军所到之处,往往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攻城略地,投降者不计其数。
四月中,沐非霖御驾亲征于宛城,兵败被杀。
沐非霖的驾崩,使得情势完全倒向沐非离这一边,于是一路向西,处处不战而降,直抵洛城。
五月初,沐非离终于控制了整个离国。
甘霖殿里一派春色,百花盛放,美人却是独自寂寞。
宫人四处逃逸,只有她,只有水容容,只有离国昨日的皇后,还孤零零地站在窗前,迷离的目光赏那一片春色。她逃不了,也不想逃。她愿意等待,在此等待那个曾经被她伤害被她辜负的人。
沉重的宫门被打开,一道颀秀的身形缓步踏入,衣袂飘飘。
她回身,望着他,一眼,已千年。
“离……”她轻唤。那双原本水灵生动的眸不知黯淡了多少岁月,此刻蒙着薄薄的泪光,愈发地楚楚动人。她也曾经是个活泼好动的女孩儿,也曾在洛城四处滋事,也曾是让父母头疼的捣蛋鬼!可是现在,两根铁索禁锢了她的双脚,将她圈禁在这一方宫殿,曾经好动的性子被禁锢得死水无波……
背抵着窗棂,她抱着双臂,缓缓下滑,直到坐在初春尚寒的地板上。
沐非离看得出来,她极力地想把自己缩成一团,可是因为怀着身孕,她连想蜷缩起来也做不到。“离……”她的嗓音带着微微的颤音,一遍又一遍地唤着。
沐非离心里一酸,缓缓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小手:“别怕,没事了……”
水容容抬起那双黯然的瞳眸,怔怔然地望着沐非离。许久,她怯怯地伸出小手,试探般地抚上沐非离的脸颊……
久久,她收回手,长长的眼睫垂下,宛如合拢的蝶翼。“他总是说你已经死了……可是我不信……我一直都不信。我知道你会回来……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她一点一点地缩回自己的双脚,想把它们藏在裙底。每一点拖动,都带来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寝宫内,听在沐非离的耳中很是刺耳。
沐非离忽地伸臂揽她入怀。“已经没事了,我……也好好地回来了……以后都会好好的。所以不要再害怕,一切有我。”
“呜呜……呜呜……”他的怀里断断续续地传来压抑的哭声,这个素来大哭大笑毫不委屈自己的女孩子,在经过了几个月的禁锢之后,所有的棱角都被磨掉了。
宫门外急急走进几道人影。
“容容,容容啊,爹爹来看你了。”最先进来的是水家的家主水奕平,其后跟着水家的三个公子。
水奕平已是须发半白,两眼时而闪出精光,在走近时已只剩下沉痛和自责。
此次沐非离回到洛城,一切还仰仗于水奕平的帮忙。若非他带领满朝文武投诚,迎他于城门外,他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如此顺畅地入主皇宫。显见得这个水奕平是多么会见风使舵的人物!
水奕平见到沐非离似是一愣,仿佛未曾预料到他会在这里似的,随即慌忙下拜:“老臣参见四皇子殿下。”其后水家三公子也立刻跪拜。
沐非离想要起身,可是水容容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襟,怯怯地缩在他的怀里,一时间倒让他不好推开,只得维持着蹲跪的姿势。“水丞相无须多礼,都平身吧!”
“谢四皇子殿下。”为在非容。
水奕平起身后,想好好看看自己的女儿,可是自己的女儿却躲在沐非离怀里,一副根本没看见他也没听见他的声音的模样!“四殿下,容容她……”本来他该称呼水容容为皇后的,可是如今沐非霖已然驾崩,水容容这皇后自是当到头了。
“容容,你爹爹和几个哥哥来接你回家了。”他想拉开水容容,可是水容容愈发用力地揪紧了他的衣袍。
“离……离……我怕……”她低低地喊着。
沐非离看了看水奕平,也察觉到水容容不太对劲儿。她似乎变成了一只受惊过度的小鸟,想要把自己藏匿在母鸟的翅下。
水奕平关心则乱,几个大步走上前来,扳过水容容的小肩膀:“容容,是爹爹啊!爹爹来接你回家,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不会再有人把你锁起来了。”Pb81。
水容容颤抖着直往沐非离怀里缩:“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