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芙蓉被他的眸勾去了呼息,屏息痴望他好久,才慌忙地回过神来。
“昨晚……”一思及昨晚,她轰地脸红。
“你别担心,昨晚我很有君子风度,并没有染指你。”可恶的笑声响起,他脸上的笑意让她想宰人。
没有吗?!“以你如此过分的行径能称为君子的话,那全天下的男人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了。
“”你若不信,可以掀开毯子找找看床上有没有落红的痕迹。“他边挑着眉,一边故意诱她掀开薄被,好让他能欣赏薄毯下迷人的春光。
落红……他非要讲得这么露骨吗?
“你不起床么?”绝俊的脸上表情邪恶得令人发指,水芙蓉没好气地问他。
“我等你一起起来。”慵懒地睨着她瞧,他可以想像薄毯下的娇躯也泛着诱人的红泽。
“我还想再睡一会儿,你别费心等我了。”
小手紧抓着被缘,她深怕一个闪神又被他给偷袭去了,看他那脸虎视眈眈,能不防着点吗?
“也好,你就多睡会儿,昨儿晚你也累了。”看她那脸戒备,让他真觉得自己像只恶狼。懒懒地说罢,他便掀开丝帐下了床。
瞪着他宽健的背,看他下床去,垂落下的丝帐阻去两人的接触,水芙蓉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才刚松了戒备,他却又突然挥开丝帐,还可恶地把两面丝帐系在床柱上,让他能一目了然地看见他裸裎精健的胸膛。
两名侍女替他穿衣,他那双暗黑幽眸直勾勾地凝视着躺在床上一脸娇羞的她。“请把床帐放下好吗?”她说,目光不由自主地溜向他那宽健的胸膛。昨晚她在他身怀下娇吟的画面又浮上脑海。
她竟敢命令他?看来她胆子还真不小。
“你不喜欢看我的身体吗?”他邪气地说,可没打算放下床帐,大方地让她分享他这副强健的壮躯。
“我……”她爱死了这副健躯,但她能承认吗?那岂不羞死人。“我想睡了,你爱怎么就请自便,我可没精神理会你。”翻过身背对一脸得意的他,她挫败地闭上眼,打算来个相应不理。
不理人?!
“你不爱吗?”他的口吻显得挫败。“看来我得下点工夫让你更喜爱我的身体才行。”耶律常焰捉弄的轻叹,他的话让她背脊一僵。
她的反应烙进他的眼底,他狂妄地大笑,那笑声震耳欲聋,刺耳得很。
“我等你一起用早膳,如果你睡太久的话,我可能会亲自来侍候你起床更衣,还有……顺便帮你找找床上薄红的痕迹。”出舱房前,他撂下狠话。
该死的,他分明是……
在耶律常焰离开舱房后,水芙蓉气急败坏地坐起身来。
耶律常焰已经船头等候许久。在他失去耐性准备下舱房去掳人时,水芙蓉这才姗姗来迟。
桃红色的罗衫衬得她的清雅更媚几分,耶律常焰凝望着那娇丽的身影,眼中满是赞赏。
船头搭起了一个帐棚,用来遮阳的。虽然是早晨,但七月一早的骄阳仍炽热得吓人,就像他眸里那两道永不会熄灭的火焰一样。
半掩星眸,躲开他的注视,水芙蓉在侍女的带领下,在耶律常焰的对面落了座。
“找到那抹落红了吗?”
才刚落座,这杀千刀的男人就问她这种问题。水芙蓉不禁为之气结,好不容易才褪掉的红潮又翻上两颊。
瞪了他一眼,她保持静默不理会他,兀自取起面前的小碗吃起了清粥。
“看你那失望的神情,恐怕是因为没找到而感到非常可惜是吧!”耶律常焰心情极好,她的不搭腔并未影响到他的好心情。
又来了!“你没别的话题可聊了吗?”她又瞪他一眼,气极地从齿缝逼出话。
“你想聊别的话题?”
“只要别扯上昨晚的事,其他话题都可以畅所欲言地聊。”
她没好气地应道。眼前的珍馔美食引不起她的胃口,草草吃了两口粥,她便放下碗。
“不提昨晚的事……”那真可惜,他还想再逗逗她哩。耶律常焰惋惜地叹气。“那么……聊聊你的经验总可以吧!”他接着说。
“经验?”
“你和男人燕好的经验。”
这男人……该杀!“天下之大,你就没别的话题可聊了吗?”为何一直在她身上转。水芙蓉俏脸胀红的咬牙说话。
“我只想知道这事,其他一概没兴趣了解。”他耸耸肩,脸上挂着抹令人发指的邪佞笑意。
“很抱歉,关于此事我无可奉告。”火了,她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在她转身欲离去前,他却从背后好整以暇地丢下一句:“我忘了你是处子,对男人当然没经验,所以才‘无可奉告’是吧!”戏谑的话语伴随着笑声,传进她的耳中。水芙蓉气咻咻地顿住了脚。
“你胆敢再笑一声,我就杀了你。”她回身,沉声地威胁他。
“要杀我!我随时奉陪,只要你找得到机会的话。”他毫不畏惧。
“会有机会的!”她眼中闪起复杂的情绪。
“你唯一的机会就是在床上,我这个人只要一上了床,戒心就全没了。”他望进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锐利地捕捉到那抹一闪而逝的情绪。
“是吗?”她沉吟着。
“看你的眼神,似乎真的对我有着敌意,恨不得杀了我。既然想找机会对付我就别走,我很乐意陪你玩场游戏。”闲懒的嗓音在空气中飘荡。他的悠哉和她的严肃成了矛盾的对比。
“好,我就留下,你可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我对你可是有着不轨的意图。”
脚尖轻点旋回身,她再度回到他面前落了座。
“我也要事先告诉你,我对你也‘心怀不轨’,我想得到你的决心无比坚定。”
耶律常焰豪放大笑,绝俊容颜自信满满。对她,他有势在必得的决心。
第五章
从洪春桥穿过九里松林,远望巍然的南高峰和北高峰,两峰对峙争雄,秀出群峰。
这是西湖有名的景色,“双峰插云”。
画舫停泊在离洪春桥不远处,耶律常焰正和一名美丽的女子站在桥畔聊天。
“当我从觉胤的口中得知你真正的身份时,我吓了一大跳。”已怀有三个月身孕的绫晏梅,借口到市集购买胭脂水粉,单独下了山来和耶律常焰见面。
她会来和他见面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急于知道这位辽国君主此行的目的。她忧心的是,耶律常焰会将她的夫婿——离开辽国的赫遥觉胤带回辽国治罪。
若真如此,她将无法承受和夫婿分离的痛苦,她来向耶律常焰求情,央求他放过赫遥觉胤。
“不只是你会有如此的反应,我想任何一个中原人知道我的身份,大概都会像你一样受到极大的惊吓。”从绫晏梅的眸中,他看见了忧心。
“我所受的惊吓绝对更甚任何人。”冷艳绝丽的脸庞有着极深的恐惧。
“你怕什么?”信步踱向桥中央,倚在桥栏边,他极目眺向泊在湖西岸的画舫。立在船尾那朵美丽的芙蓉花儿,以手遮掩骄阳,视线往他这儿望来,两人的目光交缠了好一会儿。
“我怕我会失去我心爱的夫婿。”纤细的小手平置在微凸的腹部,她颤抖的声音透露着无比的惶恐。
“夫人,你多心了,我此行前来的目的只是想找我的芙蓉花儿。”他的目光炽热无比,缠着水芙蓉不放。
“皇上,请别怪罪民女斗胆,你能承诺你所说的话绝对不反悔么?”她必须百分之百的确定,否则她难以心安。
“君无戏言!”耶律常焰沉稳而有力地说,他的目光令水芙蓉感到羞怯,她含愠地瞪他一眼,便撇开了微红的脸蛋,把视线眺向远处的云峰。
绫晏梅安了心,有他这句话就够了。“谢皇上成全。”她恭敬地行了个礼。
“夫人免礼了,这儿来往游客多,我可不想泄漏了身份。”
他挥手阻止,绫晏梅顿住动作,赶紧起身。
“黄公子,为了答谢您的恩情,奴家诚心邀请您光临寒舍作客,让我和夫婿略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您一番。”
“不必麻烦了。”他婉拒她的盛情,这会儿心思全放在水芙蓉的身上,他绕到桥的另一端似乎打算离开。“夫人,我先走一趟了。”
潇洒旋身,在绫晏梅还来不及反应之前,他施展轻功奔向画舫,在水芙蓉离开前拦住她。
“你要去哪?”耶律常焰挡在她的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正和那名美丽的女子在桥畔谈情说爱么?”
方才她在画舫上看见了他和那女子在桥上约会的情景,他两人虽没有亲密的举动,但仅是如此就已经让她心生妒意。
“你吃醋?”剑眉一挑,他带着一脸玩味的笑。
“真可笑,谁吃你的醋。”粉嫩俏脸闪过一道狼狈,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你没有么?但为何你的表情却是那么……”
“怎样?”她瞪着他。
“嫉妒!你的表情泄漏了你的情绪。”
“你别乱讲,我哪有!我现在心情好得很,哪有闲工夫‘嫉妒’你和那个美丽的女子。”一提到和他在桥上约会的那名有着绝世娇颜的女子,她的口气就酸酸的,说不嫉妒是骗人的。
耶律常焰扬高嘴角笑笑,她不想承认就算了,反正他了解就好。
“既然你心情好,那应该不吝于陪我四处走走吧!”他乘机提出邀请。她迷两天都在船上没下岸来,可会把这朵仅有芙蓉花儿给闷坏了。
“要欣赏美景你自个儿去,我没空陪你。”她有事要办,这会儿乘机下船,就是想要躲开他的耳目去办点私事,没想到他却又眼尖地缠了过来。
“你有事?”眼眸一黯,他锐利的眸微微眯起,还保持着嘴角的笑意。
“我两天没回‘青水斋’去,所以想趁现在回去一趟,向师父报个平安,请你别跟着好吗?
“她说,似是怕被他看出端倪,忙陪笑脸虚应着。
“回‘青水斋’有段路程,我可以用轻功带你回去,这样可以替你节省很多时间。”他抬眸,眼中那怀疑已不复见,只剩下温柔的光芒。
“不必了,我对‘飞行’敬谢不敏。”水芙蓉连忙拒绝,惧高的她可无法再承受一次那种脚构不着地的极度恐慌。
瞧她吓的!“真不要我帮忙?”他故意捉弄她。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也罢,你去忙吧!我也累了,想回舱房歇会儿。”摆摆手,他潇洒地步上船梯。“我睡个午觉,好储备些体力留待晚上使用。”他说着,在越过她身边时,对她暧昧地眨眨眼。
“你最好吃饱一点,免得被我折磨得体力透支。”水芙蓉没好气地反驳,对他如此不正经的举止,早已练就一番对抗的好工夫。
“关于这点你大可放心,我的体力绝对能撑一整个晚上;如果你要我不眠不休奋战一整晚,绝对不成问题。”他哈哈大笑,对自己优越的体能状态很有自信。
看他那脸得意,水芙蓉真想冲上前赏给他那过分狂妄的俊颜一记爆栗。“你少在那儿自吹自擂,这身手要试了才知道。”她说,冲动地说出口后,差点后悔地咬掉自己的舌头。
啐,她上了他的当了。
“我竭诚欢迎你来试试我的‘身手’,我保证绝对‘包君满意’。”潇洒而狂狷地笑着,他绝俊的容颜有着不可一世的傲然和自信。
他是一个天生的王者,那股气势让人慑服。
水芙蓉看着狂傲的他,那沐浴在骄阳下的挺拔身影,比阳光还耀眼;看着、看着,一时之间,她竟看呆了。
青水斋——
推开斑驳老旧的拱形木门,水芙蓉踏进了青水斋内。左转进一道回廊,从这儿往前走去,便直达无予师父平日打坐诵经的“静厅院”。
无予师父正敲着木鱼诵经,水芙蓉无声地静候在大厅一旁,双手合十,诚心地膜拜。
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无予师放下木鱼,诵经声停止了。
“芙蓉,今天一早有位自称是你哥哥的人送来一封信给你,你不在,我先帮你收着了。”无予师父转过身来和她说话。
听到师父的话,水芙蓉微微一震,沉静的脸庞突然闪过一道惊惧。
“师父,麻烦您了。”须臾,她回过神来。“我已经找到了栖身之处,这两天便是住在那里。”
无予师父了解地点点头。“我把信搁在你厢房的矮柜上,你去看看吧。”无予师父说罢,便转过身拿起木鱼再度开始诵经。
水芙蓉退出了“静厅院”,转过左侧回廊,穿过后院,来到了她所住的厢房。
推开门进了房,房间里面的摆设非常简单,却又整齐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
很快地,她在矮柜上看到了一封信。
站在矮柜前,她颤抖的小手竟没有勇气去打开那封信。
就这么瞪视了好一会儿,她才鼓足勇气打开信。整齐折合的信纸被她摊平,她专注地看着信上那短短的两个字——
今晚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水芙蓉整颗心变得沉重。
她必须在今晚完成任务,否则……
没有勇气再看一遍,她把信撕成碎片,握在手中。
沉重而痛苦地闭上眼,耶律常焰那带邪佞笑意的绝后面孔,又再一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今晚,她必须行动……
飞来峰介于灵隐和天竺两山之间,其秀色堪称为西湖群山之冠。
其山怪石林立,若雄狮豹蹲伏于山间;奇树异木,又如龙蛇蜿蜒于岩峭壁之上。山下,一泓清流,沿着飞来峰麓,曲折奔流。
画舫停在飞来峰下,从船头眺望而去,可清晰地见到飞来峰的山景水色。
桌上,摆满了西湖有名的珍馔佳肴。
西子芙蓉、荷花争艳、藕丝酥饺、珍珠莲羹、莲蕊茶……每一道佳肴都出自知名食坊“淇湛碧楼”大厨的手中。
这是今儿个符耘上等去闲晃时,听当地人介绍的。于是他便特别跑了一趟“湛碧楼”,点了这几道珍馔,差人趁热把这些佳肴送到画舫上让主子品尝品尝。
这几道美食送来的正是时候,耶律常焰正饥肠辘辘,他肚子饿了,饿得可以吃下眼前心情阴霾却强溢笑意的美人儿。
“不合你的胃口么?”尝了一口西子芙蓉,真是美味。他掀眸问她,锐利的目光捕捉到她眼底一闪即逝的紧张。
“我吃过了。”她虚应着,强扯出一抹笑来。
“真可惜,这几道菜听说是出自‘湛碧楼’大厨的手艺,平常人是没机会尝到的。”他惋惜地轻叹。
“这些美食你自个儿留着慢慢品尝吧!奔波一整个下午,我累了,想要先回舱房里歇息了。
“她没有任何胃口,一颗心沉甸甸的,情绪绷得死紧。
起了身,她无心留恋面前的佳肴和美景,便径自下了舱房。
“舞龙阁”的旁边是“戏凤阁”,两间舱房仅隔一道墙,那面墙还互通一道雕花木门,至于沐身的浴池则是共用的。
这几天,水芙蓉就被安置在这间华丽的戏凤阁内,这里的摆设和舞龙阁没有两样,唯一不同的,耶律常焰的床柱上绑着两把大弯刀,而她的床柱则垂挂着玉珠流苏。
褪了衣裳,她裸着身子踏进浴池内洗沐净身。她此刻处于紧张惶恐的状态,对于即将执行的行动,她有着沉重的使命。
今晚的行动绝不允许出任何一丝差错。她若失了手,那么全家人的性命将会丧失于她的手中。
痛苦地闭上眼,她坐在浴池内,让温水浸湿了她纤细无瑕的肩,长密如扇的眼睫在颤动,水面下那纤细的小手交错环着胸,两条白皙的长褪弯曲着。
她就这么闭着眼,那表情像是若有所思,紧闭的眸微微地颤动着,而两道柳眉也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