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镜用手挡住这暴力的场面,但还是忍不住指缝中偷看小兰生被训斥的场面。
“那你肯定识得屠苏了?他说他是天墉城的。”方兰生摸了摸耳朵,皱着眉头走向秦镜。
屠苏?百里屠苏?秦镜心下一转:“难道是我师弟?”
“二姐,我带你镜子姐去找他师弟,我过会来寻你。”方兰生一把扯住秦镜的袖子拉着她往大门外跑。
“兰生……”身后传来方如沁声音,但是越来越远。
秦镜还没理清状况,就被方兰生扯着往外跑,气喘道:“停!小兰生,我跑不动了,容我缓缓。”
这时方兰生也停了下来,往着后方一瞧:“我二姐应该不会追上来了。”又瞧向秦镜,见她抚着胸口喘着粗气,一副快要晕厥的模样,笑道:“镜子姐,你怎的还是这般没用,你是跟屠苏同一个师父吗?可我看着不像。”
秦镜瞥了他一眼,本想踹他一脚,可虚晃了一下竟给踹空了,方兰生这下更要嘲讽她了。
“带路!这么多废话作甚!”秦镜一个怒目瞪去,方兰生顿时就不说话了,带着她去了一家医馆。
秦镜走进医馆,便听得耳畔有声音传来。“小镜,我感觉到长琴就在此处。”
“那你等会找着他了,就支会我一声。”秦镜张望这家医馆四处。
忽然方兰生那张小脸出现在秦镜视线中,疑惑道:“镜子姐,你在跟谁说话?”
秦镜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震了震心神,冷道:“自言自语!”
方兰生依旧不解,这修炼过法术的人就是不一般,都有点……怪异,那个百里屠苏也是一个德行。
秦镜已然忘记百里屠苏这回事了,一门心思的替卿沅寻长琴。
“往前走十步,那个正在看诊的大夫。”
按照卿沅的提示,秦镜走向那个背对着她正在给病人看诊的大夫。
“镜子姐,我们是来这里找屠苏的,你去哪儿?”方兰生拍向秦镜肩膀,秦镜现在眼中只有面前之人,哪里还管得了方兰生,甩开了他的手:“别闹。”
她将手搭在那大夫的肩膀,笑道:“长琴,我可算找着你了。”那人转过头来,神色略为复杂,眼眸之中那道凛冽让她瑟瑟发抖。
这气氛略怪异啊;而且面前这人甚为眼熟。
“秦镜师姐。”那人开口唤道。
她瞪大了双眼,将手一缩:“你是……欧阳少恭。”卿沅的声音也未在耳边想起,尴尬一笑,摆了摆手道:“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师姐……”
“表姐……”
“小镜姐……”
三声叫唤从一旁传来。
秦镜转头,瞧见百里屠苏,宋知了,还有风晴雪三人,对她来说还是有些诧异的,一时没站稳向后一倒。却被身后的人扶住,温润的声音传来:“秦镜师姐可要站稳了。”
众人听着皆属正常,可她却有着寒入骨髓的感觉,拽着她胳膊的力道极重,痛楚袭来,额上冷汗涔涔,往着旁处一挪,拽住方兰生的衣袖道:“今日是个什么好日子,你们竟然都在?”
几人在医馆内堂相谈甚欢。秦镜也知晓了百里屠苏下山一事,原是当日有人盗剑将肈临杀害,众弟子皆言是他杀了肈临,所以为表示清白,他便逃下山了。而风晴雪本想去天墉城寻她,可却落了个空,最后在琴川找着了他。
“也太欺人太甚了!可是……你这一逃,怎还说得清,陵越师兄和师尊呢,他们去哪里了!”秦镜拍案而起,若是她在,定会……其实她在也造成不了甚影响的,说不定还会将此事闹得更加不可收拾。
“师兄和师尊他们都不在,那师姐可信我?”屠苏道。
秦镜瞧着被拍红的手,心疼得揉了揉,往后可不能这般冲动,她又重新坐下,发觉有些饿了,从小袋子中拿出一个纸包,吃了块糕,边咀嚼边道:“信,自然信你,肈临虽坏,可却没什么心眼,愣是被陵端带坏了,你要杀的话也杀陵端啊。”
“师姐……”百里屠苏已然说不出话来了。
秦镜以为他要吃她手中的糕点,于是将纸包丢给他:“别淘气,要吃的话都给你好了。”
百里屠苏捏着纸包,扯了扯嘴角,他这摊上的是什么师姐。
秦镜走向宋知了,在她脑门上一戳:“你呢,作甚下山,难不成你想告诉我你是跟屠苏私奔一块儿下来的。”
宋知了羞红了脸,扯了下秦镜的袖子,低声道:“不是……我是来寻你的,还有就是想和云溪哥哥查明当日乌蒙灵谷之事。”
秦镜挑眉,虽然不清楚乌蒙灵谷之事,但大致上还是知晓些事情的。
叙完旧,方兰生提议去附近酒楼给秦镜接风,这等好事,她自然会同意。
待酒足饭饱后,欧阳少恭丢给她一张小纸团,秦镜狐疑的打开,低头一看:今晚子时,方家后院见,与你有要事相谈。
秦镜有些傻眼了,待抬起头来,人已然不见。
他们还能谈甚?大晚上的被人瞧见这影响多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要找个给我发文的小伙伴 一到晚上网速就醉了
第四十六章
秦镜对欧阳少恭本就不熟,可为何会半夜相邀;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不论在天墉城还是在琴川,每次见着他时,好像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她扯了一把旁处的方兰生;低头轻问:“这人是你家什么人,怎的就住在方家?”
方兰生扭头不悦道:“你向我打听少恭作甚,难不成你喜欢他,我跟你说那是未来二姐夫,你不准觊觎他。”
“边去,姐姐怎的我也该喜欢你这般可爱的弟弟。”秦镜一笑,抬手捏了捏方兰生的软乎乎的小脸。
周围一群人皆望向他们,秦镜笑脸一僵,松了手;瞧向自个儿的手,叹气道:“我的手怎的不受控制了;真是愁了。”
说罢;堂而皇之的走远了。
方兰生嘴角微抽,一脸怨气的杵在原地,指着手怒道:“就你还想当我姐姐!”
众人一副你好自为之的模样,宋知了已在一边捧腹大笑,现在终于有其他人明白她长此以往所遭受的苦难了。
“这事不能改变了,那就坦然接受吧,这就是做她弟弟妹妹必须所要接受的。”宋知了好心劝解道。
夜间,百里屠苏来寻宋知了,知了顺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屠苏饮了一口茶,叹气道:“我好像惹师姐不高兴了?”
知了诧异道:“那你怎的惹她了。”想来她表姐阴晴不定,惹怒她并非难事,她忽然的有点同情百里屠苏了。
屠苏把茶杯搁在桌子上,一脸正经道:“我问她为甚挂着师尊的剑穗?”
知了本想再给他添上一杯,可谁知听了他的话后,手一抖将茶水弄洒了,她赶紧掏出帕子擦拭着,却又忍不住问道:“那她怎的回答的?”
屠苏帮他一起擦拭着桌子,淡道:“她说大概是跟着师尊时间长了,承了他把自个儿当剑的怪癖。”
“然后呢?”知了擦拭着桌子的手一滞,的确这话像是她说出来的。
屠苏依旧正经道:“我跟她说其实我比较想唤她一声师娘。”
这时宋知了已然憋不住,开始大笑了;她笑得一颤一颤的,心道:他这平日里的深沉一副冷脸定是装出来的。
“再然后呢?”
“然后她就说她饿了,将把我打发走了。”
为甚她表姐每次打发人走的理由都是这个,改明儿定要和她促膝长谈这个问题。
“云溪哥哥,我发觉你真是太上道了,怪不得执剑长老对你这般好。”宋知了伸手拍了拍屠苏的肩膀。
“这有关系?”屠苏不解。
知了一愣,发觉他真是跟个木头言语,他明明小时候还是很机警聪慧的,怎的现在就成了这般,她摊了摊手,无奈道:“没有,跟你说话真累!”
屠苏走后,风晴雪跨入屋内,她们在方家是同住一屋的,几日相处下来俨然姐妹一般了。
“苏苏跟你说话的时候才会这般无拘束。”风晴雪若有所思道。
宋知了愣怔了一会,总觉得她误会了些甚事,便笑道:“晴雪,你也可以的,往后多逗逗他。”
从医馆到现在,卿沅的声音倒是从未响起,秦镜对着九兮镜发愣了许久,总觉得惴惴不安,可她到底出了何事?
回想起三年前在天墉城的那次,那声长琴的呼唤正是见着了欧阳少恭听得的,难不成这欧阳少恭便是太子长琴!
这一假设其实也不存在太多歧义,她是听过欧阳少恭弹琴的,那琴音如行云流水一般,听之神清气爽,犹如亘古往昔流传而下的音律,低沉婉转,如泣如诉,如琢如磨。
不过她也从未听过太子长琴的琴音,如今也只能揣测而已。
可这子时之约,到底是也不去。若是去,他们本就无甚过多交情,这半夜赴约实在太过荒唐,但若是不去,也显得她太小家子气。
“他便是长琴。”子时将近,卿沅的声音响起,但好似比以往弱了不少。
秦镜忙把开着的门给掩了,若是被旁人听到她自言自语可是要闹大笑话的,待掩了门后,担忧道:“沅沅,你怎的忽然就不见了?”
一缕白光从镜中折射而出,白光在她面前幻化成人形,可这次的幻化而出虚影却是这般的孱弱,好似风一吹便会烟消云散,她对着秦镜道:“我一直未能告知你,我的残魂会在这月十五枯竭,也就是说我会彻底消失。”
“消失?”秦镜疑惑,她虽跟卿沅认识的时间不长,一般都是梦境中相见,但却是告知了她许多前尘往事,有她自个儿的还有她和长琴的,两人的性子虽不同,但有些地方却是惺惺相惜,她就像自个儿的一面镜子,让她明白诸多事由,若是她忽然消失了,她也不知会怎样。
“那时你……”卿沅欲言又止,那是她不可抗拒的天命,就像她无论撑多久终究会有散去的一日。
“怎样?”秦镜问道。
卿沅淡然一笑:“一切看天命吧,望你安好。”
“我们都会安好,你还没和你的长琴说过话。走,我带你去见他。”秦镜心绪凄然,本欲抓住卿沅的手带她去见欧阳少恭,但她伸手触及幻影却抓了个空,于此心头空落落的。
“他看不到我的。”卿沅面上依旧挂着笑,她总是这般恬淡,任何事情上头都这般从容。
秦镜道:“那你上我身来。”说实在的,她以往很是抗拒这事,可今日她去是释然了,总不能让卿沅至魂魄消散那日都未能和长琴言明一切。
“你现在心脉不稳,定然是不行的。”卿沅摇头道。
“这事我本就应承了你的,我虽是个小女子,平日做事也不怎的靠谱,但也知晓君子一诺千金重。”秦镜拍着胸脯豪爽道。
最后卿沅被秦镜说动,一缕白光入得秦镜眉心之中。
这时秦镜的命魂已然离体,她小心翼翼跟在卿沅身后,虽说不能探听人家的私事,可她还是忍不住跟了上去,说不定还有感天动地之事发生,定是要去瞧瞧的,她腆着脸点点头,紧跟而上。
方家后院有一个小亭子,白日里就冷清,这晚上更是没了人。
卿沅坐在石凳上,抬眼望着满天星辰。这是她几千年的第一次在人世间看日月星河。
这时欧阳少恭走来,站在卿沅身后,寒音乍起,不似平日里的那般温润:“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干脆今日就都说出来便是。”
卿沅慢慢回过头,拂袖一挥,白影流光之下一把琴呈之石桌上,眸色柔和,淡然一笑道:“倒也不急,你可听过这曲子?”
欧阳少恭见此,心中疑惑万分,但这人绝不可能秦镜!
悠扬清澈之声传来,轻柔绮丽却带点哀婉缠绵,可这声音也只有欧阳少恭和一旁的秦镜听得,不然可要迎来一群人了。
“长琴,可还记得这曲榣山赋。”卿沅抬眼瞧向欧阳少恭。
欧阳少恭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你是……卿沅。”激动之下双手握住卿沅弹琴的皓腕,琴音瞬间停止。
这时秦镜大声喝道:“手,你离老娘手远点!”
第四十七章
对于秦镜的那一声呵斥,欧阳少恭自然听不见;卿沅却是听到了;她神色一滞,随后反应过来,一下抽出了手;起身走至台阶上,抬眼瞧向天幕。
星河灿烂,却是别样的风景。
“长琴,你说此地的星子与当年在榣山所见得的可有几分不同?”黑眸之中点缀着几道亮光,似有勾人心弦的媚态,皎洁的白月光照映在脸颊之上,恰到好处的浅笑,梨涡若隐,清颜之下一袭绫罗裙裾;朦胧的身姿,是这般的可望而不可即。
秦镜坐在石桌之上;托腮凝望;盯着月色底下那个纤尘不染的仙子,咧嘴一笑,捂脸道:原来我也可以这么美。
可……姑娘你醒醒,这人可不是你,这衣衫是找二姐借的,这躯壳之中也不是你的命魂,总而言之,人要衣装固然重要,这内涵也是不可或缺的。
“这星子未曾变过,可人却已然变了,而我已不是当初那个太子长琴,终日只知吟曲作乐。”欧阳少恭站在卿沅身侧,本欲抬眼望向天幕,可眼神触及卿沅时,竟是微微一滞,不过转瞬而已。
卿沅侧过身,看向欧阳少恭,她虽已不是长琴的面容,可在她心中他还是当年那位的那位风华绝代的仙人,即便尝尽人世间的悲欢,一切苦难,成了另一种性情,这种感觉都未曾改变。
她双肩颤动,眸中莹然有光,凝结成一层水雾,想来时日不多,该说的是时候说个明白了,可几千年了,她等这日终究是太久了,久到她都自个儿给忘了。
“可我依然是那个在榣山等你回来的乐仙,终使几千年过去,我只想问你一句……”她终究问不出口,呆望着面前之人,良久不能开口。
这时欧阳少恭听此转过头来,对上她水润的眸子,脑中闪现当年榣山之景,对琴言欢,共谱曲目,他待她只是诤友,又是良师,相互切磋,授以心得。千年光景他已然把榣山之事忘了个透彻,也不愿去提及在他心中唯一美好之事。可今日她所弹奏那曲榣山赋把他潜藏的记忆都挖掘了出来。
他微叹口气,沉闷道:“卿沅,我已有妻子,她待我很好,只是我寻不见她了。”
或许这便是最好的结果,等待千年只为见他一次,仅此而已,如此问不问倒也是无关紧要了,她淡笑道:“我只想问你能否与你再共弹一曲榣山赋?”
秦镜本憧憬在美好的画面,可当卿沅说出那句话时,一拍石桌站起身,对着卿沅,口语道:“你这是弹琴弹糊涂了吗?”
卿沅皱着眉摇了摇头,这时欧阳少恭发觉不太对劲,顺着卿沅的视线望去,却是空空如也。
这时空中传来女声,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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