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离开的,斯内普。如果你可以在违背我的意愿的情况下把我弄出去,那算你本事!”
安娜自己越骂越激动,但是斯内普却渐渐失去了力气。
最后,他浑身颤抖着,停在她胸前。
她如此熟悉这个姿势。
她曾经在他的母亲的葬礼前,这样安慰过他。
安娜终于意识到,他们只是在不停用言语伤害彼此。她停下了。
即使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已经不堪回首,至少她深爱过他,而他也曾真挚的想要和她共度一生。那些热切的过往,仍有余温。
斯内普的眼泪浸湿了她的胸前。一半的她想要再次伸手抱住他,一半的她想要拿刀砍下他的头颅,放在一个炼金身体上,让他永远成为她的,让他永远不会在抛弃她选择其他人。
但最终,她什么都没做。
她任由他颤抖着,像失去依靠和温暖,在寒冷的冬夜流离失所的孤儿。
斯内普选择了离开,他就不能再在她这里得到相同的慰藉。而同样,她又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她一直都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忠诚于每一个他爱的人,并为之付出一切。先是他并不称职的母亲,后来是莉莉。
他从未隐瞒过她任何事,不论是转身选择莉莉,还是如今。
细细算来,斯内普和她之间最大的辜负,不过是她爱他,而他不爱她而已。
大家都是成年人,自己做的选择,又能怪得了谁?
没必要再用语言的中伤,把事情变得更丑陋肮脏,令人厌恶。
安娜本来打算用斯内普虚假的黑魔标记做威胁,让他帮住她。但最终她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来。
虽然大家都明白,事实是她握着斯内普的致命点——假的黑魔标记;斯内普也握着她的——时间怀表。他们还有一个相同的目标——不管出于什么动机,他们都意在扳倒伏地魔。
不论斯内普愿意或不愿意,他都不能绝帮助她。
“帮我做两件事。首先,把这个寄给我父母。”安娜说着,推开斯内普,从床头柜把早已写好的给父母报平安的信交给他。
“我不明白。”斯内普嘴唇抖动着,“你从来不在意……不在意这些血统论、食死徒……你为什么想要留下?”
安娜沉默了。她有她的原因,但她不想对斯内普解释。他不再是那个可以交谈的人。
“你不需要关心这个。你只需要知道伏地魔在做的事,绝对不仅是看起来那么简单。而我想要设法探明他具体的计划。”
“你是说魂器。”斯内普说,他眼中忽然升起希望,几近哀求的看着安娜,“如果是魂器,我会解决它……”
“不。”安娜摇头,扫了一眼桌面上的冠冕,“我设法检测过。如果只是魂器,即使他把自己的灵魂切片成一千份,也不可能有如此的力量。不论他在做什么,绝不仅仅是制作魂器而已。”
“你怎么知道……”斯内普顺着安娜的视线,看到了魂器冠冕,然后他困惑的表情变成震惊。
安娜一开始没有意识到,但她迅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你知道那是什么?你见过伏地魔的魂器冠冕?什么时候?”
随着安娜的问话,斯内普的手臂和脸上浮现出勾花的暗纹,他的表情极度痛苦。
安娜认出了那种花纹:“牢不可破的誓言?”
不论斯内普知道什么关于魂器冠冕的,他都不能告诉她了,即使他想要。
“你不必回答。”安娜疑惑,但是这里面有太多的可能,她干脆不去猜了。反正斯内普是如何得知魂器存在的也并不重要。
随着她放弃询问,魔法的约束消失了。斯内普剧烈的喘息,狼狈的看着她,眼神几乎是……悲哀的。
安娜拒绝再思考任何关于他、关于他们的事。
这些事只是迷障,是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只会扰乱她。
“第二件事,你必须设法到伏地魔的旧书房,帮我偷一本血色封皮、上面写着‘永生手记’的笔记本。”安娜摒除开一切情绪,接着自己之前的话说,“手记放在他书房里间书桌的主抽屉里。除了第一次是其他人带我进书房,之后一直是贝拉亲自看着我,我没有办法把手记拿出来。帮我拿到它,我相信那就是一切的关键。”
随着安娜的话,斯内普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了。
过了很久,他才踉跄的扶着床站起来:“这一切都太错了……你会得到你想要的,安。然后,我乞求你,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错误
离安娜上一次出门已经有快一周的时间了。在故意找茬式的整天不断提古怪要求之后,这样长久的“安静”,让贝拉怀疑安娜是不是在哪次实验里不小心把自己给结果了。她不得不主动去查看安娜的情况。
敲门之后无人响应,于是贝拉强行破开了门。
她看到的是一副让人震惊的场景。
安娜要求的实验室原本是一个足有魁地奇球场大小的空房间。现在,一切家具、陈设都被移开,巨大的炼成阵从天花板一直铺陈到地面。
厚厚的窗帘挡住了光线,炼成阵扭曲纠缠的线条,运行时发出的微弱紫色光线,成为了这个房间唯一地光源。
贝拉很快感受到了炼成阵的致幻作用,她立刻将视线移开,用魔力抵抗袭来的晕眩。
安娜注意到来人,伸个懒腰,从工作台前站了起来。在她做出动作之前,贝拉甚至没有意识到她在那里。
她关掉了炼成阵,挥挥魔杖打开窗帘。顿时,刺眼的阳光让她不得不伸手挡住眼睛。
现在,房间看起来好多了。
没有了可怕的炼成阵,这里看起来就像任何一个乱糟糟的,被飓风席卷后的房间一样。
不过,安娜还是在阳光的刺激下,难受了好一会儿,才把手放下来,红着眼角看向来人:
“我不是说了,除了洪水、火山灰、泥石流即将淹没城堡外,不要来打扰我吗?”
贝拉致眩作用中回神:“你太长时间没有出门,你在做什么?”
“完成你的主子交代给我的任务?”安娜挑眉回答。
“你最好是。”贝拉皱眉道。
“不然呢?我还能做什么?”安娜看起来很久没有打理自己了,她走进那一堆乱糟糟堆在墙角的家具,奇迹般的找到一个衣柜,从里面把干净衣服拿出来。回头看到贝拉还没走,“怎么,你还想留下来帮我放洗澡水?”
“注意你的时间表,布莱尼茨,你最好按时交给主人他想要的。”
安娜真想再说点儿什么刺她两句,但是她实在累得够呛。只能用一个恶意满满的瞪视目送贝拉,聊表心意。
终于,贝拉离开了。
安娜轻轻摇头,确定门锁好后,重新关上窗帘。露出窗帘后面被遮挡起来的一块白板,和那本翻开的永生手记。
手记是斯内普在她提出的当晚,就设法拿到交给她的。
安娜以为这是一本实验记录,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本笔记的内容并非伏地魔的原创,只是一本用远古通用语记载的一些远古轶事。
翻遍整本笔记,只在中间一页上,有伏地魔潦草批下的“献祭、永生”一行字。除了封面上的“永生手记”,这就是伏地魔在这本笔记上留下的唯一字迹了。
安娜仔细研究了那几页。她学远古通用语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看起来非常吃力。在反反复复的看了十几遍后,安娜确定伏地魔标注的那一页,只是记载了远古先民向混乱与暴力之神赫卡忒献祭的情形。
赫卡忒是诸神中神力最为强大狂暴的。这位神只是天地间诞生的第一个原始神明,他没有理智,只会制造死亡和暴力。远古的先民认为平息这位神只的愤怒的唯一方法,是每隔一段时间,让神只的忠诚信徒自愿将自己的肉体、生命、灵魂最为祭品。如果信徒足够虔诚和真挚,赫卡忒会接受下这的祭品,他将毁灭献祭者的肉体,收割他的生命,摧毁他的灵魂,发泄他的积累的怒火后,他会陷入沉睡。
手记里还有一副描述献祭者死亡景象的插图。一地碎肉蠕动着,不论这本手记是谁在多少年前写的,他确保了这幅图能把这种献祭的血腥和恶心传递到了几千年后安娜的手里。
安娜看不出祭祀这位主管暴*乱的神明,能在任何一个层面上和“永生”产生什么关联。
翻来覆去的研究了这段献祭内容后,安娜不得不承认,她找错了东西。手记的记载也没有任何值特殊之处。或许封面和内页上的“永生”字样,或许伏地魔只是随手写的,不意味着任何事。
她唯一的希望,只在于墙上的白板。在这上面安娜写下了她现在知道的,和推敲出的一些信息。
【开始制造魂器】……1950年【制造魂器冠冕,第五个】……1955年【建立食死徒】……1976年11月11日【状况良好,出入公众视线】……1977年【毁灭魂器冠冕】……1977年5月【发现问题,魂器被盗?】……1978年3月【初步解决问题】……1978年12月【陷入某种困境,需要利用万物理论】
·一个包含毁灭魂器的计划
·不受控制的巨大力量
·献祭和永生
·重制魂器
安娜觉得这白板在讥笑她。忙了半天,她几乎什么也没得到。
她设法检测出魂器冠冕遗骸上的能量残留。最终证实,毁灭冠冕的是一种充满暴戾死亡的魔力。她直面伏地魔时,曾经和伏地魔的魔力波短暂的对撞,她确定这是相同的魔力波。所以正如她猜想的,冠冕是伏地魔亲手、有计划的毁掉的。
但是,这就是全部了。她已经把伏地魔的书房翻遍,而最后她唯一寄希望的那本“永生手记”被证明是一个笑话。
她没有任何线索,她知道伏地魔曾经有计划的毁灭自己的魂器,获得了他如今这样暴戾的、深不可测的魔力。而后来,因为一个被盗的魂器,他的计划有变,想要通过重制自己的某个魂器来挽救他的困境。
她不能想象出任何概念,关于伏地魔正在做以及接下来想要做的。
她失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营救
不知道伏地魔的计划,安娜就没有办法在伏地魔需要的关键数据上针对性的动手脚。
这让她有三个选择。
第一,离开,逃命。鉴于她已经知道的太多,她一定会被伏地魔追杀到天涯海角。然后伏地魔会找到其他人为他重制魂器,如果情况顺利,他可以实现他的目的,通过重制的魂器走出他现在的困境。然后,鉴于伏地魔那深不可测的魔力水平,安娜猜测他会活得非常久,她或许在有生之年都会活在伏地魔追杀的阴影下。
第二,继续下去,给伏地魔一个大范围篡改的重制魂器报告。
研究过制作魂器的资料后,安娜发现她可以通过修改制作魂器的魔法阵中关键步骤的参数,使重制魂器成为一个密闭容器,彻底切断魂片和外界的联系,让魂片在魂器中缓慢消散耗尽。这相当于除掉了伏地魔的一个魂器。
但这样一来,需要改动的数据太多了,被识破的几率很大。而即使篡改的报告瞒过了伏地魔,她仍然要被扣押到重制魂器完成的那一刻。当伏地魔完成重制魂器,他立刻会发现自己被欺骗,而她将面临的就是伏地魔不死不休的报复。
唯一好的一面是,再除掉伏地魔一个魂器,伏地魔魔力失控、灵魂崩溃、自我毁灭的几率更大。如果熬过伏地魔临死前的报复,她有生之年或许还能熬到出头之日。
第三,给伏地魔真实的报告,帮他达成心愿。非常安全,没有风险。但……她不愿意。
安娜发现自己处于一个艰难的境地,而且这是她自找的。她不应该在这里逗留,她应该在第一时间逃离。
如果她不知道伏地魔需要她的地方,仅仅是需要用万物至理的计算,仅仅是出于伏地魔一贯的斯莱特林式作风,一切他想要的都必须是最好的,所以他直接找上了她——万物至理体系的构建者,这个领域里毫无疑问的权威——
如果她在第一时间逃离,永远都不知道伏地魔为什么想要她,她就可以毫无愧疚的继续在海底宫,做她的实验、研究她的理论。
但是,她选择了留下,选择了弄清楚自己被追捕的缘由。而一旦真的得知,她就已经无法放手、置之不理。
不仅仅因为她终于迟钝的意识到,在知道魂器的秘密后,伏地魔已经不可能轻易放过她,还不如留下来放手一搏。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她不是唯一的人选。
万物至理一个公开的理论,伏地魔可以命令任何人研究万物至理,给他想要的。如果她不帮伏地魔做这件事,下一个人会。所以,她明白了自己的位置的特殊——被伏地魔选中,给了她一个在她当时看来是“千载良机”的机会,接近伏地魔的秘密,弄清伏地魔的底细,并设法在他要需的报告中设计他。
而她那时完全小看了事情的难度和这样卷入的危险。或许她意识到了,只选择忽略。她以为自己足够聪明,她以为自己总能得到她想要的。甚至在拿到魂器残骸时,潜意识里,都还她以为她可以玩弄伏地魔。
但事实是,伏地魔给了她一个清晰明确的任务,而她连伏地魔要做的事的边角都没有摸到。
她之前太成功了,并被周围众人的吹捧冲昏了头脑。但归根结底她只是一个求道派的学者,不是詹姆斯·邦德。而现在,她必须为自己盲目自大之下做出的错误判断埋单。
她不可能帮助伏地魔。
她可以立刻逃跑,并在可预见的一段不会太短的时间里,过着臭虫老鼠一样在阴暗中躲避追杀的日子。然后日夜祈祷神迹天降,伏地魔快点自我毁灭或被击败,她可以重见天日。
或者……她可以确保自己做得足够小心,把数据中的陷阱掩藏得足够好。毕竟万物至理是*她的理论*,而伏地魔目前灵魂崩溃的状况,不允许他专注地投入任何精细工作中。她或许可以骗过他。
但是伏地魔一定不会信任她,他一定会设法校检她的报告……她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吗?她可以瞒过所有人吗?……或许她会成功,但即便如此,伏地魔会在发现重制魂器失败的瞬间,对她发起疯狂的报复……那她可以靠时间怀表逃过伏地魔的雷霆一击,然后躲起来。如果斯内普已经把信交给她的父母,那么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安全屋。躲起来,等待重制魂器失败的伏地魔自己走向末日……这可能吗?还是这只是又一个她自大愚蠢、自以为是的错误?
最终,决定安娜用自己所有的意志力,把脑海里的杂音排除,先把那份制作那份该死的、将重制魂器变成密闭容器的报告做出来。
她已经测出了所有的能从魂器冠冕遗骸里得到的数据,编织一份假报告并不难。她足够的耐心,把数据陷阱藏得足够深。但是当她完成的时候,看着那份伪造报告,安娜知道,如果她把这份假报告交给伏地魔,不论伏地魔是否被欺骗,她都会死。
一切顺利的几率太小,她逃不掉的。
她真的要为了一个毁灭伏地魔的可能,押上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吗?
她的右手边放着时间怀表,左手上是那份经过篡改的报告。两个选择都不是好的选择,事实上在她自愿踏上那条觐见伏地魔的走廊,她就没有剩下好的、容易的选择了。
最终,安娜缓缓放下了报告,拿起了时间怀表。
她不是英雄,只是一个想要逞英雄,而后发现自己不能,如今要自尝苦果的可怜虫。
但……她的手指僵硬,无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