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是指集合,名词;‘锦’是代表好看的,形容词。正常的逻辑是形容词放在修饰的名词之前,好的集合——锦集。但偏偏这个词是集锦,这算什么?在名词之后,锦就是做副词了,没有动词,副词修饰什么?集合美好地?简直狗屁不通。
“偏偏这个就叫约定俗成。我最讨厌约定俗成。所有没有逻辑的词语,因为约定俗成,就变成理所当然了?这算什么?语法的地位呢?语法的尊严呢?”注1
马乔里终于忍不住打断安娜:“我真同情你,斯内普。你必须和她呆在同一个房间里,听她讲这种狗屁不如废话。”
是的,在病房门口,听了十分钟几壁角,而马乔里唯一能听到的,只有安娜对于英语*语法*,滔滔不绝地抱怨。
“这个疯女人醒了多久了?”马乔里问斯内普。
“今天早上醒的。”斯内普说。
“你就一直听她说这些废话?”
斯内普看了安娜一眼:“语法……确实还是挺有趣的。”
马乔里惊疑地来回打量他们两个人,然后放弃地摇头:“那是我打扰你们的‘有趣谈话’了?”
“噢,玛吉,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被打断谈兴的安娜,揣着手问。
“探病?”马乔里不是很确定地说。
安娜伸出手:“探病礼物呢?”
马乔里在龙皮口袋里掏了半天,弄出一块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糖,放在安娜的手心里。
安娜皱眉看了半天,试图看清上面已经花掉的生产日期。最后,她放弃地耸耸肩:“管他的。我接受了。”
然后把糖剥掉,吃了。
斯内普:“……”
马乔里也服了,砸吧嘴道:“好吧,你赢了。我只是听说你已经醒了,就来看看你。你看起来挺不错,我就放心了。”
“不错?你叫这个不错?”安娜含着糖,声音含糊的说。
“面对凤凰社的恶徒,没有缺胳膊断腿的回来,我认为确实算不错了。”马乔里说。
安娜哼哼两下,把糖咬碎了咽下去,开口问:“话说回来,那个凤凰社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这么丧心病狂地敢冲进学校绑架学生。”
马乔里摇头:“不知道。”
“嗯?”安娜诧异道,“不知道?”
“没人知道。”马乔里想了想,“这是一个神秘组织——一个麻瓜保护组织。这群人时不时地和食死徒爆发冲突。但除此之外,没人知道具体情况。”
安娜等了一会儿,见马乔里不再说话了,惊讶地坐直了瞪着她:“你想说的……就这些?其他的呢?”
“什么其他的?”马乔里问。
“这个组织是什么时候成立的?成员大概有多少?他们的诉求是什么?一般采取哪些手段实现诉求?在我差点被这群人宰了之后,在发生了如此轰动的绑架事件之后,对于这个组织,英国魔法部的答案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嘿,魔法部有自己的难处。这是一个*非常隐秘的*组织。”马乔里为此辩护了一句。
“难以置信。”安娜震惊道,“一个组织只要存在并且活动,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查不到的。”
“说得好像你当部长,就能查到点儿什么一样。”马乔里小声抱怨。
安娜:“这种事,我就算不当部长,也能查到。”
“……?”马乔里和她对视几分钟后,发觉她不是开玩笑,“你是认真的?”
安娜想了想:“‘凤凰社’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是在什么时候?”
“……几年前吧,我不知道。”马乔里说。
“那你把近十年来,你能找到的,所有报道时事新闻的旧报纸、杂志,都交给我。”
马乔里怀疑地打量她。
“一位伟大的侦探说过,一切秘密的答案,都在印报纸上。如果有人肯动动脑子去调查,什么都不是谜案。注2”安娜非常肯定地对她点头,“我试试看我能做什么。”
马乔里满心疑惑地离开。
带着一点儿赌气的成分,当天晚上,她给安娜带来了三大摞的过期报纸和时事刊物。
“别说我没有帮忙。”马乔里指着第一摞说,“第一次使用‘凤凰社’这个单词的,是在1970年3月2日,《预言家日报》的报道里面。我把这天之后的所有《巫师日报》、《预言家日报》、《每日巫师》和《唱唱反调》,我都给你拿来了。”
马乔里说完,抱着看好戏的神情,等着安娜地反应。
安跳下床,把所有床头的慰问礼物,都扫进抽屉。然后把几摞旧期刊抱起来,顿在床头。
她见马乔里还没走:“怎么?你想留下来帮忙?那我是欢迎的。你可以整理《每日巫师》,把所有有关血统论和反血统的文章,标记出来。重点注意有暴力冲突的——嘿,你就这么扭头走了?!我话还没说完!”
安娜对着马乔里的背影,挥挥拳头。
然后,她看向同房病友斯内普,挤出一个笑:“亲爱的斯内普,你一定是有兴趣,和我一起调查让我们住院的凶手的,对吧?”
斯内普轻咳一声:“是的。”
“太好了。”安娜欢呼。
第二天上午,莉莉和奥莉维亚也来探病了。
但她们一进病房,就被满地的废纸惊呆了。
“发生了什么事?有人打劫病房吗?”奥莉维亚问。
“这里像是飓风席卷后的现场。”莉莉说。
“嘿,来得正好。”安娜对莉莉和奥利维亚招招手。
两人踩着满地的废报纸,走进去。
安娜的床上也铺满了一叠一叠的剪报,她刚刚把最后一叠剪报做出来。
“奥莉维亚,能借我一下你的魔杖吗?我的魔杖送去维修了。”
奥莉维亚把魔杖递给她:“你们在干什么?”
“一点儿原始资料的整理。”安娜说着,用左手试了试奥莉维亚的魔杖——她的右手因为腐蚀药剂的缘故,还裹着厚厚的绷带。
“现在,是真正的魔法时刻。”
“——高光‘凤凰社’!”
这是一个安娜自创的魔咒。一道魔咒射出,魔法光线笼罩了安娜身前的资料堆。瞬间,剪报都翻动起来,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翻找。然后,几十张剪报被抽出来,悬浮在各个资料堆上方。
奥莉维亚发现,这些简报上面有些单词在发着荧光。仔细观察后,发现那些被高光标记的,正是“凤凰社”这个单词。
“这又是什么把戏?”奥莉维亚问。
“很简单地统计游戏。”安娜数了数那些剪报,在纸上记录下一些数字,然后向奥莉维亚眨眨眼,“你很快就能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其实,我真正想吐槽的是这个词——choicelessness。犹记得第一次见到这单词的时候,我揉了五遍眼睛。…less是表示“无”的后缀,…ness是形容词、名词后缀。所以,choicelessness是“无选择”的名词。
语法上没问题,但是我当时怎么看这个词都像个印刷错误。而且,看看这个丧心病狂的发音/?slesnes/。这么多/s/夹在/l/、/n/中间,从来读不准边鼻音的某只,在看到它的一瞬间就知道,我是永远不可能把这个单词读正确地读出来的。在此对这个构词法表示强烈地抗议,实在是太惨无人道了!!!
注2:这是《角落里的老人》一书,主人翁的名言。by the way,我认为老人的名字是比尔·欧文~
☆、安娜都知道什么?
安娜花了一个下午,统计出了五十多项数据资料。
奥莉维亚和莉莉在看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统计的过程真的挺无聊的。不过,她们下午一放学,还是又直奔医疗翼来了。奥莉维亚来拿回她的魔杖,而莉莉是纯粹想知道,安娜到底在干什么。
马乔里在放学后也来了。因为安娜写了小纸条给她,说她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带着不以为意的态度,马乔里进门后坐到安娜床边,揣着手问:“好吧,给我看看,一天时间,你都能查出点儿什么。”
奥莉维亚和莉莉,已经在一边等候多时了。因为马乔里没有来,安娜一直不肯细说。
安娜又往门口张望了一番,斯内普被带去复查骨头,一直没回来。她还挺希望斯内普也能听听,她的分析的。
不过,在马乔里和奥莉维亚的不住催促下,安娜还是只能放弃了再等下去的打算。向其他人开口道:
“好吧,首先,你们知道吗?有这样一件事。俄国的麻瓜政府领导人去世了,俄国人出于种种考虑,暂时封锁了这个消息。但这个消息,却还是被一个美国记者爆了出来。
“俄国人猜测,这个情报,是美国记者通过收买俄国高官搞到的,所以展开了调查。
“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调查的结果却是,这个记者并没收买任何人。他是自己根据俄国人官方公开的消息——
“这个领导者没有公开露面的时间、电视节目忽然把流行乐换成了严肃的古典乐、官方发言人‘忘记’了向领导人问候、国防大楼忽然增加了巡逻。
“——就从这几点上,这位记者推理出了,这位领导人的确切死亡时间。”安娜说。注1
“你到底想说什么?”马乔里不耐烦道。
“打个比方。你得知道,从新闻里得到的数据,加上合适的推理,有时会得到出人意料的结论。”
安娜耸耸肩,拿起她整理的剪报堆:“事情是这样的。我和斯内普先一起整理出了,近十年来,所有有关血统论的新闻。然后,有趣的事情就出现了。”
“‘凤凰社’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是在1970年3月2日。在这个月接下来的时间,所有的新闻报道中,这个名字出一共出现了154次。接下来三个月,这个数据变化不大。但到了这年8月,数字突然暴增为了1520次。此后,一直保持每个月1000次上下。”
“这又说明什么?”马乔里问。
“等等,我还没说完。”安娜摆摆手,“在这些有关凤凰社的报道中,发生流血冲突的事件,前三个月平均在1。2%,但到了第四个月,猛地变成了10。1%……”安娜把手指头快速划到这行数据的最后,“这个数据维持一直维持到去年,然后开始缓慢增长。到去年年底变成了56。7%,此后一直保持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比例。”
马乔里揉揉额头:“如果你一直这样念下去,那我要走了。”
“好吧,好吧。一点儿耐心都没有。”安娜撇撇嘴,“就这两个数据来说,可以看出,在1970年3月到7月,这个组织呈现出的面貌,还是非常松散和稚嫩的。成员的行为多是单打独斗,以拯救麻瓜为主,尽量避免和血统论者的正面冲突。这应该是他们刚刚成立的初期。
“而在四个月后,组织忽然跃升到成熟期。他们转变了想法,不再惧怕正面冲突,并且开始有了明确的行动纲领。
“从这个时候开始,成员开始结成小团队出现。一天之内,有能力在不同的地方,引发数起冲突。
“他们行为的政治诉求,也有了一个明显变化。不再是被动地解救麻瓜,更加入了‘惩处’血统论者的思想。我认为,这个一定是领导者的转变,带来的改变。
“之后,他们变得更加有组织性,有更强大的行动力。从他们引发冲突的规模来看,到1970年年底,这个组织的成员,至少比一开始扩大了三倍。”
安娜发觉在她说话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慢慢变得震惊:“怎么?有什么疑问吗?”
“还、还有什么?”莉莉结结巴巴地问。
安娜翻翻自己的笔记本:“我还统计了,这个组织引发的冲突的地点。”
安娜给所有人展示了一张草图,上面是个简易地图,她用红色圈出了一个圆形范围,囊括了大部分地苏格兰地区、一部份英格兰和北爱尔兰。
“凤凰社和食死徒的交火,60%以上,是在这个区域。而且,根据频率地图,这个组织的总部,极有可能设立在阿盖尔…比特区。”
“还有就是,等我看看——”
安娜哗哗地翻着笔记本:“他们一般使用的攻击手段是魔咒,很少有杀伤性炼金物品。而他们行动使用的飞天扫帚型号是流星260,扫帚数量和行动人数的比例是2。5:1——我认为这两项数据,是和预算有关的。
“在战斗中,炼金物品明显高效于魔咒。而空间转移咒类的咒语,也很容易被反咒禁用,即使成功,也很容易被追踪。
“凤凰社人数,对于食死徒出于弱势。他们必须要隐藏自己行踪,换得生存空间。在这一点上,显然用飞天扫帚比咒语更有利于行动。
“事实上,也正是在1970年8月——组织走向成熟后——他们才第一次使用飞天扫帚作战。同时,他们也开始使用简单的投掷炸弹,作为战斗辅助手段。
“所以显然地,在1970年8月,这个组织从某处,得到了一大笔资金。并且从这个时候开始,这个组织有了固定的财产来源,虽然依旧不充裕——他们依旧没有足够的加隆,把他们的成员武装到牙齿。”
安娜说着,停下来,意犹未尽地看着马乔里:“如果我是魔法部长,我会好好看看,这个月的各个协会提交给魔法部的财报,特别是阿盖尔…比特区的。
“运行这样一个组织,一定需要大量的流动资金。除非资金全部来源于国外,或者捐赠——否则,这样的资金流动,不可能没有一点儿记录。”
“即使魔法部想查,古灵阁不会愿意合作的。”马乔里摇头,觉得这个行不通。
但安娜依旧坚持:“我说的是*大量*的*流动*资金——这一个月,有哪个魔法世家,有大量的抛售资产吗?或者,有大规模的魔法产业成立或出售吗?
“或许这个领导者做得很聪明,他可以化整为零的运作资产。但是,在整体统计上,还是会留下异常的波动。热钱的涌入和涌出,一定会给一个行业,或者家族,造成冲击。”
“哇……”莉莉只能发出震憾的单音了。
“好吧,你确实有一手。”马乔里心服口服。
“这就听够了?”安娜翻翻眼睛,指指自己的笔记,“我这里还有五十多项数据,你们就不想听了?”
马乔里面有菜色:“你还是直接说结论吧。”
安娜假情假意地努努嘴:“从原始的数据得到结论的过程,多有有意思啊,你居然不感兴趣。”
“少卖关子了。”马乔里翻翻眼睛,示意她快说正题。
“好吧。根据我的统计数据,我推测——这个,组织的领导者,是一个年龄超过80岁,但低于100岁的人——”
“不可能!”马乔里看骗子一样,瞪着她,“你怎么会连这个都知道?”
“这很简单。”安娜给马乔里一张剪报,“1970年3月2日,翻倒巷有一个交易会——食死徒准备买入一批炼金装备。而这个交易会被人提前得知消息,并设伏将所有黑巫师围剿了。
“魔法部的调查显示,虽然策划这个事件,肯定不止一个人;但真正出手攻击黑巫师的人,却只有一个。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新闻里面出现对凤凰社的领导人的描述。他一个人,干掉了十五个黑巫师。这在当时引起了轰动。
“其中一个黑巫师,声称自己是被一只凤凰吐出的火焰击倒的。《预言家日报》在报道这件事的时候,给这次事件的伏击方,灌上了‘凤凰社’这个名字。从此之后,媒体就都已‘凤凰社’来统称这个反血统论团体了。”
“所以呢?”马乔里不明白。
“所以,这是基本的行为心理学推理啊。”安娜说。
看看所有人脸上的茫然,她只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