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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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旧时光)-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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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想法让我浑身发冷,我道:“不管怎么说,现在曲魅嫌疑非常大……算了,这个晚些再细究,我们先祭拜师父吧。”
    坠儿大概也觉得曲魅有些吓人,连连点头,开始摆祭拜的东西,我和师兄给师父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又敬了三炷香火,叹了口气,站起身看着师父的坟墓。
    我道:“师父,凶手之事已有眉目,相信很快可以替你报仇……之后,便是替绛穆报仇。”
    回到宫中后,我直接往钟尘的书房去。
    这个时候,他一定在书房。
    果然,书房门口的阵仗吿诉我。钟尘在书房与人议事,我站在书房门口,坠儿刚准备喊“皇后娘娘驾到”,旁边一个太监就忽然皱眉,比了个“嘘”的手势,道:“皇后娘娘千岁,但皇上此刻正在和顾翰林讨论重要的事,还请您等一会儿。”
    他态度实在说不上好,我也懒得计较,道:“我刚从宮外回来,马车一路颠簸,现在竟然腰酸,可否替我先通报一下?”
    那太监笑了笑,道:“还请皇后娘娘等一会儿。”
    其他几个太监宫女也像没有看到似的没动静。
    坠儿怒道:“喂!你们怎么回事啊?居然一点不把皇后娘娘房子眼里!”
    那个太监一笑,道:“哎哟,这位姐姐说话可严重了,我们也只是按吩咐办事嘛!”
    话还没说完,他就恭恭敬敬地朝我身后道:“总管大人。”
    我回头,见是钟尘贴身太监图海,他手中端着一杯茶,大概是题钟尘或者是顾翰林端的,见了我,他先是一愣,而后赶紧行了个礼:“皇后娘娘千岁!”
    “皇后娘娘怎么站在外边? ”他疑惑地道,随即了然地看了看周围的人,之后左手端着茶,右手狠狠地给了刚刚那个太监一巴掌,道,“你知道喊我大人,却竟敢怠慢皇后娘娘?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
    那个太监大概也被打得莫名其妙,慌张地捂着脸,道:“不……不是……”
    图海看都不看他,踹了他一脚,对我笑着道:“皇后娘娘抱歉,这一批都是新来的,不懂规矩。”
    其实这话真是不对,宫中所有人都当我失宠,这样的态度不管是新是旧不足为奇。图海对我这么恭敬,也不过他与钟尘离得近,知道的事多罢了。
    我点点头:“那劳烦公公传报一声了。”
    图海道:“哪里的话!”躺着茶进去了。
    没一会儿门就打开了,图海恭敬道:“皇上请皇后娘娘您进来。”
    我点了点头,走了进去,书房内果然有钟尘和一个年轻的男子,我看了一眼,有些眼熟,想起是和龙辰一起的文状元顾秦立,和龙辰一样,有才有貌,但比龙辰看起来风雅斯文多了,想不到短短的时间内,就当上了翰林?
    顾秦立见了我,起身行了个礼。
    我点点头,对钟尘行礼道:“皇上。”
    钟尘道:“皇后扫完墓了?今日看起来精神竟比昨日好多了。”
    我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顾秦立,道:“承蒙皇上关心,的确好多了。”
    钟尘道:“有什么事就说吧,顾翰林不是外人。”
    “如果皇上觉得这件事旁人可以听去,臣妾倒是觉得无所谓——今日我去师父坟前,却看到了一个意外之人……”我话还没有说完,钟尘便皱紧了眉头,道:“顾翰林,劳烦你先出去,此事为朕子家事,不好让你见笑。”
    顾秦立一点也不在乎地一笑,行礼道:“是。”
    顾秦立离开,房里只剩我与钟尘两人,我道:“看了皇上很明白我说的人是谁。”
    钟尘道:“梅妃?”
    “正是。还有负责保护梅妃安全的前侍卫长方谷,他之前奉命保护我,却因为不肯好好保护我让我受伤被你调走,对吧?我看到梅妃满怀歉意和愧疚地给我师父上香,却害怕别人发现一般将香丢掉,而且最可怕的是,我知道了梅妃为何不能说话。”我一边说,一边紧盯着他的表情。
    然而钟尘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道:“嗯。”
    我故作试探:“梅妃的舌头舌头,是皇上下的手?”
    钟尘似笑非笑瞥我一眼:“皇后心中,朕就是这样的人?”
    我道:“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什么人,能割掉梅妃的舌头。”
    钟尘不语,我只能继续道:“除非,梅妃嫌自己声音不像我,所以自己割掉了?”
    钟尘看着我,缓缓道:“皇后真的很聪明。”
    “多亏皇上给我线索才是。‘不像我的地方,也尽量像我’…… 所以,她的容貌,她的很有可能换过皮的皮肤,也都是为了这个原因,对不对? ”我盯着钟尘, “而她之前的身份,是个刺客!”
    钟尘道;“皇 后怎么会这么想?”
    我道:“因为我师父,是她杀的,对不对?”
    钟尘道:“不是。”
    “你还骗我?”我站起来,怒道,“就是她!你越说不是,越可疑!你完全可以把责任推给她,但你却说不是,这不是心虚骗我,是什么?”
    钟尘认真地说:“无论如何,梅妃就是梅妃,是朕从江南带回来的一个哑女,温柔贤淑,就此而已。”
    我道:“哦,那皇上您的意思是,如果我要找杀害我师傅的人报仇……皇上不会阻止?因为按皇上您的意思来说——杀人的人,不是梅妃呀。”
    钟尘淡淡道:“我当然不会阻止。只是方谷的武功。想必你是知道的。”
    方谷!
    方谷的武功几乎是个传奇,如果他那么袒护曲魅,的确,我想报仇也没有办法,根本没人可以突破方谷的保护来伤害到曲魅。
    我道:“皇上,您就是铁了心要保护梅妃了?也对,梅妃为了配合您的计划,让我身子变坏,甚至愿意服下那样痛苦的毒药,可见其忠心,这样的棋子,怎么能说丢就丢?但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放弃, 师父的仇……我一定会想办法报!”
    我站起来,想往外走,钟尘的声音却在身后淡淡响起:“皇后,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你真的被仇恨蒙住了眼睛。”
    “那又如何?”我冷冷地说,接着推门而出。
    见我出来,顾翰林带着笑对我拱了拱手:“皇后娘娘。”
    我心中实在烦闷便没理他,带着坠儿径自回了宫,坠儿大概看出我脸色不好,也乖乖没有开口,等到了宫中后,才小声问道:“皇后娘娘,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妃她……”
    “八九不离十,那个刺客就是梅妃。”我冷着脸道。
    “那……那皇上承认了? 皇上的意思是什么?”
    “他不肯承认,更不准我动梅妃。”
    “这……”
    “算了,其实也是,梅妃的行为也是他指示的,如果因为这件事让我伤害了梅妃,以后钟尘让别人做事,别人哪敢放心啊,何况……梅妃那么好用的棋子,没了就太可惜了。”我叹了口气。
    坠儿道:“那……那就这样算了?”
    “当然不。”我想了想,道,“坠儿,你今天再往我师兄那里跑一趟,让他找机会去找福王和吴姨,去查一下梅妃。当初她刚出现, 我们稍微查过,但没怎么上心,什么也没查出来、也就算了,这次,要好好查—番。一个人不可能没有过去,总有蛛丝马迹。”
    坠儿点点头,道:“好。”
    “嗯,梅妃一定要小心对付……我们杀害龙将军和江宰相,钟尘都没说什么,最多折磨了我一下,可是曲魅,却连动她的机会都没有,实在可疑。”
    坠儿赞同地点了点头:“嗯,我会把这个也告诉庭柯大人。”
    曲魅啊曲魅,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为什么,这样爱钟尘,为他做了那么多事,甚至还为了他抛弃了自身?
    这样的爱,真的值得吗?
    晚上怀着对曲魅的满腔愤怒和怀疑入睡,第二日,我却是痛醒的。
    师兄的确没有夸张,我挨着被子的手,只要与被子表面稍微一摩擦,便像是火烧一般疼痛,我想咬住嘴唇,然而牙齿才碰到嘴唇,便似针扎一样痛。
    我紧紧闭住双眼,连眼泪都努力克制不想去掉,眼泪这么烫。估计淹在脸上也很痛苦。
    坠儿来伺候我梳洗,见我着样,吓得倒抽了一口气,道:“皇后蜋娘,您怎么了?”


    我皱眉摇了摇头,虽然很想开口说自己没事,但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坠儿急得要命,想伸手扶我,又赶紧缩了回去。
    我也不敢动,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坠儿忽然道:“对了,可以去找庭柯大人!他一定有办法!”
    说罢转身就要去找师兄,我费尽力气,才说了个“别”,坠儿连忙停住脚步,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师兄如果有办法,昨天就会事先告诉我,现在叫师兄来也没什么用处,不过是让他更加担心罢了。
    奈何我实在没力气,不能吿诉一脸疑惑的坠儿到底为什么,坠儿倒也听话,乖乖地坐在那里。
    我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睡着,然而这样的状况下,实在没办法有睡意。
    算了……熬过今天就行。
    曲魅为了钟尘,可以熬过换皮之术,想来换皮之术不会比这个更轻松,而我为了师父,难道熬不过这一天而已吗?
    然而没过一会儿,外边就传来通报的声眘,说是王太医受传召来替我看病。
    坠儿疑惑道:“我没让太医来啊……啊!一定庭柯大人! ”
    坠儿急忙跑去开了门,来人步步急促地走过来,一边走一边道:“原本早该过来,可是被事情绊住耽搁了些时间。”
    正是师兄的声音。
    我稍稍心安,师兄已走到我跟前、他脸上还戴着人皮面具,看起来有些陌生,只有那双明眸一望便知道是关心我的师兄。
    大概我的模样实在很狼狈,他紧紧地皱起眉头、而后拿出一排银晃晃的针,道:阿昭,我替你封住几个穴道,这样你虽然会不能动弹,但也不会感受到疼痛……到了晚上再让坠儿替你将针一一取下——我会告诉她步骤和顺序。”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很轻,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师兄吸了口气,认真地将针一根根扎入我的身体中。
    连被子碰到我都很痛,何况这样的针,我当即眼泪就痛得快掉下来,痛至骨髓的感受实在不好受,传说十八层地狱中有一地名炼狱,熊熊业火燃烧不止,进去的人都将受尽焚烧致死,不知与现在这样的痛苦有几分相似?
    好在剌进去,痛过了那阵劲就好了,等师兄都剌完,虽然我都哭得脸麻木了,但好歹身上的确没什么知觉了,不能动,虽然还是痛,但比之前好了许多。
    师兄接过坠儿递来的毛巾,替我轻轻地将脸上的汗水泪水擦去,道:“阿昭,真是苦了你……”
    我微微发声:“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
    师兄道:“阿昭,你好好休息。昨天坠儿告诉我的话,我一会儿就出宫去找吴姨。曲魅的确可疑,这次我们会尽全力调查她。”
    “嗯。”
    “我不能在你房中久留。”师兄站起身,摸了摸睑上的人皮面具,像是确定它没有破绽,才拎起药箱,对坠儿吩咐了一些事,而后颇为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我努力扬了扬嘴角,想表示自己没事,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笑得太吓人,他看起来更加担心了,最后叹着气喊了一声“阿昭”才离开。
    坠儿送走师兄,跑回来道:“娘娘,您好些了没?”
    “嗯。”
    “呼,那就好……您是不知道,您开始看起来太吓人了,脸白得好似馒头,我以前无意中看到过隔壁的人生小孩,那已经很惨,您看起来更惨!”
    “……”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总之,还好庭柯大人来了,不然,不然娘娘就算您没亊,我估计也要被吓死了……哎,说起來,庭柯大人对您真好,只要你一有点事,他一定马上出现。而且总能帮您。”
    “嗯。”
    大概发现我没什么力气说话,坠儿捂住了嘴,道:“我不说话了,娘娘您好好休息吧。”
    我闭上眼睛,心里想着刚刚坠儿说的话,的确。自从我和钟尘有了隔阂,师兄出现,总是要替我收拾烂摊子,他担心我,我却没怎么爱惜过自己的身子,有时他看着我的样子,看起来比我还难受。
    我忽然有点后悔。
    最开始,我想用我的死来作为王牌,惩罚钟尘的。
    可是……师兄呢?
    如果我真的死了,师兄会有什么反应?哪怕他现在就知道我可能很快就要死去,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当这件事真的发生之后, 师兄会不会还是无法接受呢?
    我越想越难受,只好努力将这些念头推开不去想。
    就这样在床上昏昏沉沉躺了一整天,晚上坠儿小心翼翼地替我将针都给拔了,又是一回酷刑,但比剌入的时候要好得多,针拿下来之后,还是浑身发痛,但针不能刺太久,也只能忍着了,我下午间歇地睡了一会儿,晚间便睡不着,坠儿见我睡不着,便执意陪着我,在我床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她以前听来的各种奇怪的故事。
    说到后面,她自己忍不住了,趴在床边睡着了,模样十分娇憨,我有些好笑,又怕她着凉,只能将她推醒,装作自己困了,让她先去睡觉。
    第二日微微放晴,我也稍稍能走动,想让坠儿扶我去院子里坐坐,才发现昨天又是一整天无声的雪,今日已经是积雪满院,有下人在努力铲雪。我道:“今年居然下了两场这么大的雪,来得快,去得也快。”
    坠儿道:“是呀,两场还都很好看呢。”
    “嗯。”
    大概对坠儿来说的确如此,不过我这辈子看过的最好看雪,却是我十六岁那年……雪落无声,却落在了心里。
    也罢。何必反复想这些往事。
    我摇了摇头,让坠儿扶我进屋,之后整个冬天,宇国再没有下雪,偶尔有些冬雨,大部分竟然是暖暖的晴日伴随着这样不错的天气,春日终于将要来临。
    我想我最期待的,便是惊蛰,万物始出……对,之前整个冬日埋在土底里的,也都蠢蠢欲动,纷纷要露出眉目了。
    可惜来的第—个消息,却并不像这天气那样让人开心,师兄告诉我,他们花了大半个冬天査曲魅,甚至去了江南当初钟尘微服私访过的地方四处询问有没有一个哑女,都一无所获,派人跟踪曲魅,也因为方谷武功太好而失败,好不容易等曲魅出去,去翻曲魅东西,也什么都没有,稀疏平常。
    甚至连让吴姨骄傲的那些市井里的联络网,都毫无用处,没有人知道曲魅从何而来,真实身份为何。
    她就像没有过去一样,凭空出现,而后成为梅妃。唯一的蛛丝马迹,就是她也许是杀害师父的刺客。
    师兄与我商量过,我们一致认为,这样的话,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曲魅的确是钟尘从小培养的暗卫,与方谷类似,许多暗卫也许也存在了很久,但我至今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以后也不会知道。
    坠儿也听到了,十分担心地说:“那……那我们现在这个屋子里,也有暗卫?”
    我道:“什么都没有,我们这里比较明显,横梁低不能藏人,我也有没事就四处查看的习惯,师兄每次来的时候,更是每次都会扫一遍。你没发现吗?”
    坠儿道:“没有……以后我也要小心!”
    我唯一一次感觉到有人在屋内,就是那次龙辰咬刺杀我,而方谷保护我,可见钟尘知道我也许会有危险,所以派了方谷来,谁知道方谷那么爱曲魅,假公济私,故意迟了一步才出来,还是让我受伤。
    总之,暗卫一般都是从小培养,除了培养他们的人和钟尘,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甚至有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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