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没有拒绝,但是却担心她要和我去那片同她、同艳艳都喜欢的海边。
她叫来了服务员,然后自己结了账。本来我都准备好结账了,可是她说,现在要我结账不方便,因为她已经不再是我的女朋友了。
本来我想找一辆出租车,可她却坚持坐公交车。
“欣欣,干吗不打车?”今天是正常的工作日,所以原本拥挤的线路也有座位,不过只剩下两个并排的了。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车子很颠,也很慢。但在这里却能看到不少在出租车上看不到的景象。熙熙攘攘、车水马龙……车窗好像比轿车的包容了更多内容。
我们的后面是一对和我们差不多大小的情侣,不过他们的身上还穿着校服。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说着一些我以前对欣欣、现在对艳艳都说过的话。
感觉怪怪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己说的时候总是觉得很真实,也不会顾及到别人是怎么想的,可是轮到自己听别人说的时候,心里更多的是一份反感和一份感悟。
到站了,两个人一路上也没有说话。穿过硕大的广场,默默地走向了我害怕来的那片海滩,——也是我刚刚来过的。
快到傍晚了,所有的灯火都亮了起来。大连的夜景很美,尤其是这里的。灯塔也有了光亮,奥丽安娜也开始斑斓了起来。
“这里还和以前一样,走了这么长时间一点都没变。”欣欣与我站在沙滩上,远眺着远处的大海。分不清楚她现在的笑是不是真心的。
“是呀,这里想要再美一点也不可能了。”
“云飞,最近你有没有去过‘奥丽安娜’,我现在都有点怀念在船上看大海的感觉了。”欣欣转脸看着我,我也有意地拉开我们的距离。
“哦,去过几次。”
“和她?”欣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嗯。”
“哦。”她应了一声便又转过脸去。
浪还是和白天的时候一样汹涌,虽然不能看得很清楚,但我却能清晰地听到它的声音。看看不远处的“奥丽安娜”,在这样的波涛中,依然稳稳地立在灯塔边,一点摇动也没有。
“我去打个电话。”该给艳艳打电话了,也应该告诉她我现在和欣欣在一起,我不能隐瞒什么,因为她现在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
“云飞!”刚刚转身走了几步,欣欣便叫住了我。“云飞,你让她也来可以吗?我想见见她。”
“这……我尽量吧。”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还是先骗她一下比较好。艳艳没有她那么坚强,我担心艳艳会受伤。
估计她听不到我们说话的内容了,才拿出了手机。
电话拨了好一会才有人接,心里面突然担心了起来。听那边的声音,是许阿姨的。
“阿姨,艳艳怎么不接电话,出什么事情了?”我的语气有些焦急,可是那边的许阿姨却乐了起来。
“没事儿,艳艳今天感冒了,嗓子说不出话,不过听你这么急她倒是高兴了不少,估计明天就好了。”
“哦,那就好。”心里面还是放不下。“要不我过去看看?”
“呵呵,好啊!你这一天不在家,你爸妈在这呢,大家还正想找你吃饭呢!”阿姨笑了笑,跟上问:“你上哪了?”
“哦,我和同学出去了,很长时间没见面的同学。”最好还是别说我和欣欣在一起了,艳艳已经生病了,我可不想让她的病情加重。
“那你过来吧,你爸妈他们刚刚来,我们还没开饭呢!要不要派车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行了,阿姨再见!”挂断了电话,赶紧跑到了欣欣身边。
“我有点事儿,先给你打个车吧,我就不送你了。”一边说着,一边就开始向广场外面走去。她也跟上了我的脚步。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她病了,我得赶紧去看看。”话说出来了,才想到说话的对象是欣欣。
“哦,那你先走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别送了。”艳艳站下了脚,冲着我笑了笑。可却笑得让我不安心。
我也放慢了脚步。回过头:“欣欣,对不起。”
她还是在笑,笑得那么可爱。“没事儿,快去吧,女孩子在生病的时候总是在等着自己的男朋友……去吧!”
“嗯,要不明天我再和你出来?”
“嗯,等你电话。”
转头的那一个刹那,隐约看到了欣欣的泪水,可我却没有再回过头的勇气。
大约五六分钟的光景,终于到了。随便拿出了一张纸币,看也没看得留给了司机,便急忙跑进了别墅区。
刚刚进院子,就看见艳艳坐在花园的石凳上。
“你怎么出来了?要紧吗?上医院了吗?有没有吃药?”
艳艳笑着,两个深深的酒窝又挂在了脸上。
艳艳的嗓子真的说不出话了。她握着我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把我的手拿到了她的脸上。感觉到了她的温度,可也担心这被冻得冰凉的手会让她感觉到冷。
“你看看你,昨天不还……”我笑了笑,没有说出来。“怎么了?是不是出门的时候没擦汗弄得?”
艳艳有点害羞地低下了头,一下子把脸藏了起来,可那对儿我再熟悉不过的酒窝却藏不住。
“女婿,怎么来了也不和我打个招呼,直接奔我姑娘去了!”许叔叔笑着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点燃了的雪茄。
“没有啦,我刚刚来。”我走到了许叔叔的面前,艳艳也跟过来,我们还是手牵着手。
“来,进来,你妈和你丈母娘要联合下厨给我们做西餐,咱先吃点心,要不一会可要遭罪了。”许叔叔故意压低了自己的语调,可能是因为他家的厨房就在这旁边的缘故。
走进了客厅,爸爸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盒子,然后不停地从里面拿出饼干往嘴里填,时不时地抬起头看看厨房。
“老王!你太不够意思了!”许叔叔像做贼一样小声地说话,一下子贴到了爸爸身边。“你都吃了,以后我老婆再做饭我吃什么!”
爸爸赶紧把盒子往身后缩,也用同样大小的声音说道:“我不管,是你老婆勾引我老婆做饭的,要遭罪也应该你遭罪!谁叫你不教你老婆做饭的!”
许叔叔趁着爸爸一个不注意,一把从盒子里面抓了一大把饼干。“你说这也怪了,他俩做的饭比我公司的沥青还难闻,可她们怎么就这么喜欢做!”
爸爸看到了我们,笑了笑,把盒子放到了桌子上。“来,儿子,快吃!你妈要开始做饭了,媳妇,你也过来吃点吧!要不明天病情就恶化了!”
“哦!”我刚刚想过去,艳艳却拽了我一下,给我使了个眼色。“不了,我和艳艳还有一道英语题没弄明白,我们先去研究研究。”
爸爸和许叔叔几乎同时笑了出来,许叔叔问到:“不对呀!去年你们不是把那老外也答不及格的高考卷儿都做了个优秀,怎么现在还有比那更难得?要不我们两个一起去帮帮你们?”
许叔叔说的是辽宁省去年的高考试题,我们这儿一家报社找来了四个美国留学生,可是却只有两个及格的。不过我和艳艳从小都受到家里的影响,在学校组织的模拟考试中做出了两个优秀。——这下露馅了!这个理由不好!
爸爸看了看许叔叔,也使了个眼色。然后笑着问:“先接吻还是先闭眼?”
许叔叔故作惊恐地看着爸爸,身子向后一仰,怪怪的语气说:“难题!”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两个剑桥的学生了,这剑桥的学生都是这个素质?
艳艳气得又噘起了小嘴,跺跺脚,拉着我的手就往楼上走。
“一会吃饭,做完题目赶紧下来啊!顺便给我们说说成果!”
房间门刚刚关上,艳艳就紧紧地抱住了我,然后用尽力气在我耳边说到:“我想你了。”看样子她的嗓子挺严重的,要不不能这么嘶哑。不过,倒是能清楚地感觉到她吻了我的脸。
我抱着她,嗅着我再熟悉不过的气味。“你呀!怎么身体就这么差!”
透过呼吸,能知道她笑了。
她和我贴的很紧,身体的轮廓能清楚地被我感觉到,虽然大人就在下面,可我们好像都有了那种欲望。
我调侃道:“其实你嗓子哑了对我最有利了!”
艳艳把头收了回来,带着不解的笑看着我。
“因为就算是我欺负你,你也不能呼喊出来!”我又将手伸向了她的胸前,然后……
这次两个人没敢在床边缠绵,赶紧整理好衣服走下了楼。
“研究好了?”看到我们,爸爸又开始打趣道。
“好了。”管他们知不知道呢,赶紧吃点饼干,要不一会眼看着食物却不能充饥,那就是折磨。
——晚了,饼干就剩一块了。
爸爸和许叔叔坐在那里,笑着看着我们。
我看了看艳艳,艳艳也看了看我。
我拿起了那块儿饼干,递给了艳艳。艳艳笑着接了过去,然后一下子掰成了两半儿,给了我一半。可我刚刚拿到嘴边,许叔叔就说话了。
“看没看!我就说他们能掰开,你输了!一会儿罚你吃掉一盘牛扒!”
晕,一块小小的饼干他们也能打赌?可这打赌不要紧,干嘛要冒生命危险?许阿姨的厨艺我不敢乱评价,可我妈做的牛扒里含有浓酸、强碱、二恶英混合后的味道,这要是一盘子进去,估计不死也是破伤风!
老爸看了看许叔叔,又看了看艳艳。“吃就吃,怕死就不敢让她们做饭!不过儿媳妇,你就不能拯救一下你未来的公公?你爸说你最近和你们家的钟点工学做饭了,管怎么样你先试验一下?”
“对对,闺女,你可得拯救磨难中的生灵!”许叔叔赶忙说道。
会做饭?难道我以后也要有爸爸的遭遇?我将信将疑地看着艳艳。
艳艳噘着嘴儿瞟了我一眼,甩着袖子进了厨房。
等了能有半个小时,三个女人布置好了桌子。
大家坐了下来,谁也不敢先动刀叉。
盘子倒是丰盛,蜗牛、鲍鱼、牛扒——可这好东西能有好味道?
许叔叔咳嗽了一下,然后看着爸爸。
爸爸没动,许叔叔又咳嗽了一次,可老爸这回却看看我。
晕!干嘛是我第一个过雷区?
许叔叔也看着我,同爸爸一前一后地又咳嗽了一声。那三个女人也在看着我?我招谁惹谁了?我辱骂佛祖了?我调戏天使了?倒霉!
“儿子,尝尝这个牛扒好不好吃!”妈!您不会告诉我这个是您做的?最后吃!
“女婿,吃这个蜗牛!可新鲜了!”看样这个是许阿姨作的,倒数第二个吃。
艳艳说不了话,但看她也没想说话,只是扫兴地低下头。
“我先吃鲍鱼,我就爱吃这个!”还是哄哄她吧。我拿起了刀叉,小心翼翼地切了一小块,还好,熟了。
放到嘴里,有淡淡的奶香,口感真的很棒!——乳汁鲍鱼?我那次请艳艳吃大排档点的第一个菜!
大家都在看着我,只有艳艳低着头。
“艳艳,这个鲍鱼好吃,第一道菜!”我看着她,真的想吻她,要是周围没有大人,我也一定会的。
爸爸和许叔叔一听,拿起刀叉就吃,嘴里还直叫好。许阿姨和妈妈也吃了起来。艳艳咬了咬唇,脸上又挂上了酒窝。
艳艳是一个细心的女孩,她应该会记住我们吃过的每一道菜。我想,这乳汁鲍鱼一定是她花了不少功夫学的。这对于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来说,绝对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鲍鱼吃光了,可每一个人的盘子里还都有没动过的牛扒和蜗牛。爸爸和许叔叔偷偷地在桌子底下划拳,可还没分出胜负就被妈妈发现了。
“好啦!今天的菜全是艳艳做的,黑椒牛扒、清蒸蜗牛,都是她做的!瞧瞧你们的德性!”妈妈瞟了一眼,自己拿起刀叉吃了起来。
这次大家终于像是在吃饭了——破天荒地第一次吃到不能致癌的亲人做的饭菜。
艳艳看我吃得快,总会从她的盘子里拨给我食物,可每次到这时候那四个人就要抓住机会说上两句。这次我不在意!——吃老婆做的菜就是香!
第二天一起床,穿上衣服就要出家门。可还没等找到鞋子,妈妈就把我叫住了。
“干吗这么急?”
“哦,没事儿,我去看看艳艳好没好!”
妈妈笑了笑,看着我。“傻小子,哪能好的那么快!”
我也笑了笑,继续找着适合衣服颜色的鞋子。
“等一下一起走,今天我和你许阿姨带着你们出去玩!”
我看着妈妈,问:“那您不工作了?”
“不去啦!妈妈把公司交给你爸爸了,以后就要做专职太太!”她坐在梳妆台前,仔细地给脸上画着。
一听到这儿,我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走到她的身后。“爸不是说要你给他做秘书吗?”
“美的他!要秘书自己找去,我才不做呢!”
我把脸贴近了妈妈。“那您这以后就不担心老爸被哪个秘书给钩走?”
妈妈笑了笑,摸着我的脸蛋儿说:“对你妈就那么没信心?”
“哈哈,秘书吗!名字里都有‘蜜’,这甜甜的感觉就是比太太亲切!”
“你爸可没那爱好!”
“这么有信心?”
“那是!要是对你爸没信心能有你吗?”妈妈收拾起了桌上的东西,披上大衣,带着我出了去。
车子停到了许家门口,妈妈给许阿姨打了电话,然后又等了半个小时!
好不容易出了来,娘俩穿着同样颜色的貂皮大衣,拎着同样颜色的皮包——好一对双胞胎姐妹花!
许阿姨坐副驾的位子,我和艳艳坐在后排。看艳艳的脸色就知道,她现在的心情一定也不错。
一路上,妈妈和许阿姨在前边不停地讨论化妆品和衣服,我和艳艳虽然手牵手的坐着,可她脸上的表情完全就是在配合那两个女人。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有时候还想急着说话。人家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下我算是明白了,要是这三个女人里面有一个不能说话的,那这台戏就一定是喜剧。
好不容易找到了她们说话的空当,打听一下,要先陪艳艳去医院之后再出去玩。
许阿姨可能都预订好了,很快的功夫艳艳就做完了喷雾。
四个人又回到了车上,这次的目的地是市中心,看妈妈和许阿姨的架势,估计今天是要带着我们两个疯狂一回!自打我生下来,爸爸妈妈就各自忙着各自的公司,现在妈妈终于沦落成了专职太太,也终于能和我这样痛快地玩一次了。
妈妈启动了车子,继续和许阿姨谈论着化妆品。还好,这次艳艳终于看看我了。
“你总看着我做什么?”得,她这一开口又吓我一跳。嗓音已经从一个妙龄少女的变成一个四十岁男人的了。
“没事儿,我看看你能不能说话。”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前排的两个人也停了下来她们的讨论——她们最喜欢偷听我们说话了。
艳艳噘着嘴,使劲的清清嗓子。“讨厌!”
再往后这一路上都没理我。不过她的手倒是还在我的手心里。偶尔趁大人们不注意,我还会把我的手放到她的腿上,然后她就掐我一把……
到站了,就是那家马上就要属于爸爸的商场。
这次来的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从一进门开始,服务员都是鞠躬问好的,弄得我们就像是土财主在收租一样。
“我说的就是这个!你看!这款睫毛膏就是比你说的好!”妈妈快步走到了化妆品专柜前,拿着上面摆的一个小物件和许阿姨开始了争论。
“我说过了,还是这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