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进不去慈宁宫,想来是该在的。”
“殿下担心她?”
谋士一脸的错愕,四皇子眉宇间多了几分倦色。修长的手指按摩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并非是担心,而是有不安……”
他无法相信曾经感觉不可战胜的父皇,竟然毁于安分老实的太后娘娘手中。
谋士劝道:“殿下许是太紧张了,明日一过,江上便可定下。还请殿下早些歇息,养精蓄锐。”
四皇子摆手让谋士和属下退出去。
单独一人,他并未感觉到放松。一股莫名的烦躁缠绕在心头,又有一种急迫的兴奋,“皇位近在眼前。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就算乾元帝明日回京,已经被调换过的京城守将也不敢轻易放乾元帝进京。
谁晓得乾元帝是不是冒充的?
四皇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起身转去后宅,柔美婉约的美人许是能让他焦躁兴奋的心情平复下来。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哪个男人不想呢?
只有他成功了!
他的目光落在王芷璇居住过的院落。没有人比王芷璇更漂亮,更懂得侍奉人。在床榻上,她真真是热情如火。勾得他心肝都颤儿,因此明明对她的贞洁有所怀疑,他还是忍不住享受王芷璇的侍奉,沉浸在她的身体深处……
不过对王芷璇的安排,四皇子犯难了。
“殿下?”
“嗯。”
四皇子妃笑着迎向四皇子,婉约的笑容在唇边绽放,“您怎么不进去?”
慌神中,四皇子的脚步不由得来到四皇子妃的屋子,“想点事儿。”
“妾身还没恭喜殿下得偿所愿呢。”
四皇子妃与往日相比,略带几分俏皮之色,略显苍白的脸庞也透着几许的红晕,褪去强压在身上的端庄,她显得妩媚撩人。四皇子眼前一亮,亲手扶起行礼的爱妻。
在新婚时,他们也曾彼此相依过。
然一个是身怀大志的皇子,一个需要端庄,大气的皇子妃,两人迅速的融入到各自的环境中,把情爱一事暂且放下。
彼时,成功就在眼前,四皇子妃——将来的皇后自然会用几分妩媚的手段让四皇子深深的记住自己。
如果能在今夜得了龙种,四皇子妃愿意为各个寺庙的佛祖重塑金身。
本想去美妾那里松乏的四皇子为四皇子停下脚步,揽着妻子的肩头,“朕是皇帝,你便是朕的皇后。”
“……陛下。”
四皇子妃眼底闪过对未来皇后生活的向往,四皇子在她眼里看到了崇拜,见到了深情,“以后还望皇后助朕一臂之力,后宫中,除了侍奉孝顺母后外,还需要牵制太后……太皇太后!”
“臣妾明白。”
四皇子妃了然点头,握紧四皇子的手腕,“断不敢叫陛下失望。”
“王芷璇……”四皇子略带几分犹豫。
四皇子妃抬手堵住四皇子的嘴唇,轻声说道:“臣妾晓得您的难处,不敢让您为难。今儿您起头,臣妾便斗胆说一句,太后总不会比皇上难伺候,为您的大事,这些年都忍了,臣妾以为意气之争不在一时,太后……太皇太后若是给她撑腰,您封她为贵妃都使得。”
几句话就把四皇子哄得心里热辣辣的。
“朕不会让你受委屈,她哪里值得贵妃?”
“您心里有臣妾就好,臣妾一切都听您的。”
四皇子妃依偎在丈夫怀里。垂下眼睑,她已经不是四皇子妃,眼光不能再局限在皇子府,后宫……偌大的后宫才是她的战场,在四皇子府上她没输过。后宫虽然大,但她也不会输!
把太后和王芷璇绑在一起,将来四皇子只会把王芷璇越推越远。
她不懂得朝廷大事,也不太明白太后和四皇子达成的默契,但却晓得四皇子不会甘心做受制于人的帝王,同乾元帝一样。他想要独掌朝纲,同太后之间的争执,绝对少不了。
他们安排成为帝后的诸项事宜,做着执掌天下和后宫的美梦,于四皇子府邸不远的定国公却备受煎熬。
顾天泽因乾元帝‘驾崩’而被判为谋逆之臣。身为其父的定国公费劲所有心力,耗尽这些年积攒下的好人缘,勉强保住顾家,他正是身心疲惫之时,趁着一个人,他正准备感怀一番不知所踪的三子,谁知定国公夫人,荣国公公夫人的出现打破了他对顾天泽的愧疚。
定国公夫人哭得眼睛都泣血了。“国公爷,这可怎么办才好?”
“又出了什么事儿?”定国公主动扶着肚子老大的荣国公夫人坐下,命人给她上茶。
他温柔体贴的样子深深的刺激定国公夫人。
可此时。她最大的仪仗已经倒了,不能再像昔日一般跋扈,骄纵,看不起荣国公夫人!
定国公夫人一身孝服,头带白花,这是为乾元帝服丧的装扮。配上她哭得红肿的眸子,她仿佛不是定国公妻子而是乾元帝的某位妃嫔。定国公本就寄希望乾元帝还活着,顾天泽还在。被她这身衣服刺激,心情极是不好。
“你先别哭,到底有什么事儿?”
“是,母亲。”
定国公夫人委屈的喃咛,“她说妾身身体不好,让我安心修养,国公府的中馈庶务不用妾身了。”
丈夫的心完全偏向荣国公夫人,最得帝宠的顾天泽惹下了天大的麻烦不知所踪,两个长子因为尚主,尚能保住性命,但四皇子登基之后想来不会得到重用的。
幼子还没及冠,看不出前程,定国公夫人这回真真是无依无靠了,再失去中馈,管家,她不知道是不是哪一天会枯死在屋里也没人知道。
“母亲是为你好,你就先休息几日,阿泽……毕竟阿泽还没寻到,你为他生母,一定是担心他的。”
荣国公夫人瞧出定国公的为难,主动劝道:“母子连心呐。”
“顾天泽……他惹得祸还不够?”
定国公夫人烦躁中带了几分的怨恨,仿佛如今她不得宠都是顾天泽害的,红肿的,水盈盈的眸子看向定国公,原先她还指望着顾天泽,自然不敢把一切恨意表漏出来,如今……对顾天泽,她再没有了感情。
如果不是顾天泽,她还是乾元帝最关照的人,不是顾天泽,她怎么会眼看着司徒氏那个贱人一点点的把丈夫的心占据,不是顾天泽,她也不会失去一切。
“对不起,我不敢生下他。”
“……”
定国公瞪大眼睛,仿佛不认识一般,随后倦怠的合眼不再看曾经倾心相恋的爱人,“算了,你也累了,先回去歇息罢。”
“我不累,我能帮您!”定国公夫人上前抓住定国公的胳膊,“我同太后娘娘认识,她很看重我,四皇子妃也很尊重我,国公爷,我能帮您,阿泽……您为什么不把他彻底的族谱除名,他会连累我们的,连累整个顾家。”
“为什么?”
定国公突然睁开眼,满是厉色的喝止定国公夫人,“因为他是我儿子!我的亲生儿子!我可以默认旁人对他的指责,默认旁人玷污他的忠诚,那是为了皇后,为了顾家,我不得不如此。其实……我心里比谁都明白,你也该明白,阿泽是最最孝顺的儿子,陛下一手养大了他,那是他献上全部忠诚的人,宁可他死了,他也不想让陛下有事!”
“他……他……怎么可能背叛陛下?!”
定国公眼角湿润,透着某种痛心,喃喃的说道:“我厌恶我的懦弱,委曲求全,讨厌别人强加到阿泽身上的罪名,你不明白,身为其父,无法为儿子洗脱冤枉的负罪感。”
双手死死的抓住定国公夫人的肩头,定国公睁着泛红的眼睛,警告道:“别让我再听见你侮辱阿泽的话,一句也别让我听见,否则……否则,你就拿着休书,离开吧。”
定国公夫人慌了,哭诉道:“我是为了顾家,为了皇后娘娘啊,她还被关在宫里,四皇子登基,虽然也会尊她为太后,可哪能同生母相比?您不是也默认四皇子为新君了么?”
“你怪我无情,你有好到哪去?我只是说了你想说,而不敢说的话!”
定国公夫人见定国公越发冷冽的脸庞,豁出一切的说道:“如果你疼爱阿泽,您现在只怕正同王译信作伴呢,你讨厌我无情,你就有情有义?”
“……”
定国公竟然无言以对。
“外人说顾天泽谋逆的话还少了,你怎么不去同他们争?让他们闭嘴?旁人都能说,我就说不得?”
定国公夫人越发的刺激定国公,“在您心里只怕早就舍弃了他,为了顾家的荣华富贵,为了皇后娘娘……”
“啪。”
定国公夫人脸上挨了一记耳光,“你打我?”
定国公看了看手心,两人陷入了沉默,荣国公夫人护着自己的肚子,想了想说道,“国公爷是不会放弃阿泽的,姐姐误会了国公爷,他只是忍一时意气,学不来王大人罢了。朝廷上的大事,妇道人家不懂。”
“你不懂,我懂。”
定国公夫人厉声道:“不用你假好心,你根本就是……”
“谁在外面?”
定国公突然高声道:“出来!”
锦衣卫吗?气息不对。
窗户推开,一道黑影闪了进来。
“你是……”
“奴才阿二,三少爷让奴才给国公爷送个口信,明日陛下归京。”
“阿泽?他在何处?他怎么不亲自来?”
“三少爷……”阿二冷漠的抬头,低声道;“三少爷还有事儿,先走了一步。”
定国公闻言后退了两步,看着敞开的窗户,一时间五味俱全:“他听见了?”
☆、第三百三十章 相见(双更求粉红)
一瞬间方才还在争吵的屋子里如同死寂一般,稍瞬,定国公夫人忍不住泪流满面,悲鸣起来,“阿泽……”
她心里不在意顾天泽是一回事,断没想到在她说出绝情话之时,顾天泽就在房门外。
而且最为重要乾元帝还活着,明日即可返京,虽然不知道乾元帝怎么脱险的,但定国公夫人也不是傻瓜,她明白顾天泽的救驾之功是没跑的。
只要乾元帝平安,以乾元帝的强势又怎么会轻饶了趁他不在,便兴风作浪的太后娘娘和四皇子?
定国公夫人如今比谁都后悔,她不该说出不认顾天泽的话,当时哪怕为顾天泽多争取一点,也可缓和他们的母子关系,顾天泽得势,又怎么会亏待她?
荣国公夫人就是有孕,也无法同她争。
顾家将来的荣耀在顾天泽身上,乾元帝不会再对任何人像对顾天泽那么疼爱了。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她一定不会说出绝情决意的话。
顾天泽能冒着危险来给定国公送消息,足以证明他极有孝心,担心定国公因为顾家而靠向太后,提前知会定国公,也可让他在乾元帝返回京城时,做好必要的接驾准备,在关键时刻表明忠于乾元帝的态度。
这本是好事,也是顾天泽好心,谁知结果却让人感伤。
阿二等近身侍从只忠于顾天泽,嘴上说三少爷,心里把顾天泽当作唯一的主子。
同阿四活泼,油滑不同,阿二负责刺探情报。性情冷得似冰,嘴也更严,方才在外面,本该是如骄阳的三少爷脸上露出几分凄苦,失落。阿二为主子心疼,常年在外,同定国公接触不多,由此一来他对定国公更没什么好印象。
“国公爷,奴才告退。”
交代完主子的吩咐,阿二起身向外走。着实懒得看定国公那一脸的惭愧,后悔,早知道有今日,何必当初?
定国公总是嘴上说疼惜三少爷,在关键时候。最先被牺牲的都是三少爷,能狠下心把襁褓中的三少爷送进皇宫去争宠,想来定国公也不怎么在意三少爷。
不是三少爷争气,皇上真心宠爱三少爷,顾天泽只怕早就死在后宫里了。
皇宫是天下最尊贵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定国公一直是臣子,自然不敢插手皇帝后宫,又怎么敢保护在后宫中长大的顾天泽?
“你等一等。”
定国公似受了毁灭性的打击一般。向前走两步,停在窗口,随后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接连后退,直退出五六步才勉强站稳身体,儒雅,两鬓斑白的脸庞痛苦不堪,“阿泽在外面多久?他怎么从祁山回来的?陛下……可还好?”
“三少爷封圣命入京,具体如何。奴才不知。祁山一战,不是三少奶奶相助。三少爷身上的伤会更重,许是无法保护陛下冲出来。”阿二不信任定国公。自然不会说三少奶奶失踪的事情,“在国公夫人同您诉委屈的时候,三少爷就在的,本来他想直接同国公爷面谈,可国公爷身边有锦衣卫监视,三少爷不敢轻举妄动,命奴才引走锦衣卫。”
而就在锦衣卫的注意力被转移的时候,定国公夫人和定国公争吵起来,顾天泽把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定国公闭了一下眼睛,嘴唇抿得紧紧的,“他受伤了?”
直到现在定国公还不知道王译信在天牢里失踪的事情,如果他消息灵通的话,也许就不会有今日这番争吵了,他会尽力克制自己的脾气,让着定国公夫人,阻止她说出绝情的话。
“在刺客围攻下,三少爷很难不受伤,那群刺客多是江湖亡命之徒,又有武功高强的前朝余孽在,三少爷便是从小练武,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还要护着陛下。”
本来沉默寡言的阿二,今日却像停不住嘴。把顾天泽面对过的生死劫难都讲了出来,显然他是在为自己的主子抱不平,历经惊险的人最为渴望亲人的抚慰,三少爷为何那么拼命?
甚至不能去寻找失踪的爱妻?
除了对陛下的忠诚外,更多得还是为了顾家,乾元帝活着,顾家才是国朝第一名门。
定国公夫妇除了生下三少爷,还做了什么?
定国公只会一个劲儿让三少爷隐忍,低调,在皇宫里,低调不出风头,不知争皇上侧目的人只怕骨头都化了。
只有跟着顾天泽的侍从才晓得,他为能得乾元帝的喜欢付出了多少。
十几年如一日的练武,读兵书,顾天泽从没有过一刻的松懈。
外人只会羡慕顾天泽得宠,却不知他的付出。
阿二瞄了一眼哭得肝肠寸断的定国公夫人,只怕定国公夫人也以为三少爷只是运气好,恰好得了乾元帝另眼相看。
“你……去罢。”
定国公还是有几分廉耻心的,不好意思再留阿二,在儿子最需要他帮助的时候,他总是不在,往往等危险过去了,他才知道儿子经历的苦难。
阿二拱手退出房门。
“我也算是阿泽的父亲?”
“国公爷……”
一直沉默冷眼旁观的荣国公夫人扶了一把身体摇摇欲坠的定国公,“以三少爷的孝顺,他不会计较。”
“但是阿泽会伤心,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他,可每一次伤他重的人都是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定国公仿佛想证明什么,死死的攥住荣国公夫人的手臂,似抓住最后肯听他倾诉的人,“我只想补偿他,保护他,我同他之间总是误会重重,每次我想做好父亲的时候,总会有更多的波折。我是真心疼他的,只是……”
“国公爷有许多的迫不得已。等三少爷有了自己的骨血会明白您的苦心。”
荣国公夫人柔声安慰着备受打击,失魂落魄的定国公。
在这时,她的明理,体贴,温柔。换来定国公更多的感动,同嘶声裂肺,总是惹出事端让他们父子更为疏远,面目狰狞的定国公夫人相比,显然定国公更愿意靠近她。
“国公爷。”荣国公夫人抓牢定国公还不忘旁边只晓得哭泣的定国公夫人,“姐姐累了。还让人侍奉她去歇息罢,母子哪来的隔夜仇?三少爷始终是姐姐的嫡亲骨血,如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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