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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他是秀才,中了小三元,然只要传出他有心‘代替’嫡子,不敬嫡母的话来……科举好像也是要考量人品道德的,连最基本的礼教都不晓得,能入仕为官?”
“七小姐……”
殷姨娘脸色煞白,再也不见方才的红润,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信心,又被王芷瑶几句话打击下去,殷隐娘很想问一句,七小姐您除了口口声声的妻妾尊卑,嫡庶之别,会不会点别的?
莫非七小姐就没有感情?死教条的遵从那些无用的规矩?
“妾是为夫人欢喜,淳少爷回京,夫人得多高兴啊,妾一时忘行才会失言的……淳少爷是无可替代的。”
即便心中因为贬低自己亲生儿子而泣血,殷姨娘还得这么说。
她双眸水濛濛的,委屈的泪水似随时都有可能垂落,再配上苍白清秀的面容,实在是很惹人怜惜。
可惜此时站在楚楚可怜,满腹委屈的殷姨娘面前得不是王译信,蒋氏和王芷瑶不可能体谅殷姨娘也是封建妻妾制度下的受害者,她越是可怜,王芷瑶越想虐她……
想抢走蒋氏一切的人,都是王芷瑶的敌人,她的心肠从不会为敌人可怜而心软。
“淳哥儿在哪?”蒋氏没有王芷瑶‘心细‘,听见儿子回来,她满心的欢喜,根本没把殷姨娘后面的话放在心上,“他在何处?”
殷姨娘的手腕被蒋氏抓得生疼,蒋家的怪力,自己手腕回去还得涂药,勉强笑道:“被老夫人叫去了。”
蒋氏撇开殷姨娘健步如飞的向后宅走去……
王芷瑶也惦记哥哥,可母亲风风火火的性情让人怎能不担心?
“七小姐……”
“嗯?”王芷瑶挑了挑眉,颇为意外殷姨娘还会主动说话。
殷姨娘像是要寻求王芷瑶的理解,楚楚可怜的喃咛:“妾并非不要脸面的人,做妾也不是自愿的……妾从没想同夫人争个高下,七小姐误会妾了。”
“哈。”
王芷瑶仿佛听了个最好的笑话,笑出了眼泪,嘲弄的说道:
“你是不是要说你也是受害者?这话你最应该同你的恩主说……当然既然给了你富贵的王四爷勉强了你,不顾你的意愿强暴了你,你也可以去衙门告谪仙犯了奸淫,如果你不知道衙门的门往哪边开,我可以让人送你去。”
☆、第四十八章 动武(含粉红120加更)
纵使王译信再渣,以他好面子虚伪的个性,他万万不会勉强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婢女。
王芷瑶见到殷姨娘拢在袖口的手轻轻颤抖,冷笑道:“如果你说你就是要爬床,就是要做妾,想要荣华富贵,想要出人头地,我许是还能高看一眼,起码你还有真实的一面。嘴上说我不要,我为难,我是逼不得已,我是为了种种原因才勉强为妾……其实你心里一直盼着我娘把一切都输给你,盼望着只有你生的儿女出尽风头!”
“说你虚伪都抬举了你啦。”
“七小姐……”
“你先等等,看,他来了。”
王芷瑶同殷姨娘站在回廊下,寒风凛冽将房瓦上的积雪吹得簌簌飘落,白雪如同柳絮。
在通向抄手回廊的台阶上,王译信缓缓走来,几片‘柳絮’落在他长翘卷曲的眼睫上,瞬间化作了水滴,那灿若星辰的眸子越发显得似银河般璀璨,锦衣鹤裘罩着挺拔若松的身躯,王译信慢吞吞的走下阶梯,颇有一种从天上来的仙人气息,俊美到极致的五官不愧谪仙之赞。
蒋氏痴迷于王译信的美貌,不是没有用道理的。
可惜,外表气质如此完美的男子,却是一个傻缺的偏心爹。
上天给了他完美的容貌,但却忘记给了他人性,也许不是出生在王家,他还能好点?
王译信一眼便看到王芷瑶,尽情展现如花似玉的好年华且打扮的漂亮可爱的小姑娘,总是会引人瞩目的,殷姨娘再得王译信的心,她也只能用风韵犹存形容,况且最近王译信不知该拿王芷瑶怎么办?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弄得他在书房苦思,没心情去寻殷姨娘。
他本打算护着殷姨娘的,毕竟王芷瑶连亲爹都敢对着干,还能善待殷姨娘?
可王译信看到王芷瑶后就移不开目光了。并非是因为王芷瑶太漂亮,而是她那双酷似自己的眸子满含的鄙夷,轻视,以及一分笃定,又来保护你的爱妾啦。
王译信一直自诩是一个公正的,为儿女们着想的好父亲。
直到王芷瑶改变后,他在嫡女面前腰有些软,再难像以前理直气壮的认为自己偏疼庶子庶女只因为他们更需要疼惜,嫡子嫡女不争气才会被自己稍稍忽略……
他不该过来,不该过来承受王芷瑶轻蔑的目光。可是他已经来了。怎好转身而去。
殷姨娘柔软的身躯轻轻颤抖。抬起溢满委屈的眸子,死死咬着嘴唇似无法言语,有苦难言,楚楚可怜之姿更甚以往。“四爷……妾随您去见夫人可好?”
王芷瑶心底给殷姨娘的表现默默点赞,果然,不愧是王译信的爱妾,真真是‘淡然不争’‘受尽委屈而不言’。
如果此时她当着王译信的面说出委屈就是在搬弄是非,挑拨他们父女关系,过后让王译信自己问,自己查,殷姨娘会显得很无辜,顾全大局。
像殷姨娘这样善良。为了王译信甘受侮辱的女子弥足珍贵,王译信你好意思不珍惜么?
作为对照组的嫡女,在殷姨娘的玛丽苏光环下,会显得跋扈嚣张,仗势欺人。王译信你不疼嫡女做对了。
“您来得正好。”王芷瑶笑盈盈的问道:“我恰好有事询问您,方才殷姨娘说您勉强了她,强暴了她,逼着她不得不做您的爱妾,她忍得好辛苦,她一点都不喜欢做妾……”
王译信面上起了一层寒霜,转头看殷姨娘,她并没着急解释,只是用自己那双无辜的,美好的眸子苦涩的看着王译信,虽然没有开口辩解,但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在诉说着委屈,诉说王芷瑶撒谎。
有这样的对手,也难怪梦中最后王芷瑶宁可放弃重生的机会也不想回来,莫怪蒋氏一群人败得那么惨。
“四爷……”殷姨娘伸手拽住了王译信的手臂,似要阻止他同嫡女对峙,柔声道:“先去见淳少爷吧。”
“不忙。”王芷瑶目光炯炯的看着王译信,“我竟然不知您也有逼迫婢女侍寝的事儿,这对您的名声可不怎好,况且她同我说什么倒也不打紧,若是在外面露出一点点,啧啧,王家的脸面呐。”
殷姨娘抓着王译信的手却没有松开,泛白的手指紧紧的……王译信开口道:“瑶儿,你是不是误会了她?”
“那父亲大人是相信你的嫡亲女儿,还是相信一个连卖身契都没有的官奴?”
“……”
殷姨娘和王译信身体同时一震,没错,殷姨娘纵是有千百的美好,也改变不了她官奴的身份。
她是被教坊分派到侯府为奴的,因为殷姨娘得宠,这段不光彩的背景已经很少有人提起了,今日被王芷瑶点破,殷姨娘越发觉得难堪。
故意遗忘这段往事的王译信此时也好不到哪去,毕竟他自诩标准的士大夫,是累宦士族的表率,琅邪王家子弟怎么会爱上官奴?
他看不起蒋氏和西宁伯府,可殷姨娘的出身和血统更是卑贱。
王芷瑶见达到了目的,很有规矩的对王译信福了一礼,宛若最最完美的大家闺秀一般,“不打扰父亲大人调教爱妾了,还望父亲大人悠着点,太伤殷姨娘,过后她又会同外人说受了虐待,强迫之类的话,到时你是解释呢?还是宁可被人无视旁人意愿的纨绔子弟?”
“瑶儿……”
王译信抬起的手臂慢慢的垂下,王芷瑶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阻止他靠近,她拽了一下披风利落的转身远去。
回廊里似乎还回荡着她清脆的声音,父亲大人……她叫他父亲大人同叫一个陌生人或者是仇人没有区别。
“四爷……我……”
“罢了。”
王译信久久才从王芷瑶消失的方向回过神,握紧了殷姨娘的手腕,声音沙哑:“以后你避开她。”
虽然王译信还在她身边,还是相信她,可殷姨娘感觉到王四爷同往日略有不同。
破坏了殷姨娘设下的大好局面,戳穿她官奴身份,她怎能不恨王芷瑶?
在王译信面前,她不敢说任何的坏话,只能静静的无悔的看着他。只看着眼前这个主宰自己一切的男神,企图淡化她官奴的出身……
“四爷,四爷,不好啦。”
一位妈妈从抄手回廊的另外一面跑过来,慌忙的脸庞带着明显的淤青,见到王译信似见到了救星:“您快去看看吧,四夫人发疯了,见人就打……老夫人差一点被她气过去……”
殷姨娘一听这话,心中暗喜,担忧的说道:“四夫人怎能将气出在老夫人身上?淳少爷回来本是喜事的啊。”
王译信还是一个孝子。起码他认为他是一个孝顺文氏的好儿子!
随着报信的妈妈。王译信和殷姨娘赶去文氏的院落。
王芷瑶先于王译信他们到达了文氏院中。刚一进门,看到在文氏面前跪着一位身体瘦弱,脸庞泛黄,明显有点劳累过度又营养不良的少年。
他是王端淳?
他是到泰山书院读书去了?还是做苦力去了?
王芷瑶心底一阵阵抽痛。他明明是王四爷的嫡子,却被一心为他好的王四爷送出了京城……说是为了让他长劲,在王芷瑶看来王译信是想将所有的心血和资源都用在庶子身上。
也许王端瀚比王端淳更会读书,但没有王译信的倾力栽培,哪有王端瀚今日?
王芷璇都心疼兄长,蒋氏又怎么可能视若无睹?
“母亲,您还是先让淳哥起来吧。”蒋氏强压着心疼,给文氏留了最后一丝脸面。
可惜文氏正恼恨蒋氏,自然对不会读书。又在泰山书院丢了王家脸面的孙子更为苛责,况且寻常蒋氏虽然没让文氏占到便宜,但也没做出伤害文氏的事儿。
文氏毕竟是蒋氏的婆婆,蒋氏还敢揍她不成?
最重要的文氏还有撒手锏,王译信一出。蒋氏立刻老实了。
文氏瞪了一眼蒋氏,“慈母多败儿,淳哥儿就是被你这幅慈母心肠带坏的,读书不成,我教导他几句,你就心疼了?你知不知他辜负了老四的厚望?败坏了我王家的声誉?你让他自己说,他在泰山书院都做了什么?若不是老四的安排,以他的才学连入门考试都通不过。”
“淳哥儿。”文氏痛彻心扉的数落王端淳:“你怎么这么不争气?我已经不求你如同瀚哥儿能干懂事,可你……可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对得起盼望你成才的老四?”
王端淳瘦弱的身体缩了缩,泛白的嘴唇微动:“祖母……你别生气,是我没用。”
是可忍孰不可忍,王芷瑶抬脚踢飞了摆在屋子中间的香炉,王端淳——被王家人弄得性格懦弱自卑,身体孱弱的嫡子,太让人心疼了。
只要一想到梦中,他失去了功名后受尽屈辱,最后不知所踪,王芷瑶手中若是有把刀的话,都能捅文氏两刀,有没有这么偏心欺负人的祖母?
香炉被踢翻,香灰撒了一地,屋子人吓住了,王芷璇和王端瀚一左一右护着文氏,王芷璇趁此机会叫道:“七妹妹,你怎能在祖母面前撒泼?快跟祖母道歉!”
王端淳抬头,记忆中的小妹不是这样的,小妹眼中的愤怒不知怎么让他心中产生了一丝的羞愧,好像他明明一只老鹰却被一群装作老鹰的燕雀欺负侮辱……
“道歉?道歉的不该是我!如果父亲大人将疼庶子的一分用在我哥哥身上,我哥哥会是如今这样么?你口口声声说父亲为他操心,我真不明白,父亲除了眼不见为净将我哥哥打发出京,给庶子腾地方外,他还为我哥哥做了什么?泰山书院的确是国朝有名的书院,可是我不信凭着我外公的书信,泰山书院敢拒绝我兄长的求学!”
“我哥哥最需要得是父亲的耐心辅导,需要父亲的备考经验,需要父亲在翰林院的资历,可这些……父亲哪一样给了我哥哥?而被你看重的王端瀚又有哪一样没有得到?”
“庶子和庶孙对您而言是不同的对吧,我可没见您对三伯,五叔像对王端瀚一样疼爱维护。”
文氏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王芷瑶……我是你祖母……你敢这么放肆?你不孝啊,来人。捂住她的嘴,我要……我要罚她……”
屋子里的妈妈反应过来,听命的上前去拽王芷瑶,没等王芷瑶反抗,蒋氏冲了过来,干净利落的把意图伤害王芷瑶的妈妈揍倒了。
蒋氏一把拽起跪在地上的儿子,心疼的说道:“跟你妹妹在我身后站着,我倒要看看王家上下哪敢再敢说你是废物!”
被蒋氏护在身后的王芷瑶拽住了兄长的衣袖,轻松就将发愣弄不清状况的王端淳拽到自己身边,蒋氏也该发威了。再憋着不爆发。对不住王芷瑶这段日子的努力。
该讲道理时候讲道理。该动拳头的时候就要下狠手。
“你……你也要违逆我?”文氏见蒋氏如同失控的母老虎一般,心里打起了鼓,高喊道“去把老四叫来,我……来看看他娶得好妻子。”
蒋氏缓缓的走近文氏。冷笑道:“违逆?今日我就让你看看就算我大逆不道,王译信敢不敢休了我!”
哐当,倒在地上的香炉被蒋氏一脚踩扁了。
文氏和搀扶着她的王芷璇打了个哆嗦,那可是铜质的香炉啊。
王芷瑶方才一脚踢翻香炉已经够让人震惊的了,谁想到蒋氏力气更大,扁扁的香炉刺痛了她们的眼睛,蒋氏这一脚如果踩在她们身上,不得成了肉饼?
蒋氏露出的这手,也将所有想上前堵抢眼救援文氏的人镇在了原地。毕竟表忠心也得有命在,看四夫人的架势,谁上谁死,扁扁的香炉就是前车之鉴。
即便在文氏身边的王端瀚兄妹此时都不敢伸头,王芷璇拽住了兄长的胳膊。怕兄长一时想不开挡在蒋氏面前,此时显然不是他们兄妹表孝心的时候。
祖母到底是长辈,蒋氏不敢做得太过,如果他们兄妹挡在蒋氏面前,指不定蒋氏一时‘激动’‘失手’就将王端瀚揍趴下了,毕竟是嫡母教子,王端瀚便是骨断筋折也得干受着,没地方说道去。
文氏见蒋氏一步步走近,吓得身体不由得哆嗦起来,“你……蒋氏,我是你婆婆!”
就在蒋氏向文氏伸出手臂时,得了消息的王四爷在最最关键的时候赶到了。
王译信对文氏的确是孝顺的,也许他也认为自己能阻止发疯的蒋氏,几步追上了蒋氏,挡在了文氏面前,目光扫过地上还留着脚印的扁扁的香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蒋氏冷静了几分,缓缓的放下手臂,哪怕对他已经绝望,他依然可以牵动自己的情绪。
文氏像是找到了救星靠山,老泪纵横的抓住身前的王四爷,“你娶得好媳妇要逼死我啊,我碍着谁了?你媳妇差一点……差一点就对我动手了,老四啊,我本是为她好,教导她不要做宠坏了儿子的‘慈母’,可她,我没说上两句,就闹了起来,她眼里没有我……”
“住嘴!”
蒋氏一巴掌把王译信拍了个踉跄,趁机揪住了文氏的衣领,像是提着小鸡一般将文氏提高,文氏的双脚悬空,直接面对暴怒的蒋氏,像是被掐去舌头的鹌鹑,不敢挣扎……
“如果我是宠溺儿子的慈母,淳哥儿会是如今这样?我虽然被你们糊弄得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