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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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如故-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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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此看来,顾氏一向的办事风格没有改变,没有卓远的命令他们不会伤害如涛,顶多就是把他驱离这附近。
  如涛一定没有看到在窗户前一闪而过的我和卓远,他得多担心……
  如涛他说了什么?他说……小楠发了好几天的高烧?小楠发了高烧!小楠的身子本就弱……不要,千万不要有事……
  卓远把我按压在窗户旁的墙上,我看不到如涛,他捂住我的嘴巴,连开口答应如涛一声我都做不到。
  我心急如焚,除了流泪根本做不了任何事,眼泪巴拉巴拉地往下掉,为什么在卓远出现的时刻,我从来都是这样的,除了哭,解决不了其他实质性的问题。
  我的眼泪淋湿了他的手背,湿潮的一大片。
  如涛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到……卓远才放开了对我的缚钳。
  “顾卓远!你真的好残忍,你刚才听到了吧?小楠他生病了……他现在需要我!你把我们母子分隔开来,你让我这么提心吊胆比杀了我还难受!”指着他的鼻子,眼睛没有看他,声泪俱下仍保持着平稳的语速对他一字字地控诉。
  “那是你的儿子,不是我的。”
  他依旧是麻木不仁的顾卓远,我怎么能奢望他会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小楠?很久以前的他便有了操控他人生死的能力,所以现在他眼里的小楠不过是一条同蝼蚁一样卑微的小生命。
  “你让我知道了什么叫绝望。”我闭上眼睛,眼泪缓缓地从脸颊流下脖子。
  卓远咬着“绝望”二字重复了两遍:“陈香,你没有资格跟我说绝望二字,没有人比我更懂它的含义。当你不告而别离开我、从我眼前蒸发时,当我一得到有关你的一星半点线索,二话不说地穿梭在战火硝烟的十几个省份找你时,当我用尽了各种办法找你,痛苦的发现自己的举动都显得很苍白无力,我依然找不到你时,当我甚至觉得这辈子我们就这样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永远失去了你时……这些绝望的片段、时刻通通拼接起来,都及不上你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眼前,平淡地对我说‘我要回家给我的丈夫和孩子煮饭了,不然他们该饿肚子了’时带来的绝望感强烈,万分之一都及不上。你此时还有什么资格理直气壮跟我谈‘绝望’?”
  我抬起湿漉漉的眼睫,透过浮着的泪水震惊地盯住他,浮动的眼泪让他的影像有点扭曲。
  卓远又是冷冷地一笑,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我午夜梦回里徘徊,我毛骨悚然地听他道:“你知不知道我不止一次想过死?”
  在我震惊之余,他又不断地把一颗颗重磅的手雷砸向我,他说的都是我从来不知道,也没料到的他的生活。
  卓远的话我感觉他是在故意打击了我,可能是我的心里有易燃的东西。其实他更像在自说自话,他的每一句话都深深震动了我,直到我死的那一刻我都清楚的记得。
  他说:“我告诉自己,一天没找到你没有你的消息,我就该坚信你还活着。我不想活,也不敢死。总想着某天你要是回来,我却已经不在了,你该多害怕,看来是我想多了。”
  “我没有恨过你,从来没有,也不敢。我怕背负着我对你的恨意你会过得不好,你看到了吗?你轻而易举地拿走了我的心,就算你狠心离开了我,狠狠蹂躏了它,我也不敢有怨言。我只是单纯地希望你还活着,好好的在某一处活着,过的很好很好,再让我找到你,我此生便无憾了!”
  “我天天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你在世界的另一端活着,好好的活着。没想到你过得果然很好!你居然跟别人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
  我像被人死死的勒住喉咙,完全不能呼吸,不能思考。
  我以为说完这些他会愤怒、愤怒地掐死我。
  可是他没有,他说完后,垂着脑袋一副很沮丧的模样。
  真的,我宁愿看到怒火冲天恨不得掐死我的他,也不愿看到这样失意的顾卓远。
  这样的他令我心疼,我的心疼令我自己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50去也终须去

  我往前迈出两步走向他,卓远的呼吸近在咫尺,我不动声色地抬起双臂圈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卓远冰软软的嘴唇。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让他能放我走,还是单纯地讨好他,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卓远抚上我的后脑勺,将我的脑袋死命地压向他,他吮吸着我的舌头,又是那俗套的接吻。
  “放我走,好不好?”感觉到他失控的呼吸频率,那时我心里想的是,欺辱、凌虐吧……但愿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的缠绵了……只要能放我走,放我回去看看我的儿子就好。
  我们疯狂地吻着,我的眼泪滑落下来,染湿了难分难舍的两对唇瓣。
  我等着卓远更近一步的动作,不料他突然重重地推开我,我踉跄的后退几步,带着脸上未干的泪痕,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卓远漆黑的瞳孔流淌出悲哀,他企图用粗暴的口气掩饰他的哀伤:“滚!陈香,你给我滚,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眼里!”
  他在赶我走……他终于肯放我走了……
  为什么得偿所愿了我却并不开心?为什么他明明在叫我滚,我却在他粗俗的语言里听出了不舍?
  我连考虑都没考虑,甚至连身上的睡衣也没想过要换,匆匆往门口奔去,我生怕下一秒卓远就会改变主意。
  我走到门口,手掌握上冰凉门把的一瞬间,凉意沁透心底,手中迟疑的动作告诉自己,我竟然有点舍不得离开他。
  陈香,你真是世界上最没骨气,最笨的蠢女人,不管五年前还是五年后都在伤害你的人,你怎么就舍不得放弃了?不是一直自诩淡定从容的吗?不是说好再见面就是路人了吗?怎么就让他的三言两语扰乱你的思维了?
  如果他真的有他说的那么爱我,为什么又跟林泓有了孩子,为什么要跟他人订婚?为什么要去讨好我最讨厌的日本人?
  还有现在……
  尽管我们都没提及,但他现在也是有孩子的人了,他难道不能理解为人父母的苦心吗?或者说……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我想不通,决定不想了。
  坚定地旋开门把,拉开门。
  我没有选择,小楠发高烧了,此时他一定最需要我。
  最终……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知何时他已经转过了身,背对着我。他的背影落魄孤单,衬的阳光都失了色彩,天地间顷刻暗了下来,他单手撑着眉骨,我希望他不是在流泪。
  “陈香,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要得到我的心、得到我的爱吗?为什么你从来不稀罕?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还是这样?”卓远背对着我,在我即将走出门口的那一刻说道。
  “五年前不是我稀罕不稀罕的问题,而是我稀罕了又能怎么样?我们之间存在了太多问题。现在,卓远,我不要你的爱,我只要你的成全。我只想要恢复我以前平淡的生活,谢谢你把我放回那样的生活里,我会对你感激不尽。而且,你真的能确定你对我的是爱?而不是你的不甘?”
  我在故意误导卓远,哪怕他的回答可能是我一直想要的答案。不甘?一个人的不甘不可能持续这么久,是他笨还是我笨?我在心里自嘲了一把。
  我目不转睛地看了他的背影许久,见他始终没有开口,顺手拉上了门。随着门关上“咔嚓”的一声,卓远从我的视线里彻底不见了。
  我很佩服卓远的办事效率,还是说他一开始的打算就是放我走?我下了楼,出了屋门,又出了大门。这一路的畅通无阻委实很奇异。
  刚抵达大铁门,天空就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原来天地间顷刻暗了下来跟卓远的哀伤没半点关系,只是因为要下雪了。
  无数的雪花飞快地落下,相信不久后这里会叠上一层厚重的雪,到处又会是冷死人的一片白皑皑。
  我穿着单薄的睡衣,双手揣在兜里,试图找着一点点温暖。
  “陈香!”
  如涛欣喜惊讶的声音在我耳边弹出,在我以为我冻出幻听后,他跳到了我面前,一把抱住我。
  “你还好吧?”如涛关切地问。
  他的拥抱挤压到我身上的伤口,我们上了年纪,都矫情不来,何况在如涛的面前,我从来不需要矫情。我忍着痛,皱着眉头道:“我不好。你快放开我,我快痛死了。”
  如涛急忙放开我,他查看了一番我身上被水晶灯扎伤的伤势后,眼圈一下子红了。
  我何尝不是想哭呢?如涛应该每天都来这里等我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凑巧?他的身上、头上、眉毛上都落布着白白的雪花,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身躯……让我想哭。
  “我们回家吧,我好冷。”我对如涛说道。
  “好,我们这就回家。”我在他焦急心酸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孱弱的神态。如涛脱下身上的厚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后他在我前方蹲下,对我说道:“上来,我背你回家。”
  我的身体状况不容许我拒绝,我上前趴在了如涛的背上。
  雪还在不停的下着,整个世界只剩下单调的白色。
  我的背脊一阵发凉,直觉告诉我有人在我的身后看我。我回首的一瞬心头血像是突然被放空,呼吸都僵硬住。
  卓远站在我们刚才所处的房间里,他的眼睛正往我和如涛的方向看来。
  其实他离我很远,可是我还是能一下辨认出那就是他,他在看着我。
  如涛觉察到我的异常:“怎么了?”
  我回头答道:“没事。”
  等我再回头时,卓远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这应该是我人生中走过最漫长最无聊的一段路了吧,冰冷透骨、聊无生机……
  惨白的雪花寂寞地飞舞着,全世界静默的只能听到如涛“咔嚓咔嚓”一步一步踏在雪地上的脚步声,甚至连雪花轻轻落在地上的声响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作者有话要说:  

  ☆、51月坠半窗寒

  回到家里,我以为家里的情况会是这样——小楠高烧不退,公公婆婆心疼的守护在他身边,他们见到我很高兴。
  实际上的情况差不了多少,小楠高烧已经退了,公公婆婆心疼的守护在他身边看着他吃早饭,他们见到我很不高兴。
  家中的仆人见我回家,高兴地一边飞奔入门一边欢呼道:“夫人回来啦!夫人回来啦!”
  但看到老太太一张黑脸后,原本想重复一遍的话卡在嘴边。
  他们不高兴是自然的,我身为他们的儿媳妇,他们儿子的妻子,他们孙子的母亲,莫名奇妙的消失了好几天,对孩子的病情不闻不问,回来的时候还是穿着睡衣进门的,他们怎么能高兴的起来?
  “爸妈,对不起,小楠生病这几天辛苦你们了,看他好多了我就放心了。”我张了张冻得没有知觉的嘴唇道。
  “陈香,先别说那么多了,你快进去休息吧。”如涛拥着我,接着对公婆说道,“爸妈,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她让坏人掳走了,她受了伤,具体的情节我有空再跟你们说。我以生命保证,她绝对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郑家的事。”
  公婆二人面面相觑,如涛将我横抱起来往里屋走去,我没有力气挣扎,我已经冷的分不清自己的手手脚脚了在哪里了。
  如涛把我放在温软的床铺上,细心地替我盖好被子,我打着寒颤,上下眼皮不断地向对方靠拢。
  “妈妈……妈妈……”
  我感觉小楠轻轻地摇着我,几天不见,他很想我。
  身体的体能还没恢复,我疲累地支吾一声,算是回应他。
  “妈妈……你好多了吗?爸爸说有个坏叔叔把你抓走……妈妈,小楠好想你。”
  妈妈也好想你啊!我好想摸摸他胖嘟嘟的脸蛋,看看一场高烧有没有把他折腾瘦了,好想亲亲他厚厚肉肉的手掌,告诉他妈妈在这里,不要怕。
  “妈妈,爸爸说我们都感冒了,不能二次交叉感染,我要去爷爷奶奶的房间睡觉了。妈妈再见。”
  小楠,能不能永远不要跟妈妈说再见呢?
  我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陈香……陈香……”如涛轻声唤我。
  “怎么了?”我揉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起来。
  只见如涛手上端着一碗小线面,他的语气和手中暖和软腻的面条一样:“你睡了一整天,我知道你很累,可是不吃饭怎么行?你吃点东西再睡吧。”
  “小楠呢?”我最牵肠挂肚的儿子。
  “他啊?他已经歇下了,这几天的高烧可把全家人折腾的够呛。”
  我低垂眼睫:“我好想他。”
  “不然我们一起去爸妈的房间看看他,然后再回来吃面?”如涛看穿了我的想法。
  “好。”我点点头,赶忙起身。
  如涛立即为我披上厚厚的睡袍,我们手拉手向公婆的房间走去。
  公婆都还未休息,他们正坐在卧室的圆桌边饮茶,见我和如涛过来并无多大意外。他们看了看我和如涛牵在一起的手,相视一笑。二人的脸色比起早上所见时温和了许多,还带着丝愧意。这让我不得不感激如涛,他定是又费了番心思吧。
  我对着他们点点头算是问安,走向床铺,柔软的毛毯包裹着小楠,胖乎乎的小脸蛋因为被窝暖和的温度而红扑扑的,他呼吸均匀,睡得很香甜。
  “爸妈,再次谢谢你们对小楠的照顾,真的……我无以为报……”我对着慈祥的二老跪了下去。
  他们匆忙地上前扶起我,婆婆不好意思道:“说什么谢谢啊!小楠是我们的孙子,奶奶照顾孙子是天经地义,我们是一家人啊!”
  她说完还拍拍我的手背,标准的长辈宽慰晚辈的动作。婆婆的话又令想哭了,我一直很奇怪,是什么样的家庭教育,孕育出如涛这么一大家子的人,他们都是没有脾气的一群人,我从未看到他们有过任何不悦时大发雷霆的情景。最主要的是她们时不时能说出一些暖得你想流泪的话,比如说婆婆现在说的“我们是一家人啊”,简短的一句话很奇特的分担了我心上的忧愁。
  “对对,我们是一家人嘛,一家人就没必要计较太多。”公公在一旁附和道。这个精瘦的老人,连日来小楠的高烧使他看上去更加消瘦了。
  “爸妈,那小楠就拜托你们了。陈香还受着伤,我带她回房间休息了。”如涛的手搭在我的肩膀,对二老说道。
  “唉,唉,快去吧!”公公婆婆异口同声道。
  “爸妈,我们先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我对着公婆恭敬道。
  “好,好。”依旧异口同声。
  出了房门,我好奇地问如涛:“你是怎么对爸妈说我的事啊?怎么他们都一副很愧对我的样子?”
  如涛神秘的一笑,细长的眼里盛满喜悦:“不告诉你。”
  “快告诉我吧!你是怎么做到的?快告诉我吧!”我追问。
  如涛沉默的笑着,看来他真的不打算告诉我。
  “陈香,顾卓远是不是知道了小楠是他的孩子?”
  我和如涛躺在床上,中间隔着一条空荡的缝隙,我们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很久没有开口,但关于禁忌的话题,他先开了口。
  “他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了小楠也不会是他的孩子,他别想跟我们抢孩子,小楠永远是郑家的孩子,这个我说过的。”我坚毅地答。
  “你说的我懂,我的意思是万一有一天顾卓远发现小楠是他的孩子,他纠缠着不放过你,到时候你怎么办?以他的财势,我们……”
  “不会的。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如涛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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