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土财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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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土财主-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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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的人清楚。家里大事小事都得靠朱三她打人去请小儿子来。

    朱三好久没这么神气了。自从董榆生领着一伙子人“夺”了他的权他的头就再没有仰起过。村里人渐渐也不怎么怕他了甚至见面连个招呼也不打。不打就不打省得浪费唾沫说话费劲儿。桐生***不听话不娶张家女子不寻李家妹子偏偏看中了疯丫头侯梅生。桐生整天嚷嚷梅生的儿子不是他的种是董榆生下的害。是谁的说不清朱三心里有鬼不敢多说多问只好装哑巴。这些年董榆生在村里折腾的社会主义不像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不像资本主义。还是方县长看问题透彻见面夸过他几回:“老朱同志你这个支书当得好腰杆子硬。全村人都住上瓦房了你还住着土窝窝。说明你不忘本觉悟高党性强。你这样的干部在我们农村不是太多而是太少!”谁的脑袋进水了?谁不想盖一砖到顶的新瓦房?几亩破承包地打下的粮食勉强填饱肚子哪还有闲钱盖新房?董榆生猫哭老鼠装善人好几次假惺惺打人来说到他的工地上干活。呸!老子就是饿死也轮不到伸手给他要饭吃!他老爹活着的时候就不是对手他一个球碎娃能降住老子?刚才听人说海外来了个阔佬是他们家的老亲。头些年最怕和港台有牵连这几年巴不得在海外认个干爹。听说老头提了个大皮箱少说也有七八十斤重里面不是金就是银谁大老远跑来装几条麻袋片儿充富汉?朱三盘算着跟老头拉拉近乎把板套圆了老家伙的美元英镑哄弄到手先盖一幢小洋楼只能比董榆生的强不能比他的差。如果钱宽展再搞辆小车不管什么牌号反正价钱越高越好一分钱一分货嘛!雇个人开小车有钱能使鬼推磨出高价钱请司机哪个把你不叫爷还怪哩?没事城里逛逛听说城里这几年开放得很只要你肯出钱十八九的大姑娘抢着往你怀里钻……朱三乐得都快笑出声来了。

    朱三一进院门头一眼就瞧见屋地下放着的大皮箱。哎呀那个精致、做工那个讲究四周都镶着金铆钉卸下一颗钉子下来怕就能打只金戒指哩!朱三急忙上前一步故作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一把抓住瘦高老人的手使劲地摇了摇满脸堆笑激动而又兴奋地说:

    “您好您好!您来了就好早盼着您光荣归来呢!”一头说着一头问炕上的老太太说“娘这位亲戚我咋称呼?”

    “叫姑舅哥。是你舅的后人多少年没消息了我还以为你舅身后无人了呢!”

    朱三又开始了第二轮摇动老人本来手脚就不很利索。让朱三这么一摇浑身的骨头都快散货(散架)了。老人好不容易抽出手掏出一盒烟说:

    “表弟请抽烟。”

    “不忙不忙。”朱三说“姑舅哥我让人去割肉.等会炒几个菜咱哥俩好好喝几盅。”

    “不表弟我可是滴酒不沾。见了你们我就很高兴。我想随便吃点咱们的家乡饭就好如果有条件就给我搞一碗长饭吧!”

    “没问题没问题。”朱三嘴里说没问题肚子里可犯开了嘀咕:谁会擀呀?宋秀珍还能凑和不巧昨天进城看儿子去了。朱一朱二的媳妇是个浑人能日鬼着把饭做熟就算不错了。老娘还行可是八十几的人了当着客人的面怎么好意思开口。

    还是赵氏理解儿子的难心老太太出溜下炕说:“老三.叫你嫂子帮我和面我给你姑舅哥擀长饭去。”

    瘦高老人不好意思了说:“姑妈让您老人家动手我怎么能好意思张口吃下这碗饭哩?”

    赵氏说:“不妨事不妨事。你三表弟离家另过这屋里粗活细活还不得**心?”

    朱三说:“姑舅哥您别客气咱们慢慢喧着。我还没请教姑舅哥的尊姓大名昵?”

    “我叫于占水。”

    朱三一听不对:我娘姓赵我舅必定也姓赵怎么姑舅哥姓于呢?朱三疑疑惑惑弄不明白就问道:

    “姑舅哥您是我舅的……”

    “我是你舅赵有淼的远亲。其实你还有个亲表妹我这次是专门来找她的。”

    “我表妹…不知她叫什么名字?”

    “赵春莲!——”

    朱三愣住了他一下子回到三十几年前。董传贵和他的新婚妻子赵春莲分床而睡他们好象有什么约定?再后来董传贵因他妻子的问题被批斗。再后来轮到董榆生也是因为这个赵春莲的问题他朱三和他儿子桐生一道把个董榆生整得有头无脸始终挺不起胸来。万万没有想到闹了半天出鬼了怎么董榆生竟是他表妹的儿子。如果再早十几二十年那么挨整的就不是董传贵一个人了。他朱三摊上这份亲戚恐怕也是凶多吉少。这样说来董榆生就是这个叫于占水的儿子。董榆生口口声声说他爹是董传贵我今天就把他亲爹领到他面前看他驴日的B脸往那里搁?想着就要拉起于占水上董榆生家突然灵机一动老家伙可能带了不少好东西不能便宜了董榆生探探虚实再走不迟。

    于占水看朱三愣在那儿木头一样半天不说话急着问道:“表弟你认识春莲?”

    朱三含含糊糊搪塞道:“啊姑舅哥咱们先吃饭吃过饭再细谈。”

    哥儿俩说着话儿赵氏的面食就端上来了。老太太虽然年事已高手脚还麻利。辣椒油、醋、酱、咸盐、酸菜、糖蒜每人一碗香喷喷的长饭摆到小炕桌上。于占水吃得很香他吃了一碗没吃够又加了半碗。多少年没吃过家乡饭了老人仿佛做梦一般。吃过饭朱三帮着老娘把碗筷收拾停当于占水从炕上下来穿好鞋拎起他的大皮箱搁到炕沿上然后慢慢打开。

    随着于占水把他箱子的“礼品一件件抖落开朱三的心由急到缓慢然后逐渐到冰凉。于占水拿出一块绸缎面料递给赵氏说:

    “姑妈这块料子给您做件衣裳穿。“

    赵氏在衣襟上擦擦手笑嘻嘻地收下了。

    于占水又抽出一块深灰色的毛呢料子递给朱三说:

    “表弟收下想做啥就做个啥吧!不要嫌表哥寒酸表哥在那边其实也是个下苦的巡夜打更看大门。表哥没本事没挣下几个钱。”

    朱三也不吭声接过来夹到胳肢窝底下。

    于占水又拿出几样一一摆在小炕桌上说:“姑妈这些东西.也算不上什么给表哥表嫂他们分分吧!”

    朱三嘴里不说心里讥笑:什么阔佬?狗屁不是。箱子里就几件破衣服不知哪一辈子的破箱子几个铁铆钉锈得狗血一般。朱三把毛呢料子扔到炕柜上说:

    “娘我等会再来取。”说罢朱三似乎像想起什么小眼一挤神秘兮兮地说:“哎姑舅哥我想起来了。我们村有个老婆子叫赵春莲你认认是不是?要是你就留下不是咱再回来箱子我给你扛着。”

    于占水喜出望外:“好好咱立马就走。表弟你咋不早说呢?”



………【第八十一章 娘亲爹不亲?】………

    于占水跟着朱三一路小跑着出了门。按说于占水的心情更为迫切可朱三倒跑得比他还快。一路上于占水还想问问详细情况奈何腿脚不利索被朱三拉下七八米。到了一家门口于占水估摸着就是了憋不住心头突突乱跳。朱三心里有数一步过去把门推开.让于占水上前搭话自己退到后头。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于占水也顾不得计较只得硬着头皮喊道:

    “家里有人吗?”

    母亲听到喊声忙从屋里出来她一看见于占水就先吃了一惊:这老头咋这么面熟?后面跟着朱三贼眉鼠眼的他一辈子干过几件好事?母亲一见朱三肚子里就来气也不再考虑客人不客人遂冷冷地说:

    “找榆生到村委会去他不在家1”

    于占水可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不是她是谁?多少年了魂牵梦绕目思夜想隔山隔海隔天隔地恍如隔世一般今日终归得见了。于占水激动万分他真想冲过去扑在她的脚下跪在她的面前向她认罪求得她的宽恕。然而时过境迁毕竟是快四十年了这位老太太已非他当年的小妹妹。人家有家有口有儿有女做事要有原则不能缺了良心。不论是哪种制度中国人的本质是一样的老辈子不常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这又不是哪个人的责任。于占水起码的活人道理还懂他别无奢求只想见个面说句话心愿就足了。尽管他心里翻江倒海说出来的话却很坦然他微微一笑说:

    “春莲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表哥我是占水、于占水呀。这次专门来看看你你好吗?你家里人都好吗?”

    “表哥?占水?……”母亲喃喃地念叨着。怪不得这位老汉这么面善?原来他真是?……母亲不敢往下想这个影响了她一生的男人竟然又一次撞进她家的大门?为了他丈夫送了命!为了他儿子跌跌拌拌到如今连党都没入上。为了他自己这一生还差点没让当特务抓起来。这个给她和她全家带来灾祸的人又找上门来了是愤怒、是怨恨、是缘份?百感交集心乱如麻什么感情都有什么感情都没有。毕竟那一段历史造就了那一代人也毁了那一代人谁能说得清呢?凡夫俗子、平常老百姓能知道那么多吗?岁月如梭时光如水。水能破石、击石、穿石也能把怨恨冲淡化干戈为玉帛大约也与岁月和时光有关吧!母亲经历过的磨难太多她不想那么多了她只想让儿子过好日子让下一代再不要重蹈他们这一代走过的路她就很满足了。因而想到这儿她也微微一笑说:

    “是表哥呀?这么些年你跑哪儿去了也不捎个信来?快请屋里坐吧朱支书也进来陪陪客人。”

    朱三终于未能看到他想看到的那一幕;他们应该抱头痛哭他们应该歇斯底里嚎叫他们应该……这样就有好戏看了凉水泉子就热闹了看那个小杂种董榆生怎么收场?然而该看到的没看到他们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见了面。传贵婆娘还破天荒地招呼他进屋陪客人这岂不是有违常规吗?

    还是于占水说了话:“表妹这位朱支书还是你亲亲的表兄哩!你们一个村子住难道就不知道?”

    “是吗?爹过世的早我把这门亲戚忘了。”母亲早知道朱三是谁她生榆生那天就听姑妈说了后来她告诉了传贵传贵没吭声没说认也没说不认。

    朱三满面通红一脸尴尬相平时挺会说的那张嘴这阵舌头也拐不过弯来了。他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你们喧吧!”就转身走人了和他的“姑舅哥”连招呼都忘了打。

    朱三一出门见人就说:“咳伙计知道不?董榆生的亲爹来了!我早说你们不信他压根就不是咱凉水泉子人嘛!”

    他好久没这么高兴了。可惜大喇叭拆掉了要是在广播上喊两嗓子那才高兴呢!

    董榆生回家晚了些。

    下午四爷侯四海、五奶安桂花、“老革命”朱建明几个上岁数的人找到他办公室把朱三在外面放出的风声给他学说了一遍。

    董榆生没料到会有这事上午那位华侨模样的老人找朱三他是接待过的怎么七里八拐那人又成了他爹?“文革”那阵他就听人说过他爹不是他亲爹他的生父在台湾当大官。看今天来的那人也不像个当官的模样面庞黑瘦皮肤粗糙穿戴也很一般旧皮箱还有几处磨破了皮。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如果换了服装和凉水泉子的老汉们一般无二。这人怎么又成了他的亲爹不知这事娘怎么说呢?

    董榆生说:“四爷、拜奶、七叔各位大叔大婶今天这件事对我可能是大事在凉水泉子也算不了什么。家家户户谁没有些颇烦事。我告诉大家一句我是喝凉水泉子的水、吃凉水泉子的饭长大的我爹是董传贵、我是凉水泉子的人这个历史谁也改变不了。大家放心吧都回吧我也回去看看。”

    董榆生回到家母亲正在厨房炒菜做饭那个瘦高老头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喝茶爷爷不在家白天爷爷轻易不着家门的。听见门响母亲从厨房出来见是儿子就说:

    “榆生你表叔……噢对应该叫表舅他大老远看我们来了你快进屋认认。”

    董榆生一脸的官司把母亲往旁边拉了拉扳着脸说:“娘儿的为人您清楚。我从小没有和您顶过嘴也没让您生过气。今天我把话说明白我是吃我爹的饭长大的是我爹一手把我培养成*人的我心中只有我爹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表叔也好表舅也罢上门的亲戚我们总要热情接待儿就这意思。”

    母亲很平和地说:“傻儿子尽说傻话扯哪去了?我说是你表舅就是你表舅别胡思乱想的。”

    于占水从屋里出来喊道:“表妹来客人了?”抬眼看是榆生连忙把手伸过去笑嘻嘻地说:

    “这不是董村长吗?”

    母亲说:“表哥这是我的独生儿子叫董榆生。榆生快叫表舅。”

    董榆生嘴唇翕动了半天也没憋出“表舅”这俩字来眼前这人对他一生影响太大要不是他说不上这阵董榆生早当上将军带着人马跨江过海打台湾去了?要不是他爹会活活气死?要不是他有人敢骑在他头上屙屎屙尿?唉人生谁能说得清?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多着哩!这第一件就是管你情愿不情愿爹妈总要把你生下来谁能作主啊?是皇帝、平民、还是乞丐?榆生轻轻握了握“表舅”的手苦笑笑说:

    “表舅您好!”

    于占水并不知道这就是他的儿子。不过他对这位年轻人有一种由衷的喜爱。一见面就给他留下极深的印象尤其是似曾相识的那一双眼睛透露着深沉、睿智、真诚。细心人一看就明白。这年轻人岁数虽然不是很大他的眼神就能告诉你他走过了许多不是他这种年龄的人所走过的路。于占水是个“老滑头”在朱三家里他就留了一手。这阵见到董榆生他动了感情哆哆嗦嗦从怀里摸出一颗鸡卵大的红石头放到董榆生手上说:

    “榆生表舅初次见你也没啥礼物。这是块红珊瑚值不了几个钱你留下作个纪念吧!”

    这颗红珊瑚可是极品。当年在台湾和他一起的一个老兵是位藏民后来得了绝症。藏兵在临死时掏出这颗石头说:“老于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不应该跟着他们糊哩糊涂跑到台湾来我死无所憾谁让我一步走错呢?这块红珊瑚送给你作个念想。记住我的话老哥早晚让石头回家…回…大6老家。”后来于占水找人验过内行人一看便知此石个大、色正、纹路好。一般人很难得到是块无价之宝。就是到了于占水最困难的时候有人曾出高价买这块石头于占水也没舍得出手。他记住那位藏胞的话要让石头回家回大6老家。今天到这节骨眼上董榆生是赵春莲的儿子自然也是他的亲人所以就毫不犹豫地拿出来作见面礼送给董榆生。

    董榆生虽然不懂石头但从于占水的神情上他也猜出这块石头的份量。他推脱不要母亲生气了说:

    “这孩子表舅给你你就拿着呗又不是外人。”

    董榆生只好收下。

    临开饭时董万山跑跑颠颠到了家。母亲把于占水的情况给爷爷说了说。董万山是直性子热肠人他拉着于占水的手说:

    “他表舅难得你有这份心。俗话说人有种树有根到死不忘娘的恩。回来好回来好还是落叶归根好。金窝窝银窝窝不如咱们凉水泉子穷窝窝。金山银山比不上凤鸣山……”

    董榆生嫌爷爷话多催促母亲快上菜上饭也好堵堵爷爷的嘴。

    于占水说:“还是老叔您的学问高叫我们作晚辈的听着长见识哩。”

    董万山听这一涨很是得意忙搁下筷子侃侃而谈:“我有啥学问?有学问的人才不像我这么嘴碎呢!我孙儿榆生大学毕业旧社会说那叫秀才。我们村打我记事起就没出过秀才了。穷山恶水出刁民不出秀才。如今这世道好呀有吃有穿有彩电洋话匣子(手机)腰里缠孙猴子一蹦子十万八千里赶不上我老汉一声‘喂’毛主席他老人家要是活着呀保准能听见……”

    董榆生把筷子拿起来递到爷爷手上说;“爷爷菜凉了。”

    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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