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世平视线阴沉不定地落在何雅身上,从他的角度,正好看到她的侧面,和两年前几乎一样,却又有很大的不同。是目光,竟让他这个年过半百之人都觉得沧桑至极。
她到底还算不算自己的女儿?
猛然对上何雅的视线,何世平目光下意识地本能收回,但他并非常人,只一瞬间,依旧眉目庄严道:“阿雅,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何雅唇边出现一抹嘲笑:“是师兄妹、是朋友、是战友……是最亲密的人。”
何世平心渐渐发沉。
何雅道:“父亲,我说了这么多,您是怎么想的?”
她大大的眼睛直视何世平,世人皆知何世平为大周第一奸臣。人干的事他干,人不干的事儿他也干,但何雅知道。这里面十件有九件都是成帝让何世平干的,何世平可以愧对所有人,唯一忠诚的却是成帝。
何世平被她灼灼视线逼的有些发紧,此刻何纲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上前道:“父亲,阿雅说的也有道理。”
何世平立即张嘴道:“阿雅?你还当她是你妹妹?”
何雅和何纲同时吃惊地看向何世平,何雅比何纲反应更快,先笑了。
何世平道:“我何家可背负天下骂名,只为不负这皇恩浩荡。二十九年前。我从稳婆手里接过明王,那孩子。只需看一眼,便不会错认。老夫不管他身具什么能力。只要释天想让他坐上那个位置,老夫就算拼了命也要把他送上去!”
何雅听着他自称“老夫”愈发心凉,又听他唤着成帝的名字“释天”,更是苦笑:“您要舍上自己也就罢了,难道您还要把整个何家都给赔上,难道他不是你的儿子,我……不是你的女儿么?”
事到如今,何雅还想从他嘴里确认一遍他是不是不再当自己是女儿。
“女儿?”何世平木然地看着她,手伸到一半又落下:“不错,你是澄玉好不容易生下来的,我三十岁得了你,开心的不得了,后来我想方设法把你送到沈家,就是因为……”
他突然停住了,何雅心一下提了起来,难道这里面还有隐情?
何纲话中必然有假,但也有真,到底那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
何纲也被何世平脸部表情惊住,又见何雅虽双目圆瞪,但两行泪顺腮而落,一双眼睛死死盯住自己,不由开口道:“我是瞒了你一些,但大部分都是真的,我们何家的确毁于沈家之手。”
听他这么一说,何世平陡然大笑:“我们何家可不是十年后才毁于沈家之手,而是十七年前便毁了!
见何纲何雅俱盯着自己,何世平凄然道:“你以为你们母亲是怎么死的?澄玉身子不宜生产,却拼着命生了你,身子也一损在损,时常不能呼吸,每次都是靠薛阳子医术得以存活,那日你贪玩,澄玉为给你挡雨,自己淋了一些,当夜便发作起来,薛阳子却被沈家扣留,直到后半夜归来,你母亲已经没气了!”
何雅脑中陡然出现三岁时的一幕,她携带前世记忆,小时乖巧异常,但那个夏日午后,见荷池里的荷花开的极美,便想去采一朵,不想天突然下雨,母亲从凉亭中冲出来为她打伞,自己却淋湿了。她并未在意,不曾想半夜突然被人叫醒,带到母亲房间时,只见何世平面无表情地坐在床尾,而薛阳子默默立在一边。
她那时想的是薛阳子既然在,必然是母亲身体实在糟糕到了极点,却未曾想中间还有这一层,当即脊椎发凉,几乎是本能脱口道:“这里面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何世平失笑:“误会?你当日不是万般不情愿到沈家么?不过这些日子,生了两个小崽子,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又道:“那沈二对你不错吧,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何世平此人,奸是奸,但观其相貌,即使年过五十,看起来也不过四十左右,正是老成稳重,又不失风度翩翩之龄,比沈澈、何纲这些年龄的小子不知多出多少阅历带来的积淀之美。他平素多给人清贵、高高在上的感觉,却不曾有半点轻浮、或令人不适,这两句说出来,别说何雅,就连何纲也觉得心里极为不舒服。
那感觉,何雅就是人尽可夫的婊子!(未完待续)
ps:鱼刺没出来,医生没看到,花了42块钱挂号费,大夫用小灯给看了两眼,聊了两分钟就被赶出来了,说让我回家观察两天,要是没啥异常就证明已经到肚子里了。。。
另外老家出了点事,作者爹进拘留所了,哼哼哼,一万个无语也不能诉说作者悲惨的心情,最重要的是破财,作者又要回到赤贫时代了,无语,大概命运总会给人开这种玩笑,没事,经历多了就不叫事儿了,不就是钱吗,劳资再挣!有熊孩子这词,以后会有熊爹熊妈这词吗?
忘了感谢打赏和投票的亲了,谢谢!会一直写的!
134 展示
何雅回了何家,和何世平、何纲见了一面后就闭门不出,一连几天都关在原先住的院子里,也不准人进去,一日三餐只准丫环搁在门口。肉圆子被何世平打发去伺候何雅,何雅更不理会她,她亲自捧了饭食跪在门口,何雅听她声音,连门都不开了,肉圆子无奈,只得守在院子外面充当护院。
蒋怀风来了几次,丫环不敢相拦,但他也不能硬撞开门,他在门外说话,里面更是死气一片,从无回应。
到了第七日,何雅突然吩咐人去请何世平和何纲过来,这些丫环们天天活在这低沉窒息的气氛里,闻言大喜,以为何雅想通了,立即喜滋滋地去请何世平父子。
父子俩难免露出喜色,却有担忧。为什么?要说这世界上最了解何雅的第一人是何世平,那第二人就是何纲,第一人是何纲,第二人就是何世平,他们太了解何雅了,她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欺瞒,她面上不说,心里也会悄悄画条界限。何世平略一琢磨,还是带着何纲迅速来到何雅住处,只见下人们都围在院子外面正等着他们呢。
“老爷,小姐让我们外面候着。”带头的是十三姨,专意等着告诉何世平不是她不想伺候里面那位姑奶奶,是那位姑奶奶压根不让近身。
何世平没说什么,头一抬迈了进去,何纲紧跟其后。
从外面看,屋子里静悄悄的,何纲突然有些紧张,妹妹她大张旗鼓,不会是想不开了吧……他这样想着,何世平已经伸手推开了门。一片黑影急剧地朝他冲来,何纲反应极快,上前一步欲将何世平护在身后。哪知脚刚迈出去,脚底下陡然响起“嘎嘎”的声音。何纲来不及细看,带着何世平一个旋身,“轰隆”一声,一个麻布盖着的一人多高的东西重重落在两人眼前拦住去路,此时从屋角各个黑暗处同时传来嘎嘎声,那嘎嘎声还逐渐逼近两人,父子俩定睛一看,有点发蒙。
那是什么?小木鸭!又不是小孩儿玩的小木鸭。这一只只的小鸭子长脚了一样朝他们走来,看着笨拙,速度倒是不慢,一会儿就到了脚底下。
何纲往后蹦了一步,鼓足勇气抓住一只,惊疑叫道:“阿雅!”
屋子深处传来何雅懒洋洋的声音:“哥,把你前面的石头挪开。”
何纲不知道何雅搞的什么鬼,但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和妹子好好聊聊,虽然利用了妹子。那也是迫不得已,谁叫他是个男的!
故而何纲并不反对,将那还咯吱咯吱转着的母鸭塞到腰里。摆好马步,略一沉气,双臂向那石头抱去。
何纲也是练家子,臂力爆发时五百斤不成问题,他气势如虎,但这石头比他还高,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石头也是纹丝不动,不由有些尴尬。
“这块石头有一千斤,你当然搬不动。”何雅声音传来。“但是我却能搬动。”
何纲不信,何世平也不信。
但那块石头竟然真的慢慢升到半空。再慢慢的旋转方向,重新落在何世平面前。
“这是我烧的。送你了!”何雅道。
这石头上半部盖着麻布,何纲刚抱的是下半部,这会儿屋里突然亮了些,父子俩瞧着那石头底部很晶莹剔透、还散发五色流光的样子,竟有些像琉璃。
何氏父子不是没见过琉璃。琉璃这玩意,在大周是皇室专用,工艺还是受保护的,何氏父子见过的最大一块也没一片瓦大,要说这是块琉璃,真是匪夷所思了。
何纲也不犹豫,伸手一揭,有点傻了,真是一整块超级大的琉璃,上面还刻着两个人头,仔细一看,右边那个没胡子的,不是自己么,有胡子的不是老爹么!
“时间紧,没弄完,回头弄好送你。”何雅道,人从一个高台跳了下来,顺手拉开厚重的窗帘。
阳光照在未完成的琉璃雕塑上,生在金子窝里的何纲满心欢喜的想,这得多少钱啊!
何世平眼里闪过探究的光,视线投向头顶几个古怪的圆轮上,一条绳子拴在琉璃中部,然后穿过几个圆轮,何雅方才就是拉着那绳子把整块琉璃给拉了起来。
“这是滑轮组,大周还没有。”何雅拍了拍手,弯腰捡起一只鸭子:“会自己跑的鸭子,父亲你精通梓人遗制,可看出这是什么手法?”
何世平渐渐意会出些味儿来,两眼上下打量着自家闺女。
何雅将木鸭扔掉,指着窗外远处的一座假山:“十五年前,蒙依族在萧南山作乱,仗着萧南山峡谷入口两块通天巨石,滇王攻时便守,不攻时便出来烧杀抢掠,滇王纵有精兵数万,因这两块天然屏障,竟也奈何不得,但年仅十余岁的蒋怀风却借神力将这两块通天巨石化为碎片,除了滇王心头之患,父亲可知蒋怀风从何处借得神力?”
何纲此时已经忘了来此的目的,何雅带着两人走到外面,在台阶下停住,此时距那假山有百米之遥。
“今天我便演示一遍他的神力。”
父子俩俱瞧见有一条好似纸卷成的绳子从台阶下直通假山方向,何世平见她取出火折子,想起蒋怀风大破萧南山的传说,面色不禁微变,正欲上前阻拦何雅,何雅手却极快,那纸绳也冒着火花哧溜哧溜向前窜去。
何世平不由后退一步,自己捂上耳朵,何纲却来不及捂住耳朵,与此同时,院子外面的人同时听到几声闷响,比闷雷响上一些,紧紧是略微吃了一惊,这声音传到府外也不会引起注意。
何世平狐疑地看像何雅,蒋怀风大破萧南山,怕是模仿失败了。
何雅无谓地耸了耸肩:“哥,你走过去看看。”
何纲只得前去,没办法,总不能让当爹的去。
结果他刚靠近假山,哗啦一阵碎响,假山从上而下竟然塌陷了,尘土过去,何纲过去检查,一座假山竟是全碎了。
“这是定向爆破,和蒋怀风用的东西一样,不过设计比他的精巧,加上对这座假山材质、大小,方位的考虑,不用制造那么大的声响便可以完成。”
何世平沉默不语,何纲急道:“阿雅,你叫我和爹来,到底想说什么?”(未完待续)
133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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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开国三百余年,虽成帝好武,但太平盛世,文臣昌盛,先后出了不少大家贤者,从南往北,结社风气浓厚,沈月麒给何雅出的这道难题,便是送过来的沈社联名状。
沈社,顾名思义是以沈家为首的结社,当之无愧的大周第一结社。
其实何雅也有些不明白,为何沈齐山如此低调,会放任沈社出头,但略一细想,就如沈齐山并不能全部代表沈家一样,越到枝头,只怕越会随风摇摆,难以掌控,诚如自己老爹。
沈月麒没有亲自来,王夫人进了屋,将这有几百士子签名,罗列了何世平上百条罪状的状纸交给何雅后,便坐在雕花木椅上悠闲地喝着茶,偶尔一扫那垂头细看状纸的媳妇,暂且还是媳妇。
“罗棋,罗定,可是罗御史家的孙子?”
王夫人暗自拧眉,她竟有闲心关心这些?嘴上却淡淡道:“正是。”
“那年我尚在家,他们去府上玩耍,不过七八岁的样子,转眼间连名字都写的这么俊逸了……”何雅叹道。
王夫人嫌她废话:“这张状纸集合京城贤士之意,本来不关你什么事,但我怕你错过这个机会。你是他亲生女儿,对他最为了解,若你弃暗投明、大义灭亲,别说我沈家以你为荣,就是满城士子,也会觉得你堪为我沈家媳妇,配为我沈家嫡孙之母……”
她其实懒得说这么冠冕堂皇,但毕竟是沈月麒交待的。即使如此,她也瞧见何雅嘴不耐的一撇,这样就耐不住性子了?
“你想说什么?”王夫人打住,严厉地盯着何雅。
何雅忙道:“我是想说罗棋、罗定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什么都不懂呢就敢往这上面签名,老御史也不看着点儿,指不定圣上一发怒……全斩了。老罗家就绝后了。”
王夫人猛地一拍桌子。青瓷茶盖骨碌碌地在桌子上滚了起来。
何雅嗫嚅道:“媳妇儿说的都是真心话。”
王夫人骂道:“你爹那个大奸臣……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是要你爹还是要沈家?”
王夫人吼完,沈澈就从外面进来了。面目阴沉地看着何雅。
何雅眼看了看沈澈,垂下头道:“娘,我一介妇人,哪懂那么多。我看我还是不要凑热闹了吧。”
王夫人看向儿子:“澈儿,你瞧瞧……”
何雅见沈澈脸要变。忙将那状纸卷起来:“我再先想想,再想想……”
是夜,沈澈躺在床上看她在灯下细细将账本地契银票外加为数不多的首饰都收拾在一个小布袋里,不觉哼了一声。
何雅已经收拾妥当。闻声回头见他真是一脸不高兴,起身走过去,晃他胳膊:“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小芳小华。你可要看好了,千万别让大嫂摸到。否则跟你没完。”
沈澈眸光闪了闪,脸垮的更厉害,何雅揉了揉他脸:“好了,你就当我出了个差,我不是跟你说过嘛,在我们那儿,女子和男子一般,这都是常事儿。”
但这可不是你们那儿,沈澈心道,身子滑下去,拉过被子盖住脸。
何雅怕他反悔,好不容易说定了,爬上去隔着被子抱住他,低声哄道:“好沈澈,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再也没有谁比我更合适了。无论你或者我父亲,我都不希望出点什么事儿,一个生我养我,一个将会伴我一辈子……还有小芳小华,都搁在你这儿了,你还担心我跑了啊?”
沈澈听她道“将会伴我一辈子”,心里一下填满一样,猛地把被子一掀,两眼灯下闪着幽光:“我今个儿才知道你这张嘴这么甜……你早就计划好的吧?还先跟我签个条约!爷告诉你,若是让爷等不及了,爷给小芳小华娶……这么多亲娘!”
沈澈把两只手掌都举起来。
何雅瞧着他,也不否认,只慢悠悠道:“喔~那你晚上有得忙活了。”
沈澈觉得自己跟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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