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章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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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章蜜方-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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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活一世,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就像孟晴时不时给她整出来点事儿那样,她要么不理,要么骂回去就好,没什么大不了。可这次的事件不一样,用刀子在背后捅她一刀的人,是她曾经在乎过、现在关心着的人,就算沈北不是故意的,对她的伤害却是真实存在的。而孟晴只不过是把沈北插在她背上的那把刀又往深里猛地刺进去,这要她如何能在短时间内释怀呢。
  这么想着,钟艾的眼睛又开始泛酸,在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掉出来的那个瞬间,走在她身边的季凡泽尽管目光不在她身上,却仿佛感应到什么似的,他忽然微微侧头,脸朝向她。
  廊灯下,他漂亮的眸子跟水波一样温柔,静静地落在她脸上。不期然的目光碰撞,他的眼睛会说话一般,钟艾蓦地想起他刚才在车上说的那句——以后你不许为了别的男人哭泣。
  她神思一晃,就这样硬生生地止住了那颗即将滑出眼眶的泪珠,笑得有些苍白,心虚地问道:“你看我干什么?”
  季凡泽俯身,欺近她,毫无征兆地亲了亲她的眼睛,仿佛要带走那一团雾气。钟艾霎时被他唇上袭来的柔软触感晕得眼皮跳了跳,她想别开脸,可动作不受控,竟是缓缓地闭上了眼。
  “我喜欢看你。”他说。
  这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压着她的眼皮溢出来,可突然间,钟艾就感觉到原本贴在眼睛上的温热潮湿的触感突然消失了。下一秒,她重重地落入他的拥抱里。
  季凡泽的手覆在她背上,隔着夏日衣服薄薄的布料摩挲她的后背。他的手骨节匀称,力道轻柔,却仿佛有魔力似的,所及之处一点一点地抽走她心里的痛。她的脸恍恍惚惚地埋在他的肩窝里,感受着他热切的心跳和温柔的抚慰,这一切顷刻间织成一张绵密的网,她甚至能够感触到原本裂开一个口子、流着血的心脏,正在慢慢地被他缝补起来……
  是他在抚平她的伤口么?
  在这个拥抱里,被钟艾调成静音的手机一直在牛仔短裤的口袋里震个不停。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果然,医生圈里熟悉的人都按捺不住八卦欲来电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然也有些人是真心想要安慰她。可钟艾现在一点也不想知道外界的消息,被震得烦躁,她轻轻推开季凡泽,直接关掉了手机,似乎堵住耳朵就不会被那些烦心事再度打扰。
  把手机揣回裤袋,钟艾像是临时想起什么,突然抬头问季凡泽:“你准备让我在这里住多久?”
  骤然传来的手机铃声,将他的答案堵在唇边。
  这次是季凡泽有电话进来,从西裤侧兜摸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他的眉角微微一挑,接起:“伯母。”
  钟艾全部的神思都被这个称谓揪住了,难道是她老妈?
  对方说话的声音不大,以至于钟艾支愣着耳朵也听不出个所以然,倒是季凡泽语气谦和回道:“是的,钟艾现在和我在一起。”
  “……”对方继续说着什么。
  显然是钟秀娟知道出事了,打闺女的手机没人接,才改拨了季凡泽的电话。钟艾的心直往下沉,就在这时,季凡泽忽然垂眸看她一眼,比划了一下手机,似是在问她“要不要跟你妈说话?”
  钟艾赶紧把头摇成拨浪鼓,连连摆手。钟秀娟本来就不喜欢沈北,再加上今天的事儿,她肯定免不了一通刨根问底,钟艾应付不来。
  
  季凡泽了然,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他对着手机悠悠说道:“钟艾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您放心,她心情没有受到影响,暂时会住在我这里……”
  这个节骨眼上,他居然明晃晃地告诉她父母,他们在同居?!钟艾越听越心惊,当即抬手去捂季凡泽的嘴,不料,却反被他握住了手。
  他嘴上说着:“伯母,再见。”手则在她手心里轻轻挠了挠,恶作剧似的瞧着她,收线。
  “季凡泽,你真混蛋!我妈说什么了?”钟艾鼓着腮帮子问他,紧张兮兮的。
  季凡泽就喜欢她这副气鼓鼓的、却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他莞尔一笑:“你妈让你在我家多住几天,让我好好照顾你。”
  “这话是我妈说的么?”钟艾不信,作势要打他逼供,可手被他攥着,身子被他抵在走廊的墙壁上,她全然使不出一点力气。
  “不信你问你妈去。”料定她不敢去问,季凡泽唇角的弧度扩大稍许,毫不掩饰他的嚣张和得意,“你妈还说你最好在我这儿住一辈子。”
  钟艾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直撇嘴:“我差点忘了你这个人最喜欢趁人之危了!”
  季凡泽一点不介意被她嗔骂,现在能让她开心的,只有他了,不是么?
  **
  晚饭是厨师精心准备的,只有两个人的长方形餐桌显得分外空阔,季凡泽没有和钟艾面对面坐着,他坐在她身边。不知是天热,还是堵心,钟艾没什么胃口,满桌子矜贵食材却激不起她的食欲。她不好意思浪费食物,只能一筷子一筷子硬往嘴里塞。
  “不好吃么?”他问。
  不等钟艾开口说话,佣人端着个青花瓷碗走过来,摆在她面前,“钟小姐,这是厨房特别给您准备的。”
  看清碗里的东西,钟艾诧然地张了张嘴,但只是须臾而已,她心里的惊诧便被一股暖‘流取代,整颗心都热热的——她眼皮子底下是一碗凉皮,她最爱吃的。
  不用问,她也能猜到一定是季凡泽的主意。
  她抬眼,看他。
  季凡泽嘴角噙着笑,那笑,坏坏的:“不要太感动,我只是怕你饿晕了,晚上没力气……”
  明知他在故意逗她开心,钟艾的脸颊还是红了红,“喂喂,你老实点。”真不知道这男人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腔滑调。
  吃过晚饭,季凡泽说要去书房处理一些事情,让佣人带钟艾先去卧室。
  卧室显然也是男主人吩咐佣人特别为她准备的,King Size的大床上铺着据说最受好莱坞影星青睐的普翠仕床单,颜色是她喜欢的粉红色。房间里有开放式衣帽间,在两人吃饭的功夫里,衣橱里已经多了几套女士服装,从外衣到内衣一应俱全。
  钟艾刚才听季凡泽介绍过,这套别墅是老季总夫妇去美国前一直居住的,也是装满他童年回忆的房子。她现在所处的房间正是季凡泽的主卧,现在妥妥的变成双人间了。
  钟艾看了看衣橱里全新的女人衣服,伸手从衣架上取下条睡裙。款式不是她习惯的纯棉保守款,而是真丝料的,低胸、细肩带。季凡泽是要她穿着这个睡觉么?咳咳,她的脸火烧似的热辣辣的,然而更令她羞赧的还在后头,胸‘罩,小内……全是配套的香‘艳款式。
  就在钟艾臊得耳根阵阵发烫的一刹那,身后猛然微微一热,抬眸,她在落地试衣镜里看到了季凡泽从背后抱住她。他低着脸,下巴抵在她肩上,俊逸的面孔隐在光线柔和的射灯光影之下。
  “钟艾。”他只唤着她的名字,低低的。
  他是那样淡的语气,甚至是带了一丝疲惫的,可哪怕只是这般简单的一个名讳,钟艾却仿佛能从中得出某种深意,心里的某根弦像是被人狠狠拨动了一下。
  忽略掉这男人某些流氓的小意图,他对她的好,从她踏进这幢房子开始,便感觉到了。这个时候,她突然相信——他是掏心掏心的爱着她。
  爱情,有时候并不复杂,不需要生离死别或者惊涛骇浪来验证感情的坚固,男女之间最珍贵的感情其实往往隐藏在细节里。他记得她喜欢吃的食物,记得她喜欢的颜色,会为她吃醋,也会在她难过时给予她一个安心的避风港,甚至是寸步不离地陪伴她……所有这些细节,构成了季凡泽的情感线,而这原本深埋在他心里的情感线索,却在今晚悄然涌现,一丝一丝地被剥离、被显现出来,清清楚楚地让她看到,感受到。
  难道这还不够么?
  可钟艾嘴上还是忍不住想要求证:“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闻言,季凡泽撩眼看她,两束眸光在镜子里相遇。
  光洁的镜面蒙着淡雅的光线,迷了人的眼眸,也仿佛能照透人心似的,让所有的情愫都无所遁形。这一刻,两人眼中都有一个小小的彼此——
  顾盼生辉的她。
  深情款款的他。
  季凡泽就这样凝着她,一瞬不瞬的,“钟艾,也许你不知道,在我错进你诊室之前,曾经见过你三次。第一次是在KTV包房内看到孟晴欺负你;第二次是在医大礼堂里看到你扮演一棵树;第三次是在三甲医院门口看到你哭泣……”
  这是季凡泽的独家记忆,此时,拿来与她分享。
  从此之后,一个人的记忆,不再孤单;两个人的世界,不再有隐瞒。
  钟艾怔怔地回望着他,似乎被他一同带进回忆的那个瞬间,只听他轻声说:“第一次我注意到了你,第二次我喜欢上了你,第三次我觉得心疼你,当时我是那么讨厌让你难过的自己……”
  说出这番话,连季凡泽自己都有些惊讶。他和她的每一次见面,每一种感触,即便时间那么久远,情绪那么微妙,可他竟然都能记得一清二楚,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随之,这爱意的起始点和独特轨迹都昭然若揭。
  “所以你是因为同情我,才对我好的么?”钟艾仍旧执着于这个问题,执着于打开心里的那个结。
  “笨蛋,当然不是。”环在她腰上的手臂在这个时候渐渐收紧,季凡泽的气息哼在她耳廓边:“你太小看我了吧?我像是那种傻傻分不清同情和爱情的人么?”
  不给钟艾回嘴的机会,他放缓了语速,也加重了语气,几乎是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笃定口吻说:“钟艾,我对你的感情是爱。男人对女人的爱。”
  这是他的内心独白,在钟艾听来则是这世间最动人的情话,听得她耳朵软软的,仿佛有一道小小的电流划过她的身体,令她那颗微微发颤的心瞬间溃不成军。
  “季先生。”
  佣人的声音夹杂着“咚咚”的敲门声不合时宜地袭来,钟艾察觉到贴在她身后的那具身躯隐隐一僵,季凡泽随即无可奈何地松开她,“进来。”
  钟艾红着脸看向走进来的中年女佣,女佣在对上男主人那道不悦的眼神后,恍然意识到片刻前这里正在发生什么,不免尴尬道:“对不起,打扰了。薛教授来了。”
  这话听得钟艾一头雾水,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问号:薛教授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他又是怎么知道她在这儿的?更奇怪的是佣人这句话好像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对季凡泽说的。
  ?

☆、蜜方五十九之二 

  季凡泽牵着钟艾的手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隔着几阶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台阶,意外到访的薛铭林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俩,一脸了然的神色。
  钟艾突然有些看不懂对方的表情,她甩开季凡泽的手,噔噔噔快步跑完最后几级台阶,惊讶地问道:“薛教授,您怎么来了?”
  不等薛铭林给她解惑,从季凡泽口中道出的那声“姨夫”,瞬间令钟艾如遭雷劈般僵在原地。不知是这个称谓的信息量太大,还是她今天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以至于钟艾在真相之余,感觉到满满的不可思议。
  季凡泽什么时候跟她的上司攀上亲了?
  哦不不,应该是她怎么会跑到季凡泽姨夫开的诊所里当心理咨询师?
  钟艾脑子迟滞了两拍,只惊诧得瞪圆眼看了看薛教授,又转过头看了看季凡泽,她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们?”
  “阿泽是我外甥。”薛教授言之凿凿,瞒了这丫头这么多年,有些事是时候让她知道了。
  钟艾刚用三秒钟消化掉这个惊人的事实,脑中电光一闪,新的疑问随即来了:“所以我当年收到诊所的招聘书……”
  大四最后一年,钟艾顺利进入三甲医院实习,她本以为自己留院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因此连校园招聘会都没去。可事实相当残酷,她被医院扫地出门后,眼睁睁地看着同学们都已经有了毕业后的出路,她却在求职路上频频吃闭门羹,没有一家医院愿意录用她。那会儿,她听到最多的就是“我们医院的招聘已经截止了”或者“我们不招收没有通过实习期的毕业生”。
  钟艾至今都记得那段时间全家人愁云惨淡的样子,眼瞅着闺女刚毕业便加入失业大军,钟秀娟成日以泪洗面,徐海东白天到处帮女儿托关系找工作,一直无果,晚上回到家免不了唉声叹气。就在钟艾几乎想要放弃专业、随便找个工作先干着的时候——转机,突然来了。
  那是一个平常的早晨,她照例打开电脑查收邮件。连连碰壁,钟艾已经习惯了寄出去的履历表石沉大海,本来她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不死心想要再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当真是个倒霉蛋,结果她惊讶地发现某家心理诊所的招聘书静静地躺在她的收件箱里。上面罗列的各项条件她均符合,面试过程也十分顺利,确切地说入职之路简直顺利得让她想到了“绝处逢生”这个词。
  可是,现在想来,她突然发觉这好运貌似不是天赐的,而是人为的?
  对上钟艾那副求知若渴的表情,薛教授笑容不变,调侃话是对季凡泽说的:“你跟钟医生都好上了,怎么还没把实情告诉人家姑娘啊?你要是不好意思说当年死皮赖脸求我录用她的事情,我帮你说……”
  季凡泽真不知道是不是该谢谢大姨夫帮他邀功,一时间顿感啼笑皆非。孰料,对方的声音还未落下,他就感觉到一束软软的眸光射过来。
  稍一撇头,季凡泽就这么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瞳仁里。
  在水晶吊灯映射下,钟艾的眼睛亮亮的,眼眸底下浮现起后知后觉的感动,还有那么点只有他能看懂的情愫。季凡泽的眸光跟着柔软起来,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指尖的温柔,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
  他曾经不小心犯的错误其实早已弥补回来,拨开层层云雾之后也终于获得了她的原谅,那么今后他就可以心无旁骛地爱她了。
  “咳咳。”一对小情侣在人前暗送秋波,薛铭林心里替外甥欢喜,可老脸很快挂不住了。嗽了嗽嗓子,他言归正传:“阿泽,我来找你是有事情跟你说。”
  钟艾闻言,赶忙顶着张微微泛红的脸说:“哦,那你们聊吧,我不打扰了。”
  “嗯。”季凡泽指了指走廊里的某间房,对薛铭林道:“咱们去书房说。”
  两个男人正欲抬步,钟艾忽然想起一件事,“薛教授。”叫住对方,她抱歉地扯了扯唇,语带歉意:“对不起,我今天给您添麻烦了。病人资料外泄事件我会尽快调查清楚,然后给诊所一个交待的。”
  医生陷入丑闻,诊所必然受到牵连,钟艾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虽然薛教授对此只字未提,也很可能会看在季凡泽的面子上不予追究,但她还是必须要当面道个歉的。
  薛铭林年逾半百,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钟艾的人品他再清楚不过,根本无意责怪,“我知道你是被人陷害的。不过那些记者挺讨人厌的,你最近先休假一阵子吧,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来工作。”
  暂时也没别的办法,钟艾只好点点头,“好的。”
  跟着季凡泽走进书房,薛铭林关上了门。门缝合上的一刹那,他卸去了脸上的轻松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沉眉叹气。
  对方变脸的速度令季凡泽心里隐隐一沉,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是不是课题小组出了状况?”
  薛铭林不卖关子,语气颇为严肃:“是啊。心理学学会的李会长跟我说,钟艾这件事的舆论影响太大,哈佛那边肯定不会批准她加入研究团队的。为了不浪费学会的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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