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章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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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章蜜方-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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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钟艾点点头。
  阿美大功告成,从钟艾颈后伸手过去板正她的脸。在镜子里欣赏一番自己的杰作,她伸出大拇指比了个“赞”,然后一甩手歇着去了。
  化妆间里安静下来,钟艾坐姿没变,伸了个懒腰。沈北站在她面前,靠着化妆台,两条长腿伸展交叠。钟艾的视线往上抬了抬,落在他的衬衫领口上——
  他今天戴了她买的那条领带。
  灰色衬衫配粉色领带,再衬上他那张温润和煦的脸孔,煞是清爽。
  察觉到她目光那一刹那的停顿,沈北莞尔一笑,抬手抻了抻领带,“谢谢你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钟艾赶紧摇摇头,“别谢我,是笑笑送你的。”
  沈北神思一晃,似乎兴致不错,给她讲了讲今天早上发生的那一幕。
  今早,闹钟刚响,他还没从床上坐起来,一个小脑袋便探到他的床头。
  沈笑双手举在胸前,十分慎重地捧着一条领带,“粑粑,生日快乐!这是我和大白姐姐一起送你的礼物,好看吧?”
  睡眼惺忪的沈北微微一怔。
  意外的惊喜,就像是从卧室窗外照进来的那片晨曦,一下子就温暖到人的心窝里去。
  “你赶紧戴上试试。”沈笑倒腾着小短腿爬上床,也不管沈北身上穿的是睡衣,一个劲儿把领带往他脖子上套。
  ……
  钟艾对小包子毫无抵抗力,听得她简直萌化了,“你别看笑笑人不大,心思倒挺细腻,都知道给你制造惊喜了。”
  沈北眉眼间的温润又深了几分,“这个惊喜可有你一份呢。”
  这世上有一种礼物和女人一样,它之所以珍贵,就是因为——独一无二。无论是面前的这个女人,还是颈上的这条领带,对沈北而言,都是最特别的。
  哪怕是此去经年,这份特别也不会褪色。
  两人闲谈间,“咚咚”两声象征性的敲门声传来。
  “沈监制,受访对象到了。”节目助理的大嗓门随之而来。
  沈北把视线从钟艾脸上挪开,朝门口一挥手,“进来吧。”
  化妆间的门没关,助理带着一个男人走进来。
  钟艾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转头看向来者。
  却在彼此目光交汇的须臾——
  她双腿猛地一软,差点跌回椅子上。
  盯着受访对象那张脸,钟艾还陷在一时的惊愕中回不过神,急性子的助理已经开始给大家相互做介绍了:“这位是沈监制,这位是钟医生,这位是杜先生……”
  季凡泽目光悠悠,像徐徐波动的水泛着星星点点的涟漪,从钟艾脸上晃过。
  “钟医生,我们又见面了。”他轻勾了下唇角。
  钟艾扶了扶身后的化妆台,才险险地站稳,“那个热心观众……”有谁可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吗?!
  她这副像是被馒头噎住了喉咙的样子,落在季凡泽眼里颇为有趣。他不动声色地侧过身,握了握沈北的手,他手上稍稍用了点力,“沈监制,久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钟艾怎么觉得他那个拉长的“久仰”听起来有点不怀好意呢。
  “你好。”沈北礼貌一笑,刚才他从季凡泽的言语间已听出端倪,“原来你和钟医生是认识的。”
  “……”哼,何止是认识。
  再自然不过的寒暄,季凡泽投向沈北的眼神中不由多了几分探究。
  所谓的金牌监制不过如此,虽然眉目清朗、温文儒雅,可惜他脖子上那条花俏的领带太碍眼。季凡泽勉勉强强给对方打了个八十分,当然,百分参照物是……他自己。
  两个男人看似寻常的视线交错,沈北的目光也带着些好奇。这位病人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衣冠楚楚、气质不凡,尤其是——
  沈北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微诧。
  几乎是同一刹那,钟艾的瞳孔也是蓦地一缩。
  季凡泽脖子上的那条领带好眼熟啊。
  哦,确切地说,他的领带和沈北那条分明是——一、模、一、样。
  沈北的脸色隐隐一僵,对于独一无二什么的……
  唉,说多了都是泪。
  ?

☆、蜜方十

?  录影棚,双机位。
  黑黢黢的镜头一架对着钟艾,另一架对着季凡泽,还有数台发射出三百瓦强光的摄影灯围绕着两人。在这样强烈的光线下,钟艾的每一个表情都被放大,变得清晰无比,就连脸上一丝一毫的尴尬都无所遁形。
  她早把脚本扔到一边了,因为事先准备好的台词根本用不上。
  作为一个精神病人,季凡泽的表现实在太出戏了。他坐在沙发椅上,双腿交叠,修长干净的手搭在腿上,看起来清风雅月,说起话来咄咄逼人,一点社恐患者该有的样子都没有。
  可盯着监看画面的沈大监制却像是睡着了,迟迟不不喊“卡”。
  录影进行中——
  “钟医生,你看过一本书叫《诊疗椅上的谎言》吗?”季凡泽轻轻挑了挑眼角,一上来就抛出个问题给钟艾。
  “……”她一时哑言,这到底是谁访问谁啊,病人怎么反倒问起医生来了!
  “这本书是美国知名心理治疗大师欧文亚隆的著作。主要讲述心理学家一向被认为是最善于观察人性的,可谁又能想到,他们也会有普通人的情感和人格弱点。当你们这些心理专家陷入困境时,该如何医治呢?”话落唇闭,季凡泽投向钟艾的眸光漾着一丝玩味,好像有病的人是她。
  “……”钟艾干干地瞪了瞪眼,这人就是来拆台的!
  “很多人说,心理诊疗行业的一个尴尬现象就是‘重开药轻治疗’。心理医生收着高额咨询费,用来对病人进行心理疏导的过程却十分敷衍,反倒成了卖药的……”季凡泽的声音极富质感,语气淡淡的,但戏谑的意味很明显。
  录影棚里的气氛降至冰点,饶是三百瓦的炙热灯光都化不开两人之间那丝诡异的寒芒。
  不得不说,如果这是一场辩论,发展到此,季凡泽一定完胜。他就这么把钟艾逼到哑口无言的境地,看着她眼中流露出一抹挫败的光,季凡泽心中很是舒畅。
  呵呵,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锱铢必较了。
  可他的得意只在一瞬间,钟艾一直轻蹙的眉宇就在这时突然舒展开来,眼神随之变得犀利起来,像小刀似的,又凉又亮。
  “像杜先生这种重度心理疾病患者,对心理咨询师存在抵触情绪是常有之事。你可能不知道,中国每十万人中就有十人自杀,很大原因是因为他们患有心理疾病,却没有受到重视,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我不敢说心理医生有多伟大,但我们的使命就是帮助病人树立心理健康意识,减少因心理疾患造成的死亡。杜先生,我说得对吗?”钟艾的声线干净,口吻强势,挑衅一般看着他。
  季凡泽脸色微变,他差点忘了,这女人是那种被逼急了会咬人的兔子。
  可是,他有什么理由反驳她呢。前几天他们才一起救下一名欲轻生的心理疾病患者,那是他第一次距离生死的交界线那么近,近到一切只在一念之间。
  那一场清冽的春雨;那一刻他死死握住美莹的、指节泛白的手;那一个心有余悸却又暖人心窝的拥抱,以及那情不自禁的一吻……电光火石间,无数细碎的片段在季凡泽的大脑中浮现出来,像是未经剪辑的电影画面,凌乱,但清晰。
  就在他晃神的须臾,钟艾推了推脸上的无镜片镜框,两条漂亮的柳叶眉一扬,眼刀更利:“顺便回答你刚才的问题。谁说心理医生就不能患有心理疾病了?就像内科医生也会感冒、外科医生也会得肿瘤一样,我们都是普通人,才更需要关爱心理健康!”
  “……”
  “卡!”沈北终于开腔发话。
  这一声落在钟艾耳朵里,就像学生听到了下课铃声,她“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狠狠地朝季凡泽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故意找茬啊?你怎么不按脚本走?这下咱俩今天谁都别想走了,肯定得重录!”
  ……脚本?
  季凡泽呵呵了,自从遇到钟艾这女人之后,他都不知道脚本长什么样了,只觉得自己在神经病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敛了敛眉,季凡泽不疾不徐地站起身,忽略掉此行他为了会一会沈北这个不太纯良的动机,“钟医生,我是为了帮你忙才来录节目的,你说话就不能客气一点么?”
  可她怎么觉得这人是来砸场的呢!
  钟艾鼓着腮帮子刚要回嘴,就看见沈北三两步走过来。
  她当即把季凡泽晾在一边,扭过头看向沈北,“对不起啊,我刚才没控制好情绪,太激动了……”
  不料,沈北居然报以和煦一笑,朗声对她和季凡泽说:“你们俩刚才的对话太精彩了!节目要的就是这种剑拔弩张的冲击效果,比编导策划的还好,很棒!”
  “……啊。”钟艾笑着挠了挠头,歪打正着?
  说话间,沈北再自然不过地抬手把她脸上的眼镜框摘掉,拍了拍她的肩,这几个看似稀疏平常的动作,透露出的信息量却不少。再加上钟艾开口时对那男人不自觉放松的语气,统统令季凡泽感觉浑身不舒服。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他脸上还保持着绅士儒雅的浅笑,眼神却彻底冷了下来,“如果没事,我先走了。”
  沈北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开口叫住了他:“对了,节目后期制作的时候会在你的脸部打马赛克,声音也会进行特殊处理,放心吧没有熟人会认出你。”
  这么没脸见人的事都做了,季凡泽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殊不知,他转身欲走的当口,一副咋咋呼呼的女声迎面劈进录影棚:“大家注意啦,咱得赶紧走了啊!餐厅的位子都订好了,等着开吃呢……”
  季凡泽还没反应过来,一团胖乎乎的人影便直直地撞到他身上。
  “哎呦——”阿美揉了下额头,痛呼着仰起脸。
  就是这不经意的一抬头,她的眼神竟然黏在了季凡泽脸上,完全挪不开。
  妈蛋的,这人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帅啊!
  简直比她垂涎已久的、台里的当红男主播更帅!
  化妆师的职业所致,阿美是个绝对的颜控,就在她的少女心冒出一串串粉红色泡泡的一刹那,刚刚晋升到她男神排行榜首位的季凡泽悠悠问了句:“你们要去聚餐?”
  阿美也不管他这话是问谁的,立马点头如捣蒜:“是啊,今天是沈监制的生日……”
  见季凡泽驻足没了要走的意思,沈北这个做东的也不得不顺势问道:“杜先生,如果你有空,不如一起?”
  沈北善交际,其实他就是客气一下,哪知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他没空。”钟艾说。
  “……我有空。”季凡泽说。
  沈北愣了一下,不免觉出味儿来。他若有所思地深瞥季凡泽一眼,口气倒像是开玩笑一般:“你们俩镜头里不对付,镜头外也不对付啊。”
  钟艾哀叹一声,被强吻过的关系,能对付么!
  **
  电视台对街有一家韩式烧烤连锁店,大众消费,中档规模,是电视台的后食堂。图方便,员工聚餐一般都设在这儿,沈北的生日餐会也不例外。
  除了男主播晚上还有节目要录走不开之外,《健康Go Go Go》节目组的编导、摄像、后期、灯光师和节目助理等一行人晃晃荡荡地来到位于二楼的一间包房。得知季凡泽是钟艾的病人,两人原本就认识,大家也不见外,让服务生加了把椅子,添了副碗筷。
  只有阿美抓住这个话题不放:“杜先生,我看你有点眼熟。是不是我在哪里见过你啊?你真是钟医生的病人吗?”她的话里透着一丝惋惜。
  “男神”和“男神经”仅一字之差,意义却相差甚远。
  季凡泽权当对方在搭讪了,他若无其事地回道:“我以前是钟医生的病人。”
  “哦?这么说你痊愈啦?”阿美眼中重新燃起精光。
  “不是,他放弃治疗了。”钟艾笑盈盈地插嘴道。
  “……”
  这注定是一场不太平的聚会,从入席的那一瞬间开始,诡异的气氛便悄然形成。
  沈北是这帮人的头儿,又是今晚的主角,大长桌的主位他当之无愧。钟艾跟沈北除了有层高中同学的关系,还有一层大家心知肚明却又似懂非懂的交情,自然把沈北边上的位子留给她。
  之所以说是似懂非懂的关系,就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沈北喜欢钟艾,可唯独他自己不承认,据说他也从来没有表白过。两人之间像是隔着层纸,明明薄得透明,一捅就破,但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谁都没有伸手去捅那层纸。
  阿美扭着胖乎乎的身子凑到钟艾身边,她刚要落座,胳膊上却猛地一紧——她的圆屁股尚未沾到椅子,季凡泽已经拽着她的胳膊,把她从钟艾身旁拉开了。
  阿美怔怔地看着这男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抢了她的位子,然后若无其事地挨着钟艾坐下,她也是醉了。
  “你是不是对钟医生有意思啊?”她用手肘戳了戳季凡泽,一脸好奇,小声问道。
  季凡泽挑了下眉,习惯性地保持沉默。他把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不否认就是承认了啊。
  阿美眼珠一转,默默向相隔两坐的沈北投去一个“阿弥陀佛”的眼神。虽然老大也是台里的男神之一,但这次是遇到劲敌了啊!
  令人食指大动的肉香味掺着甘醇的清酒味,很快弥漫了整间包房。尽管长桌上有两个嵌入式烤架,可电视台这帮人都是肉食性动物,各种肉类一放上去,一眨眼的功夫烤架上便空了。
  钟艾一直没抢到肉吃,也不好意思抢,只能干巴巴地夹小菜吃。
  正当她埋下头、专心致志地啃一根泡菜时,空荡荡的碗里突然斜斜地掉进来一块牛肉。她握着筷子的那只手隐隐一僵,“嚯”地歪头一瞅,就撞进季凡泽那双墨色的眼睛里。
  “吃吧。”他的目光平静,动作自然,仿佛就是帮她夹个菜那么简单。
  不等钟艾动筷子,沈北温煦如春风的声音从她另一侧传来,话却不是对她说的:“小艾不吃带血丝的牛肉。”
  清浅地说着,沈北把她碗里那块五分熟的、季凡泽刚夹进来的牛肉又夹了出去,换了一片薄切牛肉给她,“这个是你喜欢的,全熟。”
  斜睨一眼沈北脸上那副明晃晃的优越感,季凡泽在心里冷哼:幼稚。
  钟艾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适当的表情来,脸有些僵,她怎么嗅到一股子不和谐的气息呢。事实上,何止是她,就连饭桌上都陷入了一片刻古怪的沉默。
  “嘿嘿,都愣着干嘛,喝酒喝酒啊!”四十来岁的灯光师晃了晃清酒壶,适时地打了圆场。
  “沈监制,你的酒量应该不错吧?”这副轻慢的口气还能出自谁的嘴。
  闻声,沈北的目光越过钟艾,看向季凡泽。
  嗅出对方话里的深意,沈北二话不说直接举起桌上的玻璃杯,满满一杯清酒,“杜先生,我敬你。”这是豪爽迎战的节奏。
  “你们别闹了,拼酒干什么。”钟艾连声阻止,靠在椅背上的脊梁骨不觉挺直了些,僵僵的。
  沈北的酒量她是知道的,千杯不醉,只怕季凡泽一会儿……得被人抬着出去了。
  殊不知,沈北的唇刚刚碰到杯沿,季凡泽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淡淡的弧度藏着讥诮,“清酒多没意思,不如喝白酒。”
  “……”真有不怕死的啊。
  五十二度的五粮液就这么上桌了,既然是拼酒总要找点乐子嘛,阿美“啪”地打了个响指,灵光一现,“咱得来点赌注吧!”
  她朝一众同事摊开手,“来来来,一人一百块。赌沈老大赢的把钱给我,赌杜先生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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