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杜谦笑着摇头说:“今天天色不早了,赛马场明天再去也是一样,劳烦你陪了我一天,该不会耽误了本职工作吧?”
鬼卒连忙摇手说:“不会不会,大人多虑了,小的们平日也没什么事,就是分管着炎云城的各处,只要不发生什么大事就行了。”
“哦?”杜谦眼睛一亮,问说:“分管各处的话,对管辖之地的人家也是有所了解的喽?”
那鬼卒意味深长的一笑说:“大人是想了解那王兄弟家的情况吧?”
杜谦扯了扯嘴角,点头承认。
鬼卒一拍自己,得意的说:“这事大人你问小的就行了,小的平日正是管他们那一块的。”
通过那鬼卒的介绍,杜谦明白了,原来王可修的嫂子本是城内一个大户人家的丫头,因为犯了错所以被撵出来发卖,又因为长得一般,所以只能买到农村去配人,当时王可修的哥哥正好到了婚配了年纪,却是看上眼了,于是便用一头牛换了这个媳妇回家。
这媳妇起初老实勤快,干活也麻利,惹得不少人都夸,全都也都满意,但等她摸准了这一家人的性格脾气之后,行事就不同了。
她渐渐开始欺负起有些傻气的王可修来,他大哥起初还维护自己的弟弟,但没过多久就被媳妇的枕边风吹动了心思,也开始看王可修不顺眼起来。
面对这种情况,他们两兄弟的娘本来是要调停的,然而那媳妇虽然在吃穿伺候上从来不亏待她这个做婆婆的,但言语争执起来却也从不吃亏,老人家竟说不过她,夹在两个儿子中间左右为难。
渐渐的,老人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因为她毕竟是要人养老的,相对于傻乎乎的二儿子,她觉得还是大儿子靠得住些,因此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有时候看二儿子实在被欺负的狠了,才暗地里照顾着些。
杜谦听得冷笑连连,却见那鬼卒又说:“大人还有更离谱的呢,刚刚与您说的,都是小的打听来的,下面的却都是小的亲眼所见。”
原来那媳妇不满农村的生活,教唆着丈夫变卖了家产田地,在城里置办了房子,住了新房子以后,却又担心王可修以后成家立业来分家产,因此便打了歪主意,想方设法的去和隔壁张家结交。
那张家夫妇家道殷实,年过四十却无子,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于是打算给女儿找个上门女婿,那媳妇对人家百般巴结,凭借一张巧嘴说得张家动心,愿意把王可修娉做上门女婿,只等自家女儿一满十五岁,两家便要结亲了。
只要王可修入赘,就等于是放弃了王家的继承权,对此王家上下竟无人反对,统统默认了此事,只是从来无人对王可修知会过一声。
“靠!”杜谦忍不住瞪着眼睛骂了一声——敢把老子看上的男人嫁出去,咱们走着瞧!
听了鬼卒的话,杜谦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既然这一家人都放弃了光头,既然他活在一个没有人在意的环境中,那么自己就没有理由不出手了!
“md,老子死的时候还是处男呢!如今虽然做了鬼,好歹谈场人鬼恋吧!”
那鬼卒观察到杜谦的表情,得意的偷笑了一下,正要说话,却见西边的天空中凭空响起一声炸雷,一片碧绿的烟花当空绽放,鬼卒顿时脸色一变说:“不好了,我家大人在求援,杜大人,求您快带小的过去,定是西山上的妖马炎蹄又在作乱了!”
26、火焰妖马 。。。
杜谦见那鬼卒虽然紧张却并不慌乱,于是便二话不说的施展土遁将其带往刚刚释放烟花的地方。
到了地头杜谦冒头一看,只见西山的山阴处一片火光,好似将整片山坡都烧着了一般,一股强横的气息横扫而过,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杜谦定睛一看,就见那董子睿胯着四蹄生风的黄骠马,正与一匹周身冒火的巨马战作一团。
只见这匹巨马比寻常马匹足足大了一倍,一双血红色的马目,好似蕴含了无穷的怒火,浑身毛皮为黄白色,只有背后的马鬃和四蹄的长毛是赤红色的,而正是这些赤红色的鬃毛,能够喷发出熊熊的火焰。
想必这便是鬼卒们口中的妖马炎蹄了,只见那妖马怒嘶一声,双蹄踏地,地上顿时溅起一蓬火焰,火浪朝着董子睿飞扑而去。
董子睿手持一杆长枪,横枪一扫,就见一片月牙状的金光飞射而出,将那火浪顿时撞散,随后他却又将枪头一摆,朝那妖马的胸口扎去。
妖马将身子一伏,背后的火鬃犹如鞭子一般抽过去,带起一股赤红的火焰,轻易就化解了董子睿的攻势。
双方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打作一团,火光和金光弥漫了一大片土地,还好这西山的背面本就是光秃秃,并无什么树木植被,这才没有因此而引发山火。
此时越来越多的鬼卒赶到了此处,董子睿对着他们大声喝令:“快布鬼丝阵!”
随着他一声令下,就见所有鬼卒迅速在八方站定,纷纷从手中放出一股股黑气,这些黑气在当空凝结成了一根根丝线。又与其他鬼卒释放的黑丝纠结在一处,拧成了一股股绳索。
近百名鬼卒合力拧成了九股手腕粗细的丝绳,鬼卒们训练有素,配合十分默契,操纵者九股丝绳好似灵蛇一般的向那正与董子睿战成一团的妖马炎蹄卷去,饶是那妖马速度奇快无比,在九股丝绳的合力围堵之下,也渐渐躲避不及,很快就被两根丝绳缠住了后蹄。
“轰!”妖马的后蹄冒出火焰,鬼卒们合力拧成的丝绳好似枯草一般转眼被烧断,然而就是这转眼的功夫,又有数根丝绳缠住了它。
妖马被丝绳拖住了身形,董子睿乘机一挺手中长枪,向着妖马的胸口扎了过去,随着他的动作,长枪上绽放出耀眼的金光,就好像一道金色的电蛇一般。
妖马眼见避无可避,索性人立而起,浑身火焰“轰!”的一声暴涨,整个化作了一颗直径数米的煌煌火球,将散发着恐怖热浪无差别的向四面八方推进过去。
董子睿避也不避,手中长枪脱手而出,扎进了火球中,眼看他就要撞进火球之中,那跨下的黄骠马却四蹄一蹬,竟然在极快的冲势中生生翻转的方向,向着右后方跃去,一人一马惊险之极的躲过了热浪惊人的火球喷发。
妖马炎蹄的一轮火焰爆发过后,与熊熊火焰中显出的昂首而立的身形,只见原本缠在它身上那些鬼卒们合力拧成的丝绳此时已经被尽数烧毁,而董子睿扎向它胸口的那一枪也不见了踪影,好似它的火焰竟在一瞬间将那长枪也烧成了灰烬一般。
妖马再次扬蹄嘶鸣,杜谦奇怪的发现它的嘶鸣声中不但没有丝毫得意,反倒充斥着愤怒和不甘。
杜谦正费解着,却见董子睿手中法诀一掐,一阵铁链撞击声从妖马的身上响起,随后就见一条金锁从妖马的胸口叮叮啷啷的延伸出来,锁头落在了他的手里。
董子睿将金锁一扯,那妖马顿时痛苦的哀鸣一声,抽搐的倒在了地上。随后杜谦就听到一旁的鬼卒欢呼着说:“大哥的锁神枪,果然灵验!”
董子睿扯着锁链,又对鬼卒的喝道:“还不快准备封镇妖马!”
鬼卒们轰然应诺,一个个钻里土里开始四处窜动,杜谦只觉得脚下地气随着鬼卒们的动作激起一阵异动,就好像是一片原本平静的湖面,被无数只手一起搅动,渐渐竟形成了一个漩涡,而那漩涡的中心,正是妖马炎蹄所在的位置。
随着地气漩涡的成型,那妖马的身形便一点点的沉入到了地底。
眼看着妖马的身形没入地下,手持金锁的董子睿松了口气,然而杜谦却觉得心中一悸,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刚刚那妖马被制住以后,表现的太过安静了。
正在这时,杜谦只觉得脚下一震,原本被有序搅动的地气突然间被一股暴戾之极的气息冲散,一股股火焰之柱从地下喷涌而出,大地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巨大的火浪破土而出,妖马在其中愤怒的咆哮,不少鬼卒被火焰席卷,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
董子睿大惊的拉动手中的金锁,那妖马却疯狂的跳跃挣扎起来,反拉得他也站不住人形,几乎连人带马都跌入了火焰之中。
杜谦眼见这种情况,也急着想要出手,只是对付这只实力强大的狂怒妖马,他也没有什么好法子。正急着,他突然眼睛一亮,却是从怀里摸出一根黑色的丝绳,正是之前在稗城的监牢被人用来捆王可修的那根黑鲛丝,据说这黑鲛丝可以困住妖兽,此时正好可以试试。
他用神力裹住黑鲛丝,脱手将其向那妖马扔过去,黑鲛丝在神力的控制下当空展开,迅速的套住了妖马的脖子,又向下一甩,缠住了它的两只前蹄。
妖马愤怒的释放火焰,想将黑鲛丝也烧掉,但是这黑鲛丝却在浴火之后散发出一层淡淡的蓝光,不但没有被妖马的火焰烧坏,反而越收越紧了。
董子睿见状大喜,连忙奋力扯动金锁,妖马悲鸣着挣扎,却渐渐失去了腾挪的余地,很快就再次轰然倒在地上。
然而倒地之后的妖马,依旧不甘的嘶吼着,浑身的火焰凝聚出一团团火球向四处喷射,好几颗火球都险些砸中了站在远处的杜谦,他见状连忙挥手打出一道神力,金色的神力犹如长剑一般飞射过去,斩在了妖马的背部,但却被那妖马背后的火鬃防住,神力无力的溃散成了一片金色的光点。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沐浴在光点中的妖马竟然渐渐平静了下来,挣扎的力道变小,也不再往外喷射火球了。
董子睿眼睛一亮,对杜谦喊着:“再来一次!”
杜谦也察觉了这种变化,联想到之前自己的神力可以让魔化的厉鬼被净化成纯净的灵体,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于是双手一推,一股神力犹如金虹一般照在了妖马的身上,在他的神力照耀下,那妖马喘息着,渐渐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27、大被同眠了 。。。
沉睡的妖马炎蹄被众鬼卒用地气旋涡沉入了地底深处,随后董子睿又施展神力画了几道灵符镇压,这才顺利平息了一场纷乱。
迅速下令妥善安置了受伤的鬼卒,衣袍和头发都有烧焦痕迹的董子睿快步走到杜谦面前,抱拳行礼说:“这次多亏了大人仗义出手,否则手下兄弟就要伤亡惨重了!”
杜谦笑着扶起董子睿说:“阁下不必如此,这种事情既然碰巧遇上了,哪还有不出手的道理?”
董子睿又说了些感谢的话,接着便感慨的说:“想不到大人的神力竟然能有祛除心魔的功效,连妖马炎蹄这样心魔深重的妖物,也能够降服。”
杜谦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不知那妖马是怎么回事?似乎蕴含着极大的怨气!”
董子睿闻言叹了口气说:“这妖马乃是数百年前出世的一匹灵驹,神骏无比,但却被驾驭它的人虐杀致死,因为而心含怨气死后化作了凶厉的鬼马,随后这鬼马又在机缘下吸收了无数同样被虐杀的马匹灵魂,随后竟化作一头能够驾驭火焰的妖马,四处为祸,害死了不少人。最终妖马被一位路径此地的地仙擒下,由于妖马炎蹄是怨气中诞生的强大妖怪,虽然具有实力,却很难彻底杀灭,所以那位地仙便将妖马镇压在此地。”
“原来如此。”杜谦心中一阵唏嘘,这妖马的诞生,何尝不是因为人类心中的恶念,最终酿成了祸端,却又怪得了谁!
“那位地仙制伏了妖马,又镇压于此,也算是一场大功德了,不过如今这妖马又再次出现,难道是封印已经被破了?”
却见董子睿笑着摇头说:“怨气生成的妖怪本就难以祛除,挣脱封印是迟早的事,所以那位地仙才派了在下到此地任一方土地,随时镇压脱困的妖马。”
唉?杜谦感到惊奇,原来董子睿做土地还是因为那地仙的缘故,只是这人神土地不都是城隍授命册封的么?
董子睿看出杜谦的疑惑,神色有些低落的说:“在下不才,正是那位地仙的记名弟子,当时在下年少鲁莽,贸然与难以匹敌的妖兽相斗,结果重伤濒死,家师向城隍求了这么一个神位,既是为了镇压妖马,也是成全了我这个不孝的弟子。”
杜谦恍然,难怪这董子睿身为一个普通的人神土地却实力高强不说,还能震慑四方修行人士,却原来人家背后有一位地仙高人做靠山的!
杜谦今日在万马集转了大半天,又到西山来参与了一场战斗,此时天色便已经彻底的黑了,因此他有些担心王可修的情况,所以便婉言谢绝了董子睿的晚宴邀请,使了个土遁很快就到了王可修家。
此时他们一家人已经睡了,杜谦在这间三进的院子里转了一圈,无论是正房还是侧方都没有见到光头的身影,最后却在后院角落的柴房里找到了他。
只见一间四处漏风的几平米大的柴房,大半的空间都放了薪柴,光头的床就在被薪柴淹没的深处,几张破木板钉成的床板上铺着稻草,一面又黑又薄又破的薄被盖在他身上。这情形,竟然只比稗城的监牢里好了一丁点而已。
“光头,睡着了么?”杜谦换了一声,王可修睡觉的时候很安静,也睡得很浅,只一叫就立刻醒了过来。
见到杜谦来了,光头高兴的翻身坐起,招呼杜谦上床休息。
“俺等了一天,还以为你不来了。”光头笑着掀开被子,杜谦发现大冷的天,盖着这么薄的被子,这家伙竟然只穿着半截露出大腿的衬裤,好似一点也不冷的盘腿坐着。而且或许是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两腿只见那一大包鼓鼓的撑着,那蘑菇模样的顶端掖在大腿内侧,连形状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咳!杜谦只是瞟了一眼就不由得有些脸红,低着头爬上光头的床,抱着膝与他相对而坐。
“你平常都做些什么?”杜谦扫了一眼光头半敞的胸膛问。
“以前俺就是种地,如今没有地了,就上山打猎。”光头说:“今天猎了一头熊,可以歇一晚上,明天还要上山的。”
“哦,那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吧。”杜谦瞄了好几次,终于忍不住在光头的胸口捏了一把,那结实的手感让他心神一荡,随后又掩饰的说:“你穿这么少,不冷么?”
光头被吃豆腐也毫无所觉,笑着说:“冷么,不过俺经的住。”
杜谦心疼的摸摸他的光头,随后笑着说:“我给你变个戏法吧!”
“好勒!”光头眼睛发亮:“最爱看戏法勒!你会吞剑么?”
杜谦脸色一黑,摸光头的手顺势拍了一掌:“吞你个头!看我像吞剑的样子么!”
光头被打得不明所以,立马讨好的连声说:“不像不像,一点都不像!”
杜谦满意的收手,斜睨着光头说:“你看好了!”说着便对着床板上铺着的稻草洒出一片金光,在金光之中,稻草迅速变成了一床厚厚绵软的褥子,杜谦用自己喜欢的蓝白色格子做了褥子面。
“哈!”光头瞪大了眼睛,用手撑了撑身下,喃喃的说:“又绵又暖,跟新做的棉被一样!”
杜谦欣赏着光头的傻样,又对他的薄被子施加了神力,那被子顿时变成了一床宽大厚实的棉被,花色与褥子相配,还散发着阳光的味道。随后他还用两块柴火变成了两只谷壳填充的枕头。
光头东摸西摸,新奇的不得了。
杜谦遗憾的说:“这变化只有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就恢复原样了。”
杜谦平日施展神力幻化的东西,都是供灵体使用的,从根本上讲,还是虚幻的东西。这种虚幻的东西有时候可以拿来欺骗凡人,不过只是欺骗对方的感官而已,对实际上的事物是无法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