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几百人同时被土地神托梦的事情立刻传开,由于这些人都是平日里被大家尊敬的品格高尚之人,所以不少人都信以为真,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起来。
见到这种情况,原本稗城的府台还想出面辟谣的,但很快就被人告知,城隍庙内所有香案一夜之间全部开裂,起卦、扶乩者得到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大凶!”
这一下原本将信将疑的人们也纷纷信了,不少人开始收拾包裹细软准备逃命。随后却见无数飞鸟从天空上遮天蔽日的往北方飞去,大地上走兽也成群结队的往北迁徙,兽群的队伍甚至出现了兔子与狼一同蹦跑,和谐共处的画面。原本还舍不得家什财务的人们这才惊慌失措起来,哭爹喊娘的带着家人收拾东西逃命。
仅仅是一天的时间,原本繁华是稗城就走得十室九空,大多数人在府台大人以及一干兵丁的带领下聚集到北边的一块平原地区,在露天里安营避难。
与此同时,小小的石原村里也发生了类似的情况,去世几年的八叔公突然给后辈托梦,说自己在土地神座下当差,如今大难将之,要全村人赶快去平地处躲避。
起初村民们也是将信将疑的,后来就发现全村的炉灶都无法点火了,就算烧得再旺也很快熄灭,所有家畜也躁动不安,他们也见到了迁徙的兽群,村民们比城镇里的人更加相信这些预兆,连忙在长者的带领下全部收拾东西离开家园。
不过他们倒也没有走远,全都来到了村子东边土地庙所在的东山上——这里山势平缓,正是一个避难的好地方,同时他们也希望能够在这里得到神明保佑。
避难的稗城百姓一开始的情况还算安定,但等了两天依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些人便开始躁动起来,有些人惦记着自己家中没有来得及收拾的财物,有些人则是无法适应风餐露宿的生活,总之因为各种原因,一些人开始觉得之前的异象都只是巧合而已,于是他们抱着侥幸的心理开始返家,一有人带头,立刻就有大批人盲从的跟随,原本已经在避难的人群呼呼啦啦的在一天之内又返回了大半。
第三天,杜谦终于布成了地气大网,在暖玉宝幢的防护之下,他脸色苍白的靠着光头的肩膀,这几天对他来说消耗是在太大了,他从来没有感觉这么累过,灵体内极度空虚的情况令他只想立刻昏睡过去,但此时的情况却让他一次次的强撑了下来。
杜谦自己也没有想到,不知不觉间他竟然与这片土地有了如此深的羁绊,他的神力来源于这片土地,这土地上所有的生灵都奉他为神,因此他也关切着这里的生灵、山川、河流,不希望它们受到这样的无妄之灾,所以才会这样拼尽全力的作出努力。
好在由于光头那特殊体质的缘故,杜谦只要在他的身边神力就会恢复的极快,片刻功夫他就恢复了近半的神力,松了口气的抬头对光头说:“咱们再加固一下这里吧。”
然而他话音刚落,突然就察觉一股沛然巨力从西方传来,地震竟然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发生了!
整个大地猛地一抖,原本正在地底土遁的杜谦两人只觉得脚下被一股巨力猛地一掀,两人就这样生生被挤出了地层,抛飞到了空中,就好像两只被抖毛的野兽甩出去的虱子。
“啊!”杜谦喷出一口金焰,在光头的调理下才缓过一口气来,幸好有暖玉宝幢护持,否则刚刚那一下便足以让他重伤了。
杜谦俯瞰着下方正在剧烈抖动大地,他能感应到那一股股的地震波穿过他布成的地气大网,在被消弱了以后又被松散的岩层分散,真正传到地面上的力量减少了一大半,因此地面上并未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然而他并没有安心,亲身体验了这场地震的威力之后,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匆匆布置的地气大网绝对坚持不到最后——虽然整个地震的过程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果然,那绵延数百里的地气大网不过是坚持了几秒钟,几次地震波就将其冲得支离破碎,没有了疏导的巨力直接传上地面,大地狠狠的震动了几下,顷刻间,山石崩塌、河水倒卷,许多民房转眼间变成一片废墟。。。
感受到无数生灵在瞬间消亡,杜谦心神巨震,一股不受控制的悲意涌上心头,顿时泪流满面。
111、矿脉显露
地震过后,由于一直呆在东山上所以毫发无损的石原村村民惊魂普定的回到自己的村子,面对已成一片废墟的房屋,虽然有人痛哭,但更多的人庆幸自己和亲人大难不死。家园毁了可以重建,只要人没事,他们就对于日后的生活依然充满希望。
在长者的主持下,村民们聚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女人们负责料理生活,男人则收拾废墟里的东西,相信用不了多久勤劳的人们便可以重新拥有坚固温暖的家园了。
不过他们这种重建家园的火热气氛很快就被天空中划过的几道宝光打破了,那几道遁光落在南部的山中,随后又有更多的遁光从四面八方赶来,好似一道道逐月的流星。
村民们惊慌失措,不明白为什么传说中的上仙会来到他们这样贫瘠的小地方,但无论如何,这种意外的变故对于他们这种升斗小民来说不见得会是好事,老人们面色凝重,约束村民不得乱走,又让妇女们看好孩子。
半天以后,不好的预感成了现实,一队黑衣黑甲的数百铁骑闯进了村子。好像一条钢铁洪流一般奔向心惊胆战的聚在一处的村民,一阵马蹄交错尘土飞扬过后,数百铁骑便将村民们团团围住,森寒的钢刀和锋利的长矛散发着恐怖的杀意,没有一个村民敢出声,更不用说反抗了。
眼见被围的村民都被震慑住了,为首一个中年将军满意的微微点头,随后手持着官府文书,说:“有人举报你们村子与土匪勾结,本官现在要将你们全部收押,如有反抗者,斩!”
或许是太过害怕了,一个青年村民突然跳起来冲到近前,歇斯底里的喊着:“大人冤枉啊,大人我们绝对没有和土匪勾结啊!”
那中年将军见此眼神一冷,对旁边的一位骑兵打了个手势,那骑兵会意,手中长枪往前一刺,就朝那青年村民的胸口扎去。
眼看这村民就要被铁枪穿胸而过,忽然一声巨大的虎吼传来,那骑兵被一股不知从何处刮来的大风迎面撞击,顿时跌下马背,向后倒飞出好几丈。
“希律律~~”与此同时,所有的骑兵都发现自己的坐骑在瑟瑟发抖,就像被施了法术定在原地了一样,无论他们如何催动都没有反应。一股股腥臊的气味传来,骑兵们惊讶的发现,这些久经战阵甚至会用马蹄杀人的烈马竟然吓得屎尿齐流了!
中年将军面色难看起来,警惕的望向四周,这时却听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何方妖孽竟然在此伤人!”话音刚落,就见两道赤色的剑光当空飞来,击向数十丈外的一块大石。
“吼!”大石两道剑光击成碾粉,却有一只花斑大老虎跳出来,毫发无伤的冲着半空中怒啸。
“咦?这畜生倒有点本事。”只见空中出现了一个黄袍少年,生的是粉雕玉琢,十分俊俏,只是神色却很是倨傲,好似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一般。
与这黄袍少年一同出现在空中的还有两个人,却是一位年近双十面容娇好的蓝衣女子,以及一位身穿白袍的青年,两人各站在黄袍少年身侧数十丈外,既不扎堆也不交流,仿佛只是在看戏而已。
黄袍少年对那虎妖能躲过自己的攻击感到惊讶,随后又一掐剑诀,两道赤红色的剑光继续朝那虎妖斩去,这一下手中的力道却是增加到了十成。
“住手!”一声冷喝突然响起,黄袍少年没来由的心中一凉,下手的力道缓了一缓,随后却见那大老虎的背上突然多了一个人,手持一根红藤杖,冷冷的望着他。
黄袍少年定住飞剑,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喝问:“你是何方妖人,竟然放纵畜生伤人?”
“哼,我乃此间土地!”
这骑虎之人自然就是杜谦了,他冷冷的扫了一眼空中的几个修真,身后一圈金光绽放出来。
“啊!真是土地爷爷么?土地爷爷救命啊!”绝望的村民们终于看到了曙光,纷纷跪地叩拜,祈求神明保佑。村民们相信土地爷既然能够指点他们度过了天灾,此时一定能够还他们一个清白的!
那黄袍少年呆了呆,显然没有料到杜谦竟是这个身份,随后却又轻蔑的说:“哼!土地又如何?不在你的破庙里享受香火,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显化在凡人面前,你这做法与蛊惑人心的邪神何异?!”说完之后他见杜谦沉着脸不说话,还以为被自己质问的哑口无言了,于是得意洋洋的说:“识相的赶快离开,鬼神莫要干涉凡间的事务!”
然而杜谦却没有理会他的话,身下的巨虎一步步向那些骑兵走去,骑兵们胯下的坐骑不受控制的向两边推开,露出了被包围在里面的村民们。
石原村的村民们都用狂热而崇敬的眼神看着自己这一方土地的守护神,然而接下来他们的守护神却说出了一番令他们大感意外的话。
“你们都迁往远方去吧,这里已经住不得人了。”杜谦淡淡的看着这些跪拜的村民。
村民们哗然,但没有人敢反驳神明的话,只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颤巍巍的问:“那,尊神是否与我们同迁?”
杜谦摇头:“土地神各管一处,我自然还是留在此地了,莫要多说,都走吧。”
村民们不敢违逆神明的话,况且此地有这么多凶狠的骑兵和明显不怎么善意的上仙,所以当然是走得越远越好了,土地爷爷自然是为了保住他们的性命才要他们离开的。。。人们啜泣着站起来,携儿带女的准备离开,而四周的骑兵没一个敢出手阻拦的。
不过这些骑兵不敢拦截,但那刚刚被杜谦无视了的黄袍少年却发怒的跳出来,大喝一声:“慢着!你刚刚没听见么?这些人勾结土匪,都是罪人!不是你说让走就能走的!”
杜谦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冷笑这说:“说你是猪,那简直就是侮辱家畜!这么简陋的借口,你没见那当官的都没脸再提了?你还敢讲,这谎话该不会就是你编得吧?”
杜谦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顿时精彩了,那中年将军神色尴尬又惶恐,而村民们则是觉得好笑又古怪,谁能想到土地爷爷骂起人来也是这么火爆直接!
而那一直在旁边看戏的蓝衣女子和白袍青年更是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
黄袍少年气得脸色发白,怒吼道:“你这毛神竟然如此羞辱小爷!”说着不管不顾的一催那两柄赤色的飞剑,便见两道绚丽的剑光朝杜谦头顶斩去。
杜谦神色一厉,手中红藤杖一点,就见一道金红色的明亮火焰喷涌而出,犹如一只绚丽的凤尾,凤尾火焰将那两柄飞剑一卷,就听“砰!”的一声,两柄品相不错的赤色飞剑直接被扭成奇怪的形状飞到了远处,彻底报废了。
黄袍少年如遭重击,“哇!”的喷出一口鲜血,他原本以为杜谦只是个普通的人神土地,没想到竟然是个强手,受创之余又惊又怒,口里喊着:“好胆,你给我等着!”同时却抛出一道玉符,那玉符化作一道青光卷了他就往北边疾驰而去。
杜谦也没有丝毫要拦截的意思,等那黄袍少年走了,他又对那中年将军说:“放这些村民走,不要阳奉阴违,他们在我的神册上都有记录,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就等好吧!”
被一个神明给威胁了,中年将军脸色惨白,带着其他灰头土脸的骑兵一溜烟的走了,那些村民们则是再次跪拜之后也一步三回头的哭泣着离开了世代居住地方。
凡人都走光了,杜谦这才看向空中还剩下的两个人:“两位好戏看够了?”
那蓝衣女子脸色微红的对杜谦隔空行礼道:“上神勿怪,只是那朱清旭乃是南明派的弟子,南明派乃方圆万里内的第一大派,对于他的事,我们也不好插嘴说什么。。。”
对这种明显的挑拨之言,杜谦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那蓝衣女子目光闪了闪又说:“此次地动,却正好将地底的黄金矿脉显露了出来,矿脉之中有不少灵物奇珍,我等有意在此开采,却要叨扰上神了。”
杜谦眉头一皱,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没忍住的说:“地下矿脉在一片地底湖波之上,若是贸然开挖,挖断了地脉,此地会在顷刻间塌陷成一片水域,我奉劝你们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好。”
那蓝衣女子秀眉一蹙,正要说什么,却被另一边的白衣青年打断,那青年笑呵呵的说:“多谢上神提醒,我们这就回去将情况禀报师长,由他们定夺。”说着便化作一道白光当先走了。
见那白衣青年走了,蓝衣女子若有所思,也对杜谦笑着行礼道别而去。
望着两个修行人离去的身影,杜谦眼中尽是波澜,他完全没有料到,这一场天灾竟然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地底深处那蕴含着亿万吨黄金的巨大矿脉,原本只是被水脉冲刷出了一点,远远不到暴露的时候,谁想之前的地震却将水脉震塌,黄金矿脉就这样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等到因为拦截地震波而神魂受创的杜谦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守护的这一片土地注定不会再平静了!
112、拘神
那两个修行人走了之后,杜谦立即发灵符拜托林紫娟带着八叔公和张改前去去护送石原村的村民,而八叔公和张改这两个鬼使就不用再回来了,让他们跟着村民到迁居的地方,继续守护自己的乡亲就好。
随后杜谦又看了看南山的方向,那里正有一股普通人看不到的庞大锐金之气冲天而起,连云层都戳破,遮都遮不住,周围又有十几股强横的气息在盘亘着,彼此之间锋芒相对,很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意思。
见此情景们,杜谦皱了皱眉头,觉得自己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于是便让小老虎往山谷竹屋的方向飞去。
世人都以为修行人士品行高洁不爱金银俗物,但实际上那只是因为金银不够多罢了。
譬如一个世俗的权贵世家,几代人积累百年的财富能够有十万两黄金,就已经算是巨富了,但若是给修行之人用来炼器的话,这些分量却是远远不够的!
别的不说,单是杜谦自己炼制的那一棵黄金宝树,就花了三十吨的高纯度黄金,合算一下便是四十几万两,折合成白银足有七八千万两,几乎是大安国全年的税赋总和了!
然而这才仅仅是一件法宝而已,据杜谦所知至少有十几种特异的法宝,炼制过程中需要更大分量的黄金!
由此可见,修行人对于黄金的需求不但有,而且是非常的大!
而且,作为一条黄金矿脉,黄金只是其中最普通的出产,另外有更加吸引修行人的宝藏,例如大量的金行灵气,罕见的金行灵材,甚至是如两条金鲤那样的金灵!
这些东西,都是能够极大提升修行者实力的,因此在修真界,任何一个大门派,都至少会掌握一两条金属矿脉,不论是金矿,银矿,还是铜、铁、锡等等,他们需要以此来作为立足的根本。
所有矿脉之中,以金矿最为珍贵,而杜谦辖下土地内的这条黄金矿脉,却是比寻常矿脉规模庞大了百倍的超级矿脉,其价值绝对足以令无数修真大派愿意疯狂的倾全力将之纳为己有了!
杜谦也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在黄金矿脉暴露了以后,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因为他知道以他如今的单薄势力,就算阻止了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只希望这些人在知道了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