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正是萧依寂,此刻他卓然而立,星目冷冷泛辉,并没有因为众人的炯炯目光注视而畏怯半分,更是对人群中目瞪口呆的人视而不见。口中只是淡淡询问:“碎月,你没事吧?”
碎月仅是剑眉紧锁,摇了摇头,却是忍不住呼吸之间的急促:“放心,还死不了!只让你当陌红楼第一,岂不是很无聊?”说罢,嘴角牵动了几下,才勉强苦笑了起来。
萧依寂微微侧目,见碎月如此神情,便是一怔,心中立时一阵难过。他何时见过碎月如此狼狈,即便是在假矗天堡中,遇到那恐怖的黑衣人,他也能安之若素,而现在,面前那个如同血人的碎月,意志消沉,再无半分斗志,身上骇人的伤口,皮肉外翻泛白,他知道那是流血过多造成的,可他却无法帮他分担半点。
他突然就明白了他在潇城的决定,永无休止的杀戮,带来的只是杀戮,再无其他。在死亡面前,没有人能够幸免,即便这个人强如碎月。心中隐隐得另一种感情,却是将他的疯狂彻底激发,无论这个人是谁,无论这个人有多厉害,只要伤了他在乎的人,他即便是拼了命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他回首看着陌红楼前站定得一个又一个身影,心中那丝疯狂,终究坚定了下来。纵然他不愿意,但形势所迫,别无他选。心念已定,萧依寂星目一旋,口中朗声大喝道:“想必方才洛姑娘的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你们怎知道宋清啸真的得到了苦玉?今rì站在这里的人,有冲我萧依寂来的,有冲碎月来的,但是更多的人,我想你们很清楚自己为了什么而来,受人蛊惑,还如此义正言辞,枉称英雄豪杰!苦玉若是真的现世,难道我这个羊皮卷的守护者会不知道?”
萧依寂的声音清越嘹亮,贯彻云霄,在群山中回荡,激起阵阵宿鸟的振翅声,竟是将这原本喧闹的战场抚平下来。那群所谓的江湖豪杰,顾盼之间显是忌讳,不时瞟向萧依寂与宋清啸,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谁说的话。萧依寂仅是扫了一眼在场众人,口中继而反问:“看来,是时候请宋宫主出面解释清楚了!”话中挑衅意味,不言而喻,直逼宋清啸。
宋清啸心知要糟,老脸上腾起一丝古怪的神sè,口中干笑了两声,唇角却仅是微微一动,不悦地冷冷质问道:“老夫好歹也在江湖中走动了这么多年,难不成还会为了一个苦玉,甘愿舍弃羽残宫这么多年的心血不成?”
宋清啸话声未落,便见一个胖大老头由人群中钻了出来,手摇折扇,一身锦缎华服,俨如一派富甲乡绅,丝毫没有江湖中人的煞气。在他身后紧跟着一个身穿紧身黑衣的男人,身形略瘦,但那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却是显得他极为强壮,此人以银sè面具相配,手中把平淡无奇的长剑,如同他散发出的气势一样,神秘已极。然而,对于萧依寂来说,那是一个噩梦一般的存在。那男人似乎发现萧依寂在看他,竟是嘴角泛起一抹微笑,朝他微微点头示意。
那胖大老头身体才越过人群,高呼声便传了出来:“不要听萧依寂的,他这是混淆我们,在场诸位,到现在我也就和各位明说了,我当rì收到请帖,便早早赶去,希望能提前一观苦玉风采。宋宫主也不是吝啬之人,所以在下实际上早已经见过苦玉,也和盗走苦玉的人交过手。”
听着胖老头一说,萧依寂心头不由一沉,剑眉微微蹙起,暗恨自己上次没能将他解决,星眸中点点狠戾渐渐涌起。人群中更是掀起一片哗然,不时有人追问情况。而那胖大老头瞥了一眼萧依寂,面带微笑道:“这盗走苦玉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陌红楼座下第一杀手:碎月!”
………【第一百八十八章 相助】………
萧依寂身形一凛,赫然大惊,星目一旋,就朝碎月方向望去,却见碎月仅是报以一记冷笑,黯然摇了摇头,摊手做无奈状,心中无名业火顿起,五内如焚,握拳的手直捏得咯咯作响,低吼道:“公孙羽,或者我该叫你公孙习碧,上次我陌红楼饶你一死,今rì你竟当着天下群雄的面,胡说八道,罪无可恕!”
恕字说口,萧依寂的身形已是化作一道流星,朝公孙羽袭去。飞扑一种的无意一瞥,却是让萧依寂的冲起的速度,缓和了下来。那是一双平静如水的眸子,平静得有些凄厉怕人,似有所思地观望着战圈之中所发生的一切,不急不怒,看得萧依寂心头一窒,他从未在仇天正的脸上见过那样的神情,心中一抹不安也更加确定了他的判断。
只是此刻的自己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有半点回旋余地,这更使他懊悔不已,他无法袖手不管,索xìng眸子一冷,长剑不停,直刺公孙羽腰际。
哪知,公孙羽描金折扇一合一启,信手而来,仅是轻轻一磕,便是将攻来长剑击偏,旋即手上一阵微微抖动,翩翩扇影就朝萧依寂身上九大要穴笼罩而来。那九道扇影,飞扑而来,金光大作,瞬息之间形成一道光幕。萧依寂长剑倏然变式,腰际一沉,那九道扇影竟是贴着萧依寂的胸膛扫过,削下一缕黑发,令萧依寂惊愕不已,只要自己在晚上半寸,恐怕就要生生被削下一块肉去。想到这里,将心一横,长剑横扫,一道无匹剑光,挟着一道妖异的猩红,苍莽奔出。
公孙羽一击未成,被剑势一迫,巨大的真气涌动竟是将他的退路封死,压迫着他的五脏六腑,难受之极,就yù逃走。怎料他身形还未动,萧依寂那一剑便已经攻到,快速绝伦,宛若飞矢。脚下云步,更是巧妙。眸中目光,yīn狠已极。公孙羽惊得撤步闪身,身形蓦地上旋,却不知已经落入绝地。
那一抹诡异的冷笑,在他旋身而上的同时,便出现在他的面前,一点流星便朝公孙羽哽嗓刺去。这一剑极为简单,没有任何挽式,更没有剑花,看似平淡无常,却极为使用。公孙羽腾起在空中的胖大身子,几次想要旋身,都未能如愿,显是已经被萧依寂封住了所有退路。那神情中的恐惧,愈加明显,口中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
rì华已经偏西,西天边薄雾余晖,映照着大地一片祥和,不远处的村庄已经渐渐升起了袅袅炊烟,那一轮血sè的轮盘,半遮山下,山林映照如血,正如陌红楼前这场大战,血染浅草。山林中,渐渐已听不到宿鸟的鸣叫。大地沉寂,东天边隐隐现出一弯弦月,暮sè笼罩下,一行鲜血流淌,人未回,长剑回撤猛扫,只听得一声穿云裂石般的撞击声后,战圈中泛起无数火花,那一道身影,极速下落,滴滴鲜血最后将浅草染红,追星剑吟清啸,似是悲鸣着身旁那个身影,撑着追星剑,微微单膝跪倒,肩上的伤口再次血流如注,面sè惨白如同一张白纸,眉间紧锁痛意,嘴角沁出的丝丝鲜血,更是让他看起来无比痛楚。
那一柄冷焰寒刀,被他的长剑击落,直直插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啸傲天的身体也是被剑气激荡得倒飞出去,直撞在一棵巨树上,才落了下来,那巨树被震得一阵摇晃,松针落了一地。公孙羽亦是不能幸免,身形飞退出几丈,小心谨慎地盯着萧依寂,生怕他会突然暴起发难。
“依寂!”南宫烈雪哪里还顾得其他,肩膀一晃,便来到萧依寂身侧,却死死被萧依寂拦下。南宫烈雪这才发现,萧依寂肩头上的伤口已经露了白骨,连着皮肉,鲜血淋漓,几次想要强忍内伤撕裂站起来,却最终都因为肩上传来得砭骨之痛而放弃。只是那一柄剑,却仍是不曾摇动过半分。
南宫烈雪微微一怔,看着自己干净的手臂,心中立时涌起无限自责:“依寂,别再继续了,你救不了陌红楼。其实,你心里很清楚,为什么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陌红楼,落月山庄,嵌晞楼,你,洛吟霜,没有人能逃得过,依寂,放弃吧!”
南宫烈雪话音落了许久,萧依寂仍是颔首而跪,不曾有半点回应。他怎会不知南宫烈雪话中的意思,若此时不是命悬一线,他真想放声大笑,笑到肝肠寸断才会罢休。沉吟半晌,他嘴角轻启,不禁喃喃自话:“苦玉,苦玉,我当真是为你苦了这一辈子啊!”
“依寂,放弃吧!”南宫烈雪沉吟良久,眸中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定,毅然说道:“你为陌红楼做的够多了,现在开始,由我们来守护这里!”南宫烈雪话音还未落,却听一声清越龙吟,残雪出鞘,旋着一道极细的银光乍现,一蓬淡蓝剑气游走在剑身,裹着冷冽,令人望而生寒。
萧依寂仍是摇头苦笑,承受着偌大痛苦,微微侧目,望着身后缓步而来的几个身影,星目隐隐泛辉,唇角轻启:“既然是由我开始,也必然由我结束!你们大家不必为我枉送了xìng命,我很清楚的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没有赌气!”他仗剑踉跄立起,却仍是虚弱至极,几次想要倒下,都被他硬生生的撑住,他知道,他此刻不能倒下,就算是为了南宫烈雪,为了碎月,也绝不能倒下。
南宫烈雪剑眉一蹙,恍然彻悟他的心思,不由发出一声喟然轻叹,俊面不知所措的苦笑。旋即神sè一变,冷然厉喝:“啸傲天,羽残宫宋清啸座下第一悍将,没想到竟是如此卑鄙小人!”他眉间一挑,显是没有将啸傲天和一干众人放在眼中,手腕轻轻一挥,一道极冷剑气,巨大的旋力竟是将丈外直插在地面上的硕风刀卷起,直shè向啸傲天的位置,丝毫不容缓和。
这一式极为诡异,以极大的力量控制着硕风刀的来势,啸傲天霍然震惊,神情立变,哪里还顾得自己损及内脏,连连踩了两个旋步,才脱离了南宫烈雪的攻势,硕风刀贴着衣襟扫过,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直钉在啸傲天身旁的树干上,没进三寸有余。
“拿起来!”南宫烈雪冷冷说道,星眸一闪,寒意陡然,口中继而又道:“你不是很厉害吗?拿起你的刀,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
“那又怎样?萧依寂这样的人,就算死一千次,也不够赎他身上的血债!”啸傲天不禁嗤笑道,说话时的神态非常骄矜,显是将自己与萧依寂划开界限。
“你又能好到哪里?”南宫烈雪幽幽反问道,那星眸中竟是渐起笑意。没有人知道,那是他的习惯,如同萧依寂一样的习惯,默契得如同双手。此刻,他立如磐石,卓然站定,丹田蓄力,已经做好了接下啸傲天一击的准备。
话音甫落,听自己身后隐隐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不由回头,那一张清秀的俊面,出现在视线中,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笑意,神态狂傲已极,口中高喝:“啸傲天,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杀手罢了,你有什么资格说五师兄?还是你怕逐一对战,赢不了五师兄?”
这一句话,到底直刺进啸傲天的心底,俊面颜sè变了又变,几次想要发作都碍于没有借口。索xìng偷眼观察宋清啸的神情,却见宋清啸正朝他示意,冷眸中泛着残忍,无疑给了他最好的回答。旋即哈哈放声大笑:“笑话,萧依寂这种货sè,也配你们如此保护?”
“护”字音还未落,就见啸傲天暗凝功力,手上一引,硕风刀有如附灵一般,已是回到手中,云步一旋,身形宛如一道流星,直扑向凌吟傲。凌吟傲不禁剑眉倒竖,撤步一晃,身形闪出圈外,右臂轻动,嗡然一声低啸,残红剑剑鞘迳奔啸傲天扑去。
啸傲天肩头微微一撤,沉腕反手便封出极快的一刀,刀光森森,刀势之猛,凌吟傲只觉面前狂沙之中,旋着一股诡异的力道,立劈而来。哪知,那股力道还未劈到,便全然消失,一个强壮的身影,正立在身前,手中一柄长剑泛起妖异的血红。
“居然还没死?”啸傲天不禁啐了一口,将手中刀势一横,小心翼翼地等待着萧依寂的下手。
谁知,萧依寂仅是立在凌吟傲面前,不再有任何动作。星眸冷冷泛辉,嘴角牵动,泛起一抹残忍的冷笑,玩虐地看着啸傲天,低声说道:“吟傲,回去,和三师兄他们一起保护好陌红楼,我若不敌,你们再出手不迟!”
“五师兄!”凌吟傲剑眉立蹙,眉间可见的失落,极不情愿地道了一声,却没有说下去。
“回去!”萧依寂倏然厉喝一声,犹如平地chūn雷,震彻云霄。旋即目光电掣,扫向身后的洛吟霜,嘴角一挑,盈盈浅笑。旋即,手中追星一旋,径直刺向啸傲天,身形之快,捷逾流星,只消一瞬,便出现在啸傲天面前。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战弩再现】………
啸傲天心头骇然,哪里想到萧依寂此刻重伤,速度却是不减,一柄长剑已到身前。惶然之间,连连封挡脚步踉跄向后退去。
萧依寂一剑剑猛攻,星眸泛红,显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一幕幕残忍的画面,攥着他的心,无尽的悲恸,将他整个人笼罩,他此刻犹如一只受了伤的嗜血凶兽,没有任何人能够知道他的下一步要做什么。正如同他的剑,前一刻还在啸傲天的胸前游走,后一刻,却是瞄上了他的哽嗓。
那一抹妖红,紧逼着啸傲天的哽嗓,即便啸傲天飞身暴退,他的剑尖仍是不离他哽嗓三寸,嘴角挂着那一抹残忍的冷笑,几乎让啸傲天感到窒息,喉结不断翻动,灵智却是急转,手中长刀猛扫追星。一声金属撞击声,泛起无数耀目光华,待耀华尽毕,萧依寂长剑仍是不停;剑啸惊天,迫得啸傲天无论可退。
啸傲天知道再这样下去死亡是唯一的结果,尤其萧依寂一剑剑压制自己,更是令他怒火中烧,旋即,硕风刀刀势随意一挥,一道寒光苍龙,直奔萧依寂的颈间,与此同时,手上在腰际胡乱的一抓,出手如电,数点粼粼寒光,直奔萧依寂的面门。
萧依寂却仅仅是浅然一笑,旋即身体之中蓦地爆发出磅礴的内力涌动,战气肆意笼罩在萧依寂的身体周围,数点寒光才一接近战气包裹,便悉数被击落。战气激荡着萧依寂的乱发倒飞,眸中傲睨,更是显得狂傲已极,追星渐渐隐去了剑光,如同一柄死剑。
他目光电掣,扫了一眼战圈之外,跃跃yù试的人群,终究将他的耐xìng磨平。
“既然想要我的命,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拿了!”他口中嘶吼一声,腕脉一翻,便将背后遮盖十字战弩的衣物除去,一柄寒光凛凛的绝世利刃立现,接着两股截然不同的黯淡光辉,竟是冲起一道瑰丽的彩霞,直上九天,即便如宋清啸,仇天正,也是惊得哑然,身形微微一颤。
南宫烈雪几人更是深沉的紧,几次想要开口,怎奈仇天正正全神贯注着战圈之内的萧依寂,也只好作罢。凝目细看这战弩,通体乌黑,泛着雷泽,悬刀处空洞洞地有些怕人,弩翼微张,十三道凹槽立现,尤其在那弩身三面环着得雪线绒光,更是让这柄战弩看起来诡异非常,令人不寒而栗。
只有洛吟霜最清楚,那是什么!也只有她最清楚,萧依寂若不是被逼到绝路上,绝不会亮出十字战弩,来招惹杀身之祸。想到这里,看着那个浑身浴血的身影,心头隐隐泛起痛楚。
“这是什么?”人群中有人不明就里的询问。
“这东西好像是把弩!”
“从未听过萧依寂会使用弩做武器……难道……”
然而,更多的人已经面sè蜡黄,震撼的汗如雨下,心内翻江倒海,更有胆小怕事者,由人群中退走,想要远逃。一时间,人声再次鼎沸,而这一次更多的是惊叹和狂呼。没有人想到十字战弩,或许有,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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